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 by九州月下
九州月下  发于:2024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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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分了,非逼他上大招!
“咔嚓!”魏知善啃了一口瓜,停下嘴,竖起耳朵。
萧君泽幽怨地看他一眼:“不必了,再留下,就有麻烦了。”
到时让孩子爹知道了,硬是要个名分,他可不好处置。
青蚨冷笑一声:“如此么,那快回去吧,你的阿胶盅,还在炉上热着呢!”

第206章 欲擒故纵
萧君泽既然都已经说了,青蚨当然连夜收拾起了东西,在天还未亮时,就把皇帝陛下带着被子一起抬了出来……
“别闹别闹,自己走,求求了……”萧君泽头皮发麻,果断在睡衣外裹上自己的大披风,光着的腿脚上套上厚毛靴,跟着青蚨上了马车。
“存之呢?”萧君泽伸头看了一圈,没看自家贵妃,不由问道。
“她说路上没有没有蔬果,去农院那边搜刮去了,”青蚨淡定回答,“怎么,还想再留下几日?”
“那倒没有,”萧君泽不由莞尔,“阿欢心思机敏,花不了多少日子,你又透了由头,再与他同行,过不了多久便要东窗事发了,该走就走了。”
青蚨不由生起一丝同情,几个时辰前,陛下还在和人家你侬我侬,如今只是稍微触及了某些小事,便果断弃了,半分情分不留,啧,他居然还觉得那贺欢会是个妖妃,分明是陛下把人吃干抹净,便弃于路旁。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青总管!”萧君泽不悦的声音突然响起,“收起你的腹谤,作为总管,你得有些城府,至少不要嫌弃得那么明显!”
青蚨翻了个白眼,帮他把马车的帘子放下。
黎明时分,大船起航,这船看着古朴而平坦,长有十余丈,有六帆,但在襄阳来来往往的大小船支里,并不是太明显。
贺欢坐在鱼梁州的码头上,凝视着滔滔江水。
他知道阿萧就在这某一艘大船之上,而且不知何时回来。
还是有些挥之不去惆怅啊!
“老大,您不去把老相好追回来么?”跟来的副手忍不住问,他听老大说,是在江边送别故人,但这样子哪是送别啊,明明是被抛弃了。
贺欢转过头,笑了笑:“不必,他是追不回来,我的地位还是太低了些,得在襄阳有些地位,才能再去他身边。”
副将面露不忍:“天下美人那么多……”
“都不及他一眼,”贺欢打断他,“走吧,去做咱们该做的事。”
“咱们需要做什么事啊?”副将更加不理解地追上去。
“那可多了,”贺欢再回头看了一眼江岸,“需要有书社,有码头,有工坊产业,有足够的人马,还要军中广结善缘……”
“这,您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不远,这只是第一步呢,离他的要求,还很远。”贺欢的声音消失在人群里。
阿萧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他只要做到了,阿萧就再也不会跑了。
江上月影朦胧,烟雾轻拢,大船行于水中,静的只有水花轻响。
“ 月溅星河,长路漫漫,风烟残尽,独影阑珊……”独倚栏杆,萧君泽悠悠唱起了几句歌。
魏知善忍不住笑道:“陛下,您这走几日,便已经开始想那人了么?”
“有一点。”萧君泽站起身,然后又趴在船舷上,干呕了两声,面色也变得愤怒。
也是草了,贺欢在他身边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但贺欢一走,这具身体就好像少了什么镇压物一样,开始频繁地恶心,什么安神汤针灸法都没有用。
连他上岸休息都没有效果。
魏知善也是说,这已经是很轻微的怀孕反应了。
萧君泽就很气,这身体怎么还带因果率的,难道真要有个攻在身边才安全?
这合理么,科学么?
青蚨给君泽端来了山楂汁,压压胃。
萧君泽按了按额头:“到郢都了么?”
这次,他就没有去“行宫”所在荆州,而是直接顺着汉江水南下武汉,而在荆州的行宫,也已经同一时间启程,等着在江夏汇合。
“探子回报,已经只有二十里了,行宫已经到达,正在江夏恭候陛下。”
“好,到了之后,立刻让许琛前来见我。”
萧君泽挥挥手,让青蚨退下,他需要休息一下。
下午时分,一身禁军戎装的禁卫统领许琛走上船头,没有片刻,便入舱中拜见他尊贵的皇帝陛下。
把主上和下属相互关怀的废话省下,萧君泽免他跪拜,直接了当道:“你在行宫里为我遮掩了三个多月,辛苦你了。说说吧,这些日子,朝廷里又有什么事。”
许琛在看到君泽安然无恙的瞬间,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回禀陛下,是有一些异动……”
他细细说来。
这些日子,因着行宫在荆州,但荆州本地豪族是想尽办法希望与陛下见上一面,又或者将家中子女送入王帐,那时青蚨还在行宫里,这些都被青蚨挡了。
麻烦的是后来,青蚨去襄阳迎接陛下,许琛一个人,便有些左支右拙,许多人都猜出来陛下不在行宫,一时间,谣言四起,许多人都觉得是尚书令萧衍干了坏事,有的四处打听陛下行踪,想要救出陛下,拼个从龙之功,也有人去萧衍那里,想要支持他继位。
一时间,谣言四起,朝廷都生不小动荡,好在萧衍和谢川淼一个是宗室,一个是外戚,两人暂时合作的还算亲密,把朝廷局面稳着,但若萧君泽再不回去,怕是就要麻烦了。
还有件颇为有趣的事情,已经被发配到交州的乱王之子萧宝夤被人拥立为王,吓得萧宝夤光着脚跳船逃到了广州求救,萧衍嘉奖了他的忠心,给他送了些财物,又带人把他送回交州了。
至于其它的事情,便都是些小事,南北商贸繁华,建康城的书院时常出些新玩意,若说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萧衍时常从他开设的“五经馆”里招收儒生。
这些儒生多是庶族寒门,萧衍用他们填补官位而不是用任用中正官来评选士族。
这事引发了朝臣不少非议,他们纷纷上书陛下,希望把扰乱朝纲的萧衍推下去。
但萧衍却依然我行我素,这也是朝廷如今暗流汹涌的原因之一——毕竟官位就那么多,萧衍安插多少人,就会有多少士族失去官位,这是他们很难忍的。
萧君泽沉默数息,问道:“那有关边境,民生的奏书,有吗?”
许琛用力回想,不由摇头:“并无。”
萧君泽笑了笑:“好,我差不多心中有数了,吩咐下去,不在江夏休息了,船队全军出发,回往建康!”
船上,萧君泽点着烛火,翻看着这些日子积压的奏书,这些东西都是萧衍和谢川淼商量着处理,同时会抄送他一份。
与许琛说得没什么区别,大多是朝臣对萧衍的不满。
但在这些反对之声里,也依然可以看出萧衍做了什么,这位历史上的梁武帝,并不是位庸人,在执掌了大权后,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放任吏治,而是关心水利,心系贫苦,并且从繁忙的政务中抽出时间,修订了许多儒家典籍。
而且,因为这几年没有大的战事,南北商贸繁华,至国库盈余还算丰饶,他更是开展了自己大建之路,因为不是皇帝,所以他建的不是王宫,而是江南的水路。
他疏浚了扬州大量拦坝而建的水锥和磨坊,让运河通畅,又劝课农桑,把都城的玄武湖的水道挖深,多筑沟渠,让城中百姓,也能用上玄武湖的水。
他还下令广辟良田,流民回到故土后,可以免税三年,把公田分给贫民,禁止豪家占取公田,让各地郡兵就地屯田等等。
因为用的不是自家钱,萧君泽又不在,萧衍花起钱来那叫一个大方,不但给“五经馆”的学生免学费食宿,还和建康的僧人们也下放各种补贴……
“真是……”萧君泽则不由无奈地摇头。
萧衍这是放飞自我了啊,以他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动各大士族的利益,会引起朝廷动荡,萧衍在自己当皇帝时,是从来不碰这些东西的,可如今只是当臣子,便立即看穿国家的不足之处,准备要只手挽天倾了。
行,回去之后,和他有的争了。
但也不是没有好事,祖冲之的儿子祖暅和他的儿子,成功弄出了蒸汽机,还把图纸夹在奏书里,一起送了过来。
“这个蒸气机……”萧君泽仔细研究了一下图纸,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东西有点像是高压锅,蒸汽出口的铁管里有叶片,高速喷出蒸汽推动叶片,带动齿轮,将叶轮推转,可以将低处的水,抽到高处。
“革命离成功还挺远啊。”萧君泽微微摇头,后世改进后的蒸气图纸,他早就给过两人,但目前卡住他们的,是金属加工,铜管和叶片精度达不到要求,做出来的样品,寿命短到让人发笑。
但这也是常理,后世瓦特改进蒸气机时,欧洲因为枪械的发展,已经攻克了多种机床,还发展出了精密无比的钟表行业,再加上牛爵士补足了经典力学,有了这些基础,才有大规模生产蒸气机的条件。
“至于这个蒸气机,凑合着用吧,等他们慢慢改进。”萧君泽将奏书收好。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会更麻烦。
南朝的士族已经深耕各地两百余年,树大根深,积重难返,想要收回权力的改革都是不可能推行的。
“如果收不回来,”萧君泽纤长的手指缓缓拂过那的精细的南朝地图,目光幽冷,“那么,我可以选择送出去。”
南朝的皇权在这个年代,弱小不堪。
每当皇帝想要集中皇权时,便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士族在这个时候,总是无比团结。
那么,他将这弱小不堪的皇权送出,必然会引起这些士族更大的争夺,从而分化争夺。
如此,当襄阳的大军从西自东,横扫天下时,才能更轻松地将他们,一一拔除。

二月初,萧君泽回到了自己忠诚的建康,萧衍携百官前来迎接。
萧君泽在船上荡了快一个月,十分疲惫,和萧衍等重臣相互吹捧了一下“谢谢你帮我看着朝廷”“不辛苦,都是应该做的”“有辛苦,看在眼里!”“没有没有,你关心让我好感动”“有你在我放心”等没有营养专门给百官看的对话后,便起驾回宫。
但他回宫后屁股还没坐热,萧衍便和谢家舅舅气势汹汹地携手而来。
“难得啊,陛下居然还舍得回宫,臣还以为您要在那北朝安家立业,生儿育女呢。”萧衍一进宫殿,也没有跪拜,便站在那香炉之前,悠悠道,“想是我朝德行不够吧……谢国舅以为如何?”
没唤谢川淼的官职,而直接称了关系,便是在让谢澜快点说话。
谢川淼轻咳了几声,也埋怨地看着外甥:“陛下啊,你这前些日子在洛阳,可是吓坏了我等。”
天知道他们的探子汇报了那些细节后,吓成什么样了,哪有一国之主这样乱来的,简直岂有此理!
萧君泽诚恳道:“是我年轻任性,让你们担心了,莫要再生气了,以后必不会再犯。”
萧衍和谢川淼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陛下要是反驳,他们还能多说两句,这么快就认错,倒让他们不好抓着不放了。
但话还是要问清楚的,于是,在谢川淼的询问下,萧君泽也只能把北朝这几月发生的事大概讲一遍。
他也有些惆怅,元宏和冯诞的离开,居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么?
萧君泽说完之后,又补充道:“事后,元恪并未大肆宣扬我的身份,将这事按了下去,而随后,我也让洛阳的探子放了些流言,掩盖事实。”
其中说君泽是上仙降世的带皇帝和冯太尉飞升的最有市场,毕竟那个大气球很多人都目睹了;剩下的是君泽是圣人转世,会辅佐朝廷;当然,也有说君泽是元宏的私生子,有继承皇位的权力,所以才和朝廷不和;还有人说君泽是南朝的皇帝——这个流言相信的人最少,毕竟哪有南朝都当了皇帝还在北朝继续的当刺史的。
至于在这之外,还有些妖孽说、巫蛊说、星座说、但这就不那么主流了,混合在这些流言里,也只有北朝高层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事与百姓无关,他们也就听个热闹。
说到这,萧君泽忍不住微笑道:“其实,我不在朝中,两位也将朝局稳定地不错啊,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关系?”
萧衍冷笑一声:“陈氏、王氏、裴氏这些你的心腹,都暗流涌动,都快起兵清君侧了,你还觉得安稳?”
萧君泽幽幽道:“哪里是我的心腹了,当初他们拥戴我称帝有功,我后来许他们族人高官,这不是常理么?”
不过他也明白,这些世家大族,在选择了萧君泽称帝后,便不会轻易去下萧衍的注,萧衍毕竟血缘隔得太远,想要称帝,就得把所有反对势力平定一次,他最好的机会就是萧宝卷乱政时——那时,几乎所有比他更强大、更合适的人都已经死在了他前面,但这个机会已经消失了。
而萧君泽这种不折腾,不怎么管事的皇帝,是南朝士族最喜欢的存在,这意味着安全,而且萧君泽身边的近亲几乎都死光了,也不用担心宗王再乱来,唯一的缺陷就是他还没有子嗣,一旦皇帝身死,天下失主,立刻便会大乱。
所以,萧衍如今是没称帝的可能的,一但他称帝,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没个三五年动荡,平稳不下来。
“那陛下也当明了,这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有,你先前召各地士族入京修法的时日将至,可有章程了?”萧衍不客气地问,这两个月,他的压力大得惊人,最可恨的是,这皇帝还在襄阳待了两个月,明明没什么事,就是不回来!
每每想起这事,以萧衍的修养,也忍不住生出怒火。
“你分明是明君之姿,学贯古今,自成一脉,那小小襄阳都能在你治下成为乐土,为何回到建康,便成日无所事事,不心国事为重??”萧衍恨铁不成钢,“难道我朝就那么比不过北朝么?”
萧君泽立刻安抚道:“尚书莫急,且听我细细说来!”
然后他沉思了一下,便开始编道:“先前我初继位时,家国尚且动荡,此时人心不安,不宜大动干戈,便让尚书代管国政,梳理吏治,事实也证明,尚书有王佐之材,如今大江南北,谁不知你爱惜民力、有武侯之才德……”
好话谁都爱听,听着皇帝陛下历数了他的这几年政绩,萧衍神色微缓。
萧君泽数了一会,感觉没什么可以再数的了,这才正色道:“如今朝局已稳,也当有些大改动了。”
萧衍和谢澜同时在他面前坐定,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萧君泽根本没想南朝能有大好,在他心里,南朝这种腐朽的王朝就该被更优秀的政体给清除掉:“自衣冠南渡以来,南朝更迭繁多,士族离散,首先,当以邀请各士族,修订‘黄册’,免得冒领家谱之人,玷污了清流之风。”
谢家出生的谢澜还没有什么变化,萧衍的面容却是有些扭曲:“陛下莫不是太过疲惫,如今士族庶族之间敌意甚重,您不想着弥合分歧,还要火上浇油?”
萧君泽微笑道:“尚书莫急,将士族分为九等,禁他们高取低嫁,真的是为他们好么?”
萧衍神色一凝,立刻道:“这不是安稳之道啊!”
士族越高,圈子越窄,人少了,想觅得佳偶就不容易,而且下层士族进不了上屋,便会想尽办法把上层掀下马来。
萧君泽继续道:“再者,官吏选拔,可以用策试,混合官荫,这其中的道理,你难道还不会操作么?”
萧衍轻嘶一声,心说这陛下也太阴狠了些,这是在煽动士族相争啊,于是皱眉道:“如此,于国何益?”
“固定削减一些士族,放庶族上位,才是正道啊,”萧君泽苦口婆心地道,“否则,您也为官多年,岂会不知?”
流动啊,上下流动才能让朝局有稳定性。
萧衍沉默片刻,又问道:“此计虽然可行,但却不难看穿,到时士族反对,又当如何?”
“反对是因为利益不够,”萧君泽悠然道,“那便给他们好处,如今朝廷各地,税收艰难,依我看,每州每地,每年都按一定比例,上缴税收,而不是全然收用,留下部分,给各地兴修水利,设常平仓备灾,你看如何?”
萧衍更加沉默了:“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税收之权,想发下去容易,想收回来,可就难了,一但国库度用不足,便是动摇根基的大事,各州有了郡兵,一个不慎,就是汉末那样的三国之乱。
“那又如何呢?”萧君泽幽幽一叹,“堂兄你不是不知,自晋以来,朝廷换帝王如换衣衫,纵然有位明君能安稳一时,等到新帝继位,便又是一番大乱,血洗前朝,若有违者,哪位能有个好下场?”
萧衍自然也知此理:“但如此行事,你这皇帝,与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啊,咱们要从根源入手,”萧君泽道,“让各家士族论法筑法,必然是最适合他们的法,到时王权虽然薄,他们却必然会巩固王权,因为不会有比萧氏更好的帝王,给他们这么好的家国了。”
萧衍难以理解:“这不合理,为人君者,当一言九鼎,天子之怒,血溅千里,若不如此,何以维持朝廷威严?”
萧君泽笑道:“堂兄说笑了,自司马昭当街杀死魏帝曹髦后,这帝王乃上天之子的神话,又有谁人当真,不还是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再说了,这天下已然如此,又能再乱到哪去?”
萧衍当然也知道这理,但他的想法是:“便没有别的办法,再把天子的威严树立了么?”
“当然有,君权既然不可天授,为何不可民授?”萧君泽正色道,“以孟子民贵君轻之道,由天下人选天下之主,难道不比天授更合理么?”
“可由民而授,也会由民而取!”萧衍寒声道。
“那堂兄想想,陈胜吴广也好,张角孙恩也罢,甚至刘裕与太祖,哪朝哪代,不是由民而取的呢?”
“……”萧衍沉默。
萧君泽喝下茶水,他知道,已经把最大的障碍,说服了。
如果萧衍是梁武帝,听到自己这话,没别的选择,肯定是立刻杀了,将听到这些暴论的也全数清空,但他如今是尚书令,是士族宗王的一员,这些改变,对他的利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终于,他长长一叹:“一个襄阳,已经不够你玩闹了么,生生要把南朝,也拿来试?”
萧君泽无奈道:“我不做事,你说我看不上南朝,我要做事,你又觉得我是在乱来,尚书啊,你要喜欢啊,我也不弄这个麻烦,不如一切如常,你看如何呢?”
萧衍沉默了数息,恭敬行礼:“为臣,愿信陛下!”
萧君泽满意地笑了。
萧衍绝不是个循规蹈矩的,这种青史留名大事,他没听过还好,听过了,不可能还忍得住。
于是萧衍告退,他需要回去好好整理今天听到的一切。
谢川淼看他走了,轻叹一声,上前给他沏茶:“萧尚书,真的没问题么?”
“他也是人中之龙,”萧君泽,“阿舅,你担心家族么?”
“咱家没几个人了,”谢川淼微微一笑:“我只担心你的身体,为何感觉你瘦了,小腹却胖了几分?”

第208章 臣子爱戴
萧君泽没想到舅舅的感觉这么敏锐,又想着舅舅不是外人,思考数息后,觉得早说比晚说好,于是小声道:“我怀孕了。”
谢澜怔了怔,没反应过来:“谁怀孕了?”
“我,”已经接受现实的萧君泽无奈地伸手指了指肚子,“两个月了。”
下一秒,曾经出现在襄阳的尖锐爆鸣,在建康城,再次出现。
掀开屋顶,冲破云霄。
谢澜险些气晕过去,手指颤抖,指着他的肚子,寒声道:“谁,是哪个畜生干的?青蚨你把他剥皮入锅没有?”
萧君泽被舅舅的滔天怒火惊到了,讷讷不敢言,等了好一会,看舅舅平静了一点后,才小心地上前,递了一杯茶水,小声道:“您难道不该问,问我为什么会怀上么?”
谢澜狠狠地瞪他一眼:“阿姐当年最担心的就是你,自然也把你那事告知我了,不然我为何会给你寻青蚨这样能忠心的人送入宫来,而不用宫中旧人?”
萧君泽轻咳一声:“可,你从没提起过你知道……”
谢澜捶胸顿足:“这种事,我若提起,不是戳你伤口么,你都不提,我自然也不会说,哪知道你居然,你居然……你不会真想生出来吧?这生子艰难,阿姐当年最担心的就是你被冷眼,你如今弄成这样,我将来要怎么和阿姐交代啊!”
萧君泽无奈道:“阿舅,是这样的,我当时遇到了一点麻烦,就,发生了一点事情,如今这孩儿又打不掉,你说这不是……”
他给谢澜讲,自己烧麝香如烧柴,吃山楂如吃饭,但都没有用,又用不得猛药,如今只能听其自然了。
谢澜头颅内部剧烈地痛了起来,只能无奈道:“既然要生,便准备起来,魏贵妃怀孕两月的事情,也该让天下人知晓了。正好一直没有子嗣,这也算让朝野安心。”
萧君泽哪还敢开口,自然点头应是。
谢澜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低声道:“所以,你在襄阳那盘桓许久,就是因为此事么?”
萧君泽只能点头。
谢澜整个人呕极了,感觉能吐一升血,衣服拧一拧都哗啦啦流的那种,他就一会没看住啊!
但又忍不住,问到底是谁,把自家的小外甥骗了,他才十八岁啊,对面的混账东西怎么下得了手,阿泽怎么就没有提前把他打死。
好在这时青蚨及时上前:“陛下奔波劳累许久了,还是让他早些休息,我来说给你听吧。”
萧君泽也松了一口气,立刻在一边点头。
谢澜这才作罢。
青蚨按排了休息,便被在门外等着的谢澜抓住:“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蚨也是一肚子苦水没有地方吐,这两个月他可难受了,如今遇到了同类,便恶狠狠地告知他们家的小公子是如何被一只心机深沉,有妖妃之相的胡狗骗身骗心。
谢澜旁观者清,越听越觉得不对:“所以,这事那贺欢一点也不知情?”
青蚨咬牙道:“让他知情还得了?这孩子难道不是萧氏么?”
谢澜点头,心里却幽幽想着,君泽在情爱之事上,倒是不拖泥带水,是明君了。
啊,阿姐的孩儿有小孙儿了……
我要有小外孙了。
哎呀,咱家的第三代,一定长得很乖巧可爱。
等回头,一定要去陛下面前问问,他是当得太子太傅的吧?
就在萧君泽休息时,各地士族已经安要求正在靠近都城。
其中扬州、荆州、江州、徐州等地的士族早就已经到了,而交州、广州、云州这些西南偏远之地的世家们,就十分困难了。
他们不但要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带着家族子弟前来见见世面,还要带着钱财来建康购买财货回家,毕竟这年月,出门一次太艰难了。
一队岭南夷人穿着俚人衣衫,一行数百位女子,乘船从长江而至,她们还没看到建康城高耸的城墙,见到的,便是连绵数十里繁华秦淮,看到的了自家的十几艘大船在来来往往的巨舰中,像是大象旁边的小鹿,随意一撞,倒会倾复。
“这建康城也太繁华了,”一名中年的俚人女子惊叹道,“城墙呢?城墙在何处?”
“族长你有所不知,”旁边一位汉人服饰的男子笑道,“这城墙在十里之外,这是城外的街巷,名闻天下的五经馆和历阳书院皆在此地。有听说,有万余士子都在此地求学,他们又有书童、奴仆,需要在外居住,自然此地便繁华起来。”
“原来如此。”那女子笑了笑,“还是快些入住吧,咱们走了快半年了,总算是到了。”
她们是岭南高凉的俚人豪强,治下有十万余户俚人,平日里几乎不用理会朝廷。
但这几年来,朝廷散发出制糖之法,在两广之地开垦土地,种植甘蔗,又大量掳掠夷人前去熬糖。
于是转眼之间,山中夷人与汉人泾渭分明的西南便燃起了战火。
蔗糖制法简单,只要过滤熬干水份,将其旋转静置几日,便能生出一块块拳头大小的红蔗糖,价格昂贵,广销南北两朝,一块蔗糖,就能换来一只肥羊,若是送到高丽等偏远之地,甚至能换来一头牛。
一时之间,南朝世族们在两广与交州开垦土地,种植甘蔗,以前,雨水太多,小麦在广州交州不易种植,稻田又因为丘陵过多而难以开垦,偏偏这甘蔗却没有这些麻烦。
他们凶狠残忍,悍不畏死,又有精良武器,如今还有药物能解瘴疾,许多南朝庶族,都掀起一股再南渡的风潮,想要在这股大势里占据先机。
但这便惨了他们俚人。
好在,朝廷之中,他们俚族也并非没有势力,先前他们与广州、越州刺史交好,朝廷这次变法,也将他们视会豪强,发来邀约。
她这次过来,与湘州的梅山蛮统领一起,前来觐见南朝之主,希望能得到册封,成为州郡之主,划清势力,不再被这些南朝权贵们“驱蛮拓业”。
只是,货船才拐了一个弯,便看到一座极为高大,宛如山丘的巨物,让她们一时色变。
只见那山丘高有十丈,外形一圈一圈,有围栏阶梯,种有绿树青草,宛如空中花园,看着便让人晕眩。
“那,那是何物?”
码头上的帮工看到又有一个外地人被吓到,不由笑道:“那是水塔,有塔上有钢铁之牛,每日抽取长江之水,供这城中之水,塔下有碎石、细沙,其水净如泉涌,是上好的煮茶之水。”
那族长瞬间被震住了,惊呼道:“就为了沏茶,就建这的十丈高的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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