管家抱着盆景路过客厅,朝沙发上扫了一眼,“撸猫呢?”
那语气随意自然,好像是在问“今天吃了没”。
沈亭州静了一下,垂眸看了一眼皮毛光滑,眉眼温和的许殉。
嗯,怎么不算一种新型的撸“猫”呢?
许殉大概是被管家说不高兴了,唇线慢慢抿紧,仰面直勾勾看着沈亭州。
沈亭州被他看得心软,对管家说,“没有撸猫,在给小许剪指甲。”
许殉眼底漾起笑意,抓住了沈亭州的手。
管家难得没说什么,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客厅。
在沈亭州的想法里,融一块大金条铸成剪刀就可以了。
看到成品那刻,沈亭州惊了。
他从天鹅绒盒子里取出那个小小的剪刀,虽然只有硬币大小,但分量却不轻,轮廓有点像蝴蝶,打磨得很精美。
“这是两用的。”傅怀斐为沈亭州展示,“这样可以当吊坠,这样就是胸针了,时间太仓促,做得不是很好。”
沈亭州觉得傅怀斐太谦虚了,“您的手也太巧了。”
傅怀斐红润的嘴不自觉翘起,“你喜欢就好。”
沈亭州不吝惜自己的赞美,“非常喜欢。”
被这样夸奖,傅怀斐面颊透出一抹红晕,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明显。
许殉突然开口,“我跟亭州的婚戒,也要麻烦小舅了。”
沈亭州眼睛闪烁了一下,傅怀斐也有些吃惊,“你们要……结婚了?”
许殉淡淡道:“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是无耻的,小舅。”
一生追求纯爱的傅怀斐认可点头,“这倒是。既然要结婚了,那要好好对亭州,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会的。”许殉很自然地问,“小舅什么时候给桑管家设计戒指?”
傅怀斐很自然地说,“我们不着急。”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脸上的优雅龟裂,仓皇地看了一眼厨房正在泡茶的桑岩。
傅怀斐对上次他跟桑岩微妙的冷战仍旧心有余悸,两个人都刻意没提那个意外的吻。
他压低声音,“小旬,你不要胡说!”
许殉一脸无辜,“桑管家也到年纪了,应该会恋爱结婚吧,小舅你不亲自设计一款戒指送给他做礼物?”
傅怀斐微愣,这个问题是他从未设想过的。
许殉祭出灵魂问题,“小舅,桑管家结婚了,你怎么办?”
傅怀斐一抖,是啊,他怎么办?
如果小桑都结婚了,那他不就是周围唯一一个剩男了!
沈亭州看着傅怀斐扬起的优雅脖颈,嘴唇慢慢颤抖起来,眼眸有什么东西支离破碎,宛如歌剧里的悲情人物。
许殉雪上加霜,“小舅,到时候就你一个人没结婚了。”
傅怀斐的眼睫抖动得更加厉害。
怎么会这样?怎么只有他剩下来了?
沈亭州赶紧摁住许殉,再说下去傅先生就碎了。
沈亭州安抚道:“现在不想结婚的优质男女越来越多了,我一个朋友就打算单身一辈子,还养了好几只猫。”
傅怀斐硬生生折弯了银勺,声音虚弱,“猫?没错,我这样的人最后会留在我身边的只有猫。”
沈亭州:……
桑岩端着红茶从厨房出来,看到被悲伤包围的傅怀斐,大吃一惊。
他飞快过来,“先生,您怎么了?”
许殉拉起沈亭州的手朝外走。
沈亭州担心,“这么走……好吗?”
许殉平静道:“放心,桑管家会安抚我小舅的。”
沈亭州回头看去,傅怀斐颤抖着抬起手。
桑岩见状赶紧握住,满脸担忧,“先生?”
“小桑。”傅怀斐强颜欢笑,“你也会离开我,是不是?”
桑岩摇头,更用力地握住傅怀斐的手,“怎么会?我会永远陪着先生。”
傅怀斐忧伤地垂下眼睫,“可是你总会遇到爱你的人,你……爱的人。”
桑岩不了解前因后果,凭着本能安抚道:“不会的,您就是我最爱的人……除了我父亲。”
傅怀斐似乎不满意,“那你父亲要是不让我们在一起呢?”
看着抿起嘴的傅怀斐,桑岩微愣,“……那肯定是我做的不好,我会好好做,让我父亲认可我。”
傅怀斐还是不满意,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这次桑岩坚定了:“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会留在您身边的。”
傅怀斐这才将手重新放回到桑岩的手里。
沈亭州叹为观止,“小桑管家好厉害,几句话就让傅先生没事了。”
虽然傅怀斐也是因为许殉几句话有事的……
许殉牵起沈亭州的手,“你也很厉害。”
沈亭州看向他,许殉却没有说沈亭州厉害在哪里,拉着他离开了傅家。
拿到金剪刀,当天沈亭州跟许殉就去了一家寺庙。
寺庙的住持跟管家是朋友,苏俞的爸爸当初也是在这里待了好几年。
管家提前打过招呼,沈亭州和许殉跟着一位和尚直接去见住持。
住持住的院子不对游客开放,环境一下子清静起来,院子里有一个穿着僧袍,但留着头发的男人正在扫地。
沈亭州不由多看了几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带路的小和尚解释,“我们寺庙提供食宿,游客可以来这里体验禅修。这个人也是游客,不过住持说他跟佛有缘,所以允许他多住一段时间,还亲自跟他讲课呢。”
小和尚的声音透着羡慕,“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机缘。”
跟佛有缘?
这种话沈亭州只在武侠小说里听说过,现实里听到莫名有种割裂感。
他忍不住又去看对方,想知道跟佛有缘的面相是什么样。
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视线,男人抬起头。
看清男人的脸,沈亭州眼睛睁大了一些,居然是熟人。
察觉到沈亭州的异样, 许殉看了一眼庭院打扫卫生的人。
那人面容清瘦,黑发黑眸,望向沈亭州的目光同样带着惊愕。
许殉问沈亭州, “认识?”
沈亭州的唇动了一下,在看见对方慌里慌张地移开目光,最终也没把“认识”这两个字说出口。
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 正是秦司早上提到的付宇生。
之前秦司说过付宇生看起来很落魄, 沈亭州对他口中的“落魄”没有太大概念,今天亲眼看到人才发现这两个字有多含蓄。
沈亭州实在无法把当年那个意气风发, 敢在女生宿舍楼下弹吉他向系花表白的付宇生, 跟眼前这个人画等号。
几年不见,付宇生真的变了很多。
“沈医生?”
前面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沈亭州对这道声音很敏感, 心脏漏跳了一拍, 抬头就看见了最强孕夫苏俞。
苏俞身后还跟着苏蔷,他不甘示弱跟沈亭州打招呼, 语气比苏俞还要亲热, 还要大声。
“沈医生, 我好想你。”
你怕不是想我死……
沈亭州悄悄看了一眼许殉, 对方的侧脸果然绷了起来。
上次这三个人凑到一块的场景沈亭州还历历在目,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那种惊心动魄了。
偏偏天不遂人愿, 唯恐天下不乱的苏俞走过来, 把孕肚挺出来给沈亭州摸。
“肚子里的孩子一听你来了, 高兴得一直在动呢, 沈医生你摸摸。”
“……”许殉在身边, 沈亭州摆出专业的态度, “最近胎动频繁吗?”
苏俞的眼睛堆成月牙形状,歪头笑着说, “孩子应该是想你了,一见到你就特别频繁。”
苏蔷翻了一个白眼,“我看你是一见沈医生就特别发浪。”
沈亭州头皮发麻,早知道他俩会来,他就不带小许过来了。
苏俞皱起眉头,“这是爸爸清修过的地方,你一定要在这里跟我吵架吗?”
苏蔷噎了一下,但不甘被苏俞压下去,“谁要跟你吵架,我还嫌你一身腥味儿呢!”
在他俩争执时,许殉拉着沈亭州的手朝前走。
付宇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沈亭州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老实跟在许殉身后。
苏俞立刻跟上,“沈医生走得好快,我跟孩子都追不上你了。”
苏蔷追着苏俞继续呛声,“沈医生就是不想你追上,他现在肯定烦你烦得要死,你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苏俞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大蔷,你去找你的蟑螂,别在我耳边唠叨。”
苏蔷磨了磨牙,“你这条臭鱼!你怎么不去找虞明宴那只烂虾。”
苏俞嫌弃道:“你别说话了,沈医生都要跟别人私奔了,你还在这里随地产蟑螂卵。”
沈亭州:……
许殉听到“私奔”这两个字反而停了下来。
沈亭州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拽了拽许殉的手,用眼神无声催促他离开。
见许殉有掰头的意思,苏俞迎茶而上,对许殉说,“我真羡慕你有沈医生这么好的伴侣,他技术可好了。”
沈亭州一惊,技术好是什么鬼?
很奇怪,许殉居然能对上苏俞的脑回路。
“你说的是剖腹产手术吗?”许殉语气淡淡的,“不用客气,那个布偶娃娃是拿我们家猫做衣服剩下来的布料随便缝的。”
沈亭州:……
他们什么时候给猫做过衣服了,不都是买现成的?
苏俞转了一下漂亮的眼睛,很快笑吟吟起来,“沈医生说不放心我一个人进产房,要陪着我进去呢。”
许殉侧头问沈亭州,“是吗?”
苏俞也盯着沈亭州,“是吧沈医生?”
在两道灼热的目光下,沈亭州进退两难,只能胡诌,“产房只能进一个直系亲属。”
苏俞拉长调子,“哦,原来沈医生想过要陪我进去,只是产房有规定不能进去。”
沈亭州:……你是会解读的。
同样一句话,许殉解读出来的却是另一种意思,遗憾道:“亭州跟你没有关系,不能进手术室近距离观摩、学习剖腹产。”
苏俞抿了一下嘴,第三次发起攻击,“沈医生在我面前穿过白大褂哦。”
沈亭州莫名感觉后背有点凉。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许殉,终于露出几丝裂痕。
不过制服play确实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晚上可以试一下。
许殉脸色瞬间缓和,微笑道:“这也值得说吗?”
他一副见过太多次,是苏俞大惊小怪的口吻,“看来你跟亭州认识的时间不太长,我们在一起都三年了,是吧?”
他跟许殉是认识了三年,不是在一起三年。
但沈亭州哪里敢纠正,硬着头皮点头,“嗯。”
苏俞撅起嘴,显然不满意沈亭州对许殉的偏袒。
一旁的苏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纸跟笔,许殉说了一句他记一句,他俩不互呛了,苏蔷纳闷地看过来,“会说你就多说点,没喝水吗你今天?”
沈亭州:……
沈亭州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苏蔷是在偷师了,可小许这张嘴……是经过漫长的家族熏陶,一般人学不会的。
苏蔷豪气地催促,“你今天的水我包了,赶紧继续说!”
苏俞整治苏蔷很有一套,“大蔷,马上就要开春了,你还是躲着点人走吧,太泛滥了不好。”
苏蔷气得想动手,但苏俞怀着孕,他也不敢真动手。
前面的门打开,苏爸爸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苏爸爸那刻,沈亭州宛如看了救世主,对方在他眼里闪耀着万丈光芒。
苏爸爸一出来,苏俞跟苏蔷都老实了。
沈亭州松了一口气,赶紧请大师给金剪子开了光,然后带小许火速离开了寺庙。
回去的路上,沈亭州解释,“小苏就是喜欢开玩笑,你别把他的话当真。”
许殉语气和缓,“我知道,我没有当真。”
沈亭州放下心,忍不住感叹像小许这么通情达理的伴侣真是难找了。
等回到家,看到许殉在下单白大褂,沈亭州眉心一跳。
……这明显是当真了!
许殉网购的是同城特快,晚饭之前白大褂就送了过来。
吃过晚饭,沈亭州抱着猫撸的时候,感觉身侧的人不断靠近,他的神经随之紧绷。
许殉的呼吸拂过沈亭州的侧脸。
有预感他要干什么的沈亭州喉咙滑动了一下,忍不住说,“刚、刚吃饱饭不宜做……剧烈运动。”
许殉将脸埋进沈亭州颈窝,声音含着笑意,“那你要快点消化。”
他说着把手放在沈亭州的肚皮顺时针转,促进肠胃蠕动。
沈医生有点害臊,但还是坚持科普,“……胃不在这里。”
“那在哪里?”许殉半揽着沈亭州,手在沈亭州腰上乱摸,“在这里?还是在这里?”
沈亭州摁住了那只作乱的手,把它放到自己的胃上。
许殉的手掌在上面贴了几秒,然后缓慢地揉动。
源源不断的热意传过来,沈亭州耳尖都忍不住烫,许殉咬住它,含糊不清地说,“不许你以后在别人面前穿我没见过的衣服。”
沈亭州笑着看向霸道小许,“雨衣呢?”
许殉:“也不行!”
沈亭州嘴角的弧度变大,“雨衣都不行?”
感觉被笑话的许殉狠狠地咬住沈亭州的唇。
第二天一早,沈亭州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又震了起来。
哪怕再累再困,在听到第一声铃响,沈亭州条件反射地睁开眼。
有轻微起床气的许殉,巨蟒似的用双臂卷住沈亭州,把他拖回到自己身侧,眉心拧起两个小疙瘩。
沈亭州见状一边摸着许殉后颈安抚,一边伸手将手机够过来。
这次来电人不是秦司,而是周子探。
凌晨五点多外面的天还没亮,这个时间段周子探给他打电话,沈亭州不敢不接。
沈亭州赶忙滑动接听,紧张地问,“怎么了?”
周子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沈医生,你觉得我是同性恋吗?”
沈亭州睡眠不足的大脑,不足以支撑他去深想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
周子探不会平白无故这么问,沈亭州揉了揉喉咙,声音微哑道:“怎么会这么问?”
周子探支吾起来,“就是……有一个人说的。”
沈亭州花了三秒钟,明白这个人是虞居容。
“这个事太复杂了。”看着不停皱眉的许殉,沈亭州摁着胀痛的太阳穴,“我们见面再聊可以吗?”
周子探:“好。”
沈亭州跟周子探约了一个时间,把手机放回原处,赶紧躺了回去。
许殉不满地蹭着沈亭州,“为什么他们总喜欢这么早给你打电话?”
没到“总喜欢”这种地步,一个月内也就接两三通这样的电话。
沈亭州没过多解释,揉揉许殉的头发,“我下次跟他们说一下,睡吧。”
许殉把沈亭州抱到旁边,胡乱地亲了亲他的眼皮。
沈亭州不自觉把眼睛闭上,没一会儿跟着睡着了。
早上很晚他俩才下去,吃过饭沈亭州开车去找周子探。
到了周子探家的小区,沈亭州从车里走下来,照例给许殉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
很快许殉给他发过来一只猫猫的表情包。
沈亭州笑了一下,没有再回,正准备将手机收进口袋,秦司发来一条消息。
【我听到一个有关付宇生的炸裂传闻,你要不要听?】
沈亭州愣了一下,秦司不是一个特别八卦的人,能让他觉得炸裂的事应该会很炸裂。
沈亭州回了一条:【我现在有事,回去再说吧。】
秦司:【好。】
沈亭州把手机放口袋,一抬头,居然看到了付宇生!
这么巧吗?刚谈论他,他就出现在眼前了。
付宇生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那男人应该是一个混血, 五官立体,深眉弓高鼻梁,原本很是攻击性的俊美长相, 但此刻他却低着头,垂着眼,浑身透着一种可怜的气息望向付宇生。
“付哥, 不管你为了什么生气, 你原谅我这次吧。”
付宇生满脸厌恶,“滚。”
男人继续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付宇生, “你都捅了我一刀, 还不消气吗?我疤还没长好就过来找你了。”
说着他撩开衣摆,让付宇生看自己心脏上的伤口。
沈亭州:!
这下沈亭州明白秦司说的炸裂事是什么了, 估计是付宇生捅了人, 然后潜逃回国了。
看到那道深深的疤痕,付宇生泛白的嘴唇微抖, 恨声道:“你……想干什么?”
感受到付宇生的害怕, 男人有点不满, “你都不关心我, 我差点死了呢。”
付宇生闭了一下眼睛,彻底破罐子破摔, “你让警察来抓我吧。”
男人摸了摸付宇生发颤的眼睫, “我怎么舍得让付哥坐牢, 跟我回去吧, 我们好好过日子。”
付宇生恼怒地挥开男人的手, “回去继续当你哥的替身?”
沈亭州:!!
或许秦司说的炸裂事, 是付宇生谈的对象爱自己的哥哥?
男人眼神闪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付宇生是知道这件事, 所以才执意要回国,还捅了他一刀。
“他们在污蔑我!”男人一脸委屈,“我对你的感情你真的不知道吗?是你救了我的……”
付宇生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吼道:“闭嘴!”
他发着抖跟男人对质,“你敢说,你不是装成抑郁症来骗我的感情?你敢说,你没有用发给我的暧昧短信,匿名向医学会举报我,最后还装成无辜的样子,在我落魄的时候蛊惑我跟你同居?”
沈亭州:!!!
所以这个人是看付宇生跟他哥长得像,因此制造一系列事让付宇生爱上了他?
确实好炸裂!
要知道付宇生可是心理医生,在他的专业领域把他骗了,这人的心智太可怕了。
男人脸上的委屈慢慢收敛。
付宇生看着他,眼底的厌恶毫不加掩饰,话从牙缝里挤出,“你骗了我,我捅你一刀,我们扯平了,从现在开始滚出我的视线。”
男人不笑时,隐藏在好看皮相之下的攻击性逐渐显露出来。
他用目光描摹着付宇的眉眼,透出一种稳稳拿捏的从容,他说,“我不。”
付宇生齿颊瞬间咬紧,双拳握在一起,手背爆出青筋。
看着付宇生那双愤怒又惊惧的眼眸,男人俯身,平视着他道:“我不喜欢泽维尔。”
正是因为不喜欢,所以看到跟他五官相似的付宇生,他才提起了追求的兴趣。
他原本是想用付宇生恶心他哥,但现在……
男人靠近付宇生,鼻尖几乎要抵住付宇生的。
他咬字很轻,也很暧昧,“付哥,我只喜欢你。”
付宇生像沾到什么脏东西,猛地后退半步,然后扬手用力地甩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柏泽的脑袋向左偏了一下。
他用舌尖顶了顶火辣辣的腮帮子,然后笑着转过头,“付哥,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跟我回去了吧,我好想吃你做的手撕鸡。”
付宇生不想做手撕鸡,他想把柏泽手撕了。
“滚啊,死同性恋!”付宇生用最难听的话咒骂柏泽,“我根本就没爱过你,那只是吊桥效应在作祟,现在回想起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简直恶心到想吐!”
胃部很真实地回馈了付宇生想吐这个反应。
付宇生刚说完,痉挛的胃就顶上一股强烈的呕吐感,他弯着腰在树旁干呕了起来。
柏泽皱眉走近他。
付宇生看到后,直接吐了出来。
胃是一个情绪器官,情绪的变化会导致胃出现一些反应。
见付宇生对他厌恶到了极点,柏泽喜怒不辨地停在原地,看付宇生的目光又黑又沉。
沈亭州车里有肠胃类药物,但这种时候他也不好拿给付宇生。
正在纠结,身后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
沈亭州回头一看,是周子探的车,他微微一愣。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来,露出周子探的脸,“沈医生,你怎么站在这里?”
沈亭州也纳闷,“你去哪儿了?”
“我……”一向坦荡的周子探眼神有片刻的闪躲,“我从酒店过来的,昨天喝了点酒。”
他前言不搭后语,再联想到早上周子探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沈亭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亭州看了一眼周子探,“回去再说吧。”
周子探打开了副驾驶车门,“沈医生,上车。”
沈亭州朝车门走去,下意识看了一眼付宇生。
付宇生已经甩开柏泽径直往前走,柏泽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沈亭州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坐进了副驾驶座上。
周子探开车进了小区,两人从车库乘电梯上去。
回到家里,周子探对沈亭州说,“沈医生,你随便坐,喝什么?”
沈亭州坐到沙发上,“不喝了。”
周子探打开冰箱,给沈亭州拿了一瓶饮料,递过来时沈亭州看到他领口之下有几枚吻痕。
沈亭州摁了一下眉心,问周子探,“你昨晚跟虞居容在一起?”
周子探动作一顿,默默收回了手。
他也不是故意要瞒着沈亭州,只是感觉出对方不喜欢他跟虞居容在一起,所以不想给沈亭州添堵。
周子探坐到沈亭州一旁,“沈医生,你别生气,我只是……”
周子探声音含糊,“他说我是同性恋,还要证明给我看。”
不用问,沈亭州也知道虞居容是怎么给周子探证明的。
沈亭州看着周子探清澈愚蠢的眼神,“那你喜欢虞居容吗?”
周子探立刻道:“不喜欢!”
沈亭州:“你看,你不喜欢他还能跟他……在一起,所以他向你证明的东西,压根不成立。”
周子探欣喜起来,“那我不是同性恋?”
沈亭州微顿,“你有喜欢过女孩吗?”
周子探:“没有。”
沈亭州:“有想过吗?”
周子探摇头,“没有。”
沈亭州好奇,“十五六岁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
周子探理所应当,“想我哥啊。”
沈亭州沉默了许久,“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你哥看上你了,想跟你……那啥,你会同意吗?”
周子探拧起眉头,“不会的,他不会看上我的,但如果真看上了,那我当然同意,只要他高兴。”
沈亭州又问,“那如果是你姐呢?”
周子探点头,“也同意。”
确定了,周子探是贺姓恋。
沈亭州拍了拍周子探的肩,“放心吧,你不是同性恋。”
周子探耸了耸肩,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说,“我也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只是感觉我哥说我不是同性恋,那我是了,他会不会难受?”
沈亭州:……
沈亭州忍不住感叹,“你要是都不姓贺了,那这个世界上没人配进你们贺家的门。”
听到这样的褒奖,周子探嘴角翘成鱼钩,尾巴都要冒出来了。
离开周子探家之后,沈亭州开车回去。
许殉今天去了公司,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沈亭州正准备给他打一通电话,秦司的微信发了过来——
【还没到家?】
把小秦忘掉的沈亭州心里一虚,赶紧回:【刚到家。】
秦司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亭州接通后,秦司就把他爆炸性的消息说了出来,“付宇生的那个男朋友,以前居然交过女朋友!”
沈亭州的沉默震耳欲聋。
半晌他才开口,“……这炸裂吗?”
秦司瞪大眼睛,“这还不炸裂吗,俩个人都是异性恋,结果凑一块成同性恋了,你说谁把谁掰弯了?”
沈亭州多少感觉小秦有点没见过世面,他今天听见的内容比秦司说的要炸裂一百倍。
不过——
沈亭州纳闷,“你怎么知道的?”
秦司解释,“我一个朋友在医生协会,付宇生的事他参与调查了。”
沈亭州想到付宇生说的话,“那你朋友能查出是谁举报了付宇生吗?”
秦司:“不能,对方是匿名,只是把两个人恋爱的证据发到他们的工作邮箱里,然后医生协会派专员调查,付宇生默认了这件事。”
“不对。”秦司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是有人举报了付宇生?”
沈亭州没隐瞒,“我听到了一些其他的……传闻。”
这下秦司开始好奇了,“什么事?你在那边也有认识的人?”
沈亭州没有,他只是平平无奇的青蛙。
“付宇生可能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
沈亭州轻叹,“这事挺复杂的,应该是那个人装病骗了他。”
秦司皱眉,“装病?是高智商的那种愉悦犯?”
沈亭州点头,“应该是。”
秦司:“那宇生可倒大霉了。”
沈亭州一叹,谁说不是呢?
午饭前许殉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束带着水珠的鲜花。
沈亭州笑着朝许殉走过去,“送我的?”
许殉递给他,“嗯。”
沈亭州低头闻了闻,“怎么突然想起送我花了?”
浪漫小许说,“我觉得生活应该有适当的仪式感。”
沈亭州很有仪式感地找了一个玻璃花瓶,将花一枝枝地放进去。
浪漫小许凑过来,“我又买了一些衣服。”
沈亭州一愣,不是很理解地看向许殉。
许殉在沈亭州耳边说,“晚上穿的。”
晚上穿的,总不能是睡衣吧?
明白他在说什么的沈亭州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
许殉在他嘴角亲了亲,又搬出了那句话,“生活应该有适当的仪式感。”
沈亭州跟许殉确定,“适当的是吧?”
许殉下巴贴在沈亭州肩头,侧头望着沈亭州,乖巧地点头,“嗯。”
沈亭州心里一软,最终还是点了头。
今天晚上周子探举办改名派对。
说是派对,其实邀请的人很少,除了贺家人,就只有沈亭州跟许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