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的沉睡的小五郎在镜头前面笑得十分猖狂,身后一个小萝卜瞪着死鱼眼默默地盯着镜头前的大人。
“柯南......”松田阵平嘴角微微抽搐,“真是辛苦了啊。”
节目进行到这里,老板反而没有继续看下去了,她笑了笑:“犯罪分子相继落网,真是个不错的消息啊。”
说着,她心情颇为美妙地又回到了厨房。
琴酒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松田阵平也看了眼,没看出什么:“怎么了?”
琴酒:“她看上去很开心。”
松田阵平笑了下,“正常啊,任谁看到这个消息心情都会很好的。”
“不是......”
她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开心。
琴酒直觉老板在看到组织人的肖像时表现有点不太对劲,不像是简简单单的拍手称快,倒像是苦尽甘来的释怀和快意,就好像,她认识电视上的那些人......
他脑中隐隐约约有一条细微的线索,但是不等他细究,松田阵平一个熊抱直接打断了他的思路。
松田阵平揽着他的肩膀,肆意地笑道:“不管是什么,都不要纠结啦,反正我们只要知道组织要完蛋了就好嘛!”
他像个树袋熊一样紧贴在琴酒背后,微微低头把下巴垫在他肩上,抱着他往里挪。
“对了,要不我们去纹身吧,我回来的时候路过了一家纹身店,店铺满意度超高的。”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松田阵平:“啊——不要,一个人去没意思,纹身很酷的!咱们两个一起去,赶个时髦,嗯......你觉得纹个情侣纹身怎么样?”
琴酒:“不怎么样,很土。”
松田阵平恍若未闻,自顾自道:“好,你同意了,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你让我想想啊,纹个什么样的图案好呢?枪怎么样?不行,太丑了,那匕首呢,也不太行......”
琴酒:“......”
他无语地听着这人在耳边絮絮叨叨,自问自答,闭了闭眼,无奈地勾起唇角。
第86章
日子渐入深秋,空中盘旋的枯色落叶缓缓飘落,也逐渐为远阔的秋空染上一丝尘埃落定的安详。
在旅馆休息的日子很安逸,每天不过是清晨起床,打开窗户,瞭望远处的高楼大厦,再下楼帮忙做早饭,看看晨间新闻,打扫一下卫生,再带着小黑猫出去散散步,下午再重复一下早上的事情,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旅馆老板年迈,但精神头很足,没熟悉之前,这个老太太平日里就坐在一楼看电视,也不怎么与人说话;熟悉起来之后,她更像是家中的长辈,每日里对着小辈有着说不完的话。
她脾气不好,很容易暴躁,吵起架来像个不服输的小学生,这几天在旅馆里,琴酒最常看见的场景就是‘老太太和小黑吵架’、‘老太太和松田阵平吵架’、‘松田阵平和小黑吵架’。
琴酒逐渐从一开始的试图劝架变成了后来能淡定无视。
他是发现了,斗嘴吵架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一种娱乐方式。
他不懂,但理解。
他们身上的伤本就算不上多严重,除去前几天有些妨碍日常生活,适应几天后他们很快就行动自如了。本来打算养好伤就离开的,但是安室透传来消息说这几天让他们先躲一下,公安正在进行最后的布控工作,现在需要‘琴酒’和‘马丁尼’死于追逐战斗之中。
琴酒:“为什么这么麻烦,组织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按理说在获得已抓捕代号成员的口供后,你们可以直接展开行动。”
对面安室透沉默了小半晌,琴酒诡异地从这沉默中品出了一丝奇怪的意思。
他也沉默了一会儿,平静而匪夷所思地反问:“你们不会没有获得他们的口供吧?”
他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股‘你们公安不是挺能耐吗,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疑惑。
安室透咳嗽一声以表尴尬。
“大部分人是已经招供了的,但是他们都是组织普通代号成员,知道的东西不多,也没什么用处。”
——真要说起来,那些人的地位还没有他高,知道的东西也没有他多。
“至于朗姆他们,一直在打太极,死不认供,像是背后还有什么依仗,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你跟朗姆比较熟悉吧,你知道他还有什么底气吗?”
琴酒听出来他话里明显的利用意味,不过他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琴酒思忖几秒,眸子里闪过一丝明悟。
他想了想,略带一些恶趣味地说:“有啊,警察厅。”
没想到吧,你最为信赖的地方恰恰是犯罪分子最大的底气呢。
他说的直白,安室透也瞬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十几年前,组织往公安里埋了几条线,现在那些人大概已经坐到相当高的位置了,仅凭安室透,是无法与之抗衡的。
“......”
安室透一时间没有说话,沉重的气氛在这话筒之间缓缓流动。
大概过了几秒,安室透才开口。
“好,我明白了。”
琴酒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但是无论怎样,总归不用他去担心。波本这人执拗的可怕,他在组织里是人设,但也不全是人设,作为公安的一部分特质,或许是阴暗面的特质,在伪装成波本时故意放大,因此波本或许更像是他作为公安的反面存在。
不过不论安室透是谁,他总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说完,安室透又嘱咐几句说最近出门的时候做好伪装,组织正在全面追杀‘琴酒’和‘马丁尼’这两个叛徒,公安会释放这两人确认死亡的消息,他们只要注意不要让死人诈尸就好。
挂断电话后,琴酒回到楼下,跟松田阵平说一下最近的安排。
一下楼,不,还没下楼,他就听到远远的传来松田阵平得瑟欠扁的语气和小黑猫抓狂的喵喵声。
琴酒:“......”
幼稚不幼稚啊,这一人一猫竟然是又吵起来了。
琴酒无语片刻,去跟松田阵平详说这件事,松田阵平听完,一点头。
“所以现在就差朗姆认罪了是吧。”
话粗理不粗,虽然中间省略了很多细节,但确实是这样没错。
小黑猫又黏黏糊糊地蹭到身边,琴酒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小黑猫立刻舒服地发出呼噜声。
琴酒点点头,“怎么,你有办法?”
“办法嘛......确实是想到一个。”
松田阵平轻笑,嘴角上扬,眼尾上挑出一道极其恣意的弧度。
琴酒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这人绝对是想出什么损招,一定是有人要遭殃了。
“说说?”
松田阵平指了指楼上,两人便回到房间里。琴酒靠在窗边,对他轻扬下巴,“说吧。”
“办法其实很简单。”松田阵平一屁股坐倒床上,笑着说,“朗姆不认罪那我们就想办法让他认罪就是了。”
思路很简单,关键是怎么做。
“那朗姆为什么不认罪呢?他有依仗,觉得自己还有翻身机会是吧,他觉得组织在公安里插的线一定会保他出来,所以死活不开口。那我们只要让他觉得自己完了,或者是把‘保护伞‘揪出来不就可以了吗。”
这是最简单的思路,但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朗姆被抓,组织暗线肯定知道,他就算不想保朗姆,也不得不保。他们是命运共同体,一个玩完另一个也得没,组织暗线哪怕十分理智,当机立断放弃朗姆,但恐怕就在他前一秒放弃,下一秒朗姆就会把他卖了。
一损俱损,这群人很擅长狗咬狗。
“所以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松田阵平嘴角笑容逐渐扩大,他说:“还记不记得之前的医院连环杀人案?”
琴酒自然记得,突然提起这件事来......他眉头一挑,看向松田阵平,正好发现此人眼中闪着亮晶晶的淘气。
作为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幼驯染,琴酒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打什么坏主意,“你是说......”
“没错。”松田阵平笑得超级开心,“你当时不是故意暴露了组织暗线吗,虽然公安竟然这么没用竟然浪费了你给的提示,但是没关系,只要他有做坏事的痕迹,那就好办了。做一场局吧,让案件凶手和目击者去自首,当时审讯人员肯定也意识到了警察内部有内鬼的事情,只要所有人一起出场证明,就算搞不掉他,也能把他拔下一层皮。”
操作性很强,但是这个结果过于理想,只凭这一点信息大概率对暗线没什么影响,但是松田阵平或许压根没有想要一个结果。
琴酒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参与对象:赤井秀一、松田阵平、苏格兰、加百列。
嗯......
确定了,松田阵平只不过是想看这些人出糗以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罢了。
琴酒眼神略飘忽,最终选择纵容幼驯染的恶趣味。
松田阵平笑得跟只恶作剧得逞的猫一样,“至于我们,加油呐喊就好了。公安神通广大,这点小事,他们肯定能搞定吧。”
此人似乎忘记了自己严格意义上也是公安的一员。
“你觉得呢?”
琴酒眼神复杂:“......”
他在松田阵平炯炯的注视下默默点点头。
算了,你开心就好。
......
赤井秀一最近心情不错。
前不久刚刚跟琴酒他们演了场戏,成功地把朗姆送进了局子,还成功地给他腿上来了一枪。这一枪,让他心情舒畅,郁气全消,甚至连给安室透那个公安送业绩的郁闷都一扫而空。
总归是人类社会做了一件好事,这业绩在哪里都没关系。
把朗姆送进去后,赤井秀一立马联系了FBI,他们也逐渐开始对美国境内的组织窝点展开了调查和抓捕,而且琴酒给他们拉线科索沃夫家族,在他们的帮助下,调查层层深入,成果颇丰,直到现在,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预计半年左右可以达成美国境内组织势力全面清洗。
这相当于是终于能把自己蛀掉烂掉的牙齿拔掉,去除身体上一大缺陷。
赤井秀一不可能不开心。
但是这种开心的情绪仅仅维持到今天早上突然收到琴酒的消息。
[医院连环杀人案,跟波本联系,去自首,协助逼出组织暗线。——Gin]
赤井秀一:“?”
他退回菜单界面,又点进去,确定这号码和备注确实是‘琴酒’。
赤井秀一茫然且抗拒。
逼出组织暗线他很乐意,但是......
自首?还跟要跟波本联系?
恕他难能从命。
他的想法安室透同样也有,但是抗拒了一会儿,心里‘抓出组织爪牙’的渴求压过了对Fbi的厌恶。
他自然能看出这个办法大概不会得到什么结果,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挑三拣四,只要有任何可能性,他都要去试一下。
至于Fbi的想法?没兴趣,不关心,不考虑,就算他不愿意,安室透也会想办法逼他愿意。
Fbi私自到霓虹干扰境内警务,没抓他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在东道主的地盘上,Fbi配合当地展开工作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松田阵平终于得偿所愿。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商量好去自首的那天,松田阵平特意给自己和琴酒易了容,装成普通居民的样子混进了警视厅。
那天巧合得很——或许也可以说成安室透功课做得很完美,正好是高层领导视察的例行日,警视厅的人每周也就这天人最齐全。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约好在门口集合,等两人终于冷着脸到达时,他们一瞥,发现早就在门口蹲好的两个陌生人。
一个金色长发蓝色眼睛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蹲在路边玩手机;一个黑头发绿色眼睛咬着棒棒糖的人,正凑在金发男人旁边看手机,时不时地对着手机屏幕指指点点,然后又被金发男人一巴掌把手拍开。
这熟悉的相处方式和眼睛配色.......
安室透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那两人注意到他们的视线,慢悠悠地站起来,个子高挑,身形和神态十分熟悉。
其中那个咬着棒棒糖的黑发男人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给他们打了个招呼:“哟。”
未作伪装的声音出现,安室透顿时认出这人的身份,不是自己那倒霉同期是谁,那旁边那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安室透嘴角一抽:“你们......”
松田阵平拜拜手,干脆利落地截断他的话头:“你们好啊,来报案的吗,好巧,我们也是,一起吧。”
他说的英文,话里话外透着“外国人,对日本不熟”的意思。
安室透眼皮一跳,看向琴酒,然而后者也是肯定一般点点头。
安室透:“......”
赤井秀一:“......”
你们能报什么案,不过就是想来看热闹罢了。
......
例行视察日,所有人都在前几天加班加点地处理好了堆积的案件,为的就是在这一天聚集起来,然后跟上司配合演一场心知肚明的戏。
大清早一到办公室,萩原研二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桌面干净工整,人人都安分地穿着制服,安安静静地蹲在自己的工位上。完全没有昨天案宗资料到处飞,穿着便服满地走,耳边闹哄哄的景象。
打眼一看,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但是再仔细看一眼,几乎每个人都双眼发直,隐隐有些生无可恋。
“哟,萩原,来了?”
“嗯,大家早上好。”
“早上好。”
零零散散有气无力的回应从四面八方传来。
萩原研二熟视无睹,微笑着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看看桌面上工工整整的资料,笑容渐渐消失。
“......”
整洁是整洁了不少,但是资料也是难找了不少。
第一千零一次痛恨这形式化的每周视察,不知道警察这工作忙得要死吗,每天光掉头发都顾不过来,谁还有精力去配合你们领导作秀啊!
肩膀被请拍一下,头顶传来班长的关心:“萩原,心情不好?”
“还好。”萩原研二揉揉脸,最终还是没有强撑起笑容,“今天我本来是要休假的。”
他都已经打定主意睡到日上三竿了,最后却突然被通知,不论是谁,不论休不休假,今天所有人都要到齐。
奇奇怪怪的规定。
“明明之前也没有定性要求的。”
“可能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吧。”伊达航笑道,给他一个包裹,“给,娜塔莉做的小蛋糕,吃完心情或许会好点。”
萩原研二眼睛一亮,也没跟班长客气:“哇——谢谢班长和嫂子!”
伊达航被他一句“嫂子”喊得心情舒畅,豪爽地笑了几声:“不客气!”
萩原研二打开包裹,拿起个造型精致的杯子蛋糕,咬了一口,幸福地眯起眼睛,“好好吃!”
伊达航:“喜欢就好,娜塔莉知道后也会很开心的。”
萩原研二笑笑,专心地吃着甜点,突然眼珠一转,狡黠地说:“话说班长和娜塔莉已经订婚好几年了吧,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也要快了,等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伊达航说。
“嗯?伊达要结婚了吗?”
附近同事在工作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在八卦上耳朵却格外好事,捕捉到几个词后,立马激动地围过来。
也有人是被蛋糕的香味引过来的,探头看了眼,顿时清醒:“哎!这是娜塔莉做的蛋糕吧,不讲义气啊,竟然背着我们开小灶!”
伊达航爽朗地大笑几声:“都吃都吃,这就是娜塔莉为大家准备的,管够!”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娜塔莉!”
“谢谢娜塔莉!”
同事们心中完全没有“客气”这个概念,纷纷饿狠了的恶狼一般精准下手。
萩原研二看着同事们快出残影的爪子,欲哭无泪,“喂喂喂!你们倒是给我留几个啊!”
同事们表示自己耳朵不好使,他们人手一个蛋糕,一口咬下,眼睛晶亮:“好美味!”
小蛋糕火候掌控得很好,最外壳有点焦脆,内部则是松软绵密,仿佛入口即化,但实际上在嘴里很有满足感,甜而不腻,落在舌尖上,唾液疯狂分泌,只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娜塔莉厨艺太好了!伊达你未免也太幸福了!”
所有人都表示羡慕嫉妒。
伊达航对他们的赞美照单全收,笑得相当得意,完全没有一点谦虚的意思。
“对了,听你们在说结婚,伊达和娜塔莉终于要结婚了吗?”
伊达航笑着点点头:“计划中下个月就开始准备了。”
“恭喜啊!婚礼一定要邀请我们啊!”
伊达航笑道:“那是自然!这么多份子钱,不收白不收!”
“切——原来是为了我们的钱!不去了不去了!”
众人纷纷笑着起哄。
吵闹中,有人急哄哄地冲进来,大喊:“各位各位!来了!”
所有人笑闹声一顿,顿时安静下来,人影晃动,不到五秒所有人都安安稳稳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约而同装模作样地翻出资料。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有时有时无的翻页声。
沉默中,外头的声音逐渐逼近。
是一个很温和的声音:“我看了以前的视察记录,你们这里纪律一向很不错。”
这是个很冷淡的声音:“嗯,他们被评为先进单位也可以理解。”
嗯?这些声音似乎有点陌生。
萩原研二悄悄抬头看了眼。
人很多,阵仗很大,似乎是整个警视厅的领导都来了,以前经常来视察的领导这次反而是跟在后头。最前头的他曾在报道上看到过,是警视监,再往后应该是按等级排列的。
后头的看他肩章上的金色樱花,应该是警视长。
今天有什么大事吗,怎么这么大阵仗?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无意间往警视长脸上瞥了一眼,瞳孔猛缩。
——是那个人!是发生医院连环杀人案的那天让他们放走降谷零和另一个人的领导!
办公室里也有对那天有印象的人,在看到警视长之后都轻轻地咦了一声。
......
接待处里没人,安室透和赤井秀一臭着脸冲进办公室的时候,领导正在讲话。几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一露面,所有警察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他们身上。
瞬间认出安室透的两位好友茫然地对视一眼。
伊达航:“?”
看上去来者不善啊。
萩原研二:“?”
小降谷这是来干嘛?
但他困惑几秒,下意识看向警视长,在看到他冷硬甚至有些难看的脸色后,心思活络,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警视监看向来人,顿了顿,迟疑地问:“这几位是?”
警视长在看清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脸之后,眸光微闪,不满地开口:“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安室透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他拿出标准的微笑,歉意地说:“抱歉,接待处没人,我们就自己进来了,有点冒昧,请各位见谅。”
赤井秀一人狠话不多,直接说:“我们是来自首的。”
警视长态度不算多好,冷声道:“自首去接待处自首,后续会有人对接的。做什么事都讲究个规矩,你们二话不说直接冲进办公厅算什么事,小田,把他们去招待处。”
说着,他对身边的人示意把他们带出去。
“哎,”警视监拜拜手,“先等一下。”
他走到安室透面前,他看着那张不算陌生的脸,心中有了计较。
他笑着对其他人征求意见:“正好我们都没什么事情,一起来处理一下吧。大家有意见吗?”
萩原研二第一个开口:“没有!”
“没有没有。”
其他人自是纷纷同意,警视长看上去并不愿意,但少数服从多数,他最后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眼中却划过道道冷光。
一直在隐晦地观察他的萩原研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原来如此......
警视长果然有问题,小降谷他们这次是想来个瓮中捉鳖吧。
那后面那两个人呢。
萩原研二若有所觉地看向后面那两个外国人,眉毛疑惑地皱起。
是没见过的生面孔,难道这两个人是配合小降谷他们来演戏的吗?
警视监点点头,“看样子大家都同意了,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事自首。”
此时办公室里也有其他人认出了这两个人的样子,小声疑问:“咦?这两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啊。”
“我也记得,咱们是见过他们的吧?”
“我记得......他们好像是中心医院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哎!”有人小声惊呼。
“对,我也记得”萩原研二也很是稀奇地说,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警视长,压低声音说:“只不过后来被放走了。”
话音落下,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杀意,萩原研二身体一僵,但紧接着放下心来。
——果然。
“哦?”
办公室里很安静,声音再小,但仔细听也能听清楚。
警视监视线似有似无地从身后一群人脸上扫过,神色有些诧异,他问:“被放走的嫌疑犯?谁让你们放的?”
警视监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里没有一人敢说话,但是他们不敢说,不代表他们不敢看。
就警视长注意到的,已经有几个人“偷偷摸摸”地往他脸上看。
看似隐蔽收敛,但那些人的眼神明晃晃,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说“就是这个人放走的嫌疑犯”了。
他脸色逐渐发青、发黑,警视长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些胆大包天的人,看那些人脑子缺根弦一样还跟他傻笑,警视长只觉得心脏要气炸了。与此同时,他也对当时给自己下命令的琴酒产生了深深的怨怼。
——要不是这人莫名其妙让他放走几个小罗喽,他至于过早暴露身份,遭到这些条子的怀疑吗!
这下好了,组织已呈现大厦将倾的颓势,只要警察这边不掉链子,拖个一年半载也能把组织余孽处理干净。但是他这种被埋进警方的暗线可算是进退两难了,他拎得清,组织完蛋,只要他的身份没有暴露,警视厅就是他永远的退路。
因此在他意识到组织要完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处理掉这些被抓起来的组织成员,但问题是这些组织成员身份并不简单,尤其里面还有他的老东家朗姆。
他敢说,他前一秒下定决心处理掉这些人,下一秒朗姆就跟他同归于尽。
说实话,他这些天过得很不好。
每天都在担心着朗姆发疯把他供出来不说,还要分出心思来应付朗姆的暗示,一旦没有及时回应,朗姆就会“不小心”泄露他的一些身份疑点。
警视长感觉自己的心理都快扭曲了,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他还在思考彻底扔下组织和警视厅打包跑路的可能性。但是警视监一个电话过来,说是要进行什么例行视察。
警视长:“......”
在警视厅干了这么多年就不知道什么例行视察还得警视监和警视长出面。
但是日本的这些警察脑回路很清奇,尤其是某些上层,想一出是一出的把戏五花八门,警视长虽无语,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以为这就是警视厅上级心血来潮下来“体察民情”了。
他骂骂咧咧,满心不情愿,但警视监是顶头上司,他就算撂担子走人现在也不是个好时候,满腹牢骚地发泄半天,还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溜须拍马。
他的想法很简单,走一步看一步,现在他的身份还没有彻底暴露,那一切就还都有回旋余地。
东方古国有句古话:“船到桥头自然直。”
顺其自然,不能急,越急破绽越多。
......
但是现在,警视长看着警视监已经带上了审视的目光,心中一片死寂。
[完了,看样子警视监早就开始怀疑他了。]
他不傻,几乎是立马反应过来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例行视察大概是场鸿门宴,不过他心里还抱着几分希望。
[没关系,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一步,他们没有证据,不可能越过规矩直接给他定罪。除非他们能让朗姆招供,否则他就是永远安全的,至于朗姆那里,他并不是很担心,朗姆精明得很,现在他是朗姆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就算朗姆对他再不满也不可能直接掀他老底。朗姆只会选择憋屈地保下他,而他也可以趁机洗清自己的嫌疑。]
警视长几秒钟想了一堆,思绪流转,他很快冷静下来。
而在其他人眼里,则是警视长在被所有人盯住后沉默了几秒,然后面不改色地顶着一张冷脸开口:“既然这样,我们就去看看吧。”
嚯!这么淡定?
在场人皆是一惊。
有些人被他平静的表现打消了怀疑,纷纷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应该是错怪警视长了吧。”
“对啊对啊,应该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怎么可能会用职权放嫌疑人离开呢?”
有些人则是不屑地嗤笑几声,压低声音吐槽。
“他脸皮还怪厚的。”
“哇这心理素质,给我多好啊。”
后者基本都是在医院连环杀人案当天值班负责审讯嫌疑人的警察,他们记忆犹新,脑子里可清清楚楚地记着这人当时是怎么突然带了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办公室,然后二话不说命令他们放人的丑恶嘴脸。
权势压死人,他们头一次从自己的领导身上体会得淋漓尽致。
——他甚至连最简单的签字手续都不愿意配合他们!
他们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总归办公室里基本是一群大老爷们儿,那声音叠在一起也不小。各式各样的评价传进警视长耳朵了,他心里杀人的心一再加深,默不作声地记下了那些人,等着日后算账,表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