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Gin他不想回酒厂—— by鎏金桃木
鎏金桃木  发于:2024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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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哼笑一声,很是不屑的意思:“一群黑心商人,鬼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的东西。一辈子没见过钱一样,打着商人的名头干着强盗的勾当,一盒万宝路都要四十卢布呢,都能买三十个吉士汉堡了,天知道普通人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工也就一百五十卢布。就因为这事,昨天这里还打了一架呢,你看这群小兔崽子老老实实不作妖,那是因为他们被揍得动弹不得了。”
“不过愿意花钱的冤大头也不少见......”他眼睛往外瞥了下,然后扬扬头努努嘴示意窗外,“看,总有愿意花钱的傻子。这下子他们可滋润咯!”
琴酒和松田阵平看向他指示的地方,在渐渐远去的街头,一个西装革履披着貂皮大衣的男人随手在空中指了指,随后摊主喜笑颜开地捧出几盒香烟。在周围小摊摊主羡慕和酸溜溜的眼神下,从男人手中接过了一把钞票。
这似乎是一门暴利行业。
琴酒若有所思。
遍地都是压实的雪,又白又黑在地上闪着油光发亮的光。汽车稳定而匀速地前进,速度不快,但在这种天气里算是火箭般的速度了。司机很健谈,各种段子笑话讲了一路,虽然后面两个顾客都没怎么笑过,他也不觉得尴尬,讲完笑话还给他们讲一些注意事项。
别墅区外人不能进,最终汽车停在离家不远的路边,琴酒付了钱,松田阵平在兜里掏了掏,又给司机一盒烟。
琴酒略诧异地看他一眼,松田阵平言简意赅地说:“戒烟。”
“稀罕货啊。”司机一愣,看清东西后眼睛瞬间惊喜地发亮,“多谢多谢,两位好人有好报。”
一通真心实意的马屁和祝福混搭着落下,司机喜笑颜开地开车离开。
这里是科索沃夫家的房子,组织在苏联并没有留下什么,唯一的几套房子在皮斯科离开的时候已经被他租出去了。本来是打算租房,但是琴酒想了下,他这次必然是要回一次科索沃夫的,干脆就用之前安格琳娜交给他的房子好了。
在路上,两人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肩而行。
过了一会儿,琴酒冷不丁说:“这是科索沃夫的房子。”
“嗯?”松田阵平怔了一下,紧接着意识到琴酒终于愿意开口解释,他心里一跳,心上压了一路的积雪就这样柔和地融化。
琴酒以为他在疑惑‘科索沃夫’这四个字,便说:“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家族。”
松田阵平懵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琴酒继续说:“六年前确认的,也就是在你进入警察学院后不久。这几年我们都有联系,组织与之合作的白鸽集团,也就是我们这次任务的其中一个就是科索沃夫的产业。”
他三言两语概括了这几年的事情,又不动声色地揭过了维克托莉娅对他的追杀。
松田阵平全程一言不发,像是突然被这个消息震懵了,冷酷的脸上都有一瞬间闪过一丝茫然,让这张很有威慑力的池面脸显得有些憨憨的。
琴酒没有干扰他的思考,沉下心来,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诘问。
等松田阵平自己消化完后,突然问了句:“那你怎么不回去?要我的话我就回去了啊!”
“嗯?”琴酒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既然都找到自己的家了,还在组织里留着干嘛呀!”松田阵平恨铁不成钢地说,“当然是快点跑路啊!”
他嘟嘟囔囔地数落了琴酒一顿,把他说得有些懵圈。
“没想到啊,大家族的继承人啊。”松田阵平脸上没有介怀的意思,像是并不介意自己的幼驯染将这么大一件事瞒了自己这么多年,他摸了摸下巴,没心没肺地说,“这样的话,岂不是逃离组织后不用工作都能生活得很好了?”
他兴致勃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回去了,也不要忘了我啊!”
本来以为这个消息会让他有所芥蒂的琴酒:“......”
果然还是高估他了。
在勾心斗角的组织氛围里过了多年,这人还是没什么太深的心机,或者是这几年在高中和警校里被那群学生清澈又愚蠢的心灵感染了。但说到底,这人的本质其实就是一只天性乐观的小狗罢了。
琴酒感觉心里突然有个地方塌陷了一块,像是高墙轰然倒塌。他或许是松了一口气,无奈地听着身边这人又开始絮絮叨叨起“逃离组织的第一百零一种方法”。
近日里冷战的隔阂悄无声息间被打破。
琴酒余光瞥到这人脚步都雀跃起来,有些好笑地翘了下嘴角。
好傻啊。
松田阵平一念起逃离组织的千方百计之后那话就如江水滔滔不绝,他设想起未来的种种美好,突然脚步一顿,疑惑地摘掉墨镜,“哎?”
琴酒:“?”
“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叫见你的家人?”松田阵平迟疑。
“你觉得呢?”琴酒挑眉。
松田阵平倒吸一口冷气,“我觉得?我觉得好像是要见的。”
“你倒不算太傻。”
“我真的很好奇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松田阵平靠近琴酒,皮笑肉不笑地揽住他的肩膀,咬着后槽牙,“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弱智儿童的形象吗?”
琴酒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我可没说。”
松田阵平踉跄一下稳住身形,无奈叹气,“好吧好吧,不提这件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要见你的家长耶。前十几年我们两个人可是共用几个家长的,这一下子分得这么清,这感觉好奇怪啊。”
他纠结地揉了揉头发,瞬间留下一头鸡窝。
琴酒眼带笑意地看着他,倒是从他身上挖掘出一种奇异的局促不安,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略带挑衅地勾起唇角。
“你怕了?”
“哈?谁会怕?”松田阵平猛地睁大眼睛,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声音有些欲盖弥彰地拔高,“不就是见家长吗,跟见贝尔摩德有什么两样,有什么好怕的!”

琴酒敷衍地点点头,两人继续在松田阵平这虚张声势的大话中来到家门口。
琴酒掏出钥匙,拧了一下,微怔,“门没锁。”
“啊?”松田阵平一骨碌话全吞进了肚子里,正要开口问什么,却见面前的门突然自动,不,是被人从里打开。
一股浓郁的饭香从中溢出,一个个子小巧的黑发女郎从中探头,在看到银发青年后眼睛瞬间亮起,她转头对房间里其他人喊:“阿阵回来啦!”
“阿阵!”
“我靠你别插队啊!”
“我先来的!”
“你们这群兔崽子别推我!”
房间内传来好几道嘈杂又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口堵了老老少少一群人。
高矮胖瘦各不一,但是有一点却是惊人得相似,那就是他们要不就是黑发绿眸要不就是银发黑眸......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家人。
该说不愧是大家族吗,这么多人。
松田阵平心灵震惊到有些麻木,他看着面前这群人默默吞了下口水——
如果说见的家人这么多,他怕也很正常啊......对吧?
他心中流下两行沧桑的眼泪,不过下一秒,他看到面前的一群男男女女突然向两侧分开,两个中年女性正搀扶着两位头发花白的老年人,身后站着两个严肃的中年男人。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也便是阿琳娜眼角沁出泪光,“阿阵啊,你终于回家啦?”
琴酒不为所动,冷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他是尊敬两位老人的,但是维克托莉娅的话让他无法不在意。
阿琳娜并不介意,她慈祥地笑笑,有些浑浊的目光移向旁边的黑发青年,动作微顿,语气觉不出冷热,“先进来吧。”
松田阵平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待见的意思。
他眉头一皱,却被琴酒拽着手拉进去,于是他感到不待见的眼神突然多了起来。
琴酒这次来苏联,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搞清楚维克托莉娅所说的真相,因此不等对面几位长辈跟他寒暄几句,他单刀直入地提出了自己的目的。
气氛凝滞了一下,阿琳娜笑着暖场,“那我们去书房吧。”
两位年纪最大的老人都这么说了,身后那两对不太赞成的夫妻也只好点头。只是这毕竟谈的是科索沃夫家的秘辛,外人在场的话不太合适。
他们看向松田阵平,驱逐意味十分明显。
贵族的傲慢啊,这种眼神也让松田阵平由心而发一种不爽的感觉。
他心头对长辈的微弱尊重轻而易举地粉身碎骨了,要不是念在这是琴酒的长辈,他说不定早已翻脸走人了。
身后一个中年男性皱着眉开口:“他......”
琴酒眼睫一颤,伸手握住松田的手,干脆利落地打断他:“他不是外人。”
对面几位长辈纷纷露出惊愕的眼神,就连松田阵平也有些诧异,但紧接着是十分痛快地理直气壮起来。
不过他紧了紧琴酒的手,随意道:“你们谈吧,家事嘛,我也不好在场。”
他凑近琴酒耳边,吐槽道:“不是很想跟这群老古董共处一个房间,你加油,我就不去了。”
琴酒:“......”他懂,这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也好。”阿琳娜笑道,她对不远处的那群年轻人招招手,“米兰娜!”
“在呢祖母!”开门的那个黑发女郎十分雀跃地跑到这里来。
阿琳娜笑着说:“我们要跟阿阵谈些私事,你先带着兄弟姐妹们好好招待一下松田先生。”
“明白祖母!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松田先生的。”米兰娜笑得越发灿烂。
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突然感到背后一阵阵发凉。
阿琳娜说:“我大概清楚你想问什么,早在维克托莉娅提出要这样骗你回家时我就要阻止,可惜没能成功。”
她先声夺人,让琴酒本来要问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阿列克谢接着说:“你也不要怪她,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回苏联,这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她的办法未免太过于有效了,让我都有些好奇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意思?琴酒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转不动了。
“坐吧,你想知道什么,我们会毫不隐瞒地告诉你。”
琴酒思绪混乱地坐下,理了理思路,在对面几位长辈期待的目光下问道:“我究竟是怎么走丢的,以及,我......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几位长辈没想到他一上来就问这么刺激的话题,他们面面相觑地转了转头,最后阿琳娜叹了口气:“那就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安格琳娜应该跟你说过,你是早产儿,纱纪生你的时候条件很差,战火纷飞,身边没有医生,要不是有一对过路的科学家夫妻的帮助,那次早产大概只会是一尸两命。”
琴酒眸光一动,安格琳娜确实说过这一点,不过没有提到那对夫妻,不像是忘记,倒像是刻意忽略。
他反应很快,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这所有的问题都出在这对夫妻身上。
而“科学家夫妇”的这种罕见的描述又太过熟悉和具象化,他也几乎是即刻想起了一对从很久以前就有着很强存在感的夫妻——宫野夫妻。
从组织到白鸽集团到科索沃夫家族,这对夫妻的身影似乎从未淡去。
而在这一切背后,似乎有着同一个模糊的指向,可惜线索过于分散,琴酒一时间没能把它们串在一起。
“他们救下了你和纱纪,那之后伊万和纱纪就跟他们成了朋友。”
不过宫野夫妻在日本国内的研究过于前沿,涉及生命这个高深的领域,背后有过多虎视眈眈的人。
他们在白鸽集团倒闭后进入组织,而组织则在他们与伊万夫妻逐渐密切的交往中孕育出了一个极大的阴谋。
权力、金钱、利用、底牌。
刺杀、车祸、死亡、幼童。
组织在不知不觉间将眼线安插于实验室各处以及宫野夫妻的各个角落,终于,在伊万夫妻再次赴约时,噩梦降临了。
在调查清楚宫野夫妻在为谁工作后,伊万夫妻几乎第一反应就是劝朋友们离开这里。不过为了生活,每个人都有无法抗拒的选择。即便是好友,也无法对朋友的生活指手画脚,于是伊万夫妻买下了即将宣布破产的白鸽集团。
这天,他们是要去送给他们这个惊喜的,他们要邀请朋友来自己的公司加盟。
这本来会是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可是一辆空荡货车如飞来横祸,无情地撞碎了这个美梦。
噩梦降临了三个家庭头上。
伊万夫妻,全然无辜的过路人,以及将为好友的死亡而愧疚一生的宫野夫妻。
组织用几年来规划了一场天衣无缝的谋杀,让两个幸福的家庭彻底分崩离析。他们把无辜的孩子带回去,当成金丝雀圈养。他们甚至厚颜无耻地故意透露消息,将那孩童的信息告诉科索沃夫,并以此作为要挟向科索沃夫不尽地索取。后来,又因孩子展现出的天赋而意图把他们打造成恶魔。
这数十年来他们隐瞒得很成功,但是他们却忘了孩子并不是没有意识的木偶人,这两个被当成怪物培养长大的孩子相依相靠地长大,等到了最后,最先从欺骗的牢笼里挣脱。
在阿琳娜不疾不徐的讲述中,琴酒突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个孩子是谁。
原来,松田阵平和他一样,也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
他有些恍惚,突然感到一种极大的讽刺。
松田阵平本该有很平凡幸福的一生,可这一切都被组织给毁了。
看到琴酒的表情,阿琳娜恍然:“看来安格琳娜没有把最重要的告诉你。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安德烈和维克托莉娅之前做过的事情过去深入人心了。”
毕竟有维克托莉娅炸实验室和安德烈莽撞刺杀的先例,很难保证比这两人道德底线更低的琴酒会做什么。
哦对了,十几年前组织的实验室就是维克托莉娅炸的。
在从阿琳娜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她不知道怎么查到了宫野夫妻所在的基地位置,然后逼着季莫费做了不成型的炸弹,炸翻了偌大一个研究所。
若不是深知这群孩子的性格,阿琳娜一直派人守着宫野夫妻......
恐怕现在会有第三个家庭走向毁灭。
但是或许在那对夫妻消失在公共视野之后,他们的家庭就已经崩塌了。
后花园。
瞄准镜十字对准枪靶,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嘭”地飞出。
米兰娜看了眼,可惜道:“不行啊老五,九环。”
“可恶!”黑发绿眸的青年懊恼地咬了下牙,气势汹汹地对松田阵平要求,“我这次失误了,都怪风迷了我的眼,不然肯定是十环,再来一次!”
“不玩了,你上一局就发挥失误,”松田阵平扔掉射击枪,无聊道,“没意思。”
“哈,你不信吗,我可是神枪手,用得着说谎吗!可恶啊你小子快点跟我再来一局!”老五咬牙切齿。

第67章
“哈?”松田阵平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双手枕在脑后相当潇洒地晃悠着走开,“我拒绝。”
“什么?”
他的拒绝让老五发出了更加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被挑衅的恶犬,压低嗓子发出威胁的喊叫。松田阵平听到身后传来了其他人或是奚落或是嘲笑或是安慰的声音,不过他懒得理他们,已经没什么耐心继续陪这些家伙继续玩了。
自打刚才米兰娜以“好好招待”的名义把所有青年召集在一起,松田阵平就迎来了一场手段极其低端且目的十分明显的针对。
这群天之骄子以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来挑战他,似乎这样能搓搓他的威风。
不过他们的业余爱好刚巧不巧是松田阵平最擅长的。
射击、解密、搏击、散打......
都说不要随便用自己的业余爱好去挑战别人的职业了。
这群天真的公子小姐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大概还没体验过社会的毒打。
哦,这样也就说得通这群人莫名其妙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了。
不过那个叫米兰娜的,却跟其他人不太一样。每个人热血上头站出来挑战的背后似乎都有这个人的怂恿,而她每次都不动声色地坐在评委席上,每有一个兄弟姐妹失败就流程性可惜地感叹几句,再继续一脸无辜又期待地怂恿——其实就是在那里看笑话罢了。
松田阵平百无聊赖地想着,余光里突然出现一小片银色。他抬起头,看到琴酒正陪着那对老人刚走出后院大门,气氛比之前缓和了不少,只是那两对中年夫妻倒是不知道去了何处。
他微微迈大步伐,随口问:“谈完了?”
“谈完了。”琴酒点点头,无意间瞥到松田阵平头发上插着一片树叶,便随手摘了下来。
松田阵平想起来刚才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树丛里了,他很自觉地低下头。
“还有吗?”
“没了。”
琴酒一点也不留情地推开他的脑袋,嫌弃地把叶子塞到他手里。
两人一交谈起来,身边就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阿琳娜和阿列克谢相视一眼,一切都已了然,随后她笑眯眯地说:“松田跟那群孩子玩得还开心吗?”
松田阵平很给面子地说:“还可以。”
反正他确实是挺开心的,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他的态度不冷不淡,说尊重也没有很明显,不过阿琳娜和阿列克谢深知这样已经不错了,毕竟他们刚才还想给他下马威。
主要是他们想到琴酒在组织里的这么多年都是他陪着度过的,再看琴酒跟他相处得确实很融洽,而且硬要说他也是受害者,他们没理由对受害者释放这样的消极情绪,心里那点幼孙被抢走的不满也就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于是松田阵平很迷惑地发现这对夫妻对自己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谈话前是笑里藏刀的不待见,谈话后则温和多了,甚至有些不明所以的感激和愧疚。
松田阵平直觉这些情绪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侧头掩去眼底的沉思。
科索沃夫齐聚一堂不过只是想设置晚宴欢迎族里最小的孩子回家。
等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吃完饭后,又被米兰娜忽悠着把别墅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直到整洁到没人来过的样子,阿琳娜和阿列克谢带着一群青年离开了。
叽叽喳喳的青年们一离开,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过分的寂静,客厅也转眼变得空荡无比,仿佛说话都能出现回声。
“终于走了。”松田阵平长长舒出一口气,懒散地倒在沙发上。
他看着对面正在保养狙击枪的银发青年,突然很感慨地说:“还好你跟他们不一样。”
科索沃夫一家都是疯子,性格无比古怪,短短几个小时他已经领略得很透彻了。
科索沃夫家族的风水似乎不咋地,养出了一群怪胎,他们的性格都很极端,极端内向、极端暴躁、极端偏执、极端疯狂......是那种警察见了都要摸手铐的那种人。即便是松田阵平,仅仅是在警察学校待了几个月,在见到他们时也会有一种强烈的抓人欲望。
——嘿兄弟,你看起来很像法外狂徒,来局子里谈谈?
还好松田阵平有着清晰的理智。
这群人浑身带着稀奇古怪的危险物品,甚至拿真枪当玩具,把炸弹当炮竹,松田阵平在解决掉两个炸弹后差点忍无可忍把这东西塞他们嘴里,最后还是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他还是对那几个计谋失败的人嘴里念念叨叨的“季莫费做的炸弹也不怎么样”的主人公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可以归类为杀意。
要是琴酒也像他们一样。松田阵平默默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还好琴酒虽然人是冷漠了一点,但也还是个精神正常有着七情六欲能够听懂别人在说什么的正常人。
松田阵平突然有点感动,“还好你是个正常人!”
琴酒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从哪里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总感觉这人对自己有些奇奇怪怪的滤镜。
琴酒把狙击枪放回琴盒,放回楼上后,他坐到松田阵平对面,没有任何前兆地开口:“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松田阵平拇指指尖略一用力,削得完美的苹果皮断落进垃圾桶里。
他仍然低着头跟苹果皮作斗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说呗,搞得这么严肃干什么。”
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很严肃。
琴酒在知道松田阵平的父母在车祸中死亡后,就没有打算瞒着他。
伊万和纱纪运气好一点,救护车来得及时被送去医院救回了一条命,但是当时被火车和轿车夹在中间的那辆车中的夫妻却当场死亡。那对父母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懵懂的孩童保护在用血肉构筑的城墙之下,硬生生从死神手里夺回一条命。
被命令来带那里捡孩子的组织的成员守株待兔,等来了两个失去意识的孩子,只好把他们全带回去。
于是在BOSS辨认之后,科索沃夫的孩子被他交给了贝尔摩德,由自己的得力干将抚养,另一个孩子则是交给了另一个代号成员,只是并不上心,最后这个孩子兜兜转转又被科索沃夫的孩子带回了贝尔摩德那里。
缘分真的很神奇,不管是正缘还是孽缘。
松田阵平作为受害者,他有权知道这一切。虽然他确定当他说出这件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发生不可控的变化,但是与其等这隐瞒在长年累月的发酵中逐渐腐烂,在不知多久的未来带来更严重的影响,还不如在发现这块烂肉时干脆利落地割掉。
在听完琴酒的讲述后,松田阵平久久没有说话。
他很平静地削完苹果皮,然后把它递给琴酒,“我需要回去冷静一下。”
琴酒也一言不发地接过苹果,看着他沉默地回到楼上,怔了一会儿试着咬了一口。
苹果不甜,但也不是很涩,平平淡淡像水一样。
琴酒一口一口地咬完苹果,花了不少时间。他扔掉果核,正要起身回房间休息时,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了开门声。
松田阵平的身影随着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再次出现在客厅,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他下了楼,径直走到琴酒面前,抬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热烈又冷淡的青松味混着淡淡烟味随空气流动,琴酒微愣,措不及防地被他按在肩上。
略哑低沉的嗓音随胸膛上传来的颤动响起,“不过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对吧,我只要知道这个就好了。”
松田阵平收紧手臂,似乎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他不在乎吗?在乎的。任谁突然知道了自己的父母因为一个人的贪婪而成为了中间无辜的牺牲品,而自己还为这个人干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被他耍的团团转,都不会冷静。
但是他又不能否认,组织真真影响到了他的思考方式。在听到这件事之后,侵占他心头的不是强烈的悲恸和憎恨,而是冷静的分析和判断。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松田阵平心里才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他应该是恨的,恨那场车祸夺取了自己的父母,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恨组织的贪婪和残忍,甚至有些恨科索沃夫和宫野夫妻。要不是宫野夫妻让组织注意到了科索沃夫,要不是科索沃夫让组织对其有所图谋......
但是紧接着他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终于也陷入了受害者有罪论的误区。
在一场灾难中,更加幸运的一方总是更容易成为火力集中的对象,而罪魁祸首则总是容易在受害者之间的矛盾中逐渐独善其身。
他最应该恨的,有也仅有组织而已。
而在他平复好一切后,他对琴酒产生了另一种同病相怜的归属感,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琴酒给自己了多大的信任和坦诚。
他突然空前强烈地想要拥抱他。
于是他熄灭烟,果断下楼给了琴酒一个拥抱。
这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被果断推开,松田阵平感受到怀里的人似乎僵硬了片刻,但紧接着回过神了,也回以拥抱。
一切杂乱的思绪都清空了,这一瞬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手底顺滑的长发微动,松田阵平感受到脖颈上有一阵热气呼出。
幼驯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纯粹的疑惑:“你不是说要戒烟吗?”

松田阵平动作一僵,郁闷道:“都说了让你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话了。”
好好的气氛都给搞得奇怪起来。
琴酒从善如流地“哦”了一声,听到这人闷声闷气地说:“一步步来嘛,我已经在努力了。”
依赖成瘾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就戒掉。
......
早在六年前,他们还在夏威夷的时候,阿琳娜和阿列克谢就想跟琴酒一起外出野餐,只可惜当时阿琳娜突然病发回国,便一隔六年没再见面。
这次琴酒和松田阵平到了苏联,阿琳娜再次突发奇想想要外出野餐。
“奶奶您瞎折腾什么呢,外面这冰天雪地的怎么去野餐,去哪野餐啊,去喝冷风吃雪花吗?”
当她兴致勃勃地跟自己的长孙提出这件事后,安德烈半点迟疑也没有,果断回怼。
阿琳娜气急:“你怎么跟奶奶说话呢!你不要以为你在英国我就打不到你,你要是再敢这样说话,我就让维克托莉娅过去教训你!”
“好好好,知道您的厉害了,知错啦。”安德烈吊儿郎当地说,完全没有知错的意思,他说了几句好话,给老人家消了气,又问,“阿阵那孩子回家过得还好吗?跟维克托莉娅的误会解开没有?”
“一切都好,这孩子适应能力很强的,不愧是科索沃夫。至于姐弟俩的误会,倒也算解开了吧,只是短时间内应该无法相互面对。维克托莉娅在骗了弟弟后一直不敢往家里走,这些天满世界跑,就是不敢回苏联。”阿琳娜笑道,“跟你当初躲维克托莉娅一模一样。”
安德烈又想起自己不顾家人阻拦,瞒着父母妹妹莽撞地加入MI6又卧底进组织,然后被维克托莉娅追杀整整一年的事情,挠挠头,“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怪尴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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