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的沈亭州朝客厅看了一眼。
李牧野正上下其手地挠宋青宁痒痒,“还说我没大没小不?”
宋青宁连连告饶,“不说了,我不说了。”
沈亭州会心一笑。
李牧野跟宋青宁差不了几岁,他又是一个爱玩爱闹的性格,把宋青宁当同辈朋友很正常。
但下一秒,李牧野将乱扭的宋青宁压到了沙发上。
沈亭州:?
李牧野看着宋青宁那双因为吃惊而睁大的眼睛,嘴角的笑意还没完全褪去。
宋青宁的唇是菱形的,颜色偏浅,沾了一点粉,瞳仁乌润,长而密的眼睫在李牧野近距离观察下,不安地扇了两下。
李牧野情不自禁说,“你长得真好看。”
沈亭州:!!!
不是,你小子怎么也这么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沈亭州:无语了家人们,我身边竟然没一个正常人。
怎么会,为什么?
为什么就连一向爽朗的李牧野也不正常了?是谁!到底是谁把他的画风带歪了!
沈亭州忽然从脑子里搜刮出一段记忆——一切好像都是从这里开始崩坏的。
《悬溺》。
没错,万恶之源就是从背德小曲开始的。
不一定是李牧野画风歪了,可能是他的思想不干净了。自从看了傅芸芸的朋友圈,或许他不自觉往现实中的人身上套。
这种现象也叫视网膜效应。
沈亭州心情逐渐平和,甚至感觉和煦的风拂来,还夹杂着淡淡的郁金香。
蓝天白云,生活如此美好。
应该是错觉,沈亭州嘴角缓缓拉出一个笑,平和地朝身后的大房子看了一眼。
落地窗内,李牧野正把脑袋埋宋青宁脖子里蹭来蹭去地撒娇。
沈亭州:!
不是,怎么没一个弟弟是正常的?
周子探是这样,李牧野居然也这样。
为了治愈自己,沈亭州决定去许殉家撸猫。
路上他去了一家秦司推荐的店,给猫买了猫抓板、逗猫棒,还有罐罐。
管家喜欢侍弄花草,之前沈亭州托人带了一些种子,一块都送了过去。
把礼物分发完,沈亭州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
侧头一看,还未痊愈的许殉躺在沙发上,目光幽幽。
坏了,没给他带东西。
家人们,汗流浃背了谁懂?
在对方逐渐幽怨的目光下,沈亭州慌张地在兜里掏啊掏,掏啊掏。
最后掏出一块在宠物商店前台顺手拿的薄荷糖。
虽然心虚,但沈亭州还是硬着头皮递了过去,企图蒙混过关。
许殉接了过来,但眼底并没有清澈,仍旧幽深地望着沈亭州,显然没满意这个“礼物”。
沈亭州心跳如敲鼓,急智之下想起一样东西。
“你等一下。”沈亭州对许殉说完转身走了,几分钟后他拿了一样东西给许殉。
许殉瘫着脸看向沈亭州手里那个小猫头。
沈亭州解释,“这是猫毛做的钥匙扣。”
他把挂车上的那只小猫忍痛摘下来,怕许殉觉得这又是一个随便的礼物,沈亭州拿出车钥匙给许殉看。
“我自己也挂了一个,这是纯手工做的。”
每一个都是孤品,是心血,是爱。
那天沈亭州卷走了这仨钥匙扣,秦司还专门打电话骂了他一通。
“老子眼睛都熬红了,整整一天才做了这么三个,你居然都给我拿走了!心呢,被哪只小野猫薅走了?”
心灵手巧的沈医生很困惑,“啊?居然要熬红眼睛,不是上手就能做出来吗?”
手残的秦医生愤怒地挂了电话,并且拉黑了沈姓贼人。
许殉看了一眼沈亭州的车钥匙,这才伸手接了小猫头,脸色也缓和下来。
沈亭州松了一口气。
许殉的烧已经退了下来,但感冒的后遗症很明显,头疼、胃口差,喉咙肿。
看着病恹恹的许殉,沈亭州心想来都来了,把袖子挽上一截,给许殉来了一套按摩。
管家先是送过来一杯茶,后来又端来了一块抹茶慕斯。
沈亭州眼睁睁看着桌子上不断累加的食物——抹茶布丁、抹茶青团、抹茶松饼、抹茶麻薯。
好家伙,全茶宴,一色儿的绿。
沈亭州正想开口跟管家说他吃不了这么多,许殉先一步开口,“你不是要给你的盆景剪枝?”
沈亭州也说,“您去忙,不用管我。”
管家没多待,临走时说,“沈医生喝完茶了就让少爷去泡,他很会泡茶。”
许殉跟管家对视了一眼,前者不满,后者微笑。
等管家离开后,沈亭州随口闲聊,“许先生会泡茶?”
许殉看着正上方的沈亭州,沈亭州低垂着眉眼,轮廓清隽,一双眼明润内敛。
在沈亭州察觉不对看来时,许殉说,“正在学。”
一个说很会泡,一个说正在学。
脚边一个柔软的触感,瞬间吸引了沈亭州的全部注意。
狸花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正用半边身子蹭沈亭州的腿。
许殉皱眉,“它为什么要蹭你?”
沈亭州转过头,眼里有硕大的星星眼在闪,“可能是喜欢我,想我摸摸它,也可能在蹭痒。”
比起蹭痒,沈亭州更愿意相信猫猫是想他撸撸它。
许殉显然偏向后者,“这只猫好几天没洗澡了,是有跳蚤了吧?”
沈亭州:!
怎么会,猫猫很干净的,不要睁着眼瞎说。
许殉又说,“我看它经常舔自己的毛,满身口水,别不是滋生细菌了。”
许殉字字句句都含着对猫猫的嫌弃,沈亭州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用最大的理智克制着语气,平和地问,“许先生,你不喜欢猫吗?”
许殉看着那只猫,垂下的眼睫投出一片阴影,神情有种难言的冷漠,“我连自己都不喜欢。”
沈亭州的心很轻地扯动了一下。
自从那次为高考分数“吵”过一架,沈亭州开始在许殉面前扮演一个毫无感情的npc。
除非必要的话,否则多得一句也不说,坚决不给许殉再嘲讽的机会。
这种模式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那场车祸让许殉的腿留下了病根,每到阴雨天就会特别疼。
偏偏那年的盛夏雨水特别多,管家有事临时回了一趟老家。
沈亭州接到对方的电话时,已经深夜十一点,外面下起了大暴雨。
管家一贯沉稳的声音有些急迫,“沈医生,你现在能不能去一趟别墅,今晚我怕少爷的腿会疼。”
沈亭州起身套衣服,“好,我马上过去。”
管家欲言又止,最终只郑重地说了一句,“麻烦你了,沈医生。”
挂了电话,沈亭州顶着暴雨赶到别墅,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
许家的保姆递过来毛巾,沈亭州也来不及擦,匆匆上楼敲了敲许殉的门。
“许先生。”
“滚。”
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到门上,伴随着许殉的怒吼。
虽然许殉脾气一直不好,但大多数都是在冷冷嘲讽,骂人骂得相当高级,沈亭州从未见他情绪失控地飙脏话。
沈亭州尝试跟他沟通。
但许殉拒不配合,沈亭州拧开房门想查看他的情况,被许殉用抱枕砸了出去。
病人本人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沈亭州又有什么办法?
外面暴雨如注,一道惊雷响起。
沈亭州撑着一柄黑伞,从别墅门口到他的车旁,这么短的路程,身上又湿了一遍。
刚坐进车厢,管家的第二通电话打了过来。
听到许殉不肯配合治疗,那边沉默好几秒,再开口时声音透着一丝疲倦,“麻烦你了沈医生,今晚谢谢了。”
挂了电话,沈亭州将滴水的湿发撸到脑后,拧动车钥匙开出去一段路,又停了下来。
这小崽子实在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过了今晚他就辞职!
打定主意后,沈亭州调转车头折回去,再次敲开了别墅的门。
保姆惊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沈亭州。
沈亭州收起伞,往玄关上一扔,“跟我上楼摁住那臭小子。”
保姆:“啊?”
沈亭州没多做解释,挽起袖子,阔步上了二楼。
房门推开,走廊的光倾泻着照进漆黑的卧室。
许殉就像不能触光的生物,门一开他就让沈亭州滚出去。
沈亭州心道:明天就要辞职了,还怕你这个兔崽子?
他快步走进去,抽过一条领带,上前捉住许殉的双手往一块捆。
许殉没料到沈亭州会有此动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开始挣扎。
他虽然在病床上躺了半年,但到底是一个成年男人,沈亭州一时摁不住,抬头去叫站在门口的保姆。
“过来,捆住他,我才能给他看腿。”
保姆明显是害怕的,不过最后还是过来帮忙。
窗外电闪雷鸣,屋内乱作一团。
沈亭州跟保姆合力才将许殉的双手捆在床头。
这个时候许殉已经安静下来,身上的衣服扯得发皱,扣子还崩了两颗,敞着一片苍白的皮肤。
他被迫靠坐在床头,低喘着,阴冷扫视来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保姆眼皮一抖,慌乱避开。
沈亭州让对方先去睡,“这里我一个就行。”
说完无视许殉的视线,撩开许殉的裤管,开始给他热敷、按摩。
不间断地按了半个多小时,沈亭州手指酸得快没知觉。
他停下来休息时,不自觉看了一眼许殉。
对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闭着眼,被冷汗打湿的头发贴在额角。
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疼,那张俊美的脸白得不正常,以至于眼下的青色异常明显。
这样颓唐消沉的许殉,沈亭州从来没见过。
自他俩第一次见面,许殉就是一直是盛气凌人,刻薄毒舌的。
乌沉沉的雨幕里,不时撕裂出一道紫红的闪电,晃过许殉那张苍白的脸,像鞭挞出来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或许是太疼了,也或许积攒了太多的灰败与痛苦,在这样一个暴雨的夜晚,在沈亭州这样一个不算熟悉的人面前,许殉终于问出了那句——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要让他一夕之间失去父母,失去健康?
又为什么没有让他一块死在那场车祸?
沈亭州喉咙滚了滚,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许殉也没有指望他能回答,只是将背弓起了一些。
在医院那半年,许殉的身体承受很多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原本匀称健康的身体,变得异常削瘦,嶙峋的脊骨仿佛要破皮突出来。
沈亭州很少有机会这样长时间的观察许殉。
他一直知道许殉年轻,但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对方的年轻。
从出生就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在二十四这年狠狠栽了一个大跟头。
一向衣衫整洁的他满身泥点与褶皱,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几岁。
看到沈亭州从二楼下来,管家没有太吃惊,只是问,“没事吧?”
沈亭州说,“没事,已经睡着了。”
管家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露出真切的感谢,“谢谢你沈医生。”
“您不用客气,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沈亭州顿了一下,“但我可能要辞个职。”
管家似乎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婉拒了沈亭州的辞职。
沈亭州有点发愁,他昨天那么英勇地绑了许殉,是因为下定决心要辞职。
如果这个职辞不了,那小兔崽子还是尊贵的甲方。
管家望着楼上许殉的房间,目光寂寂,“以前,小旬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沈亭州一愣,看向管家。
管家收回目光,对沈亭州笑笑,“沈医生,从下个月开始,工资给你涨三倍吧?”
沈亭州:好的!
想买房子的沈医生立刻同意了,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当年沈亭州回答不了许殉那个问题,今天仍旧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
在有些时候,言语会失去力量,变得空洞苍白。
看着双眼紧闭,神色漠然的许殉,沈亭州犹豫着抬起手,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
许殉突然拽过沈亭州的手,然后压到自己脑后。
沈亭州:?
许殉又拉过沈亭州另一只手,一块枕着,他说,“那只猫满身口水,你别摸。”
双手被没收,没了撸猫工具的沈亭州:……
猫猫那么可爱,怎么能说是满身口水呢!
每周三,沈亭州都会去第三个雇主家,查看一下孕夫的状态。
苏俞体质特殊,这又是第一胎,难免要谨慎一些。
沈亭州过去时,年轻的孕夫又在登高,他坐在高高的架子上,双腿在半空晃荡着,脚尖时不时踢一下虞明宴。
俩个人都笑着,气氛看起来温馨又轻松。
苏俞最先看见沈亭州,眼睛一弯,高兴地招呼他过来,“沈医生,你快来,让阿宴把你抱上来。”
沈亭州:what?
苏俞说,“刚才我跟阿宴打赌,说他绝对不能把现在的我抱到这上面,没想到他能。你快让他抱抱你,看他还能不能!”
你们夫妻间的小情趣,我就别了吧。
沈亭州委婉拒绝,并且转移话题,“你现在月份大了,以后尽量避免这种危险的动作。”
苏俞有些失望,“这样啊,那阿宴以后是不是都不能把我摁墙上……”
见沈亭州有些吃惊,苏俞又把眼睛弯成月牙状,温顺无害的模样,“都不能把我摁墙上去拍蚊子了。”
沈亭州:……
突然想起许殉那句振聋发聩的话——我是瘸子,不是傻子。
虽然他母单二十八年,但基本的成人话题还是能听懂的。
沈亭州咳了一声,“等孩子生下来……再拍蚊子吧。”
怀孕还掐腰摁墙play,实属有点挑战极限。
虞明宴伸手捞住苏俞,“那下来吧。”
被抱下来后,苏俞愉快地奔向沈亭州,“沈医生,我们最近在给孩子起名,选了几个,你看看哪个最好听。”
沈亭州早习惯他的跳脱,温和笑笑,“好。”
结婚前夫夫俩就商量好,第一个孩子要跟苏俞姓。
沈亭州拿过苏俞递过来的纸,低头一看——苏亭虞、苏虞州、苏明亭,苏明州……
沈亭州:怎么感觉这名字很熟悉?
苏俞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沈亭州的猜测,他笑盈盈说,“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名字排列组合,沈医生,你觉得哪个好?”
沈亭州CPU都要烧了,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俩的孩子要加自己的名字。
脑子打了一会儿架,沈亭州还是问出自己的疑惑,“怎么有我的名字?”
苏俞理所应当道:“当然要有你,没有你,怎么会有这个孩子?”
沈亭州再次体验汗流浃背的感觉。
什么叫没有他,就没有这个孩子,孩子另一个父亲会怎么想?
另一个父亲虞明宴听了这个说法,没有丝毫介怀,反而很认同。
虞明宴笑看着沈亭州,“现在像沈医生这种细心耐心的人不多。”
苏俞拉过沈亭州的手,“是啊沈医生,我真不想去医院,刚怀孕的时候被人问来问去的,好烦的,搞得我都不想生了。”
原来是这样。
沈亭州被吓掉的三魂归位,“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但你比任何人做得都好。”苏俞无比真诚望着沈亭州,“沈医生,我跟阿宴是真的都很喜欢你,也希望你能接受这个孩子,做他的干爹。”
沈亭州真没想到,自己对他俩这个家这么重要。
见沈亭州不说话,苏俞局促地眨眨眼,“我是不是有点唐突了?”
不是苏俞唐突,是沈亭州太过惊讶。
他只是做了分内的事,但对方却给了他一个特别高的评价,这让沈亭州多少受之有愧。
可对方既然这么信任他,沈亭州义不容辞。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家世一般,那我很愿意做这个孩子的亲人。”
沈亭州也算高知家庭,但跟这两位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二代比,就显得很普通了。
苏俞眼角闪过水光,很是感动的模样。
他扭头对身旁的虞明宴说,“阿宴,你听到了吗,沈医生愿意加入我们的家,做孩子的干爹。”
虞明宴嘴角含笑,眼神纵容,抬手揉了揉苏俞的头发。
沈亭州感觉有点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没等他深想,门铃在这时响了。
不多时走进来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他跟虞明宴有六分相像,尤其是那双招摇的桃花眼,简直是如出一辙。
但虞明宴身上贵公子气质要多过纨绔的张扬,这人正好相反,浪荡邪典偏多,哪怕鼻梁架着眼镜,也挡不住那股子斯文败类的劲儿。
看到沈亭州,来人挑眉,“家里有客人?”
苏俞先一步开口,“这是我孩子的干爹。”
听到这话,虞居容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去看沈亭州。
沈亭州:?
苏俞扭过头,对沈亭州说话时他的语气不像刚才那么淡,笑盈盈的,“这是阿宴的弟弟。”
虞居容适时地朝沈亭州伸出手,“虞居容,叫我居容就好。”
沈亭州浅握了一下他的手,“沈亭州。”
之后虞居容跟虞明宴去书房谈事,沈亭州则带苏俞做孕夫操。
苏俞想留沈亭州在这里吃饭,但管家打来电话,说今天狸花猫的情绪不太好,问他能不能过来看看。
一听猫猫,沈亭州拒绝了苏俞的邀请,开车飞奔过去。
沈亭州一直以为许殉讨厌猫,赶过去时,对方正在用猫条喂猫。
虽然脸上没什么太多情绪,但还算耐心,猫猫不小心舔到他手指,他也没露出嫌弃,神色始终淡淡的。
看着那截柔软的粉舌,时不时蹭过许殉的指尖,沈亭州心里痒痒的。
他也想喂猫,想被舔手指。
但难得许殉能跟猫和平相处,沈亭州不忍心打破温馨的画面。
男俊猫美,看完皮都展开了。
直到许殉喂完猫条,沈亭州含笑走过去,忍不住跟许殉分享撸猫心得。
最后他总结:“它能舔你,说明已经信任你了。”
能得到猫猫的信任,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猫奴们都以此为荣!!
许殉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挑剔道:“它舌头很粗糙,还用尖牙磨我,是不是想咬我?”
沈亭州解释,“猫跟人类不一样,它们会通过轻咬来表达爱意,它咬你是喜欢跟你玩儿。”
许殉把手指伸给沈亭州看,指责意味颇浓,“但咬得很疼。”
看着那一点点,浅到几乎没有痕迹的牙印,沈亭州额角突了突。
你是什么豆腐王子,这也能咬疼!
沈亭州的舌尖在嘴巴里打架,马上就要压不住自己澎湃的吐槽欲。
这时管家走过来,“少爷。”
许殉皱眉,“你能别一直叫我少爷吗?”
管家淡淡扫他一眼,“家里的小旬不见了,突然冒出一个许殉,我只能叫他少爷。”
许殉吃了一个瘪,把嘴闭上了。
沈亭州忍不住想笑,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哪怕在许殉脾气最差,嘴巴最刻薄的那段时间,在管家面前他也会收敛几分。
原来管家一直叫许殉少爷,是不满他改名了,沈亭州还以为他家是走黑执事风格。
不过话说回来,殉这个名字的确爷见打。
太不吉利了,不能怪管家这么不喜欢。
许殉赌气地不吃午饭,在沙发上躺板板。
沈亭州过来劝了几句,“你感冒刚好一点,饭还是要吃的。”
许殉抿着唇,瘫着脸,黑黢黢的眼睛看着沈亭州。
他什么都没说,但又感觉控诉了好多好多。
沈亭州忍不住笑了,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孩子气?
绷住笑脸,沈亭州继续劝,“快起来吃饭吧,一会儿饭菜就凉了。”
许殉已经被沈亭州说动,身体都起来了一半,管家却在这个时候说,“沈医生先吃饭吧,一顿半顿的饿不死人。”
哧溜一下,许殉又躺了回去,还用被子蒙住脑袋。
沈亭州:……
管家,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子涵’了。
作者有话说:
小许躺板板:生气了,怎么哄也哄不好那种。
沈亭州困惑:啊?真的怎么哄也哄不好吗?
小许乖巧:哄一哄还是会好的。
饭桌上,沈亭州小声说,“感冒不吃饭可能会低血糖。”
管家道:“没事,开饭前他喝了一盅汤。”
沈亭州愣了一下,仔细一想,也对,管家怎么可能饿着许殉?
之后沈亭州安心吃饭。
这对少爷管家有自己独特的相处方式,他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下午沈亭州还有工作要忙,吃完饭,管家将他送到了门口。
管家问,“沈医生明天还来吗?你一来,猫的情绪都好了很多。”
猫奴小沈很轻易就接受这样的夸赞,但嘴上还是客气了两句,“也没有,它性格本来就好。”
管家往沙发那团鼓包看了一眼。
这只性格可不太好,任性又不好养活。
正说着话,沈亭州的电话响了,是苏俞打过来的,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苏俞想出去转一转,但下午虞明宴有一通视频会议,沈亭州自然就接过了这个任务。
他每周三的工作,就是让孕夫保持良好心情。
等沈亭州挂了电话,管家问了一句,“是小俞少爷打来的?”
沈亭州有些惊讶,“您认识苏先生?”
管家:“他小时候见过几面,听说跟虞家那个老大结婚了?”
沈亭州:“是的,夫夫的感情很好。”
管家不意外,“他俩从小感情就好。”
沈亭州倒是第一次知道苏俞跟虞明宴是竹马竹马,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从管家嘴里知道,这俩人不仅是竹马竹马,还是双初恋。
苏俞跟虞明宴从十几岁就开始谈恋爱,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管家甚至还参加过俩人的婚礼。
沈亭州顿时有种打破次元壁的错乱。
不过最让他吃惊还是虞明宴,长了一张“有无数前任”的脸,但实际从头到尾只有苏俞一个。
绝美爱情!
闲聊中,沈亭州把苏俞跟虞明宴想他,当他们孩子干爹的事告诉了管家。
管家眼眸动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小俞少爷提的?”
沈亭州点点头。
管家:“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沈亭州:“在医院里面。”
那天秦司约他一块吃饭,吃饭还是其次,沈亭州主要是想去秦司家撸猫。
沈亭州来医院等秦司时,遇见了蹲在角落里的苏俞。
见苏俞有低血糖的症状,沈亭州去旁边自动饮料机买了一瓶果汁给他。
但苏俞没有接,他的面色很苍白,那双饱满的杏核眼在日光的照耀下,剔透到显现出几分漠然。
沈亭州以为他把自己当坏人了,耐心解释,“我是医生,饮料能让你的血糖快速升高。”
苏俞仰头看向沈亭州,眼底的冷漠消失,模样透着股天真,“可我不是低血糖,是孕吐,我怀孕了。”
男人怀孕虽然匪夷所思,但并不是没有这种情况。
沈亭州很快反应过来,“那……我给你倒杯热水?”
苏俞扬唇一笑,“那麻烦你了,医生。”
沈亭州去热水房倒水回来,原本坐在这里的孕夫已经不见了。
当时的沈亭州并没有当回事,只当对方是跟家人走了。
但没过几天,沈亭州就收到了一份新offer,要给一位孕妇当私人医生。
沈亭州还以为搞错了,因为专业不对口,妇产科他只懂一点皮毛。
沈亭州拒绝了这份工作,但对方要求见面聊。
见到面之后,沈亭州才知道是孕夫,不是孕妇。
这个孕夫就是苏俞,他表示自己不需要一个很专业的家庭医生,沈亭州这样刚刚好。
沈亭州不是很懂苏俞的想法,可架不住对方的攻势,最终还是同意了。
主要是他那个时候不是很忙。
四个雇主里,他跑得最频繁的是许殉这里,以前几乎是天天来,后来许殉复健成功,次数减到每周两到三次。
其次是三号雇主苏俞,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沈亭州每周只来一次。
一号跟二号有时候一个月也去不了几次,尤其是一号雇主。
但自从一号霸总搞了强制爱,沈亭州过去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听完沈亭州跟苏俞的相识,管家心中了然,“看来小俞少爷很喜欢你。”
沈亭州受之有愧,“主要是苏先生人好,其实我也没做过什么。”
他主要是提供情绪价值,业务能力……几乎没有。
毕竟他的专业不是妇产科,只是在学临床时学过理论知识,实在谈不上是一个好医生。
对于沈亭州那句“苏先生人好”,管家不置可否。
沈亭州离开后,管家回了客厅。
沙发上那团鼓包还蒙着被子,管家慢悠悠道:“沈医生要有孩子了。”
下一秒,沙发靠背猛地探出一颗脑袋。
下午,沈亭州陪苏俞出去逛街。
苏俞买东西雷厉风行,主打一个“买株还珠”。
逛的那家商场搞活动,当天消费满百万就赠送万宝龙的笔,或者卡地亚的领带夹。
都是公价过万的奢侈品。
苏俞觉得万宝龙的笔很好看,为了拿到那只笔,刷了几笔大几十万的单。
成功兑换了那只宝蓝色的笔,苏俞转头去看沈亭州,眼睛亮晶晶的,很像考试拿了一百分,想要得到家长认可的孩子。
苏俞把笔递过来,“沈医生这个送你。”
“……”沈亭州面露难色,“太贵重了。”
苏俞仰着头,天真地说,“不要钱,商场免费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