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良策:“那你们觉得他们还会带他玩吗?”
蒋昔:“就算他们想带,傅子行也玩不起。他的家庭条件不允许了,他已经结婚生子了。有了家庭,儿子才三岁。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他不会了。”
席荆若有所思:“查一下他的通讯记录,看看他和其他人是否有联系?”
蒋昔:“那我去和通讯公司联系一下。不过现在太晚了,估计要明天一早才能拿到结果。”
席荆:“等。”
夜色渐浓,办公室里的吊灯熄灭,只剩下几盏小台灯还亮着。
众人又重新将之前的调查研究了一遍,查缺补漏,以防止再有重要的信息漏掉。
不知不觉,深夜降临,专案组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只有席荆依然没有困意,还在奋战看着卷宗。
如墨水铺满的星空仿佛被水稀释,渐渐变淡。
天亮了。
席荆抬头看了眼时间六点半。趁着众人还睡着,他离开办公室走向室外,绕着档案大院跑起了圈。
季时余醒来时发现身旁的席荆已不在,遂出门寻人。
他看到席荆在跑步,索性跟了上去。
席荆意外:“你怎么来了?”
季时余:“本来是打算去吃饭的,正好看到你在跑步,就跟过来看看。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了?怎么突然跑起步?”
席荆气喘吁吁道:“没什么,想让脑子清醒一下,顺便祈祷一下。”
季时余:“嗯?”
席荆:“希望能从傅子行那有突破。”
几次调查最后都进了死胡同,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季时余笑了:“那一起祈祷吧!跑完这一圈去食堂。”说完立刻加了速度。
席荆不甘示弱,跟了上去。慢跑变成了快跑,很快一圈结束了。
停下后,季时余微喘道:“好久不跑步了。”
相较之下,席荆喘得比较凶:“我可没看出来,你好久不跑步。”
季时余:“我以前在兴市分局,只要没任务,每天都要跑五公里。”
席荆震惊:“干嘛?这么热爱运动?”
季时余:“不是,队长逼的。我们铁血队长要求我们每个警员都必须有过人的体力和顽强的意志力。”
席荆:“为了抓犯人?”
季时余:“不光是 。”
席荆不解:“那除了抓犯人,还能是什么?”
季时余:“锻炼男人的持久力。”
后面半句为了家庭和睦美满,他没说。
席荆听着觉得这话怪怪的,称赞道:“你们队长真是与众不同。”
季时余想想,确实如此,赞不绝口道:“他是挺厉害的。”说完又看看席荆,道:“你这样在他眼里就完全不行。五公里就喘成这样,明显缺乏锻炼,体力不足,不够持久。”
席荆:“...”
季时余见席荆没反应,说道:“男人不能不行。”
席荆:“所以呢?”
季时余:“所以以后要不要跟我一起运动?”
席荆对季时余的提议不感兴趣:“没兴趣。”
季时余有些失落:“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席荆回绝得干脆,“不必了。”
季时余:“那好吧!”
两人走向食堂,准备吃早餐。席荆的手机忽然响起,蒋昔打来了电话。
席荆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里的蒋昔激动道:“查到了。”
“什么情况?”席荆的声音和人同时抵达。
蒋昔掰转显示器给席荆,道:“刚刚,通讯公司给我发来了傅子行最近五年的通话记录。”
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看得人眼花缭乱。
席荆收回目光, 直接询问:“有发现吗?”
蒋昔:“我做了分类,找出这五年里联系次数最多的号码,以及五年内一直保持联系的号码。最终发现一个奇怪的号码。”
席荆:“怎么个奇怪法?”
蒋昔:“这号码不是联系最多的,但是却相对固定, 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有联系。每次联系时间会集中几天,之后会有较长的一段时间断联。”
“断联?”席荆觉得奇怪, “查到号码主人了?”
蒋昔:“查到了, 是唐明。”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既感到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许学真不解:“没想到他们联系的还挺频繁?”
蒋昔:“从目前来看, 是这样。”
奚琳琳:“可是为什么呢?就算是想要维持和傅子行的关系,也不至于一两个月联系几天吧?这很奇怪啊!”
蒋昔:“是很奇怪, 我刚刚又核查了一下,发现他们开始联系的时间也正是他们重遇后的两个月后。”
席荆惆怅道:“这个时间点很微妙啊!”
傅有分析道:“他们之间必然是有什么必须联系的原因, 才会频繁联系几天。关键是那几天发生了什么。蒋昔你查过一般是谁主动联系吗?”
蒋昔迅速搜索:“每次联系先打电话的都是唐明,之后傅子行也偶尔会打回去,但是每一次断连前最后一通电话都是唐明。”
盛良策:“这能说明什么?”
傅有:“说明在这段关系中,唐明占据主导地位。”
盛良策:“主导地位?”
傅有:“说简单点,他们之间唐明更像是控制者。”
许学真:“控制?如果说是控制?傅子行为什么非要服从唐明呢?明明已经退出了团队,为什么非要掺和进去?”
蒋昔:“会不会是傅子行也想要重新攀上这些人?要知道这些人家里有权有势,都是资源。”
傅有:“不太可能, 不然主动联系的人应该是傅子行才对。”
许学真凭借多年办案经验, 说道:“这种很可能是手里有把柄, 不得不服从。”
盛良策记了满满一页笔记,提问道:“那会是什么把柄?”
许学真:“那就不好说了。”
席荆开口道:“或许是那两条人命吧!”
这一提醒, 大家都想起了L2。
许学真点头:“很可能。”
盛良策提出质疑:“可是他们都是参与者,没道理只能唐明控制傅子行,傅子行不是也可以反过来要挟对方吗?”
奚琳琳:“他们的身份差距已经不如从前,傅子行正因为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惹不起,服从很正常。”
盛良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席荆开口道:“继续查,查查看傅子行的经济状况。”
季时余又跟了一句:“顺带着他家人各大银行的账户,查一下他们的银行流水和固定资产。”
蒋昔:“好。”
听着组员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案情,刘阔一脸欣慰。
曾经身边的同事劝他放下,他不愿。到最后身边人一个个都走远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这么多年连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执念是不是错了。好在老天垂怜他,让他终于等到了值得信赖的队友。
挂在墙上的时钟,秒针一圈接着一圈的旋转。
席荆从蒋昔那拿来了傅子行和唐明的通话记录,试图从这些数字中找出蛛丝马迹。
季时余看到席荆画的时间图,顺手拿过来看了两眼:“好像没有什么规律。”
席荆“嗯”了一声:“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联系的时间不固定,每次通话时间都不长。你说他们能聊什么呢?按照我们之前一起分析的,这群人一直有犯罪。按照犯罪者的常规思维,犯罪时间应该是规则的,比如定期,或者是越来越短。但他们短的时候不足一个月,长的时候快三个月。”
季时余长长呼了口气:“确实奇怪。”
席荆:“是吧?太奇怪了。”
季时余思考少顷:“会不会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没办法固定时间?”
席荆摇头:“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个时间是个雷。”
“雷?”季时余疑惑,“什么意思?”
席荆:“说不清。就是一种直觉。”
越是反常的事情越可能出大问题。席荆就是这种感觉。
等到下午,蒋昔收到了各大银行发来的账户流水。
蒋昔用两个小时分析了傅子行各大银行的流水,找出了一家银行列出了异常数字:“你们看每隔一段时间他的账户都会多一笔钱,但是打款时间不一定,金额也不一定。”
席荆看了眼蒋昔标红的数字,虽然金额不等,但是都是六位数以上的数字。
傅有:“和之前他们通话的日期有关吗?”
蒋昔:“一般打钱的时间是最后一次通话的前后,但是并不固定,而且不是每次都有。”
席荆:“不是每次都有?查过几次吗?”
蒋昔:“有六次是没有汇款记录的。”
许学真:“怎么感觉越来越奇怪了。”
席荆也觉得古怪。直觉告诉他,电话和钱有关联,但是又参不透其中的规律,“这六次的时间确定了吗?”
“确定了。”蒋昔立刻做出筛选,道:“第一次是在五年前七月,第二次是四年前五月,第三次是三年前的一月份,第四次是三年前的十二月份,第五次是去年的二月。最后一次是今年的九月份。”
又是没有规律的日期。
盛良策:“这五个月发生过什么吗?”
蒋昔:“暂时不清楚。”
席荆:“那些钱的来源都是唐明吗?”
蒋昔:“并不是。不过也差不多,这些钱是从鳄鱼园的公司账户打过来的。”
奚琳琳琢磨半天没琢磨明白,“鳄鱼园?怎么傅子行一个儿科医生还兼职兽医啊?他会给鳄鱼看病吗?”
众人听完瞬间丧失了严肃,一个个都笑了出来。
蒋昔强忍回笑道:“兽医应该不太可能。但我觉得我可以顺着这个点去查一下。”
席荆看着打款日期:“最近一笔是在三天前?”
蒋昔:“对。最后一次通话也是在三天前。”
傅有:“同一天?”
蒋昔:“是同一天,但应该没什么问题。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
席荆觉得自己头要炸了,一遍又一遍重复道:“三天,三天。”
最近一次的交易居然这么近。按照之前双方互动的规律,下一次联系要一个月到两个月时间。
这看似没有规律,实则是有迹可循的联系,让整个案件变得扑朔迷离。
席荆深思片刻,眼睛反复浏览蒋昔提供的数据,看到最近一次的通话维持了五天,“能不能查一下,过去八天里禹市发生过什么特殊事情。”
蒋昔:“八天吗?”
席荆:“对,从他们联系开始。”
蒋昔:“稍等。”
蒋昔迅速搜索最新的新闻:“今天槐安路发生了一起车祸。”
席荆摇摇头。
蒋昔继续念道:“凌晨,一名女子酒后失态强吻交警。”
奚琳琳:“这应该也不是。”
蒋昔:“深夜一家超市内两名男子为最后一包烟大打出手。”
席荆摇头。
蒋昔:“昨日祥辉医院又现弃婴。”
席荆:“停。”
季时余脑子里出现昨日在便利店里电视上播放的新闻:“这不是昨天咱俩听到的那则新闻。”
席荆严肃道:“新闻用了又你发现没?”
刘阔:“祥辉医院每年收到的弃婴不少。我以前当刑警的时候也处理过类似案件。”
席荆:“蒋昔,你查一下过去五年,每年跟祥辉医院有关的弃婴案件有多少?”
盛良策不懂:“这跟弃婴有什么关系?”
季时余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盛良策立刻闭上了嘴巴。
席荆:“再查一下这些弃婴里,有多少案件找回了遗弃孩子的父母。还有多少父母至今下落不明,最后比对一下失踪人口。”
蒋昔也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之处:“我马上查。”
氛围一下紧张了起来。
席荆拧起了眉头,手指剐蹭着自己下巴的胡茬,“应该还有。”想了想后,继续说道:“季时余,麻烦你查一下最近五年里,每年跟祥辉医院有关的失踪案有哪些?也比对一下失踪人口。”
季时余:“好的。”
傅有:“你是怀疑这些失踪人口和飞车党有关?”
席荆点头:“很可能这些人不是失踪,而是他们已经死了。”
很快,蒋昔和季时余都锁定了目标。
蒋昔:“查到了。”
席荆:“怎么样?”
蒋昔:“我和季哥这边都有发现,我还比对了他们失踪时间和唐明与傅子行的通话时间,结果是一致的。五年前2个,四年前6个,三年前5个,两年前7个,一年前6个,今年也6个。一共32个。”
盛良策震惊:“这也太巧了吧?”
席荆冷冷地说:“哪里来的巧合。”
傅有也变换了低沉的口气,道:“这更可能是计划好的。”
奚琳琳想着数字,“32个人?这群人是魔鬼吗?”
席荆:“他们比魔鬼更可怕。还记得那个评论说上新货吗?恐怕这新货就是指这些人。”
盛良策:“可是我有个问题,他们为什么会成为飞车党的选择呢?傅有又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席荆:“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应该都不是富裕家庭,而家里恐怕都有身患重病的亲人。傅子行是医院的人,自然是知道每个病人的家庭条件。他可以把这些一手资料传出去。”
蒋昔:“没错,我刚刚看了几个人的卷宗都有这个特点。”
傅有:“你的意思是飞车党利用了这些人极度缺钱的心理,诱骗他们?可是要怎么做呢?”
“很可能。”席荆正容亢色,沉了口气道:“是时候会会这位主治医师了。”
第61章 狮子王30
一天下来, 案件的调查进度突飞猛进,但仍有许多不明之处。傅子行无疑是知晓内幕最多的人之一。
相较于其他富家子弟,傅子行的背景大不如前且相对简单, 更容易被攻破,正是最佳人选。
刘阔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席荆:“当下我们掌握的这些大多是猜测,还需要和本人证实。所以我想亲自和他谈谈。”
盛良策:“可万一他不承认呢?”
蒋昔:“不用担心,只要他做过就一定留下过痕迹。互联网。”
“没有秘密。”专案组的众人异口同声。
盛良策惊了:“你们都好一致啊!”
奚琳琳笑着说:“那是, 这句话蒋昔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听的耳朵都磨茧子了,当然都记得。”
蒋昔理直气壮道:“这是事实。”
席荆:“先去谈谈他的口风, 顺便看看他的态度, 才好进行下一步。”
刘阔想想,觉得席荆的办法可行:“那你打算和谁去?”
席荆想都没想, 脱口而出:“季时余。”
奚琳琳笑着说:“感觉季哥是块儿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季时余微微一笑:“为人民服务。”
席荆不以为意道:“没办法, 他是人体测谎仪。你们谁要是也有这个本事,我二话不说换人。你们行吗?行吗?”
季时余无奈道:“看来我这地位也不稳, 得努力不被你抛弃才行。”
其他人纷纷笑出了声。
唯独席荆觉得这话听着颇有些暧昧。他深思熟虑后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席荆晃了晃脑袋,换回清醒,问道:“蒋昔能帮我查到他的排班表,还有他常去的地方吗?”
蒋昔:“这个没问题。”
十几分钟后,蒋昔开口道:“他每周一,周三全天,周四下午固定时间坐门诊, 手术一般安排在周二, 周五。周六周天轮班制。他这人过分低调, 所以暂时只能查到他医院的工作时间,私人行程比较难查。”
奚琳琳:“既然这样, 干脆去医院找他算了。”
席荆大拇指和食指揉捻了几下,认真思量后,问道:“能查到他家的地址吗?”
蒋昔:“这个简单。他家就住在祥辉医院对面的天博园A栋3号楼1单元302。”
季时余:“你打算去他家找他?”
席荆意味不明地笑着说:“那倒不是,只不过我打算逼他和我聊聊。”
脸上贼兮兮的表情像极了耍聪明的小狐狸。
蒋昔:“那我觉得你可以今天去。今天周三,他只需看病,而且马上就到下班点了。”
席荆一听立即起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
季时余:“哦。”
两人来到医院,辗转找到傅子行的坐诊室,此时已是下班时间,傅子行还在给人看病。
透过门缝,席荆看到一身白大褂的傅子行内心惆怅不已。一个外人眼中的白衣天使竟是人面兽心的杀人狂魔。
此消息一旦爆出去,又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等到最后一位病人离去,席荆和季时余推门进到傅子行的屋内。
“不好意思,你们是来看病吗?今天的挂号已经结束了,要是想挂号的话可能要明天下午。”傅子行礼貌且面带微笑地说道。
席荆并没坐下,而是在屋里转了一圈。季时余则一个人堵在门口。
傅子行察觉到来者不善,温和的语气瞬间消失,“你们不是来看病的,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你们要是不说别怪我叫保安。”
席荆停止走动,送上轻蔑的一笑,按住傅子行拨打电话的手:“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一会儿外人来了听到了不该听的,只怕你以后都别想在医院混了。”
季时余惊叹席荆的变脸,这演技不输现在的演员,不去演电影可惜了。
傅子行的心渐渐不安起来:“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席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和你聊聊。”
傅子行:“我不想和你聊,请你出去。”
席荆漫不经心地笑着说:“如果你现在不和我聊,那我不介意去你家找你聊,到时候当着你老婆和孩子的面有些事说出来怕是你无法交代。比如你账户上时不时多出的几十万。怎么样?在哪儿聊?在这还是一起去你家?”
傅子行一听到老婆孩子,顿时慌了:“不要。不要去家里。”
席荆点头:“可以。那你想清楚了吗?要不要和我聊?”
傅子行闭上眼,“换个地方。”
席荆:“那走吧!”
季时余开车载两人到了之前奚琳琳选择的高级茶馆。
进到包厢后,傅子行坐立不安,左右看看。
季时余开口道:“这里私密性很好。你不用太担心。”
傅子行第一次听到季时余的声音,不禁打量起眼前人。和席荆不同,季时余浑身散发着一种疏离的清冷感,他低沉的声音给人的压迫感更强。直觉告诉傅子行,今天这趟怕是鸿门宴。
“你们想问什么?”傅子行谨慎地开口。
席荆和季时余互相看了眼,各自亮出了警官证。
傅子行当场愣住:“你们是警察。”
席荆边收起警官证边说:“是,我们找你来调查鳄鱼园。”
傅子行心提到嗓子眼,不禁吞咽了下口水:“鳄鱼园?”
席荆:“我们发现鳄鱼园隔段时间给你打一笔不小的金额,你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傅子行:“我和鳄鱼园有合作,这些钱是报酬。”
席荆:“报酬?什么合作?报酬每年一百多万?”
傅子行抿了两下嘴,道:“鳄鱼园的老板是我以前的朋友,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想帮我一把,所以让我给他的员工定期安排体检。他也给了我点股份。每年有点分红。这没什么问题吧?”
席荆冷笑:“我第一次听说分红不定期发放。”
傅子行:“分红的事情不归我管。人家怎么发是人家的事情。”
席荆:“你倒是收的心安理得。”
季时余插话道:“请把你刚才说的倒叙一遍。”
傅子行卡顿了几秒:“什么?”
季时余笑了:“倒叙说不出来了吧?”
傅子行:“我?”
席荆立刻心领神会,斥责傅子行:“你说谎了。”
傅子行矢口否认:“我没有。”
季时余:“不用否认。说谎者只能按照顺序叙述,无法倒叙。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假的,是你编造的,不是回忆。而且你刚刚说话前多次抿嘴,也充分说明了你的不自信。”
傅子行知道自己遇到了专业人士,“你们想怎么样?”
席荆:“我们没想怎么样。只是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帮助我们查明真相。”
傅子行垂下头,一声不吭。
席荆看出来了傅子行不容易招供,只能换个思路继续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你就听我说。十三年前你开车撞死了两个环卫工人。”
傅子行双手瞬时抓住裤子,明显让人感觉到他的紧张。
席荆知道自己说中了。傅子行的过去不干净。
席荆继续一本正经道:“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互联网没有秘密,你们做过什么都有痕迹。警方只要想查,你觉得你跑得了吗?”
没想到关键时候,蒋昔的话还挺有用。
席荆审视着傅子行的面色,开始谈判:“如果你现在配合我们警方,转作污点证人,到时候你就可以戴罪立功,从轻处罚。当然这要你自愿,我们警方不会逼你,但我有义务提醒你。如果有一天是我们自己查到了你其他犯罪的证据,或者有其他人愿意做污点证人举发你,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季时余补充道:“你的这帮兄弟你自己应该最了解,他们可以给你分红堵住你的嘴,但是真到法庭上,可不见得会顾你死活。你比谁都清楚自己和其他人的情况不同。他们的家庭背景实力雄厚,可以给他们请大律师打官司,可你呢?请得起吗?
席荆在旁边拱火:“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是你们这样口头上的兄弟。你就确定你们的关系牢固的不可摧吗?你不出卖他们,他们也不会出卖你?不要太天真,我们办案这么多年,见过太多你们这样的人,到最后全是分崩离析。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保会选择牺牲最不重要的一个。你觉得他们会选择谁?”
看着傅子行头冒冷汗,整个人表现得更加紧张。
看样子他们说的话起了效果。
席荆趁热打铁道:“傅子行十三年前你未成年,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但是现在你要清楚你成年了,还有家庭,没回头路了。”
季时余和席荆打配合,添油加醋道:“你应该很清楚他们在做的事情天理不容,随便一件都是死刑。你和他们掺和一起,会有好下场吗?万一哪天没有存在的价值,你想过你会怎么样嘛?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家人考虑。”
傅子行依旧沉默不语。
席荆平静的心起了涟漪,不禁自我怀疑是不是说错了话适得其反。
狭小的空间里,安静似乎比有声更慎人。
席荆正琢磨要怎么进行下一步,季时余直接站了起来。
“走吧!”季时余不按套路地来了一嘴。
席荆疑惑地瞪着两个眼珠子,看着季时余,嘎巴嘴问:“干嘛?”
季时余:“走吧!换个人。”
席荆当即反应过来:“哦,行吧!换个人。”
两人起身,装作要走的样子。
“我是被逼的。”傅子行突然开口道。
席荆重新坐回位置上:“他们逼你?他们怎么逼你的?”
傅子行使劲搓着手,犹豫许久开口道:“这一次我没想参与,我没杀人。是他们逼着我给他们提供重病患者的资料。”
席荆眉头蹙起:“重病患者?要这干嘛?”
傅子行:“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重症患者又没钱医治的家属信息。”
和他们事前猜测的如出一辙。席荆:“然后呢?”
傅子行:“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把人带走的,但我估计是利诱。”
席荆:“带走?带走后呢?”
傅子行:“应该是带到了鳄鱼园玩游戏。”
席荆:“玩游戏?什么游戏?”
傅子行:“猎杀游戏。”
猎杀游戏, 光是这个名字都让听的人惶恐不安。
席荆吞咽了一下口水,问道:“猎杀游戏?怎么猎杀?”
傅子行:“鳄鱼园在山上圈了很大一块儿地,划分各个区域, 采取的是野生放养的方式。里面的建造维持了自然原貌,有山,有水,有各种大树, 路都是最原始的土山路。”
席荆:“这是为何?”
傅子行:“为了方便越野车的进入。他们在国外好像迷上了开越野。”
席荆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他们在鳄鱼园里开越野?”
傅子行点头:“他们会把家属带到园里,问对方想要多少钱。根据金额制定游戏规则。”
直觉告诉席荆这个规则不简单。
“什么规则?”
“如果你要十万, 就会给你十万块的冥币, 之后你就要抱着这些冥币在鳄鱼园里奔跑躲避驶来的车辆。只要你挺过了规定的时间,你就可以活着把钱带走。你要的钱越多你需要坚持的时间就越九。”
“冥币?”席荆不懂:“为什么是冥币?”
“如果你能活下来, 剩多少冥币就可以兑换多少现金。但如果你活不下来,这些钱就会是你的祭奠。”
算盘打得真精, 即便是活下来也未必能带走全部的钱。
席荆:“有人活下来吗?”
傅有:“有。不多,应该只有五个人。”
席荆不可置信:“这五个人居然一个都没有报警?”
傅子行笑着摇头:“怎么会报警?每个人都签过生死状, 而且那些人向来谨慎,绝不会给别人看到他们真身的机会。再说了,怎么敢啊!难道不管家人死活了吗?玩游戏是自愿的,拿了钱还背叛,恐怕离死也不远了。能玩这么疯的游戏的人,普通人惹得起吗?”
这话不假。没什么比家人安全更重要。
席荆:“我需要这五个人的名单。”
傅子行:“我手机里有,可以马上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