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心怪人—— by伧茶
伧茶  发于:2024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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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荆餐盘上被堆出了小山包,笑得嘴都合不拢,说道:“红姐就是人美心善,够意思。”
红姐:“就你嘴甜,快去吃吧!不够找姐来添。”
席荆:“好嘞。”
席荆离开打饭窗口,找到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蒋昔正好坐在席荆对面,看着堆满饭菜的餐盘,不禁产生好奇,“你这顿饭花了多少钱?”
席荆报了个数。
蒋昔看看自己的餐盘,再看看席荆,开始怀疑自己和席荆吃的不是同一个食堂,费解道:“凭啥同样的钱,量差这么多?”
席荆早就对这样的质疑习以为常,边吃边说:“人缘好。你多和大爷大妈混混,也能和我一样。”
蒋昔半信半疑:“就这么简单?”
席荆:“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席荆从不吝啬传授混吃混喝的秘诀,但是真正能学出模样的人不多。
人缘这个东西,总有些玄学的成分存在。同样的事不同人做就会有不同的结果,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蒋昔收起对饭量的疑惑,将关注点放回席荆的身上。
以前在警局,他不止一次听过席荆的名字,但关于此人的评价褒贬不一。今天见到真人倒是令他一时间对不上号。
这人怎么看也不像别人口中说得那么暴躁,难道是传闻有误?蒋昔忍不住偷瞄了席荆几眼。
席荆专心吃着饭,冷不丁抬头发现蒋昔在看他,蹙眉道:“你不吃吗?”
蒋昔尴尬地摸摸后脖颈:“吃。”
席荆吃饭速度一向很快,几分钟的功夫,餐盘上就见了底。
“我好了,你慢慢吃。”席荆说着话,用手随意擦了擦两下嘴,起身端着盘子离开了座位。
蒋昔再一次吃惊席荆的举动。
他费解挺干净的小孩儿怎么做起事来,行为举动会这么粗鄙。
席荆送餐盘的一路,四处张望了一番,食堂里多了很多生面孔。
专案组的几名成员几乎都在食堂就餐。有的几人围坐一起,有的则是单独行动。
席荆巡视一周,刚要收回目光,却一不小心和同样抬起头的季时余四目相对。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席荆虽然不知道季时余在想什么,但能从眼神确定对方在意自己,就和他在意对方一样。
同是公安内部红人,彼此好奇在所难免。在这次专案组的成员里,季时余毫无疑问是席荆最重视的一人。
两人年纪相仿,同一年进入警局,又是同时名气大噪,不少人都将两人放在一起对比。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硬生生被捆绑在一起,成为行业标杆。当然不同之处在于季时余更多是夸奖,席荆常常被当作反面教材。
席荆没有在食堂过多停留,而是出了警局大门,打算趁着午休散个步,顺便梳理一下案件。
开了一上午会,席荆很清楚这次案件与以往相比,难度系数呈现指数增长,光是涉及的年份都自带了一股磨灭不去的沉重感。
席荆绕着警局大院走了两圈,顺道买了一瓶水。溜达了半天,看眼手表,距离下午约定好的开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席荆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一连串的数字,是昨天打过电话的中介。
他想起昨天有中介晚上要看房。忽然间,他觉得自己答应得太草率了。这个节骨眼,他恐怕会忙得回不了家。
席荆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绝,对方先开口问道:“席先生,今晚七点方便吗?”
“抱歉,不方便。我最近工作太忙,人不在家。等方便了我给你电话行吗?”席荆委婉道,试图留个余地。
“那要不然我们加个微信,你有空拍给我也行。”
“行!就这个手机号,你加我吧!”
“好的,那之后您通过一下。”
席荆挂断电话收到了中介的好友申请,他按下了通过后揣起手机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席荆思考许多。这次案件恐怕不只是一次简单的破案,也是一次公安的内部变革,更是一次考察。
专案组的成员要么已经是各个市区精英,要么是省厅下来的人才,上面很可能会通过此案进行一次人员选拔。
丁局八成也是听到什么风声,才会特意提点自己。
事情变得越发有意思起来。
席荆从车里拿出一套便服换上后,找到专案组指定的办公室,推门进入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大家很默契,都换掉了身上的警服。
“席荆。”蒋昔看到人,连忙招呼道。
席荆本想找个空位坐下,但被人叫了名字只好走过去。他和周围几个人点头示意,道:“你们好。”
蒋昔:“我们正在讨论案子,席荆你要不要也加入?”
席荆犹豫了下,扭头看到季时余坐在角落,“他不加入?”
蒋昔扁着嘴摇头。
奚琳琳小声嘀咕道:“他从进来就一直不说话。”
席荆挑了挑眉。季时余和传闻中沉默寡言的形象重叠。
如此看来,传言也不虚。
傅有打圆场:“咱们是自由讨论,谁想说谁说就好,不勉强。”
席荆点点头。
蒋昔好信:“席荆说说看你怎么看?”
席荆摇摇头。
蒋昔不懂:“你也不想说?”
席荆:“不是,是不知道说什么。就目前掌握的这些信息,我无法下判断。我想再看看卷宗。”
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许学真:“我们也再看看。”
席荆着重看了安燕的卷宗,越看心情越沉重。
二十年前,社会各方面都很落后,监控还没普及,安燕失踪后的行踪几乎是空白,所有的证据都来源旁人的说辞。
重启调查,曾经的这些证词都需要重新验证,光是找人就是一大难题。任务量之多可以清楚预见。
然而,翻案最难的还不是这些证词,而是当初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被处决。真正的死无对证。
相较于平婉清的案子,安燕的案子处理起来更为棘手。
席荆放下卷宗,晃了晃僵硬的脖子。
突然身后的大门开了,秦飞章走了进来。
席荆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到三点。
秦飞章放下手里的水瓶:“给大家几分钟整理内务,三点准时开会。”
席荆和其他人一样起身离开,他注意到季时余没有动的意思。
这人可真奇怪。
专案组的众人先后返回办公室。
待所有人落座,案件集中讨论正式开始。
秦飞章双手置于胸前:“各自说说看对这两起案子有什么想法?”
大家相互看看,许学真看着其他人没有说话的意思,率先开口说:“我仔细研究了两起案件,虽然存在很多相似点,但是还是存在差别,所以我觉得暂时不应该并案处理。”
傅有点头:“我同意。目前所掌握的证据不能断定是一人所为,分开调查会更好。”
秦飞章点点头,“其他人呢?”
蒋昔:“我刚刚查了下两起案件的受害人的社会关系,确定两人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也同意分开调查。”
谷晓举高手。
秦飞章给了一个手势,道:“谷晓。”
谷晓:“我对比了两起案件的受害者,发现两名受害者有共同点。她们年纪相仿,长相都偏清秀,又同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受害者特征如此相似,另外两起案件作案手法几乎完全一致,很可能是同一人所为。我觉得并案调查也是可取的。”
奚琳琳:“可若是同一人所为,时隔二十年再次作案的原因是什么?照理说此前的案子已经有了替罪羊,凶手明明可以高枕无忧了,可他却偏铤而走险再次犯案,还特意用了一样的手法。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傅有:“一般来说每个杀人犯行凶都有自己的一套固定模式,当然也存在刻意改变作案方式混淆视听的,不过很多小细节还是会暴露出问题。”
奚琳琳:“这我知道。可是此案不同。凶手可以选择一个不同的手法作案,避免引人联想到二十年前的案子。就像谷晓说的作案手法几乎是一比一复制,他目的是什么?难不成是挑衅警方?告诉我们抓错人了?”
谷晓:“那要不是同一人作案,为什么他要模仿?而且还能模仿的那么像?连不公开的细节都还原,这也说不通吧?”
没人能给出标准答案。
毫无疑问作案动机成了此案破解的关键。
秦飞章左右扫了下,目光落在后方两个沉默的座椅上,说道:“季时余,你怎么看?你倾向哪一边?”
季时余:“现在下结论是同一人所为为时尚早。”
秦飞章:“所以你赞同分开调查。”
季时余点头:“是。”
谷晓一听,失落地垂下头。
秦飞章:“席荆呢?”
席荆:“我觉得不重要。我更好奇另外一件事。”
秦飞章:“什么事?”
席荆:“刚刚谷晓说两名受害者都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
谷晓:“是,我特地翻了卷宗看了笔录,身边的同学老师都是这么说的。”
席荆:“但是,两名受害者都是被人割了舌头。先不管是不是模仿作案。我们只看第一起,凶手残忍地虐杀安燕,傅有说过这是仇恨的表现。既然是好学生,那谁会对她们有如此大的仇恨?恨意从何来?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几个人陷入了沉思。
席荆拿起手里的卷宗:“另外,我特地查看了安燕案的证词。所有人都说了梁安对安燕比较特别,比其他学生关心更多,但从没说讨厌。在我看来,这应该是喜欢才对。梁安不符合我们所描述的犯罪者心理。”
这一波分析几近给二十年前的案子定了性。

错案不是小事,如同一把刀悬在空中。
一刀落下,不知要有多少人将要被斩落马下,更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专案组的人纷纷陷入沉默,深明即将面临的压力有多大。
突如其来的安静下,秦飞章没有停下思考。他的目光全程停留在席荆身上。
刚刚所有人都是在争论分案还是并案的时候,席荆用三言两语锤死二十年前是错案,瞬间加大了两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的可能性。
僵持不下的局面被他轻易打破。
秦飞章不禁对席荆另眼相看,原本对席荆的能力持有质疑,现在彻底消散。
傅有沉思半天后,提出质疑:“可是这么明显的问题,当年办案的人不应该想不到啊?”
周生也提出质疑:“案卷里曾记录梁安有暴力倾向,也提及到他后期对安燕有不满,所以痛下杀手。”
席荆:“这一点我存疑。卷宗里记录的暴力倾向只是通过观察梁安摔东西毁坏物品而下的结论,但无法说明梁安对人也如此。”
众人再次沉默。现在看来,无论此案是不是错案,当年警方办案下的结论都不够严谨。
匆忙的结案,颇多的争议,全是诟病。
谷晓本因为自己与其他人意见相左而心情失落,觉得可能是自己错了,但听到席荆的话,又燃起希望,开口道:“所以你也更倾向并案调查吗?”
席荆笑了下,果断摇头:“不是。目前来看分开更好,并案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谷晓失意地叹了口气,而旁边几人纷纷点头。
“看来大家对案子都有了新的方向。接下来分组调查。”秦飞章道。他看了看屋内的几人,内心盘算了一下。
秦飞章:“许学真,奚琳琳负责平婉清的案件,重新核验相关人员的证词。”
许学真和奚琳琳异口同声:“明白。”
秦飞章:“傅有和蒋昔,你们联系之前负责平婉清案的分局办案人员,进一步了解案情,务必将案件发生的过程细致化,不能留有疑点。”
傅有:“是。”
蒋昔:“好的。”
“周生,谷晓你们负责核查二十年前安燕案的办案流程和细节,调查询问当年所有参与此案的刑警。”
“是。”谷晓声音很大,似乎很激动。
同样被点名的周生则是另一番模样。别说激动,连面无表情都做不到,就差把“我不愿意”写在脑门儿上告知天下。只不过他得罪不起秦飞章,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季时余,席荆,你们两人负责找到安燕案件卷宗上相关的证人,重新调查取证。”
担心什么来什么。
二十年前的案子,重新调查取证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就连第一步找到人都是一大难题。
但是命令已下,再难也得认。
席荆应声道:“知道了。”
秦飞章:“行动!”
几人纷纷起身,各自找到队友。
席荆起身走到季时余身边,犹豫后伸手自我介绍道:“席荆。”
季时余盯着席荆看了两秒,随后伸出手回握,不冷不热道:“季时余。”
两手接触的瞬间,席荆的脸就垮了下来。
季时余这人居然在心里说他是娇滴滴的奶娃娃。他明明是个精神小伙儿,哪里娇滴滴。
席荆顿时没了好心情。他这辈子最恨别人以脸看人。季时余的这番心里话直接触碰了他的逆鳞。
顷刻间,坏脾气涌上头,席荆一时没忍住开口大骂道:“老子是一米八的纯爷们!你个傻缺!”
好巧不巧。
骂声出口的同时,屋内的其他声音恰好停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席荆愤怒的嘶吼,清一色将目光转移到两人身上。
席荆一本正经了一整个上午,终于在下午露出了真面目。
禹市的暴躁“钢炮”开炮了。
席荆的暴脾气扬名整个警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刚进警局是就像个炮仗一点就着,这些年还算是有所收敛。
秦飞章本还在想席荆的脾气会在什么时刻爆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一点惊喜都没有。
听到席荆的粗口,季时余先愣了一下,满脸困惑。
他仔细打量了眼前人的表情后,开口质疑道:“你确定你有一米八?”
问题出口后,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席荆。
席荆又气又恨,却回不上话,因为他距离一米八还差了零点五。
季时余较真的眼神看得人心里发慌。席荆想要狡辩的心思硬生生被压了下去,最后只能用翻白眼表示自己的不满。
秦飞章瞧着几人愣在原地不动地方,喊道:“干什么呢?”
一嗓子唤回众人的意识。
“走了,走了。”
“快。”
“秦队,再见。”
“...”秦飞章直摇头。
一群不让人省心的主。
大楼电梯还停留在八楼,专案组的众人索性选择楼梯,一路跑下去。
几人跑到停车位,一辆红色保时捷占着正中间的位置,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蒋昔:“我去,Taycan Cross Turismo. 我之前也只在网上看过,第一次看到真车。市局今天来了什么大人物?”
几个人相互看看。
席荆没听说有大人物来市局,而且他也从没在警局看过有人开这车。
奚琳琳从后面走了过来,见几个人傻站着,问道:“怎么了?不走吗?”
她边说边走到保时捷车旁,顺手拉开车门。
其他几人傻了眼。
蒋昔不可置信道:“这车是你的?”
奚琳琳疑惑:“不然呢?”
周生眉头皱紧,恨不得拧成麻花。
他最见不得年轻警员高调,所以他对做事张扬的席荆一直喜欢不起来,结果躲不开席荆,又来了个更高调的奚琳琳。
“这是警局,你这车不太合适。”周生以一个老人的姿态评论道。
奚琳琳看看车,问:“哪里不合适?”
周生:“当警察的应该低调。”
又来了!
席荆讨厌周生说教的嘴脸,仗着自己大几岁资历老,各种指点江山。他和周生不和也多是因为周生的自以为是。
奚琳琳摆出一张臭脸,说:“谁说的?法律又没规定?难道禹市警局有特殊规定?”
周生好久没被人怼,被奚琳琳说得脸涨得通红,尤其对方还比她年纪小,更是挂不住脸面。
“我是为你好。豪车你可以私下开,工作还是应该开个便宜点的车。”周生提点道。
奚琳琳面无表情,道:“这是我最便宜的车。你还要多便宜?难不成再花钱买一辆,就显得低调了?这不是扯淡吗?”
最便宜的?将近百万的车是最便宜的,那不便宜的得多少钱?
无从猜测。
大伙儿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对奚琳琳的背景充满好奇。
别的暂且不论,但可以确定这妹子家里有矿。
果然能进专案组的人都不简单。
“好了,好了,赶紧走了。”许学真提醒道。
奚琳琳坐上了车,“许哥,上车。”
意外插曲暂时画上了逗号,眼下任务要紧。其他几人也跟着散开。
周生带着谷晓离开。
傅有和蒋昔没有车,最后借了一辆局里的警车出任务。
季时余看着席荆,问:“你有车吗?”
席荆:“有。”
季时余:“往哪儿走?”
“不用走。就在那。”席荆抬手竖起食指。
季时余顺着手指的方向,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停在那。
“你这车?”季时余瞳孔放大,产生了怀疑。
脏兮兮的车身,连车皮都掉了好几块儿。席荆要是不用手指出来,季时余压根不会想到这车还能开,还以为是谁家报废不要的车丢在了警局。
席荆微微一笑,自嘲道:“我低调,不行吗?”
这低调的都快让人忽视得看不见了,尤其是看过奚琳琳豪车后,更是如此。
同样是警员,这差距太大。
入乡随俗,季时余无奈道:“行,走吧!”
席荆先上了车,季时余长呼一口气,别无选择跟了上去。
坐上车,季时余更加确定这车和报废车没什么区别,内部又脏又乱又差,还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糟糕的环境,没洁癖的都能被逼出洁癖。
季时余不适得汗毛竖起,嫌弃道:“你这车多久没洗过?”
席荆边戴手套边想,嘴里嘀咕道:“洗车?”
季时余难以置信:“你别告诉我你这车没洗过?”
席荆:“洗过是洗过。”
季时余叹口气,这不确定的语气,显然是不记得自己洗车的日期。
算了。这车坐不了几次,忍忍就过去了。
“走吧!”季时余放弃了对洗车的执念,“我们先去哪儿?”
“学校吧!”席荆下楼梯的时候,心理琢磨了下行动方向。学校的工作人员是最好找的。
季时余扣好安全带:“走吧!”
路上,两人全程无交流。季时余单纯话少,而席荆心理仍然记恨着办公室里季时余对他的羞辱,不愿与之多言。
自刚才的事,席荆确定自己和季时余八字不合,少交往为妙。
日后公事公办,等案子结束,一拍两散,各自安好,爱谁谁。
现在,忍了。
席荆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后,到了安燕就度过的青阳中学。
二十年,学校还在,对于席荆而言,是不幸中的万幸。
两人的车被负责的保安拦在了校园大门外。
席荆和季时余只能将车停在门外的空地,步行进入学校。两人找到校长办公室,和对方说明来意。
校长李宏似乎早有预见一般。对警察的到访并不意外。
他主动为席荆和季时余倒了两杯茶水,说:“二十年前的案子我听说过,但是具体细节不清楚。当年我不在这所学校。”
席荆:“那其他人呢?”
李宏:“当年的老师校长都已经退休了。”
学校人员变动是不可回避的现实,再一次印证席荆人难找的事实。
席荆只能另想他法,“那有办法找到人吗?”
李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份文件:“这是当年在册的教师职工档案,上面有记录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信息可能已经不准确了,我不敢保证。”
席荆:“谢谢。”
李宏:“不客气,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季时余:“我们能在学校里转转吗?”
李宏:“可以,我带你们去。”
季时余:“谢谢。”
两人跟着李宏后面,边走边拍照记录。
席荆好奇道:“你们学校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李宏感叹:“是啊!四十多年了。”
席荆:“变化挺大吧?”
李宏:“那肯定,除了人员,学校内部的建设也变了不少。以前的操场都是土,现在都是塑胶跑道,还有那个篮球场,以前就有个篮筐,现在建了围栏,铺了地面画了线。”
席荆:“还有吗?”
李宏:“当然有,学校的大门都拆过两次,换了两次大门,教学楼里的教学设施淘汰了几批。”
沉默一路的季时余突然开口道:“你刚刚说学校大门换过。”
李宏:“是。怎么了?”
季时余:“学校有几个门?”
李宏:“两个,东西各一个。”
季时余:“带我们看看。”
李宏:“好。”
三个人绕了学校走了一圈,路过了两个校门。
季时余:“一直都是两个门吗?”
李宏:“并不是。西门是五年前才开的。”
席荆:“为什么会突然开门?”
李宏转身看向门外:“马路对面最早以前是个工厂,后来废弃了。五年前改建成了小区。应学生家长要求,方便学生上下学。不然很多学生为了减少回家的距离,都选择翻墙钻缝,容易出事。”
季时余听出了问题:“以前出过事?”
李宏叹了口气:“是,有学生翻墙摔断了腿。本来学校不开这个门就是担心学生跑到马路上出意外,结果还是出了。”
世事难料。学校原本的初衷是好,但是少了人性化,反而弄巧成拙。
当下各处,相同的事情比比皆是,并不是什么特殊存在。
然而,这种事只有发生问题才会意识到错误才会改正。
说白了,亡羊补牢罢了。
席荆看了看对面的高楼,思忖片刻问道:“那学校周围除了这里,其他地方变化大吗?”
李宏笑了:“那你要看从什么时候,近两年不大,但是放在二十年前非常大。具体变化恐怕也只有附近的老居民才能说个一二。”
席荆:“我知道了。谢谢。”
走访完学校已经临近饭点。席荆提议在附近解决晚饭,季时余没反对。他明白席荆吃饭是假,想要打听才是真意图。
两人出了学校大门,看到不远处的马路对面有一条“小吃街”,各种小摊贩井然有序地排成了一队。
席荆:“你觉得这怎么样?分开调查。”
季时余点头:“好。我前你后。”
席荆前后看看,不爽道:“你倒是会选。”
季时余勾起嘴角:“基本操作。”
席荆“啧”了一声:“这算哪门子基本操作?”
季时余:“我喜欢先下手为强。”

第6章 红舞鞋05
聚集在学校附近的路边摊,虽然简陋,但种类繁多,有炸串,饮料,凉皮,关东煮等。
季时余选择的是凉皮和炸鸡排所在的方向,而席荆要去的商贩是一家卖冰糖葫芦的,被迫开始吃素。
席荆深深觉得季时余这人心眼多。
好事全占,一点都不吃亏。
专案组这么多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老奸巨猾的人做队友?席荆觉得一定是自己最近出门没看黄历,才会如此倒霉。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席荆想起丁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收敛脾气,不能惹事,不能树敌。
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他又一次劝说自己忍耐,不争一时意气。
一番自我安慰,席荆成功说服自己。他当即撇开眼,将一米八五的季时余移出自己的视线,转身大步流星的朝着街尾走去。
席荆一举一动被季时余收尽眼里。席荆跺脚走路的滑稽模样成功逗笑了他。
季时余看得出席荆在强装淡定,脾气在爆发的边缘来回摇摆。他越发觉得有意思,笑着转身背对着席荆,走向街头的摊贩。
席荆快速走过几十米,来到冰糖葫芦推车旁。
玻璃箱内插立着各种颜色的水果糖葫芦,红的,黑的,黄的,绿的,看起来十分诱人。只是席荆平日很少吃甜食,对冰糖葫芦并没有兴趣。
为了和摊主套近乎,席荆随意挑一个最便宜的,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开口问:“大爷,你这冰糖葫芦卖了多少年了?”
“十多年了。”
“十多年啊!”席荆想了想,道:“那您是一直都在这卖吗?”
“是,开始卖就在这了。”
席荆惊叹:“哇!那您应该是这街上资历最老的人把?”
“怎么可能呢!”大爷笑了,给席荆指了指前面,道:“看见前面那个卖铁板鱿鱼的人吗?”
席荆刚才走过来的路上,闻到了烤鱿鱼的味道,他寻着记忆向前探了探头,很快锁定了铁板鱿鱼的摊主,“看见了。”
“那才是最久的,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干了好多年了,比我资历老太多了。”
“这样啊!”席荆若有所思后和大爷道了谢,朝着铁板鱿鱼的三轮车走去。
卖鱿鱼的是一对夫妻,看起来年纪不大。席荆对于大爷说的资历最老表示怀疑。
“同学,逃课了吧?吃点什么?”大姐见到席荆热情地招待起来。
被人当成学生,席荆习以为常,干脆没反驳。
席荆看了眼一排鱿鱼价目表,单价最便宜的都要四块钱。席荆印象里自己上学时同样的一串一块钱都不要。
几年光景,禹市的物价飞速上涨,常常是一年几个样,工资涨幅远远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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