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荆看向季时余,问道:“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季时余坦诚道:“我们不一样,我的选择没有参考价值。”
席荆懂得那句不一样的意义,但还是想听季时余的答案,“那如果你是我呢?你会怎么选?”
季时余转过身, 看向窗外, “与其问我, 不如问你自己。”
席荆:“问我自己?”
季时余:“如果此刻不是你,而是你的父亲, 他在听到这样一个问题时会怎么选。”
席荆愣了一下,想起那张模糊的脸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别想那么多,先把眼前事做好。”
眼前忽然明朗,席荆笑了出来,感激道:“谢谢。我有答案了。”
季时余点点头:“走吧!去吃饭。”
下午上班时间,席荆回到办公室,直接走到了刘阔面前,“我有答案了。”
刘阔惊讶:“这么快?”
席荆“嗯”了一声。
刘阔好奇:“所以你的答案是?”
席荆坚定道:“我愿意赌。”
刘阔提出质疑:“你就不怕?”
席荆如实说:“如果连一个五年的案子都破不了,凭什么相信自己可以破十八年前的案子。而且身为刑警,不应该挑案子,一开始的犹豫就是错的。”
刘阔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做出了决定,就去做吧!”
席荆:“是。”
“做什么?做什么?”谷晓八卦地问。
“查案。”
“查什么案?”刚刚进到办公室的几个人恰好听到了席荆的话。
席荆坦白:“我想查无头雪人案。”
蒋昔兴致勃勃:“嗯?又要查案?”
刘阔:“你看起来很兴奋。”
蒋昔尴尬地挠头:“这不是太无聊了吗?”
刘阔眯起眼:“整理档案很无聊?”
蒋昔语塞,赶忙否认道:“没有,没有。”
席荆看看刘阔,转头说:“不用,这案子是我的选择。”
蒋昔发懵:“啥意思?”
席荆:“我和组长打了个赌。”
蒋昔:“赌什么?”
席荆:“赌破不了案就当一辈子档案员。”
蒋昔震惊竖起大拇指:“有魄力。那要是破了就能当回刑警吗?”
一群人将目光看向刘阔。
刘阔挺直腰板坐着,一手拿着档案,一手拿着茶杯,装作没听见。
意思很明显,不回应。
席荆想得开,“没关系。当下破案更重要。”
季时余:“我和你一起。”
席荆犹豫:“这?”
季时余:“我自愿的。”
许学真:“算我一个。”
蒋昔:“还有我。”
盛良策主动请缨:“我也可以帮忙。”
奚琳琳举起一根手指,道:“加一。”
谷晓又给她掰出一根,“加二。”
傅有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也对真相好奇。”
席荆笑了,不再推拒众人的好意,“那好。和上次一样,大家先自行了解案子。我要先外出一下。”
季时余:“去哪儿?”
席荆:“市局,找人聊聊。”
季时余:“要不要?”
陪你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席荆拦住话头。
“这次我得一个人去。”席荆道。
丁津开了一天的会,回到办公室想喘口气,结果一进屋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席荆突然造访,丁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来了?”
“路过,来看看。”
丁津半信半疑地坐到席荆旁边的沙发上,问道:“等多久了。”
席荆:“不久,也就一个小时。”
等了一个小时,这可不像是来看看。
丁津好奇地问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席荆:“没出事。”
丁津疑惑道:“真的?不是来询问我调岗的事情?”
席荆摇头:“我听从组织安排。”
这回答有些出乎丁津的意料。
席荆不是那个刚进到警队事事刨根问底的新人了。
突然间,丁津有种感觉,孩子长大了,懂事了。
丁津欣慰道:“不错。”
席荆笑笑:“人总是要有进步的。”
丁津:“行,进步青年,说说你干什么来了。别说没什么,能在这耐心等我一个小时,绝对不可能没事。”
席荆:“哎,还是瞒不过您。确实有一事想问。”
丁津叹口气。他就知道,不会没事。
“什么事?问吧!”
“五年前的无头雪人,您了解多少?”
丁津神色瞬变,谨慎道:“你问这干什么?”
席荆:“没什么。这不是前两天去看电影了。最近上了一部悬疑电影圣诞雪夜正好是根据这桩悬案改编的。我这不是在档案馆没事干,就闲来无事研究了一下这个案子,然后就有了点问题,想了解一下。”
丁津翻个白眼:“你是够闲的。”
席荆:“您是知道我的,我本身就对这种悬案感兴趣,再说这还不是怪你们从小就给我讲案子,给我养出了这毛病。”
丁津哭笑不得:“这还是我的错了?”
席荆一本正经道:“实事求是。”
丁津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滚蛋。”
席荆厚脸皮反抗:“不滚。”
丁津虽然被席荆气得不轻,但还是保持理智,“你想知道什么?”
席荆恢复冷静,道:“我看了卷宗,没什么发现,想来问问当初案发时有没有什么疑点或者奇怪的事情。”
丁津微微皱眉,仔细回想后摇头:“我不记得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当初这个案子,南岗区的刑警查了足足四个月,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席荆:“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是谁啊?”
丁津:“应该是小江。”
席荆想了想:“小江?江映?”
丁津点头:“嗯,是他。”
席荆皱起眉,感觉事情不好办了。
丁津拍了席荆的大腿,“你给我悠着点,别直冲冲就去问人家。”
席荆:“我知道。”
江映,南岗区的刑警队长,为人比较执拗,说话比较冲。
席荆陷入思考,琢磨了半天,看向丁津:“丁叔,你帮帮我呗!”
丁津:“你想干嘛呀?”
席荆:“我想查这个案子。”
丁津:“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案子是江映的,那是个什么脾气?你不清楚吗?你突然查人家的尘封旧案,摆明要打人家南区刑警的脸吗?”
席荆委屈:“我没有,我只是下了军令状。”
丁津:“什么军令状?”
席荆:“这案子破不了,这辈子不当刑警。”
丁津:“胡闹!”
席荆:“我没办法。”
丁津不满:“什么叫没办法?说清楚。”
席荆一五一十说给丁津听,“刘组长不会无缘无故给我提选择,这必然是上面人的意思。是谁,我不说您也能猜出来。”
秦飞章。丁津脑子里一下便冒出了这个名字。
之前南家案结束后,两人聊过专案组人员的去向问题。
丁津有意调回几个人,但是秦飞章说还不到时候。
当时,丁津猜测对方有了打算,便没多问。没想到才几天的工夫,就出了新花样。
丁津看看席荆得意的表情,“你还挺精。”
席荆笑了,“怎么说,也在你们手底下呆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人家要考验我,那我得接啊!不管多难,都得上。”
丁津沉了口气,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席荆:“简单,帮我撒个谎。”
丁津“嘶”了一声,“撒谎?你胆肥了。”
席荆紧张道:“就小小的一个,不影响大局,我也是为了不让江映难堪。”
丁津:“所以你希望我说什么?”
席荆:“就说我们档案局归档,整理这份案件时候,有些地方不明,想请他帮忙解答。”
丁津:“你不打算告诉对方查案。”
席荆点头:“是。”
丁津:“为什么?”
席荆:“两个原因。第一,这案子并没有重启,只是我们档案馆几个人在查看,没有必要提前告知引对方不满。第二,我没有把握一定能破,也要给我和档案馆其他同事留一条路。”
独当一面的席荆,领导范初见,这让丁津万分感慨。
“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谢丁叔。”
丁津抬手道:“等一下谢。我有一个要求。”
席荆:“你说。”
丁津:“有任何发现必须第一时间告知我。”
席荆:“可以。”
丁津:“如果日后案件重启,南岗区的刑警可能会参与调查,你有意见没?”
席荆:“没有。”
丁津点头:“行,你回去吧!之后的事情我来安排。”
席荆:“谢谢。”
从市局回到档案馆,已经是下班点。其他几人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一点想要下班的意思。
“还没走。”席荆问道。
听到声音,众人齐刷刷抬头。
蒋昔:“回来的正好,有情况。”
席荆惊讶:“这么快就有发现了?”
奚琳琳走上前:“其实不是发现,而是一点内幕。”
席荆:“内幕?什么内幕?”
奚琳琳:“你们周末不是去了度假山庄吗?”
席荆疑惑:“你怎么知道?”
奚琳琳:“季哥说的。”
席荆看向季时余,“什么情况?”
季时余:“大家研究案情,我就把我们去那勘察的结果告诉他们了,然后提到了我们遇到的那些个身份不寻常的人,还有之前提到的那个副局长被捉奸的事情。”
席荆:“然后呢?”
奚琳琳:“然后我就想起了一些和这个山庄有关的八卦。”
席荆焦急道:“什么八卦?别卖关子。”
奚琳琳:“这个山庄闹过鬼。”
离谱的事情层出不穷。
席荆不可置信地反问:“不能吧?怎么没听说过?再说闹过鬼生意还能这么好?”
“我也没查到相关报道。”蒋昔查遍了网上的新闻报道, 一个“鬼”字没找到,不禁怀疑道:“你这消息是从哪来的?可靠吗?”
奚琳琳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这件事应该是被压下去了。”
蒋昔合上电脑, 带着疑惑的眼神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奚琳琳叹口气:“说来话长。”
蒋昔:“那就长话短说。”
奚琳琳狠狠剜了蒋昔一眼,继续说:“我朋友说的。”
蒋昔:“哪个朋友?”
奚琳琳不喜蒋昔说话的口气,“你搁这审问犯人呢?”
蒋昔还要说话,被许学真拦住, “你别说话,小奚你说。”
奚琳琳不理会蒋昔, 继续说:“我的一个女生朋友, 是我高中同学。大约几年前,具体时间不记得了。有一次, 她和几个女生朋友去那玩,某天晚上回房间的路上, 她们几个人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声音。她说听着怪慎人的。”
谷晓很难想象声音的原貌,“鬼哭狼嚎是个什么东西?”
奚琳琳摇头:“说不出来。她形容说像个女人的声音, 但又不能确定,感觉就像是惊悚电影里的那种女鬼的音效。”
许学真:“然后呢?”
奚琳琳:“都是女孩,比较害怕,没敢在外面逗留,全都躲回房间了。第二天去询问酒店前台。前台一开始不承认,后来又有几个住客说这事,酒店方表示会查清, 还请来了警察调查。”
蒋昔:“调查结果是?”
奚琳琳:“自然形成。”
蒋昔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意思?”
奚琳琳:“因为这个山庄有一半建在山洞里, 这种山洞空间大,所以有回声很正常, 特别是风大的天气更是会明显。”
傅有:“所以警方的结论是你朋友听到的声音实际上是风的声音?”
奚琳琳“嗯”了一声。
其他几人听后,脸上写满失望。
蒋昔不爽道:“这算哪门子闹鬼?玩呢?”
奚琳琳:“听我说完。”
蒋昔意外:“还有别的?”
奚琳琳点头:“虽然警方给了解释,但是我朋友觉得这只是应付大众,想要息事宁人。”
许学真:“怎么说?”
奚琳琳:“因为她说她们几个人隐约听到求救声,像是人在喊救命。若是风作祟,怎么会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谷晓起疑:“不会真的有人求救吧?”
奚琳琳:“不知道。我刚刚又去和我那朋友重新了解了一下情况。当时事情发生后,酒店安抚顾客,还特意减免房费,赠送了果盘,还保证了日后一定改进这种回声给客人带来的困扰。”
席荆回想了下自己去酒店,似乎没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
傅有若有所思道:“可即便是酒店安抚了游客,也不至于一点消息没传出来吧?”
奚琳琳:“不止如此,警方也对当晚的客人进行了警示教育,不准其在网络上传播谣言。”
傅有皱眉:“这些人都这么听警方的话吗?”
奚琳琳:“应该是不得不听。”
傅有:“什么意思?”
奚琳琳:“就当时警方的态度很严肃,说什么住店有记录,网上发消息也有记录,任何东西都查得到,不要以为造谣生事别人不知道你是谁。反正用我朋友的话描述,当时是有点畏惧的。”
盛良策停下记录的笔,疑惑:“这么做能行吗?算恐吓吗?”
许学真解释道:“这种事不好说。本身我们国家现在就抵制封建迷信,闹鬼这种事传出去,不光对酒店的形象不好,也对我们这座城市不好。隔壁还是大佛山旅游区,万一受到牵连,麻烦不会少,所以警告教育是有必要的,但是有些话是否合规还需要斟酌。”
刘阔:“处理这种琐事的民警在这方面都比较有经验,他们一般采用的方式都是最有效的。事实也证明确实没有什么乱八七糟的风声传出来。”
谷晓想得投入,神色稍显沉重,片刻后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阴谋?不是说是听到有人求救吗?”
奚琳琳:“无法确定。”
季时余开口道:“就算是真出了事,警方这种处理也说得过去。有些事情是需要隐瞒公众,不然传出去反而会打乱警方的工作。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弄清楚当年的真相是什么,才能确定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蒋昔:“你朋友记不记得具体时间,这样我可以去查出警记录。”
奚琳琳:“我问了,但她还没法确定,说去查了,等查到告诉我。”
许学真看向席荆,问道:“席荆你这边有发现吗?”
席荆:“五年前负责调查无头雪人的警察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不太好交流。”
谷晓:“是谁啊?”
席荆:“江映。”
谷晓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江映?很厉害吗?”
席荆:“算不上多厉害,就是脾气有点爆。我让丁局帮忙搭桥,说不定日后这案子会有南岗区的同事加入,大家提前心里有个准备。”
刘阔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奚琳琳的手机忽然震动,是一条新消息。在众人注视下,她点开了短信,读道:“时间是六年前的端午节。”
蒋昔迅速搜索,读取六年前的出警记录,看完后,沉了口气,“看来是我们想多了。记录显示调查结果是回声。”
谷晓质疑:“记录就一定是真的吗?”
许学真瞪了谷晓一眼:“没有证据,不能乱说。”
谷晓委屈地撅嘴,最后嘴硬地回复道:“好吧!但我保留我怀疑的权利。”
刘阔细细回想一番后,说道:“六年前好像正是国家大家封建迷信的特殊时期。”
蒋昔立刻查验,“没错,那一年加大了对封建迷信的打击力度。”
傅有:“这样看来,当年山庄办案的警察会持那样一种态度也是情有可原。”
线索无法继续调查,案件陷入停滞的状态。
专案组的人一个个沉默不语,想要打破当下的僵局。
席荆努力回想这几日关于这个山庄的事情,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还都跟女人有关,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席荆决定从这一方面下手,说道:“蒋昔,你能帮我查一下这个山庄的新闻吗?”
蒋昔:“所有的都要?”
席荆:“不用,就是和女性有关的新闻,例如桃色新闻这种,或者是其他性/丑闻,反正是丑闻的都要。”
蒋昔:“我试试。”
季时余小声问席荆:“你有怀疑?”
席荆“嗯”了一声,扭头贴着季时余的耳边说:“直觉。我觉得这山庄不简单。之前被捉奸的副局长不是有过传闻那个情人实际上是山庄小姐吗?加上这次奚琳琳说的有女人求救的声音,还有我们见到的那几个身份不简单的男人,说不定这山庄里真有什么秘密勾当。”
一股接着一股热气从季时余耳边拂过,挠得他心里发痒。
季时余忍不住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又连忙装作若无其事道:“如果按照你这么说,谷晓的怀疑也有可能是真的。”
席荆简单“嗯”了一声,“如果这个山庄真有其他黑色产业,还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那有所怀疑也很正常。”
过了一会儿,蒋昔捧着电脑找到席荆,亮出屏幕道:“你看看。我查到的就只有这些。其他重复的我没展示。”
席荆扫了几眼,回头看向季时余。两人对视一眼,有了想法。
调查结果出乎意料的干净。
山泉山庄的丑闻不多,而且都是几年前的旧新闻。他们之前知道的副局长被妻子捉奸的新闻是最大的一条,剩下的一两条也只是个不痛不痒的卫生问题,但也是多年以前发生的。
蒋昔接着说道:“这个卫生问题是六年前发生的,当年山庄还特地关门整改了半个月。最近几年再也没出现过这样的问题,还成为了卫生榜样。”
季时余评价道:“过于干净了。”
谷晓不懂:“干净不好吗?”
席荆:“干净当然好,但是太干净就奇怪了。”
许学真:“他们说的干净应该不是酒店卫生问题,而是他的新闻太干净。一般来说,像这种度假山庄酒店,都会有一些是非,最简单的卫生,酒店与顾客纠纷,隐私安全等。但是这个山庄网上却是清一色的好评,就显得有点奇怪了。”
席荆点头:“是这个道理。”
盛良策思考少顷后,问:“不会是真的好吗?”
席荆:“真的好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种毫无负面新闻的现象还是不多见的。即便是你做得好,也防不住别人视你为眼中钉,想要搞垮你。但是他这个干净的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谷晓眉头紧锁,“要啥没啥,该不会他连新闻也能买通吧?”
一语惊人。
这事情越发有意思了。
席荆不禁望向季时余。
季时余回了一个笑,和席荆有同感。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专案组人的讨论。
席荆从兜里摸出手机,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他迟疑两秒后,接通电话:“喂,你好。”
“喂,席荆?”
“是我,你是?”
“江映。”
席荆换个手接电话,变了一个更沉稳的声音道:“你好。”
其他人也听出了席荆语气的变动,纷纷小声猜测来电者的身份。
江映开门见山道:“我现在有空,见一面吧!”
如今人来了,席荆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 回应道:“在哪儿见?”
江映:“我在档案馆大门口。”
席荆:“我来接你。”
挂断电话后,季时余问道:“谁?”
席荆:“江映。”
谷晓:“调查无头雪人的刑警?”
席荆点头:“嗯。我先去接他。”
季时余:“我陪你。”
席荆:“好。”
江映和席荆虽然不熟,但是打过照面。他看到人来,开车门下车朝对方走去。
席荆见到江映, 主动伸手礼貌地感谢道:“江队,辛苦你能来一趟。”
江映握住席荆的手, 道:“配合各部门工作是应该的。”说完看向一旁的生面孔, 松开席荆的手,又转向另一侧, “这位是?”
季时余握住江映的手,自我介绍道:“季时余, 席荆的同事。”
江映初见季时余,对方的表现清冷疏离却又是恰到好处的待人态度。直觉告诉他, 面前的人不一般,不禁多打量了几秒。
席荆:“走吧,先回办公室。”
江映点头:“好。”
跟着两人走了没几步,江映心生困惑,问道:“不是去办公室吗?”
席荆:“是去办公室。”
江映:“去办公室不进楼?”
席荆:“我们的办公室不在大楼。”
江映:“嗯?”
席荆:“走吧!”
江映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跟着两人的脚步继续前进。
很快,三人绕到办公小楼, 进到楼内。
席荆将人带进办公室。其他几个同事特意挪到茶水间, 给三人谈话腾地方。
江映一路看过来, 用着带有两分怀疑三分嫌弃的口吻说:“你们就在这上班?”
席荆点头,递给江映一杯热茶, “是,我们部门是独立的。”
江映举起杯子,闻了闻茶香,很是意外,不觉称赞:“茶不错。”
席荆笑笑:“喜欢就好。”
江映小品两口后,放下茶杯,“开始吧!早点开始早点结束,不要耽误时间。”
席荆思考了两秒如何措辞后,开口道:“我们在整理案卷的时候,没有记录任何犯罪嫌疑人。”
江映:“是。当年我们警方调查了所有相关人员,没找到犯罪嫌疑人。受害者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为人和善,不曾与人结仇,身边人都对她评价很高。”
季时余:“我有个问题。”
江映:“你问。”
季时余:“你们当时除了调查受害者的社会关系以及剧组人员外,还调查其他人了吗?”
江映微微皱眉:“调查其他人?”
季时余:“比如度假山庄的工作人员?”
“度假山庄的工作人员?”江映愣了一下,不确定道:“当时应该有调查过吧?”
席荆听出了江映的迟疑,“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映面色严肃道:“当时因为涉案人数众多,光是一个剧组的人就有几百号人,所以我们请当地民警协助调查,帮我们完成了部分人的审讯。如果没记错的话,山庄工作人员的审讯应该是当时片区的民警负责的。不过我记得山庄的人也与受害者没有关系。”
席荆:“那你还记得是当时参与调查的民警有哪些人吗?”
江映:“具体有哪些不记得,但是我记得是佛山派出所,当天带队的叫张波。”
季时余问席荆:“你认识吗?”
席荆摇了摇头:“不认识,没打过交道。”
江映察觉到不对劲,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席荆解释道:“卷宗上的记录过于简单,存在疑点,所以想要和你核实一下当年的情况。这案子有点儿玄乎,当初调查时就没有一点奇怪的地方吗?”
江映无奈一笑:“就没正常过。我们为了这个案子前后忙了几个月,到最后一点线索都没找到。不说别的,为了找死者失踪的头颅,我们将尸体附近几公里的雪翻了个遍,都没找到。”
席荆不觉陷入深思。
江映愈发觉得席荆和季时余两人的状态不像是简单的整理档案,更像是调查案件,思量片刻,大胆地追问道:“你们是在查这个案子吗?”
席荆抬起头说:“没有。如果重启调查,市局肯定会有正式通知。我们只是整理。”
江映双手盘在胸前:“整理?我不信。”
席荆面不改色道:“是真的,我们这个部门是个新部门,要对这些过去未解决的案子进行归档分类。但是这个案子在我们整理的时候,发现很多地方记录的特别简单,所以就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江映盯着席荆看了半天,不像是在说谎骗他,“行吧!是我误会了。”
季时余站在一旁心里偷笑,不愧是席荆,谎话张口就来。要不是他清楚内幕,说不定也得被忽悠过去。
江映放下双臂,也放下戒备,坦诚道:“不瞒你说。这案子也是我心里一根刺。”
席荆难得见到江映低姿态说话的样子,“这么严重?”
江映:“你不信?”
席荆:“那倒不是,只是我们刑警难免会遇到破不了的案子。你在刑警队这么多年,肯定不止这一件,为什么会对这案子如此在意?”
江映对这案子的态度,从他第一时间赶来档案馆就可以看出。席荆单纯好奇这案子的特别之处。
“哎。”江映长吁一口气,道:“因为宁执。”
季时余:“宁思敏的爸爸?”
江映:“对。”
席荆:“他怎么了吗?”
江映:“他女儿死的时候,他人在国外。当我们联系他后,他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席荆:“这个卷宗记录了。”
江映:“但有些事卷宗并没有记录。宁执因为女儿去世,整个人非常颓废,班也不上了,每天就等在我们警局门口。”
席荆心一沉:“丧女之痛,可以理解。”
江映颤抖地双手握拳:“后来因为我们没能破案,宁执不能接受我们放弃查案,一时冲动对我们队里的一个小同事动了手。”
席荆震惊:“还有这事?”
季时余冷静地分析道:“他这种情况具有特殊性,只要特殊说明,应该关不了多久。”
江映摇头:“如果只是普通砸破皮倒也没什么,但是他把我们的同事砸出了重伤,脑出血,做了两场大手术,住了大半年医院,才保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