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小秦,这个时候已经在考虑移民了。
然而对方除了沉默,什么表情都没有,大抵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沈亭州忽然生出一丝同情。
但想到秦漾挤兑傅芸芸是水萝卜,那丝同情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子,社死就是你的福报。
秦诗瑶正在讲七岁的秦漾随家人去乡下度假,被母牛狂追踩进牛粪坑的事,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盯着前方眉头微拢。
傅芸芸不解地看去,就见远处一男一女拐进了旧校区。
秦诗瑶什么都没说,阔步追了过去。
秦漾盯着男女消失的地方,低声说了一句,“好像是我姐的男朋友。”
傅芸芸闻言赶紧去追秦诗瑶,秦漾紧随其后。
沈亭州在原地停了几秒,叹了一口气,还是跟上了大部队。
“我不要你的钱,你说过你回国我们就结婚的。”
“我现在已经对你没有感情,非要把我拖进婚姻有意思吗?”
“可……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摸摸它,它已经两个月了,医生说再有一个月就能显怀。”
女人去捉男人的手腕,想要他感受这条鲜活的小生命。
男人却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恼火地剥开女人伸过来的手。
“方语宁,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跟你早就不可能了,那天晚上只是意外,我给你一百万,把你肚子里的东西打掉,剩下的钱就当我还你借给我的学费。”
沈亭州跟着傅芸芸过来,就听到这一串绝情的话。
一旁的秦诗瑶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沈亭州见她额角暴起一根青筋,大有凌迟渣男的架势,怕她吃亏赶忙去拦。
手刚摁到秦诗瑶的肩头,秦漾突然开口——
“这种时候别惹她,她练过散打,以前踢爆过一个露阴癖的……”
虽然秦漾没说明白踢爆了哪里,但听明白的沈亭州倏地一下,撤回一只手。
蓄满怒气值的秦诗瑶如离弦之箭,助跑几步,起跳,一个回旋踢。
渣男开始满地找牙。
“满地找牙”在别的地方是形容词,此时此刻却是名词。
秦诗瑶一脚踹上渣男的面颊,他踉跄着滚到地上,鼻子口腔都是血,牙还掉了两颗。
沈亭州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瞬间觉得秦诗瑶对秦漾其实挺不错的。
李书卓先是懵,后是怒,抬头一看是秦诗瑶,既惊又怕。
夕阳即将沉落,秦诗瑶背着光,明艳的脸一片阴郁。
她一步步朝李书卓走去,语调平静,“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绝对不会背叛我,如果背叛了,你就怎么样?”
李书卓抖了一下,“诗瑶……”
“你说任我处置。”秦诗瑶眼神骤然阴冷,“既然管不住这玩意儿,那就别要了。”
她劈空一脚,八厘米的尖跟像一把锋锐的锥,要不是秦漾眼疾手快,拎着李书卓的后衣领往后一拽,他胯下二两肉早就报废了。
李书卓冷汗直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看着地面凿出的那个坑,沈亭州头皮都麻了。
秦诗瑶抬脚,把鞋跟从圆坑拔出来,劈空又是一踢。
秦漾拽着李书卓连连后退,秦诗瑶步步紧逼,一脚一个小圆坑,树叶震的都动荡。
看着地面砸出的数十个圆坑,沈亭州:好坚强的鞋跟。
秦诗瑶冷冷扫向秦漾,“让开!”
秦漾皱眉,“为这种人不值得坐牢。”
傅芸芸也开口劝,“就是,他算什么东西,不配把咱们的鞋弄脏。”
秦诗瑶终于冷静下来,转头看向方语宁。
年轻的孕妇已经吓傻了,眼看明艳又暴力的女人走过来,下意识捂住肚子。
她跌撞着往后退,眼中惊惧交加,“你……你要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那天晚上是他喝醉主动的。”
秦诗瑶停在她面前,冷声道:“去给他两巴掌。”
方语宁一愣,眼圈的泪都晃了晃。
秦诗瑶说,“你的青春就一点也不值钱,被骗了连火气都没有?”
方语宁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女人,跟秦诗瑶的精致不同,她穿着学校食堂的工装,神色憔悴,双眼乌青,还有一身洗不掉的油烟味。
谁是鱼目,谁是明珠,一目了然。
难怪李书卓要跟她分手。
可她以前也曾青春漂亮,只是这些年每天打两份工,省吃俭用供李书卓在国外读书,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打扮过自己。
方语宁至今记得那个与她畅想未来的白衣少年,那时他的眼睛纯粹干净。
现在再看,只觉得里面藏了很多精明的算计。
那一身干净的白色T恤也换成板正的高级西装,如今在泥土里滚了一圈,衣衫凌乱,面颊肿胀,再英俊的脸也丑陋起来。
想起李书卓轻易否定她为他的付出,还豪无愧疚地要她打胎,方语宁心头升起恨意。
她颤抖着走过去,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甩到李书卓脸上。
李书卓不敢埋怨秦诗瑶,却敢向方语宁流露憎恶。
他嫌恶的目光扎进方语宁心口,她嘴皮一抖,积压多年的苦楚与心酸,全部化成恨意,一巴掌一巴掌地甩到李书卓脸上。
期间李书卓还想反抗,被秦漾摁住了。
说不清打了他多少巴掌,方语宁整条手臂都麻了,脱力般向后倒去。
身后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方语宁转头,一双温和的眼睛看着她。
沈亭州扶着方语宁,“孕妇情绪不能太激动,来,跟我做几组深呼吸。”
方语宁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沈亭州:……
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家长会,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大戏。
沈亭州好人做到底,把失魂落魄的方语宁送回宿舍,又将傅芸芸载回家。
路上傅芸芸大骂李书卓,沈亭州在旁边影响她发挥,不然她能骂得花样百出。
“好了,别生气了。”沈亭州把车开到家门口,“秦小姐能摆平。”
傅芸芸气呼呼解开安全带,“我当然知道秦姐能,但还是为她生气。”
走下车一段距离,傅芸芸后知后觉地折回来,纳闷问,“哥,你今晚不在我家吃饭?”
沈亭州:“我晚上还有事。”
傅芸芸:“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沈亭州倒车时不忘嘱咐,“好好学习,别让你妈操心。”
傅芸芸拉长调子,“知道啦。”
沈亭州开出小区,去了贺延庭那套别墅。
摁响门铃,房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熟悉又意外的脸。
周子探热情道:“沈医生呐,快进来,我哥正等你呢。”
沈亭州冲他略微点头,“贺总怎么样?”
周子探带沈亭州往二楼走,叹气道:“不怎么好,伤口又裂开了。”
路过起居室,看到坐在窗前,神色淡漠的江寄,周子探嘴角挑起恶意,朗声问沈亭州,“沈医生,你吃过鸭子没?”
沈亭州没太理解,“什么鸭子?”
周子探笑容仍旧甜腻,“就是那种洗干净屁股,撅着给人艹的鸭子。”
沈亭州一时怀疑自己听到的。
周子探的长相很少年气,眼睛偏圆,眼端略微下垂,让他看起来有种不符合年纪的无辜,像是那种脾气很好,与人为善的狗狗类男生。
实际正好相反。
这位少爷的脾气出名阴晴不定,而且睚眦必报,是一个能甜甜笑着,找人打断你腿的主。
他的坏是骨子透出来的不知善恶,就像小孩子把蝴蝶翅膀撕碎了,还要问妈妈为什么它死了。
现在周子探对着江寄就露出,那种要‘撕蝴蝶翅膀’的表情。
“沈医生,这种鸭子你最好去会所找,千万别像我哥从半路牵野鸭子回来,不干净不说,还养不出熟。哦,是艹不熟。”
这话明显是说给江寄听的。
听到的人攥紧手,又在几秒后卸掉力气,麻木地把头转过去。
看着江寄垂下的长睫,沈亭州心头重了重。
“走了沈医生,鸭子多的是,这只没什么好看的。”对沈亭州,周子探倒是很客气,还闲聊地问他有没有吃晚饭。
沈亭州没什么交谈的心情,问他,“贺总在书房?”
周子探有点哥控,“在呢,伤口绷了还在忙工作。”
说着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怕他俩起冲突,沈亭州快步过去敲了敲书房的门。
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周子探先一步推开房门,“哥,沈医生来了。”
坐在实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抬头,深邃的五官一派沉稳,要不是手臂的衬衫渗出血,不会有人察觉他受伤了。
沈亭州走过去,帮贺延庭把衣服脱下来。
缝过针的伤口并没有裂开,只是动作幅度大出血了。
沈亭州打开医药箱帮他清血。
周子探凑过来看,见伤口没裂,这才坐回去,饶有兴致地问,“哥,你什么时候玩腻楼下那只……那个人?”
贺延庭再次看过来,“问这个干什么?”
见他面色不善,周子探笑笑,“没什么,就是听外公说,你答应跟秦家那位大小姐相亲了。”
专注处理伤口的沈亭州动作一顿,忍不住把耳朵支起来。
看来秦诗瑶的相亲对象真是贺延庭。
周子探又问,“你们什么时候相亲?”
贺延庭随口答了一句,“明天。”
沈亭州皱眉,秦诗瑶之前坚持不见,难道是被渣男伤到,所以破罐子破摔了?
但问题是,贺延庭性别男,爱好也是男。
周子探好奇,“哥,你会结婚吗?”
贺延庭重新去看手里的文件,不冷不淡道:“有需要的话会。”
周子探:“那现在有需要吗?”
贺延庭:“老爷子要我现在结婚。”
清理完血,沈亭州开始消毒,贺延庭吐气都重了一些,捏着文件的手泛青。
周子探没注意他哥的脸色,仍在琢磨贺延庭要娶秦诗瑶的事。
最后琢磨出这是一件好事,他撑着下巴望向贺延庭,眼睛垂垂,笑容招摇。
“那哥到时候我给你当伴郎,我要亲手把你交到新娘子的手里。”
贺延庭没搭理他。
沈亭州觉得这话有点怪,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子探。
给贺延庭包扎完伤口,沈亭州拎着急救箱离开。
下楼时,江寄已经不在起居室,但沈亭州还是朝那处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他没多停留,穿过玄关要离开,周子探叫住了他。
沈亭州回头就见周子探走过来。
“沈医生,你说——”周子探扶着门框,一头扎眼的骚粉色头发,神色却不见先前的跋扈,烦躁中还夹杂着一丝欲言又止。
沈亭州作倾听状。
半晌周子探开口,“我是不是有病?”
沈亭州表情险些失去控制,“你也发现了?咳,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病,怎么发现的?”
周子探支支吾吾,“不知道,就是觉得……听到我哥要结婚,我心里不舒服。”
沈亭州缓缓冒出一个:?
沈亭州沉默长达半分钟,“为什么会不舒服?”
周子探摇摇头,啃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可能是……我也想结婚?”
沈亭州:……
周子探似乎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十分肯定地又重复一遍,“对,我也想结婚!”
说完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那边接通后,周子探冷漠道:“分手吧,我要结婚了。”
沈亭州:!
周子探脸上重新挂起笑,“沈医生改天来参加我的婚礼。”
说完就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沈亭州在门口吹了三分钟的夜风,也没搞明白周子探的脑回路。
就是说,咱就是说……
要不你强制爱一下你哥,放过江寄跟秦诗瑶吧。
回去后,沈亭州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这一天真是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过完感觉自己都老了24小时。
吃完饭,沈亭州刷了一会儿手机,照例先从朋友圈看起。
傅芸芸果然把他屏蔽,看不了《背德3》了,莫名还有点小失落。
没有背德,但有猫片。
沈亭州在互联网赛博撸了一圈各式美猫,猫瘾得到抚慰,这才收回手机心满意足地睡下。
愿梦里有无数天使猫。
睡到凌晨四点,沈亭州被手机消息轰炸。
因为职业特殊,沈亭州从不关机,听着叮咚叮咚不断累加的消息,瞬间惊醒。
该不会是哪个雇主出事了吧?
沈亭州怀疑是老四,毕竟对方是一个会在卧室放棺材的神人。
捞过手机眯眼一看。
周子探。
沈亭州:喵喵?
您有事儿吗,这才凌晨四点!
见沈亭州没及时回消息,对方的电话打了过来。
接通后,周子探精力充沛的声音传来,像是咖啡喝多把自己磕精神了,说出来的话透着兴奋。
“沈医生,你看我给你发的资料没?看没看没看没,快看!”
“……正在看。”沈亭州开着免提,点开了周子探发来的消息。
沈亭州睁着惺忪的睡眼,把周子探发过来的个人照片跟资料快速扫了一遍。
沈亭州不解,“这是?”
周子探说,“我给自己找的结婚对象,想你帮我参谋一下哪个合适。”
沈亭州看着周子探发来的最后一张照片,有些许困惑,“这怎么还有一张男生的?”
周子探发过来的最后一个人是秦漾。
就是那个挤兑傅芸芸短胳膊短腿,嘴巴很毒的秦漾。
周子探为沈亭州发现的华点而高兴,“我正要跟你说他呢,我心里最中意的结婚对象就是他。”
沈亭州:……
有那么一两秒他怀疑自己还在梦里,不然怎么能听到鬼话?
周子探有很严重的雏鸟情结,沈亭州是第一个知道他要结婚的,因此被周子探归类进自己人的范畴。
面对沈亭州这个自己人,周子探毫不掩饰自己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
“他姐可能要跟我哥结婚,我跟他结婚就是亲上加亲。”周子探不自觉透出一种期待,“你觉得呢沈医生?”
沈亭州:我觉得你有一个大病有待治疗。
想起秦漾那副体育生的骨架,那吐不出象牙的妙嘴,沈亭州发出嗯嗯啊啊的思考声。
现实的铁拳没挥舞到周子探身上,他可能会一直这么疯。
沈亭州心道,就当给他治病了。
在周子探的期待中,沈亭州鼓励道:“你这个想法挺好的,想做就去试试。”
周子探发出受宠若惊的惊喜声,“真的吗?”
虽然沈亭州不肯定他,他也会去做,但对方选择了支持他!
从小到大,周子探数不清有多少人说他脑子有问题,就连贺延庭也在不耐烦的时候说过一两次。
说实话他还挺伤心的。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脑子跟别人不一样,就像现在他想跟贺延庭亲上加亲,这事如果对方要知道了,肯定让他去精神科挂一个号。
可他真的只是想跟他哥更亲近一点。
同一天结婚,同一天生孩子。
如果两个小孩子长得像那就好了。
周子探信心顿增,干劲满满,“好沈医生,我去了。”
沈亭州微笑,“加油。”
挂了电话,沈亭州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钻进毛茸茸被子里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中午沈亭州开车去了傅芸芸家。
周六日没事的情况下,他都会来小姑家吃饭。
沈亭州父母在南极科学站工作,一年到头只能视频见面,养他的重任就落到小姑沈知韵身上。
在沈亭州眼里,沈知韵比父母更像父母。
饭桌上,母女又因为日常拌了几句嘴,傅芸芸饭吃到一半就气呼呼回了自己房间。
沈亭州读书时没让沈知韵操过心,现在为这个小女儿头疼不已。
她揉着眉心说,“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沈亭州笑起来,“姑,你肯定是对我有滤镜,我高中组过乐队,高三那年都不愿意把乐队解散,你忘了?”
沈知韵哑然一秒,又嘴硬,“那你也回回考第一。”
沈亭州指指脑袋,无奈道:“没办法,咱们沈家基因好,芸芸的聪明伶俐都是遗产我们家的,那点调皮……嗯,是我姑父不好。”
沈知韵被逗笑了,认同道:“你姑父是油嘴滑舌。”
油嘴滑舌的姑父在异国他乡出差,没想到被妻子跟喜欢的外甥背刺了。
哄好沈知韵,沈亭州去看傅芸芸。
傅芸芸似乎知道他会过来,闷闷地说,“门没锁。”
沈亭州推开门,“还生气呢?”
傅芸芸抱着公仔玩具哼哼两声,“我先说好,我本来就打算接下来好好学习,只是烦她老挑我的错,还总夸你。”
察觉自己这番话会产生误解,傅芸芸赶忙补了一句,“哥,我不是嫉妒你,只是不喜欢她那种说教,真的很烦。”
“理解理解。”沈亭州拉过椅子坐到傅芸芸床边,“但发展地区要带动贫穷地区,你多带带沈知韵同志嘛。”
“同志还是好同志,只是老一辈观念很重,你要用你活泼新奇的思想,感化她旧式腐朽的观念,最后让她成为我们的中坚力量。”
傅芸芸的脸再也绷不起来,笑骂:“你走开啦。”
“好好,我走,”沈亭州作势要走。
傅芸芸拉了一下他,“好啦,我错了,一会儿我去给她道歉。”
沈亭州抬手摁到傅芸芸脑袋上,“懂事,奖励你一个摸头杀。”
傅芸芸切了一声。
“对了。”沈亭州担心傅芸芸会在这个特殊时期分心,忍不住打听,“那封情书……”
秦漾喜欢傅芸芸始终是埋在地下的雷。
傅芸芸大咧咧说,“是误会,压根不是什么情书,那是秦姐给我开的玩笑。信是秦姐写的,她觉得我很可爱,想跟我交朋友。谁知道秦漾发什么疯,看到那信就把我拉了出去。”
沈亭州委婉地问,“那你对秦漾什么感觉?”
“那只蠢猪!要不是看在他是秦姐弟弟的面子上,我就……”
傅芸芸暴力地往公仔肚皮上用力一锤,眼中满是杀机。
见傅芸芸真没根少女神经,沈亭州彻底放心。
傅芸芸唠起秦诗瑶,小嘴就开始叭叭个不停。
“哥,你都不知道秦姐有多酷!她放下狠话,说只要有她在,那渣男在这座城市,在金融这个行业永世都别想翻身。”
“不过这渣男真贱,骗另一个姐姐一天打好几份工供他在国外读书。呵呵,现在功成名就了,居然回头就把人甩了,还冒充好男人骗秦姐感情。”
“heitui,烂几把……”的玩意儿。
见沈亭州看了过来,傅芸芸力挽狂澜,“巴扎嘿,嘿嘿。”
沈亭州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傅芸芸赶紧转移话题,“秦姐还打算出钱让方语宁读书,说要倾尽一切资源砸到方语宁身上,要让小麻雀变成遮天蔽日的大凤凰。”
沈亭州没懂这个操作。
傅芸芸神秘一笑,“这就不懂了吧,这是心理战术!”
“你想想啊,若干年后,渣男一事无成,穷困潦倒,而他曾经看不起的女孩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模样,碾死他就跟碾死一只臭虫似的,就问你爽不爽。”
沈亭州:爽!
沈亭州迟疑片刻,“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傅芸芸:“准备流掉了,怕以后被渣男碰瓷。还好这个姐姐后面清醒了,不过秦姐还是打算找个地方,洗一洗她的恋爱脑,省得以后复发。”
沈亭州瞬间惊悚,“去什么地方洗?”
该不会要给人家洗脑吧?
这可是犯法的!
傅芸芸说,“好像是要给她找心理医生,帮她重建内核,让她有一个正向的驱动力,我也不是很懂。”
沈亭州:哦哦,原来是这样。
这个做法很好,被渣男pua过的女孩都会极度自卑。
傅芸芸:“总之秦姐威武。”
沈亭州在心里应和:威武!!
傅芸芸一脸向往,“秦姐拿得起放得下,简直就是我辈榜样,所以我决定以后好好学习,剜去恋爱脑,绝不喝白粥,挖野菜。”
狗男人们都去死吧!
沈亭州深感欣慰,看傅芸芸的目光,就像看自家长大的粉红小猪仔。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追星还是有好处的!
“不过——”傅芸芸话锋一转,“秦姐今天好像去相亲了,对方听说是个人帅钱多的霸总。这种强强组合,不比凤凰男香?”
沈亭州:也没那么香。
霸总是霸总,但不是什么正经霸总。
还会强吻威胁别人,可怕得很。
沈亭州忧心忡忡从傅芸芸房间出来。
他担心秦诗瑶刚从渣坑出来,又一头撞上贺延庭这口火炕。
带沈亭州入这行的老师教过他,不要学温太医,去掺和皇家事。
做温太医没好处,会被割……
而且沈亭州的职业素养、他的道德品质,让他做不出泄露雇主隐私这种事。
但,披个马甲可以。
作者有话说:
小沈医生:沈小号做的事跟我沈大号有什么干系?
私人医生有没有休息日,一切看雇主的需求。
因为薪酬非常可观,所以哪怕周末被揪去看病,沈亭州也毫无怨言。
下午开车到贺延庭别墅,江寄又坐在窗边发呆,低垂的眼眸,苍白的皮肤都让他有种清冷的破碎感。
那种感觉就像看一株原本生命力旺盛的植物,被强行放置在精美的橱窗里,一点点败落凋零。
沈亭州移开视线,上二楼帮贺延庭处理又出血的伤口。
贺延庭衣领的深处有抓咬的痕迹,不难猜出他的伤为什么不见好。
沈亭州双眼不闻衬衫事,速战速决地帮贺延庭处理好胳膊上的伤。
刚走出别墅大门,沈亭州隐约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四下一扫,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沈亭州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声音又响起来,“沈医生。”
沈亭州终于在一丛茂盛的绿植里发现一个狗狗祟祟的身影。
是周子探。
真不怪沈亭州眼拙,主要是他骚粉的头发跟花坛里的花几乎融为一体,而且脸也万紫千红,别有一番动人的风采。
看来是被秦漾揍了。
这位学生哥,果然跟他姐姐一样喜欢以暴服人。
虽然知道周子探的脸是怎么回事,但沈亭州不解他为什么蹲这里。
周子探脸臭了一下,“不想被里面那只鸭子看笑话。”
看来秦漾的物理超度没净化周子探的心灵。
沈亭州无奈一叹,对周子探说,“找个地方坐,我给你处理一下脸上的伤。”
周子探随意坐到了花坛边沿,抬起下巴,把五彩斑斓的脸怼给沈亭州看。
沈亭州打开医药箱,先消毒,再上药。
周子探嘴角被打裂了,声音含糊地跟沈亭州抱怨,“秦姓的这小子歧视同性恋,一点素质都没有。”
他丝毫不提当年他歧视同性恋的事。
周子探读高中时,同年级有一个男生喜欢他,还写了一本暗恋日记。
这本日记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翻出来,在学校贴的到处都是。
周子探得知这件事后,找到那个男生班级,当众打了一顿,还骂人家是死基佬,把对方整的几乎在学校待不下去。
直到一年后,贺延庭意外出柜。
周子探态度一百八度大变,他又找到那个男生的班级,胳膊拐着人家的脖子说同性恋是好样,是最爷们的一个群体。
那天周子探教训了除他之外,欺负过那个男生的人。
从那以后周子探谈的对象都是男生,最短的几个小时,最长也不过一个月,每一个都跟闹着玩似的。
周子探仰慕贺延庭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
挨了秦漾的打,他还有心思考虑贺延庭,“你说姓秦的他姐不会也是这个脾气吧?”
沈亭州说,“嗯,有可能。”
周子探反应很大,“那不行,她脾气这么爆,我哥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受。”
沈亭州随口应了一声,“是的。”
被人一响应,周子探的气势更盛,“他俩不能成,我得想办法拆散。”
沈亭州没说话,低头换了一根新棉签,清隽侧脸在日光里少了几分距离感,多了几分温和。
周子探看着他,忍不住说,“沈医生,我觉得你脾气很好,你有姐姐吗?”
沈亭州:……
这小子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别太荒谬!
沈亭州轻轻闭了一下眼,语气尽量平静,“没有。”
周子探有些失落,“哦。”
沈亭州把沾过药的棉签往周子探嘴角的伤口捅。
周子探立刻嘶了一声,忍不住朝后躲,“沈医生,轻点。”
沈亭州微微含笑,“好。”
周子探重新低下头,自言自语:“我哥的孩子妈一定要温柔贤惠,秦诗瑶绝对不行。”
沈亭州认同道:“你说得对。”
秦诗瑶这种大女主,你哥怎么配!
小周,快去搞破坏吧。
周子探又露出那种被认可的喜悦,双眼发亮,“沈医生,你果然是最懂我的。”
沈亭州:???
其实沈亭州不懂,但还是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被鼓舞斗志的周子探,真心道:“沈医生,你人真好。”
沈亭州继续微笑。
突然,耳边响起命运般的节奏。
咔哒、咔哒、咔哒。
高跟鞋踩在青砖铺的地面,每一声都敲击在沈亭州耳膜。
这走路的声音,该不会是……
沈亭州缓慢抬头,一道高挑的身影闯入视线,他瞳孔震颤。
那人穿着黑丝绒长裙,波浪大卷松散地盘在脑袋,修长的脖颈戴了一串莹润漂亮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