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荆:“哦,挺好。”说着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许学真好奇问道:“这井底怎么是银色的?”
贾宗庆:“当初修建时,各家都拿出了孩子的银饰品一起打造了这个井底,寓意被水滋养着生命。”
许学真点点头:“有意思。”
正谈论着,张临赶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呀,还是来迟了。”
席荆:“没有,我们也是刚到。正在这等你。”
张临看了眼周围几人,和贾村两村干部对视一眼后,“现在去哪儿?”
席荆开口道:“村长说去村委会。”
张临:“那走吧!”
一群人来到了村口不远处的村委会所在的办公楼。
普普通通的两层楼,看着外貌起码建了几十年。里面还是老式的木头门。屋内摆放的办公桌椅都是开始掉渣的木头桌椅。
贾宗庆招待几人:“坐吧!”
席荆看着屋内的装修布置,仿佛回到了九十年代,问:“你们这怎么没装修一下?”
贾宗庆笑笑:“没那个必要。就是一个办公的地方,能用就用。再说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有那钱让村民过上好日子比啥都强。”
席荆点点头:“嗯,有道理。”
许学真忽然起身,摸了摸兜:“我手机呢?”
席荆:“怎么了?”
许学真:“我手机不见了。”
席荆:“会不会落哪儿了?”
许学真:“可能在车上,我去看看。”
贾宗庆:“我找人陪你。”
季时余:“不用,我陪他去就行。你们先聊。”
席荆拉住贾宗庆:“没事,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两个大人不会有事的。”
贾宗庆迟疑,看向张临,似是在征求意见。
张临:“没事,不用担心。先说正事。”
贾宗庆:“好。”
席荆:“那个不用叫一下贾宗元吗?”
贾宗庆:“他今天不在村子里。他出去了。”
席荆:“这样啊!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们认识贾宏吗?”
贾宗庆:“贾宏?”
席荆:“他原名叫贾宗宏。”
贾宗庆席了口气:“认识,我们村里的人。他有什么事吗?”
席荆:“我们调查到他和贾从韵认识。所以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贾宗庆紧张道:“他说什么了?”
席荆:“他说他和贾从韵是亲戚,帮着辅导功课。”
贾宗珩插嘴道:“他俩是亲戚。”
席荆:“他在这里还有其他亲戚吗?”
贾宗珩:“有,但是都是远方亲戚。”
席荆:“你这么了解?”
张临替贾宗珩解释:“他就是负责这方面的工作,家家户户都熟悉。”
席荆点点头:“那他这人你了解吗?”
贾宗珩:“我俩好多年没见了,现在也不是多了解,不过我记得他学习很好。是我们村为数不多考上大学的,听说他现在在当老师。”
席荆:“嗯,你们有联系过吗?”
贾宗珩摇头:“没有。”
席荆:“那以前的他除了学习方面,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贾宗珩:“没什么,就是相对比较孤僻,不太爱说话。”
席荆:“哦,这样啊!那他父母呢?”
贾宗珩:“他爸去世了。”
席荆:“生病吗?”
贾宗珩:“嗯。是。”
席荆:“去世多久了?”
贾宗珩:“正经好多年了,他爸是心脏病突然去世了。”
席荆:“他妈呢?”
贾宗珩:“跑了。他爸一死,他妈就跟人跑了。”
难怪贾宏不愿提及镇新村,这里处处都是伤痛的记忆。
两个不愿回村的人都有合理的理由,而另一个贾从乐,席荆想问却又怕给其带来危险,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张临见席荆半天不说话,问道:“席荆,咱这还有问题吗?”
席荆:“暂时没有了。”
张临提议道:“那我们先回警局?”
席荆:“能不能带我去贾宗元贾看看。”
贾宗珩:“去贾宗元家?”
席荆:“贾从韵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们想娶她家里看看能不能找点线索。”
贾宗珩:“但是他人不在家,我们这样去不合适吧?”
张临:“你先给他打个电话。”
贾宗珩:“好。”
贾宗庆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
另一边,季时余和许学真一同出了门。许学真朝着村口走去。季时余则利用这时间四处看了看。
许学真拿好钥匙,回到村里,却找不到季时余的身影。
季时余出了居委会的二层小楼, 目光被前方不远处的一条蜿蜒小路吸引。
像是冥冥之中受到了召唤,季时余如中魔一般脚步不受控制,朝着小路走去。
他走了几十米, 莫名的属性啊涌上心头,所到之处都是熟悉的影像。
这里他好像来过。
脑海中出现了很多画面。
季时余好像看到前方有一个门,他凭着想象往前走,真的看到了他脑子里中的木门。
他的手搭在门上, 刚想推开,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他一回头, 忽然头顶挨了一棍, 两眼一黑。下一秒,人倒在地上。
许学真四处寻找季时余人, 焦急地跑了起来。他跑了几百米,倏然看到地上一条血痕。他沿着血痕追去, 很快看到有几个孩子拖着一个大人在地上行走。
许学真见状立刻吼道:“住手。把人放下。”
几个孩子回头见到许学真,举起手中的木棍, 目露凶光。
许学真发现形势不对,一边搜寻防身工具,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通。他开口直接说道:“傅有,快带人下来,季时余被人袭击了,我现在被人围住了。”
说话间, 许学真已经找到一根木棍, 举在身前。挂断电话后, 以最快的速度发出定位。
傅有神色凝重,当即站起来, 和屋内其他人说:“不好,季时余受伤了。”
席荆脸色巨变,目光凝视了一眼张临,迅速跟傅有跑出去,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给刘阔打电话,“刘哥,情况紧急,派警察和救护车来镇新村。”
刘阔听出了席荆的急迫,什么都没问,立刻安排蒋昔调用最近的警力和救护车。
紧张氛围瞬间拉满。
傅有和席荆凭借着许学真发来的定位,找到了案发现场。
傅有先一步冲了过来,挡在受伤的许学真身前。
席荆也跟了过来,看到许学真灰头土脸,血肉模糊的手拄着木棍,强撑着身体,而另一边季时余倒地,头上还渗着血,周围围着四五个手持木棍铁锹的男孩。
几个男孩见人多了,互相使了一个眼神,立刻四处逃开。
许学真看到兄弟到,松了口气,终于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木棍也应声倒下,滚到一边。
傅有连忙想要搀扶许学真:“还好吗?”
许学真摆摆手:“没事。先看看季时余,我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倒了,而且还被人拖拽了很远的路。”
席荆怕极了,立刻蹲下检查季时余的情况,还有微弱的呼吸。
季时余受伤的是头部,席荆几人也不敢轻易挪动,只能小心翼翼守在其身边。
没过两分钟,张临带着几个村干部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席荆狠戾地瞪着几人,反问:“你自己看不出来?”
张临:“这是谁干的?”
许学真喘着气:“几个孩子。”
张临:“孩子?”说着看向贾宗珩和贾宗庆两人。
贾宗珩无奈道:“估计是孩子们把他们当坏人了。我们这里很少有外人来,加上人贩子又多,所以孩子们都很谨慎。”
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大人借口。
席荆心中压着一股火,偏偏又发不出来。他和其他两人将季时余围在中间,不让任何人靠近。席荆时不时确定季时余的呼吸是否还在。
过了一会儿,救护车先一步抵达了村=村口,却被一群无知村民拦在外,不让进。
席荆听着救护车的声音半天没有变化,心里起疑,“张所,你是不是去看看什么情况?”
这次连“哥”都不叫了。
张临临走前,席荆又来了一句,“今天车要是进不来,那今天就谁都别想跑。你知道的,我做得到。”
眼神中显露的杀气让张临心里一惊。
张临感受到了危机,想了想对贾宗庆和贾宗珩两人说:“快去拉开村民。”
贾家人像是得到指令一般立刻跟着张临奔向门口。
不一会儿救护车开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几辆警车。
席荆没想到的是来的竟然是特警,刘阔还真是给力。
一名特警走到席荆身边,敬了一个礼,问:“还好吗?”
席荆认出了对方,“李队,怎么是你?”
李赢:“嗯。是我。正好在附近就过来了。你受伤了没?”
席荆摇头:“我没事,不过我同事受伤了。”
医护人员正在给季时余和许学真做检查,检查后先将季时余送上救护车,许学真留了下来。
李赢疑惑道:“村民打的?”
许学真回复:“几个孩子。”
李赢:“孩子?多大?”
许学真:“十几岁的样子。”
李赢:“为什么打你们?”
席荆:“他们的说法是因为我们是外人,害怕我们所以动的手。”
李赢倒吸一口气:“不好办啊!”
席荆:“我想先把动手的几个带回警局。”
李赢看了看周围的村民:“你觉得这能带走吗?如果硬带的话,很可能会爆发□□,这是人家的地盘,手里的家伙都不少,动起手来这后果咱俩谁都承担不起。”
席荆:“那你的意思是?”
李赢:“先把我们的人带走,看看季时余的情况再说。”
席荆:“那万一人跑呢?”
李赢:“我知道你的担心,我可以派人盯着,但是不建议现在就将人带走。而且你要知道作案的都是孩子,年龄还都不知道,另外按照你们的形容不是故意伤害,更像是防卫行为,承担刑事责任的可能性很小。带走反而不利于之后警方办案。你们这次来是来查案的吧?”
句句扎在席荆心坎上。他不得不承认,李赢的话在理。若是这次强行带人走,破坏了双方的关系,再想查案就难上加难了。
“就按你说的做吧!”
“好。”
李赢负责善后,旧案部的人先一步离开。
季时余被送进了最近的医院治疗。席荆等人焦急地守在手术室外。
秦飞章带着旧案部其他几人也赶到了医院,问道:“怎么样了?”
席荆摇摇头:“还不知道。”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席荆立即迎上来:“医生,怎么样?”
医生:“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刚刚给他处理了伤口,缝了针,一会儿就会出来。”
席荆:“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还不确定。他头部的伤应该是被利器重伤,伤口很深,失血很多,需要点时间。而且他醒过来也可能会出现晕眩。”
席荆:“脑震荡吗?”
医生点头:“嗯,这么重的伤,脑震荡都算轻的。”
秦飞章关心道:“会有后遗症吗?”
医生:“暂时不清楚。要等病人醒过来,看看身体有没有异样,再做检查。”
秦飞章:“明白了,谢谢医生。”
医生:“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季时余从手术室推进了病房,席荆几人全都挤在了病房里。
秦飞章询问道:“今天具体什么情况?”
许学真开口道:“我和季时余一起去拿手机,但我自己去车的方向,等我拿回手机,他已经不在了。等我发现他时,他已经被那帮孩子攻击倒地。”
秦飞章:“孩子打的?”
许学真:“是,几个十几岁的孩子。”
蒋昔:“理由是不是没见过外人,感觉到了危机,所以动手自保。”
许学真惊讶:“这你都猜到了。”
蒋昔:“不是猜的,是他们每次出事都是如此。”
傅有:“每次?”
蒋昔:“我查阅了所有与镇新村冲突相关的报道,基本上每一次都是因为孩子。孩子害怕,孩子自保,孩子不是故意的。都成标准答案了。”
盛良策:“会是巧合吗?”
席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盛良策:“那你的意思是教唆未成年犯罪?”
傅有点头:“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席荆“嗯”了一声,“这些孩子对陌生人说动手就动手,我不信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必然是有人教他们的。”
未成年人犯罪的成本远远低于成年人。以前不满14岁的人就算是杀人放火也无法追究刑事责任,这两年才降到了12岁,而镇新村这些年爆发的冲突恰恰都是无法追究责任的情况。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次次如此再说巧合就显得牵强。
盛良策:“那怎么办?”
奚琳琳:“怎么办?没得办。只要遇上未成年人的案子,大部分要么从轻,要么减轻,要么干脆不处罚。何况现在这情况,人家说的也在理,对于镇新村的人来说,季时余的确是外来人,孩子们没见过生人,感受到威胁动了手,这理由说得通,很难定义为故意伤人。”
蒋昔惊讶奚琳琳的态度,换作平时的她早就开始愤愤不平骂骂咧咧,这次居然一反常态可以平静叙说,“难得啊!你还有这么理智的时候呢!”
奚琳琳翻白眼:“瞧不起谁呢!姐姐也是干了好几年警察的人,啥没见过。”
许学真:“小奚以前是治安科的吧?”
奚琳琳:“是。”
许学真调侃道:“那可是个好地方。”
奚琳琳:“说反话是吧?”
许学真笑笑不语。
警局里治安科的工作涉及面宽,种类多,天天与人打交道,群众的保卫员,忙起来没日没夜。
奚琳琳叹口气,回忆起自己刚进警队的日子,说道:“我刚进警队的时候就被上过一课,当时犯案者就是几个未成年,结果只能教育两句就被放了。”
蒋昔:“犯什么事了?”
奚琳琳:“几个十三四岁的初中生把一个大学生给打成了重伤。”
盛良策:“为什么啊?”
奚琳琳:“为了要钱上网吧。”
盛良策听着理由觉得莫名荒唐,“上网要多少钱啊?”
奚琳琳伸出五根手指,无奈一笑:“五十块。”
就为了区区五十块,把一个健康的大学生打成一级伤残,然而作案者却因为年龄没得到应有的惩罚。未成年人保护法竟成了犯罪者的保护伞,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听完奚琳琳讲的真实案件,众人心里只觉得心寒。
盛良策担心道:“那季时余这事就没个结果了?”
许学真不敢抱希望,“这事到最后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盛良策看向秦飞章:“秦队,你也没有办法吗?”
秦飞章摇摇头,不敢打包票,“只有等季时余醒了,才能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下唯一的受害者开不了口,那就只能任由别人搬弄是非,真假难断。
席荆看着头缠着绷带的季时余,皱着眉头。
傅有拍拍席荆的肩膀:“没事,别担心,医生说了他会醒来的。”
席荆;“我知道,我只是想不通。”
傅有:“想不通?”
席荆:“季时余不会无缘无故乱走,他可能是发现什么了?还有你们有谁见到季时余手机了吗?”
第271章 匹诺曹29
“你让我冷静, 我怎么冷静。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让我们如何收场。”贾宗庆处于暴走的状态。
张临也不惯着贾宗庆的臭脾气,没给好脸色, “差不多得了。”
贾宗庆不爽张临的态度:“什么叫差不多就得了?”
张临露出鄙视的目光,怒气冲冲地回击道:“不然你想怎么样?这次打的不是普通人,是刑警。警察,大哥!袭警的罪名你以为小啊!”
相较于贾宗庆的蛮横无理, 贾宗珩还算冷静,理智地询问:“会被判刑吗?”
张临:“不好说。小夜他们几个也都十三四岁了吧?”
贾宗珩:“小夜十四, 剩下四个人, 两个十三岁,一个十二岁, 还有一个十岁。”
张临:“十岁那个还好说。其余四个难办。卡年龄了。”
贾宗庆一听张临说不好办,忐忑加重, “不好办是什么意思?”
张临:“早就和你们说过了,让你们注意孩子们的年龄。刑法改了, 十二岁以上的孩子尽量不要让他们再对外人动手,提醒过你们几次了,自己算算。现在出事了,你说什么意思。”
贾宗庆吃瘪,嘴硬道:“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掉的。”
张临:“不改就等着出事吧!”
贾宗珩压住贾宗庆,“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张临送给贾宗庆一个白眼:“祈祷那个警察没有大碍,早点醒来。”
贾宗庆:“还醒来?那岂不是更瞒不住了。”
张临:“不醒来, 那你让他死?他要是死了, 那就是故意杀人了。杀警察你还想脱罪, 开什么国际玩笑。”
贾宗庆:“不是有那种思想教育吗?”
张临:“你想怎么教育?动手的不是一个孩子,是一群。传出去外面人会怎么说, 是不是整村的人都素质低下,全拉出去教育一番?万一再把人驻扎进来教育,你们还活不活了?”
贾宗庆怕了。让人进来村子是万万不可。
贾宗珩解释道:“小夜说了,那个警察是朝着废茅厕走的。他们也是怕警察发现什么才动的手。那里还放着没处理完的,那什么,你知道的。”
张临自然知道废茅厕里藏着什么,“他去就去呗!说不定就是想上厕所,不能上去说两句阻止一下?非得上铁锹?”
贾宗庆替孩子们辩解:“孩子哪能管得了那么多。他们只不过是不想人靠近那里。”
张临:“说来说去还是你们自己管理疏漏惹出的麻烦。你们现在就祈祷人能没事,我还能帮你们求个情。”
贾宗庆:“那万一他真的发现了什么,怎么办?”
张临嫌弃贾宗庆的愚蠢:“提前转移啊!他就算醒过来说出来,警方来查也查不到啊!笨!”
贾宗庆被激怒:“你!”
张临:“我怎么?说错了吗?”
贾宗庆见张临态度恶劣:“你别以为自己是个警察了不起。要不是我们,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张临冷笑,“难道不是因为有我,这些年镇新村才能一直无事。没有我,你们能这么顺利?”
这时候内讧可不行。
贾宗珩及时制止两人的对冲,“行了,咱们三个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船翻了谁都别想活。”
张临没有回应。
他当然知道几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单纯看不惯贾宗庆的自以为是又蛮不讲理,但归根结底已经和对方成了一类人。
张临叹了口气:“先这样吧!最近都让人低调点,别惹事。过两天我打听一下情况,到时候你把几个孩子和孩子家长一起和我去趟医院。”
贾宗庆:“去医院干嘛?”
张临:“当然是致歉,请求对方原谅。你想不被人家追究责任,首先得态度好。像你这个态度,人家能原谅你才怪。这种特殊时刻就得装可怜,装错了,让对方心软。懂不懂?”
贾宗珩觉得张临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做。”
贾宗庆气不过,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此次的意外俨然成为了镇新村的一次危机。谁也不想几十年的辛苦经营毁于一旦,所以眼下张临说什么就得是什么,其他人只能听从。
几十公里外的病房里,季时余还处于昏迷状态。季时余的父母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席荆见到许久不见的两位长辈,有些尴尬又有些心虚,但更多是愧疚,他没能保护好季时余。他开口道:“叔叔,阿姨,抱歉,没能。”
季兴业抬手打断了席荆的话,“和你没关系。打从季时余当警察的第一天起,我们就知道他要面临什么。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受伤,你无需自责。”
余诗桃看着病床上季时余惨白的小脸,询问席荆:“医生怎么说?”
席荆:“医生说没有危机性命,但是失血过多,可能还会昏迷一段时间。”
余诗桃:“说没说什么时候会醒?”
席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季兴业打量着席荆的穿着,衣服上还粘着尘土,脸上呈现出倦态,看样子是没回过家,“这两天辛苦了。”
席荆:“不辛苦。”
季兴业:“案子破了吗?”
席荆;“还没有。”
季兴业:“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和你阿姨。”
席荆有顾虑:“可是?”
季兴业:“别可是,你是警察,查案才是第一要事,儿女私情要放在后。”
席荆:“是,那季时余就交给你们了。如果他醒了,麻烦给我发个消息。”
季兴业:“知道了,去吧!”
席荆依依不舍地离开医院,和旧案部的其他人汇合。
刘阔见席荆出现在办公室,“怎么回来了?”
席荆:“季时余的爸妈来了,让我回来工作。”
刘阔:“这样啊!”
蒋昔:“你回来正好。有事找你。”
席荆:“怎么了?”
蒋昔:“你认识冯吉吧?”
席荆听到“冯吉”的名字,心里一惊:“认识。怎么了?”
蒋昔:“我查到最后打给季时余的手机号码是他的,而且我还查到你们之间来往也很频繁。他是?”
席荆:“我叔叔。”
蒋昔:“哦。”
席荆:“他们打了多久的电话?”
蒋昔:“没接通。我看了眼时间,应该就是季时余被攻击的时间。”
席荆:“所以手机可能是被孩子拿走了?”
蒋昔:“可能性很大。另外我给冯吉打电话,对方也没接。”
席荆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冯吉的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冯叔。”
对面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您好,您是冯吉先生的家属吗?”
“是。请问你是?”
“我这边是惠阳医院,冯吉患者现在正在我院抢救。”
“怎么会在医院?”
“被寺庙送来的。您现在方便过来吗?”
“方便,我马上来。”
席荆慌了,挂断电话后,立刻拿起车钥匙往外走,“我先出去一下。”
盛良策疑惑:“怎么刚回来就要走?”
奚琳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席荆:“冯叔进医院了。”
刘阔:“那快去吧!”
席荆着急忙慌往外走,迎面撞上了秦飞章。
秦飞章见席荆神色慌张,问:“怎么了?”
席荆:“冯叔被送进医院抢救了。我得过去。”
秦飞章愣住:“什么时候?”
席荆:“刚接到通知。”
秦飞章:“我跟你一起去。”
秦飞章开车带冯吉来到医院,冯吉还在手术室。
不一会儿医生走了出来。
席荆冲上前,问:“医生,我叔他怎么样?”
医生:“情况不太好,我建议病人尽快转院。病人应该已经是癌症晚期,我们这里比较小,条件有限,最好是给他转到大医院治疗,可能还有希望。”
席荆明白医生是想要推脱责任,但不可否认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秦飞章询问:“转院对患者的生命安全有没有影响?”
医生:“不转院怕是会更糟糕。”
席荆长呼一口气,看向秦飞章,点了下头。
秦飞章:“安排转院吧!”
医生:“哦,对了,这个给你们。”说着将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出来。
席荆接过来,问:“这是什么?”
医生:“不知道。从病人脚底袜子里拿出来的。”
藏在脚底袜子里,冯吉不可能无缘无故藏一张纸。
这张纸一定有什么秘密是冯吉要带出来的。
席荆小心翼翼地拆开纸张,上面是两句古诗: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鸣雨既过渐细微,映空摇飏如丝飞。
前一句是杜甫的春夜喜雨,后一句是杜甫的雨不绝。
都是雨,又不是一个雨。
看不懂。
就这么两句常见的诗词,冯吉为什么会藏起来。席荆一时摸不着头脑。
席荆拿着纸条看向秦飞章:“秦队,你看一下。”
秦飞章脸色一沉,“回去再说。”
当天冯吉被转回之前的医院,管洁给冯吉做了全面的检查,对席荆摇了摇头。
席荆望着戴着呼吸器奄奄一息的冯吉,哽塞地问:“没办法了吗?”
管洁坦白:“他的身体撑不住了。他现在就是靠一口气吊着。”
席荆质疑:“可是之前他明明有好转的。”
管洁:“其实并没有。”
席荆仰头抑制鼻酸。冯吉居然骗了他。
其实他早该猜到的,是他想太简单了。冯吉的身体恐怕早已油尽灯枯,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才一直强装正常。
席荆吸了口气:“我能做点什么?”
管洁摇摇头:“现在的情况我们做不了什么。说实话冯吉这种情况,很少见。”
席荆:“少见?”
管洁:“冯吉能坚持到现在纯凭他的意志。他有心事,这事你知道吧?”
席荆点点头。冯吉的心事无非是他父亲的死。
管洁想了想,“或许,我是说或许他就是在等一个结果。”
席荆沉默。这结果他何尝不是在等,而且等了快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