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告别之后,温郧就离开了,但是温郧没想到,这次离别之后的再见之时已是三年之后的。
皇后的生辰宴会如期举行,谢宗慎只带了温郧一个人,宴会上觥筹交错,奢靡至极。
谢宗慎的坐席正好靠着芸维的坐席,等到人都坐齐之后,芸维侧着身冲着谢宗慎打了声招呼,谢宗慎也点头示意。
随着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传进大殿里,皇上谢云昌到了。
果然如上次何将军所说,谢云昌的脸色的确不太好,衣领处的皮肤还泛着红色的小疹子,脚步虚浮,皇后刘氏在他身侧跟着,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有几分不真实。
各路大臣也纷纷跪下参拜,温郧在人群中看到了那日夜晚来见谢宗慎的那位大人,看这位老人家的官位不低。
谢云昌和刘皇后到了上座,皇后的也看到了谢宗慎,对于这位之前与自己有过婚约的男人,如今看到了也只是觉得惋惜。
“众卿平身。”
“谢皇上。”
芸维坐下,席间的酒菜一概不碰,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这让暗中注意着他的几人不免有些懊恼。
谢宗慎拿起杯子,温郧从侍女手中接过酒壶给谢宗慎斟酒,手指翻转间一根银针已经验完毒抽出来了,整套动作流畅无比。
酒杯什么的他们安插进来的人已经检查过了,酒什么的过温郧手的时候还要再查一边。
“他们已经离开了吧。”
“是的,已经离开了。”
谢宗慎问的是余晌他们,城外皇帝的人会定时巡逻,余晌他们人多目标大,恐怕早就被发现了,皇帝调兵要惊动何将军,要不是何将军派人来报信,余晌他们这次就要成了这个谢云昌从谢宗慎身上咬下来的那块肉。
“皇兄还是这么内敛啊,这宴会多热闹啊,怎么就只跟你的下人说话?”
谢云昌说话时忍不住咳了一声,刘皇后蹙眉,用手帕掩了掩口鼻。
温郧侧身退下,谢宗慎端起酒杯朝着谢云昌微微眯眼。
“皇上,微臣已离京太久,这京城的各位大人也不甚熟悉,自然也就怠慢了,自罚。”
谢宗慎喝下一杯酒,这酒本都是温好的,但是在杯子里很快就变凉了,一杯下肚十分醒神。
后面皇帝说什么温郧没注意,谢宗慎在桌下打了个手势。
温郧了然,趁着宫女送瓜果时,他跟着人群离开了大殿,善一在暗处和温郧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之后善一易容成温郧的样子回到了谢宗慎身边。
谢宗慎这次来京城当然不单单来参见宴会,他要给谢云昌一记重击,而这件事情交给温郧最合适。
钱公公前两日在御花园摔断了腿,今日也没有在宴会上出面,身为皇帝的身边人,钱公公知道的东西自然多,而谢宗慎让温郧去拿的东西正是传国玉玺。
去见钱公公之前,温郧也是先易容,毕竟自己的脸被这位老公公见过,太危险了。
暮色中,一个身形纤细修长的小太监打着等在长廊中走着,趁着昏暗的光线能看出这位小太监容貌昳丽。
之所以这件事情只能让温郧来,是因为如今谢宗慎身边能用的暗卫里没有一个身形能符合钱公公审美的,而且进皇宫的暗卫还不能多,谢云昌是没有本事,但是先帝留下的势力还是十分让人忌惮的,所以这次也就只有善一和温郧进入到了皇宫。
而善一,七尺大汉,跟余晌有的一拼,温郧在宴会上降低存在感并且总是低着头弓着身,让人无法看清自己的体型,这样一来善一就能很轻松的顶替自己了。
【太监制服也挺好看的。】
作者有话说:
医生说让智齿再长一段时间看看,疼也没办法,不过医生说我还有颗乳牙是怎么回事?真奇怪。
【你要是觉得好看, 之后我给你带回系统空间几件。】
温郧按照记忆来到了钱公公住的地方,心里忍不住惊叹这个老太监住的地方比一些妃子还要豪华啊。
黄哥看温郧穿一身太监的衣服没忍住调笑了几句,别的不说, 温郧带着太监的帽子看起来十分秀气,就算这张脸是易容出来的也挡不住他从骨子里绽出的俊美。
“什么人?”
守在宫殿门前的侍卫看到了走来的温郧, 这个他们没见过的小太监明显不是他们宫中的人。
“奴才是内务府的, 前几日钱公公说让奴才有时间来找他。”
温郧将声音压低, 听起来唯唯诺诺, 看着侍卫微微抬起自己的脸。
守门的人相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看着这位面容昳丽的小太监心中免不了感到可惜,以前这样的事情也有, 钱公公看上了哪位人就让他自己到宫里找自己,侍卫很轻松就把温郧放了过去。
温郧低着头, 迅速找到了钱公公睡的正殿, 说起来真可笑,这个个太监住在娘娘才能住的宫殿里, 要不是钱公公那张脸狗都不一定能下去走嘴,温郧都要怀疑谢云昌是不是和钱公公有一腿了。
潜入殿内,屏风后的床榻上果然躺着一个人,温郧眸光微暗。
大殿中歌舞升平, 一派惬意与享受。
善一已经易容成温郧的模样守在谢宗慎身后了,虽说善一的易容可以以假乱真, 但还是没有瞒过一个人的眼睛。
芸维是标准俺的汉人长相,和有异族血脉的谢宗慎相比纤弱了许多,他的眼睛眯着, 上下打量着善一, 然后又看了谢宗慎一眼。
谢宗慎并不害怕芸维发现自己的意图, 直觉告诉他芸维并不在意这些。
“王爷身边的人可都是难得的人才啊。”
善一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这个人认出来了,不过看样子并没有要声张的意思。
“芸大人说笑了。”
谢宗慎面上十分冷淡,坐在这里听着宫廷乐师的演奏只觉得索然无味,善七的动作应该很快,按照之前的吩咐,善七拿到东西之后就直接回去,皇宫外面也有人接应。
指尖渐渐被冰冷的酒杯浸凉,谢宗慎有点不想待在这里了。
芸维起身,给皇帝打了声招呼,说是殿中太闷出去透透气,说罢便带着随从出去了。
温郧身上带了一点血腥气,刚刚他把钱公公揍了一顿,顺便给他喂了哑药,能保他暂时安生一段时间。
皇宫的地图早就已经刻在了脑子里,士兵巡逻换班的时间也记下了,拿到玉玺十分轻松。
用布裹上,这么大一块东西不好藏,温郧只能在暗处寻找出皇宫的捷径。
路过一处池塘,塘边有一处小亭子,一个身穿月牙白色衣袍的人站在亭子中,周围的环境十分清幽,这里也是很少有人来,所以温郧才选择从这里走,但是这个人……有些眼熟。
芸维转过身,看向了温郧藏身处的草丛。
“我知道你在那里,放心,我不会害你。”
系统空间的黄哥突然感觉到一股不详的预感,它的勘测功能发现了微弱的信号,这样的波动频率有点像……系统?难不成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系统?不应该啊。
温郧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直接站了出来,抬眼看着芸维,他现在还不清楚芸维的目的是什么,要保持警惕。
芸维侧身坐在了亭子的围栏上,在昏暗的月光下,他面上的笑容有些失真,但是他的视线落在温郧的身上又变得十分柔和。
【黄哥,我觉得这个人有点不对劲。】
【……宿主,我建议你先离开这里。】
黄哥也感受到了,刚刚的那段信号频率正是来自面前的这个人身上,太不正常了,一个世界怎么回有两个任务者。
“顺着西侧的宫墙,那边人少。”
芸维不担心温郧不相信自己,反正他出来也只是为了单独能见温郧一面,顺便观察一下温郧现在的系统。
温郧的身影隐入黑暗中,他听了芸维的建议,顺着西侧的宫墙离开了这里。
芸维坐在小亭子里叹了口气,站起身看着刚刚来到这里的谢宗慎。
“王爷这时候出来,陛下怕是不太放心吧。”
“我与芸大人待在一起,相信陛下不会在意的。”
谢宗慎的眼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璀璨,但是这双眼睛看着芸维的时候没有丝毫温度。
他不知道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温郧什么时候和芸维有了交集,不过就算有他也不会太在意,因为温郧是他的部下,从他成为善七时就注定了他的命就是属于自己的,但是芸维如果伤害到了温郧,那就是在挑衅自己。
“看来王爷很喜欢那个孩子啊!”
喜欢这个词从旁人口中出现就像一根尖刺一般插入谢宗慎的心脏,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喜欢温郧,最好这件事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芸大人要做什么?”
借温郧来挟持自己?
芸维看着谢宗慎,明明是一个很有温度的人,可视线却冰冷的出奇,芸维并没有把谢宗慎放在心上。
“不过像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的。”
芸维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从谢宗慎身侧离去,只留给了谢宗慎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这处偏僻的小院最在月光下只剩下了谢宗慎一个人。
温郧成功的出了宫,回到了府上没多久谢宗慎和善一也回来了。
“善一现在就将东西带离京城,回封地。”
谢宗慎吩咐好接下来的事情之后就回到了书房,烛火彻夜未熄,温郧没有被叫进去,他只能待在书房的门外默默守护。
温郧靠着门框,想起来,自从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之后很久都没睡一个好觉了,不过也没办法,身份特殊,自然不能像上一个世界一样悠闲了。
“善七……你还在吗?”
已经是午夜了,温郧以为谢宗慎直接在书房休息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人还没睡。
“王爷,属下在。”
今日夜里有些冷,夜里的风格外冻人,即使温郧身上穿的不薄,但他的嗓子还是有几分哑意。
“你,进来吧!”
温郧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谢宗慎的外衣已经脱掉了,头发也已经散开了。
烛火在他的面上洒下阴影,让他看起来十分高贵,可是他的眼睛通红,看起来有几分颓靡。
“王爷,可是身体不舒服?”
谢宗慎没有应答,只是坐在书房的塌上看着温郧,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往后挪了挪,给温郧腾出来了一个位置。
“来,上塌,陪本王聊聊天。”
温郧看出来谢宗慎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只是沉默片刻后走向了谢宗慎。
谢宗慎今晚的话格外的多,但是大多数温郧都听不懂,他会说起他儿时的美好和残酷,会说起他的母妃和父皇,说起那些隐秘的皇家故事,然后又说起自己。
温郧努力的想保持清醒,但是在谢宗慎轻柔的声音中还是慢慢沉睡过去了。
谢宗慎将被子往身旁的温郧身上拢了拢,被子的边缘正好越过温郧的下巴,他的睡姿仰面朝上,端端正正,这样看起来十分乖巧。
谢宗慎就寝时很难入眠,后来寻了有名的神医做了不伤身的熏香,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以前能让自己深眠的熏香也渐渐不起作用了,但是能看到温郧睡的这么踏实也还算有些用处。
谢宗慎躺在温郧的身侧,轻轻地抓住了温郧的手,明明是个少年人,手却这么糙。
也许之前自己就错了,他不应该尝试从温郧身上追寻爱,从一开始就错了,这场追逐注定自己会输。
靠着温郧的肩膀,谢宗慎也渐渐睡去了,在光怪陆离的梦中他见到了他那位与他不甚亲近的母亲。
“慎儿,不要学我,会输的一塌糊涂。”
他那位母亲的面容极具风情,像极了盛开在风沙中的红色曼陀罗,但夺目的外表下却是软弱的内心,也许她这辈子就应该待在风沙之中,只有风沙才能遮住采花人的双眼,开在这皇宫中只会让她凋零的更快。
也许没有什么人一开始就属于谁,温郧从一开始也就不属于自己,自己也无法强求他对自己更特别,但是这样就好了,就到此为止了。
情感难以捉摸,就算是现在谢宗慎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温郧情有独钟,也许是那场追溯到上辈子的擦肩而过,或者是其他的不经意瞬间。
黄哥看着沉睡的两人开始反思,宋承远和谢宗慎的反常真的只是意外吗?或者说是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在暗中捣鬼?
它不是人类,但是从某下方面也大概能了解人类的爱欲,可是它看过的所有片子的爱都是建立在欲望之上,谢宗慎的情感它开始无法计算。
第二天谢宗慎醒来的时候,温郧已经收拾好守在他的床前了,他的视线没有在温郧身上逗留,仿佛昨晚的所有失态只是梦中泡影。
谢宗慎也在今天给温郧重新安排了职位,温郧留在京城接手京城的暗部,谢宗慎会在几日后带着剩下的人回封地,至此他们要分开了。
【宿主怎么办?不在谢宗慎身边怎么调查敌方的密探?】
【调查这种事情不一定要亲自动手,借别人的手也可以。】
将他留在京城其实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相反,敌方的总部在京城,那密探也一定来自京城,在这边调查反而更方便。
接到谢宗慎的调令之后,温郧也就从谢宗慎的身边离开了,这么一段时间的保护也就到此为止,接下来温郧就要更忙了。
一般,谢宗慎不特意召见温郧的话几乎是见不到他的,京城的暗部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十分森严,稍有差池就被酿成大错。
皇宫的玉玺失窃并没有被谢云昌声张出来,看来还不算傻到无可救药,一点这个消息被传出来了,上到朝廷下至百姓必定是要恐慌的,这也就给了谢宗慎他们离开皇城的机会。
离开的这天,温郧带着几人护送谢宗慎出城,到了城门时马车停了下来,温郧站在马车旁,听到了谢宗慎传出来的声音。
“善七,京城的冬天很冷,多添衣。”
“多谢王爷关护,王爷也要保重。”
这是他们最后的告别,简单的两句话承载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太多不舍。
就像谢宗慎说的一样,京城的冬天真的很冷,温郧在京城的第一个冬天手上就险些生出冻疮来。
只是这样的冬天,温郧一过就是三个,他也从曾经的少年长成了青年,看着自己进展缓慢的任务也常常陷入苦恼。
作者有话说:
昨天下午没穿棉裤下去吃饭,没多久嗓子就不舒服了,早上起来彻底哑了。。
◎江南气候温潮,这梅花活的艰难◎
最近京城里人心惶惶, 先是皇宫的传国玉玺被渔船在荣王的封地中打捞出来,百姓本来就对朝廷不满,这玉玺突然出现在荣王的封地, 不禁就让百姓联想这是不是老天爷的意思,谢云昌一下子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朝政荒废, 大臣纷纷开始重新站队, 传到温郧手中的信件中也提了有不少重臣私下去联系了谢宗慎, 看样子再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重新洗牌了。
“大人, 府上来的密件。”
温郧在查找文书,手下送来了一份新的密件,看样子又有什么新的安排了。
暗部分布的很散, 温郧也会在京城定期换据点,这几年谢云昌应该也知道了谢宗慎在京城有布局, 对他们的查探特别严。
温郧停下手上的事情, 接过密件,拆开之后里面只有一张黑色的纸, 将纸放在火盆中,黑色的纸渐渐染成了灰色的灰烬,这纸张灰烬的重量要重一些,乖乖的躺在那里, 没有被火焰扯散。
温郧看清灰烬上面的字之后,拿起了旁边加木炭的铁器将灰烬搅散。
谢宗慎近期要回京, 明面上是为了给谢云昌送遗失在外的玉玺,但是其真正的目的是要上演一场大戏,然后借着这世人的手登上皇位。
这个过程稍有不慎就会被谢云昌咬掉一块肉, 但温郧最担心的并不是皇城之中的危险, 这些东西谢宗慎都应该有对策, 他担心的是那位一直没有找出来的密探。
这三年中温郧先是编了一个谎言,告诉善一自己截获了京城中的一封信件,其内容是和王府内部的信息有关,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这个密探的问题抛给谢宗慎,但是谢宗慎那边一直都没有找到这个人,甚至这个探子自己都没什么动静。
温郧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这个探子不会是已经死了吧,不过谢宗慎还没称帝,一切还不能妄下结论。
不过在准备好迎接谢宗慎之前,他要去见一个人。
再过一个多月就到新年了,京城中的气氛压抑,丝毫没有临近新年的轻松愉快,坊间除了打更人的声音就是夜巡士兵的插科打诨。
此时已经临近天亮了,冬日的早晨总是很晚,但是地上的白雪能映起些许光亮。
温郧翻进了丞相府,这里住的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位老丞相了,这里住的是芸维,一年前谢云昌赐官芸维,一夜之间芸维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
这三年里他们有不少接触,但是越接触温郧越摸不清芸维的动机。
芸维曾经坐在自己面前,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将谢宗慎的计策统统说了出来,其中有温郧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当时他差点就给了芸维一刀,但是匕首卡在了芸维的肋骨上,最后确定了芸维没有破坏谢宗慎计划的打算,温郧才留了他一条命。
不过也就从那以后,芸维成为了温郧最大的情报来源,他好像不求回报甘愿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交给温郧。
今天是他来和芸维拿情报的日子。
温郧翻过了一道道院墙,来到了芸维居住的竹苑,冬日的雪没有放弃任何一处地方,连着这片地方都蒙上了雪白。
芸维披着一件外衣,手中掌着一盏灯笼,看到了我翻墙走进来的温郧。
和以前一直穿暗卫衣袍的温郧相比,穿常服的温郧看起来更好接近一些,他不像谢宗慎面上一直挂着冷硬的神情,有的只是淡然。
“你还是这么谨慎啊,这几年一次正门都没走过。”
温郧拍了拍肩上的雪,抿了抿自己干冷的唇。不走大门只是害怕芸维府上有谢云昌的人,除了芸维最好不要和任何人接触。
“还是防备一点好。”
芸维将温郧带到了热气很足的屋子里,芸维身子骨不太好,畏寒,房间里总是燃着很足的炭火,但是温郧不太喜欢这样被热气拥起来的感觉。
“皇帝最近打算对谢宗慎下手了,时间还不确定,但是一定是在谢宗慎来京的路上。”
温郧点了点头,谢宗慎如果在京城出事那谢云昌也洗不干净,只有在路上最稳妥,到时候随意把意外推给路上的流寇,谢云昌也能将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这件事情相信王爷能料到,不过皇帝这次做了二手准备。”
芸维给温郧到了一杯茶,笑着将谢云昌的计划全盘托出,甚至将参与的人员、时间和藏兵地点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看来这件事在策划时芸维就参加的,谢云昌应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信任的伙伴已经将他出卖了。
“这件事情不像是那个蠢货想出来的。”
芸维口中谢云昌的计划就是在谢宗慎离开封地之后派兵攻入其封地,将谢宗慎囤积的私兵一举杀光,而且这个计划已经在开始部署了。
“那是当然,这良策可是我提出来的。”
温郧看着满脸笑意的芸维,十分无语,这个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也算正常。
“那既然这样,你们是已经知道了王府私兵的藏匿地点了吗?”
芸维赶紧摆了摆手,他可是知道温郧一直在寻找王府只能藏匿的探子,这摊子跟自己可没关系,士兵的藏匿地点也是另一个人说的。
“是钱公公,这个老太监探查到了消息,但是至于是怎么探查的就不知道了,喏,这是钱公公给的位置。”
温郧拿着标记好的地图离开芸维府上之后就立马回去写了密件让手下送到谢宗慎的手上,关于谢云昌的部署,相信谢宗慎会找到办法应对。
现在他对于探子的身份终于有些头绪了。
谢宗慎安置的军队时布置的十分分散,有些地方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而芸维给的这张地图就很奇怪,一些十分具有威胁性的军队都被标出来了,而一些不太起眼的却被忽略了,而关于哪只军队强哪只军队弱只有很了解王府的人才知道。
而一直在谢宗慎身边流动的人员据温郧所知,只有暗卫,三年前的时候密探还没到谢宗慎身边,而现在这个人一定就在谢宗慎身边担任重职。
温郧不清楚谢宗慎身边的情况,现在只能先判断出这个人的大致身份,要真正的将这个人找出来还是要接触到谢宗慎才清楚。
只希望,谢宗慎能够顺利来到京城。
夜晚,王府中灯火通明,因为今日是谢宗慎的生辰,即使谢宗慎对这个日子不甚在意,府中的一些老人还是想给自家王爷小办一场。
后院里粉白的梅花依旧散着它那不甚好闻的气味,这里是江南,不是京城的故居,这里本来是没有梅花的,记忆中的那棵一直都留在了京城,可是回到了王府的谢宗慎还是让人在后院栽了一棵一模一样的梅花树。
江南气候温潮,这梅花活的艰难,但还是努力盛开着它那不甚灿烂的粉白色花瓣。
谢宗慎坐在树下,身边放着一壶已经温好却又已经凉了的佳酿,抬起头看着黑黝黝的树枝,有些失神。
不喜欢的梅花他依旧不喜欢,喜欢的人他依旧放不下,世人常说,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辉灿烂,可是那些暗沉又岂是故意去追的,皆是不可忘罢了。
去年春天,谢宗慎曾去过一趟京城,瞒着温郧去京城想看他一眼,可是那日灯火耀人眼,夜晚的集市上他看到了易容的温郧在和芸维说笑。
那时他只是在稀松的人群中看了他一眼,即使温郧迅速望过来原地也没了他的身影。
江南并不冷,但是没了他的江南太冷了。
身后的灯光浑黄,谢宗慎的眼睛在月光下木讷成灰色,几日之后大抵就能见到了,只是见到之后呢?想一对正常的主仆?
余晌站在不远之外的长廊中,看着谢宗慎的样子想起了那日大夫说的话,心里堵得很,他很想上去打谢宗慎一顿,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当初谢宗慎到底为什么要把温郧留在京城。
越来越像一根木头的谢宗慎余晌看着就脑袋疼,期期艾艾,就跟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似的,没劲。
余晌转身离开,谢宗慎转头望了一眼余晌的背影,然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花,带着半身的花香和半身的月光离开之后梅树之下。
王府人马到京城的路程本来三四天就能到了,但是这次硬生生托了到了第十天才到。
温郧带着一对人马到城外接应,防止出什么意外。
棕色的马匹高大健壮,毛发亮堂的很,乘在马上的男人正是温郧,他身形修长,五官张开之后没了少年时的稚嫩,多了些男人的魅力。
这次余晌也来了,他的位置依旧是马夫,隔老远就冲着温郧挥手,叫了几声然后口水呛到了嗓子眼里剧烈地咳嗽起来,骑着马带到他身边温郧还嘲笑的看了他一眼。
温郧下了马,恭敬的朝着马车里的谢宗慎拜安,这一别就是三年,说不生疏温郧是不信的,但是和谢宗慎之间生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起身吧,善七。”
作者有话说:
我差点忘了这两天要考试!明天考会话,可不是给卷子做,压力太大了……
◎王府也种了一棵一模一样的梅树。◎
温郧收手起身, 余晌的视线落在马车的帘子上,转头看向温郧,调笑他起来。
“好小子, 长高了啊!”
余晌想伸手拍温郧的头,被温郧一眼瞪了回去, 余晌讪讪地笑了笑。
“前方的路我们刚刚已经探查清楚了, 都是安全的, 旧宅也收拾好了。”
温郧和三年前比起来还是一样的可靠啊!余晌感叹着, 谢宗慎突然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谢宗慎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像他这般年纪早就该结婚生子了,京城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如他这般年岁的, 孩子都十多岁了。
谢宗慎的衣袍偏暗,将他的脸衬的苍白, 看起来像极了京城前几日积下的白雪, 冰冷洁白。
“王爷,外面寒凉, 还是披一件衣服吧。”
看着谢宗慎的样子,温郧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的路程将他的身体拖垮了,京城冷风大,要是生病就不好了。
谢宗慎看着善七摇了摇头, 让手下牵了一匹马来,剩下的路程他骑马。
余晌给温郧抛了个十分奇怪眼神, 温郧看得满脸问号,束他无能,余晌挤眉弄眼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他是真的没能理解。
“善七, 同本王一起。”
温郧跟在谢宗慎的身后, 乘着马走在前面。
“京城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最近坊间的士兵多了起来, 百姓中流言四起,谢云昌怕是已经失了民心。”
谢宗慎没有回话,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温郧的事情,可是应该怎么开口呢?
“王爷,善一他们没来吗?”
“我让他们提前进京了。”
温郧握住缰绳的手紧了紧,不知道这群暗卫中究竟有几个人是近三年才来到谢宗慎身边的。
“……”
后面俩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城中,谢宗慎才开口让温郧去准备一些东西,而他自己回到了书房。
府上的下人忙着准备热的吃食,温郧路过小院的时候看到了那颗越来越茂盛的桃树,他伸手拦住了一个下人。
“去拿一副修剪树枝的工具来。”
下人应声,温郧走到了院子中,看着这几年都没修剪的梅树有些头疼,这棵树每年都要发不少新芽,王爷不在他也很少来这里,这树也就长得肆意,一会儿怕是要花些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