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落—— by几京
几京  发于:2024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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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第三圈的时候很多人的速度明显下降了,向边庭一直保持着那个跑频,超过的人越来越多。
“向边庭好能跑啊……”李蕊不由得感叹,见他跑一圈就超几个人,心里都有点激动了。
“要跑几圈呀?”邢晓馨问。
“应该是七圈半吧。”林羽赫说。
李蕊啧了一声:“听得我都腿软。”
还剩两圈半的时候贺宣离开了位置,去了操场内圈。向边庭现在跑在第二,离第一大概五六米的距离。最后两圈每个人的距离都拉得越来越大,有好几个跑得慢的已经被套圈了,还有一个直接放弃了比赛,停下来不跑了。
向边庭的节奏一直没乱,但说不累是不可能的,跑到现在他的腿几乎已经没有知觉了,感觉是一副躯壳在跑步,灵魂跟着在天上飘。他耳鸣了一样,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杂音,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闭了一下眼睛,再睁眼时瞥见了贺宣的身影。
贺宣站在一群人中,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他。
还有最后半圈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快到极限了,但总不能又拿个第二吧。
向边庭轻轻扯了扯嘴角,咬紧牙关猛地一个发力,突然加速了。
“我操。”林羽赫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他还有力气啊?”
“我靠我靠!”刘超也激动得不行,跟着周围的人一起喊了起来,“加油!加油!加油!”
向边庭这一发狠,成功在离终点半米的位置超过了前面的人,也成功地崴了脚。越过终点线的时候,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脚踝拧了一下。他弯下腰来扶着膝盖直喘气,想走一走放松肌肉,但右脚根本动不了。
好多人围了过来,有个女生给他递了瓶水,他笑着说了声“谢谢”,但是没接。
没人注意到他受伤,除了沉默着走过来的贺宣。
“脚崴了?”贺宣皱着眉。
“嗯……应该是。”
“能动吗?”
向边庭微微动了一下右脚,一动腿就僵住了,疼得眉毛皱了起来。
贺宣这次没再管那么多,跟他说:“现在去医务室,我背你。”
向边庭有点犹豫。
“不背也行。”贺宣看着他,“那就抱着去。”
向边庭立刻应道:“还是背吧。”
贺宣毫不费力地把向边庭背了起来,不出意外地引起了周围一群人的惊呼。
向边庭脸搭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耳朵一点一点变红了。

“一会儿给我指路。”
贺宣耳边很清晰地环绕着少年急促的呼吸声, 向边庭紧贴着他的背,他能感觉到向边庭浑身上下跳动的脉搏。
贺宣背着向边庭刚一走,身后就有他们班的同学喊:“向边庭, 你还没领奖呢!”
贺宣回头看了一眼, 乌糟糟的全是人, 领个奖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让别人代领吧。”贺宣对向边庭说,“我先带你去医务室。”
向边庭胳膊环着贺宣的脖子, 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想领奖的事,他现在跟刚才跑步那时差不多,躯壳在贺宣背上, 灵魂在半空中飘。
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恰好林羽赫一行人从看台那儿跑了过来, 林羽赫面露忧色:“不是崴到脚了吧?”
贺宣问他们:“你们谁手边有云南白药吗?”
“真崴了啊?”
几个人摇摇头, 都没有。
贺宣跟林羽赫说:“等会儿你帮他领一下奖,方便吗?”
“方便方便,当然方便。”
向边庭的书包还在林羽赫那儿, 贺宣让林羽赫把他包里的水杯拿出来给他。
向边庭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这才想起来渴,趴在贺宣背上灌了大半杯水。
“书包给我。”贺宣腾出一只手, 让林羽赫把书包挂他胳膊上,然后又扶住了向边庭的腿弯。
“我背着吧。”向边庭说。
“不用。”
贺宣一秒也没多待, 背着向边庭阔步走出了操场。向边庭心跳很快,而且怎么也降不下来, 相反还有越跳越快的趋势。他的呼吸频率跟他的心跳一样, 一样的快, 一样的乱。脸颊是热的, 呼吸也是热的, 纷乱的气息包裹着贺宣的半侧脖颈。
表白墙那条投稿说得不错,贺宣身上是很香。
他是喷了香水的,耳朵后面这一处的香味最明显,但也没有很浓重,依然是淡淡的。
贺宣的步伐不算慢,甚至比他平时正常走路的速度还要快。向边庭个子不矮,体重自然不轻,身高是班里那群男生中第一梯队的,正常情况下能把他背起来的人估计都没几个,贺宣不仅稳稳当当地背着他,还能一路快走,这体力实在有点强悍。
不过操场到医务室距离还是挺远的,向边庭怕他背久了累着,就梗着上半身调整重心,试图减轻他的负担。
他这一调整人也不贴着贺宣的背了,贺宣背上一空,知道他在控制重心。
“我背得动你,好好趴着。”
“医务室挺远的。”
贺宣没说话,直接手卡着向边庭的腿弯把人往上颠了颠,人往前一倾,向边庭又贴在了他背上,鼻尖还蹭到了他的头发。
他的发色是深棕色的,发梢带着一点点卷儿。
向边庭圈着他的脖子,也不敢圈得太紧,但身子却是毫无顾忌地贴着他了,脑袋挨在他肩头,头侧着,目光从他的眉宇一点点扫到他的鼻梁。
“你等会儿要是觉得累了,就把我放下来。”向边庭说,“我另一条腿还能蹦。”
向边庭低估了贺宣的体力,别说累了,他全程步伐都没慢下来过,而且还越走越快,他印象中很远的医务室,贺宣背着他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医务室平时一向门可罗雀,今天学校开运动,业务比平日繁忙了些,上午接待了好几个比赛受伤的学生。
窗口的工作人员一见外面有人背着人进来,就知道这又是运动会上受伤的学生。
学校医务室跟小诊所差不多,看病还要挂号,窗口的工作人员朝他们招招手:“来,先过来挂个号。”
贺宣把向边庭背到了等候区的座椅上,去窗口挂了号。工作人员往向边庭那儿看了一眼,边给他开单子边问:“腿是摔了?”
“扭了。你们这能拍片吗?”
“可以拍。”工作人员把挂号单给他,指了一下走廊左边,“左手边第一间屋,直接进去就行了。”
贺宣转身的时候,发现向边庭已经站起来了,一只手撑着椅背,右脚虚着立在那儿,力量都支撑在左腿上。
行动姿态传递出的信息很明显,他想蹦着去校医室。
贺宣没给他蹦的机会,他左腿刚发劲,贺宣走过来说:“想腿伤得更严重点?”
“你都背了我一路了。”
贺宣还是刚才那一招:“我抱你更轻松,你要觉得我背你不容易,那我抱你好了。”
身残志坚向边庭是做不到了,他还是乖乖地让贺宣背了,贺宣背他确实很轻松,跟背着玩儿似的,一蹲一捞一提,毫不费力。
屋里的校医从电脑屏幕上收回视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心下了然:“是不是崴脚了?”
贺宣点点头,校医笑了声,语气挺无奈:“今天第三个了,你们这帮小年轻比个赛都不要命的。”他指指旁边的小床,“你把他搁床上吧。”
向边庭往床上一坐,还不好意思把腿挂上去,校医走过来说:“没事儿,腿放上去,这床套都是一次性的,用过了会换。”
于是向边庭把腿挂上去了。
“哪只脚扭了啊?”
向边庭微微抬了下右腿:“这只。”
校医把床头的垫子拉过来往他小腿底下一垫,垫子挺厚的,向边庭的右腿高高地挂在那儿,校医在他脚踝处收着力按了一下。他找的位置挺准的,这一下按得根本没使力,但向边庭却疼得眼前一黑。
“疼?”校医问。
向边庭点头。
校医又在别处摁了摁,第一下摁的那处是最疼的,疼得向边庭觉得他摁别处都没什么感觉了。
“脚脖子能动吗?”
向边庭试着动了动,比刚才好点,稍微能动两下。
“给他拍个片吧。”贺宣在旁边说。
向边庭愣了:“有这么严重?”
校医笑了笑:“严不严重都得拍一下,以防万一。”他坐回桌前在单子上写了点东西,拿给贺宣:“走廊右边走到头,带他去吧。拍完再带回来搁床上,他这个腿得挂高点儿,不能老在椅子上坐着。”
向边庭感觉这校医比自己还不客气,招呼起贺宣来跟招呼他监护人似的。贺宣把他背起来的那一刻他是有点后悔的,后悔今天让贺宣来了。他来这哪里是来看运动会的,简直是来当苦力的。
拍完片贺宣又把人背回来了,背得越来越顺手了,背个人都能背出范儿来。校医喝着水,笑得眼睛微眯:“这体格真没白长啊,背个大高个都不带喘的。”
向边庭心道你在他这个“真大高个”面前说我是“大高个”,还真有点好笑。
向边庭的腿又垫在垫子上挂了一会儿,片子很快出来了,骨头没问题。校医给他开了几贴膏药,又开了一瓶喷剂,叮嘱道:“回去了先冷敷一下,然后再贴膏药,敷的时候把腿垫高了,高过心脏的位置。”
他说话很实诚:“膏药要是贴了没什么效果,你再喷那个药。哪个有用用哪个,记住要静养,这腿能别动就别动了。”
“要是两个都没用呢?”向边庭问了一句。
校医笑了声,仍旧是那个实诚的口气:“都没用你就去医院看吧,那边肯定比我这靠谱。”
“好的。”向边庭挺想笑的,“谢谢老师。”
贺宣转身背向向边庭正打算背他,校医忽然说:“我们这边有轮椅,要不要拿去推着走?不过你们用完了还得再还回来。”
向边庭眼睛都亮了,心想终于不用让贺宣给自己当苦力了,他还没开口,贺宣先一步把他的话堵回去了。
“不用了。”贺宣开了句玩笑,“推来推去的麻烦,不用还我就推走了。”
校医笑道:“美得你,不收你租用费就算好了。”
向边庭幽幽地问了一句:“这轮椅能卖吗?”
校医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娃儿想啥呢,心没处花啊?他淡淡一笑:“不能,这玩意儿是公家的,学校的公共财产。”
向边庭就此作罢,再一次回到了贺宣背上。
“贺老师,你真不累么?”从医务室出来后,向边庭忍不住问贺宣。
贺宣侧过脸来:“我看起来有这么虚吗。”
那肯定不虚,从刚才到现在,他说话都不带喘的。
“不虚,很强壮。”向边庭说不了两句就开始臭贫,尽管他臭贫是基于事实。
贺宣扣着向边庭腿弯的手收了收,他怎么可能会累,他恨不得向边庭时时刻刻挂他身上。
向边庭已经习惯贺宣背上的热度,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很自然地环了起来。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一半向边庭才想起来问贺宣:“你认识去宿舍的路吗?”
“不回宿舍。”贺宣说。
“啊?”
“带你去医院做个核磁共振。”
向边庭有点懵:“不用了吧?”
“拍片查不出你韧带断没断,要是断了,以后再发现就麻烦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
“我去开车。”
“……你的车在哪?”
“西门。”
向边庭不禁吸了口气。西门,比操场远了不知道多少的地方。
“我们现在能返回去吗?”向边庭问贺宣。
贺宣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我想把那个轮椅买了。”
出多少钱都行。
贺宣嗤笑一声:“那你要找学校领导审批,公家的财产。”
向边庭趴在贺宣背上,很轻地叹了口气。
从医务室到西门,两人承受的路人目光不可言说,太多了,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人就没有不看他们的。向边庭心里坦荡,心胸豁达,看了就看了,无所谓。唯一让他比较纠结的还是贺宣累不累这件事,背着一个一百来斤的成年男性穿过大半个校园,他想想都觉得累。
为了方便向边庭腿挂着,贺宣把他背到了车后座,向边庭转了转身子刚调整好坐姿,抬眼瞥见副驾座椅上有一束花,一小扎向日葵,包装得很精致,黄灿灿的看得人眼前一亮。
贺宣坐进驾驶座,拿起副驾上的那束向日葵递给后座的向边庭。
向边庭一愣:“给我的……?”
贺宣嗯了声,侧过头来:“祝贺你拿第一。”

第41章
向边庭接下花的那一刻竟然语塞了, 怔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了句“谢谢”。贺宣把花递过来就转头去启动车子了,向边庭跟他视线都没对上三秒。
向边庭从没觉得一束花也能这么漂亮,也能让人心脏砰砰直跳。
他迟早会被心里的小鹿撞晕。
现在就挺晕的, 晕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林羽赫电话打来, 他接通电话的时候说话语调都跟平时不一样了:“喂?”
这声“喂”几乎是用气音发出来的, 听着有点飘忽忽的,林羽赫还以为他的脚出大问题了, 立马就问:“你脚没事吧?不会骨折了吧?”
“没有。”向边庭清了清嗓子,垂眼看着手里的向日葵,“目前来说没什么大问题。”
“什么叫目前来说?”
“我还要去医院做个核磁共振。”
“靠?这叫没事?”听到“核磁共振”几个字林羽赫条件反射地认为肯定是出大毛病了, “校医让你去医院做核磁共振的?”
“不是, 是贺老师。”向边庭说着往驾驶座看了一眼, “他说去查一下韧带有没有受伤。”
林羽赫不太懂这些, 也不知道核磁共振还能检查韧带,“还是贺老师想得周到啊……你现在在哪啊?去医院了?”
“嗯,在路上了。”
“你的奖状奖牌我帮你领了啊, 回头给你。”
“谢了。”
“你现在还能走路吗?”
“不太能。”
“那你明天来不了学校了吧?”
“应该是来不了了。”
向边庭以前也崴过脚,小学初中一直都踢足球呢,难免的, 他印象中之前有次崴脚在家养了三天就能正常行动了,也没这次这么疼。
他的脚踝已经肿起来了, 跟个大馒头似的。
“那你不能走……你一个人在家怎么弄啊?都没办法活动吧?”
“到时候再说吧,大不了瘫在床上挺尸。”
林羽赫乐了:“你要是有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分分钟赶来搭救你。”
“行, 提前谢谢你了。”
贺宣车速很快, 几乎是一路疾驰, 路上也没怎么说话。向边庭挂完电话没多久林羽赫就给他发了张照片过来。
照片上的内容不新鲜, 又是拍的他跟贺宣——贺宣背着他。这张照片是在西门附近拍的,又被嗑男男的妹子投稿到表白墙了。
林羽赫:我刚才还问你能不能走路,敢情贺老师背了你一路?
林羽赫:不是,他人也太好了吧?
林羽赫:还有他是什么麒麟臂啊?
怎么不是麒麟臂呢,刚背了他一路这会儿还能稳稳地控着方向盘。
向边庭看着那束黄灿灿的向日葵,心头跟开出一朵朵小花儿似的,痒痒的,麻麻的。
贺宣带向边庭去了最近的医院,下车的时候向边庭稍微动了下脚踝,结果就是疼得眼睛一闭,这会儿是最疼的时候,脚踝肿得都不能看了。
贺宣看着他脚踝眉头直皱,后悔没直接带他来医院,刚才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向边庭被贺宣背进了医院,好心的医务人员给他们推了辆轮椅过来。挂完号向边庭去做了个核磁共振,没查出什么问题来。
医生的医嘱跟校医的医嘱大差不差。
“没事儿,回去养几天就行了。这几天就别下地走路了。”
“大概要多久恢复?”
“这肯定因人而异啊。”医生看他一脸学生气,问道:“还在念书呢吧?”
向边庭点了点头。
“请个假吧,在家好好养着,至少一礼拜。还有啊,这两天脚别碰热水,每天涂药前都要冷敷。”
向边庭点头应下,问:“大夫,你们医院的轮椅能卖么?”
“轮椅?”医生噗嗤笑了,“骨头都没伤坐什么轮椅啊,再说了你家里有地方给你推轮椅吗,拢共那么大点儿空间。别浪费钱了啊,这不另一条腿还好着呢吗,实在不行你就蹦。”
向边庭发现这大夫比他们学校那校医还豪放。
向边庭出医院的时候,是坐在轮椅上被贺宣推着出去的,轮椅带不走,贺宣推他到车前就停下了。
车门打开,贺宣直接把向边庭拦腰从轮椅上抱了起来,抱进了车里。向边庭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已经坐在后座了。

第42章
贺宣带向边庭去的是一家私立医院, 人流量相对来说没那么多,而且贺宣应该是在医院有认识的人,进去前向边庭看到他打了通电话, 之后挂号开单什么的都没怎么等, 核磁共振也是当下预约当下做的, 报告结果也没等多久就出来了。
折腾了一下午,回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抱人这种事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向边庭刚才在医院门口被贺宣抱进了车里,回小区后也是被贺宣从车里抱出来的。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贺宣打开车门把书包拿了出来, 往肩上一挎, 向边庭刚拿起旁边的向日葵, 贺宣就揽过他的腰把他从车里抱了出来。
向边庭没个防备, 下意识搂住了贺宣的脖子,手里的花掉在了胸口。
贺宣的掌控欲体现在方方面面,而且往往是无声的。抱人的时候没个预告, 抱了也没解释什么,脚往车门底下一勾,把门关了。
其实向边庭坐在车里, 贺宣这么直接把他抱出来要更方便些,腰一搂腿一架就抱出来了, 都不用他费劲吧啦地下车。
怀里的男孩挺乖的,看表情也不是很别扭, 不过向边庭向来如此, 不是那种一点事情就一惊一乍的小屁孩。
“给抱?”贺宣垂眸看着他, 挑了下眉。
“给不给你都抱了。”向边庭低声说了一句。他已经习惯贺宣的这种行事作风了, 不别扭, 但害臊,耳朵是悄悄红的,贺宣没注意到。
他也知道刚才那种情况贺宣直接抱他会比较方便,好在专用电梯里没有路人,不然这脸皮真没法儿要了。
贺宣抱着向边庭走到他家门口,抬了抬下巴:“密码,按一下。”
向边庭伸手摁了一下指纹。
进屋后,贺宣把向边庭抱到了沙发上,书包放一边,拿了两个枕靠叠一块放在沙发上,让向边庭把腿架上去。
向边庭坐在沙发上脚动了动,贺宣忽然蹲下来碰了碰他的脚踝,他经不住抖了一下。
“这么疼?”贺宣抬头看他,眉头皱着。
疼是一直疼的,但他刚才抖的那一下不是因为疼,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反正就跟触电了似的,刚才医生碰他这里他完全没这感觉。
“有点涨。”向边庭说。
“都肿成这样了,肯定涨。”
其实贺宣是想给向边庭脱袜子,刚才在医院检查的时候他的鞋子就脱掉了,脚肿了,脱了也穿不上了,现在就穿了一只鞋,另一只脚只穿了袜子。
贺宣扶住向边庭的后脚跟,手指碰到袜子的时候,向边庭才意识到他好像是要给自己脱袜子,手立刻伸到脚边:“我来吧。”
他扯了一下袜子,没扯动,脚疼得手都使不上劲了,这么弯着腰感觉脚踝疼得更厉害。
“你不是想瘫床上挺尸吗,现在就可以挺了。”贺宣说着拨开他的手,帮他把袜子脱了下来,动作很慢很轻柔,随后把他的腿抬到靠枕上架着,顺便帮他把另一只鞋也脱了。
贺宣去厨房后,向边庭躺在沙发上挺尸,浑身轻飘飘的,确实像个尸体,因为魂被勾走了。
贺宣从冰箱里找出了冰块,又翻了翻橱柜找到了保鲜袋,他把冰块装进保鲜袋,问向边庭:“有没有不用的毛巾?”
向边庭指了指衣帽间的方向:“那个屋里有。”
贺宣进衣帽间看了看,衣柜门是透明的,挂在里面的衣服一览无余,就是没看到有什么毛巾,估计在底下的抽屉里。
他随手拉开一个抽屉,都是领带。
又拉开一个,都是袜子。
正准备拉下一个,心想可能是内裤,一拉开还真是。也不知道这些衣物平时是不是有专人整理,叠起来码得整整齐齐,还是按颜色渐变程度码的。贺宣眯了眯眼睛,把抽屉推了回去,拉开了下一个。
又开了两个抽屉他才找到毛巾,挑了条尺寸合适的,把冰袋裹了进去,走出衣帽间。
向边庭乖乖地躺在沙发上挺尸,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陷在枕头里,闻声转头看了一眼。
贺宣走过去把冰袋敷在了他脚踝上。脚上倏地一凉,向边庭忍不住“嘶”了一声。
贺宣把冰袋拿开了些:“太冰?”
“没事,你放吧,敷一会儿我就适应了。”
贺宣又把冰袋贴了上去。
周末没有特殊情况会有厨师来家里做饭,只要向边庭没跟厨师提前知会,厨师都会按时来,今天也来了。
门铃响了,贺宣手搭在冰袋上,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应该是做饭的师傅。”向边庭说。
贺宣走去把门打开了,向边庭口中的师傅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样子,人瘦瘦的,个子不高,戴一副眼镜,看着挺斯文的,乍一眼看不出是个厨师。对方看着他愣了愣,往屋里看了一眼。
他看见沙发上躺着的好像是向边庭,小声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
进屋的时候厨师跟在贺宣身后,走近了才看到向边庭架在枕头上的脚,眼睛微微一瞪:“这是怎么了?”
“脚崴了。”
“伤没伤着骨头啊?”
“没有。”
“没伤到骨头就行,没事,养几天就好了。正好我今天买了大骨头,炖了给你补补。”
向边庭看了贺宣一眼:“贺老师,你一会儿有事吗?”
“协助你挺尸算有事吗?”
向边庭愣了一下,被他逗乐了,笑出声来,笑得冰袋差点掉了。
“不能白让你协助,你留下来吃饭吧。”
贺宣点了下头:“嗯。”
厨师是推着个买菜车来的,里面装的都是食材,他推着车进了厨房,没过多久端了盘水果过来:“来,吃点水果。”
向边庭说了声“谢谢”。
贺宣站在蛇箱那儿看Peter,向边庭朝他道:“贺老师,吃水果么?”
贺宣回过头,看到向边庭拧着身子想拿果盘里的西瓜,一条腿架着不太方便,拿得挺费劲。贺宣走了过去,拿叉子叉了一片西瓜递到他嘴边。
向边庭愣了愣,微微张开嘴,咬住了西瓜。
“还要吃什么?”贺宣问他。
向边庭嚼了嚼嘴里的西瓜,实诚地说:“西瓜。”
贺宣又给他叉了一片。
“你也吃啊。”向边庭说。
贺宣直接拿手里的叉子叉了一片哈密瓜放进嘴里,那叉子向边庭刚才用过,虽然嘴没有碰到。
向边庭抿了抿嘴唇,忽然问:“可以再来片西瓜么?”
“爱吃这个?”贺宣看着他问了一句,叉了一片西瓜递到他嘴边。
“嗯。”向边庭嚼着西瓜点点头,“解渴。”
“小番茄吃吗?”贺宣问他。
“吃。”
贺宣给他叉了一个小番茄,这玩意儿个头小,吃的时候难免会咬到叉子。贺宣眼看着向边庭张嘴把小番茄咬进嘴里,嘴唇碰到了叉子的尖尖。
贺宣没换新叉子,直接拿这叉子也叉了一个小番茄,咬进了嘴里。
他不爱吃小番茄,嫌酸,不喜欢那个酸汁在嘴里溢开的口感,但这颗小番茄挺甜,比糖甜。

“无聊吗?”贺宣又给向边庭递了片西瓜, “要不要开电视看?”
向边庭咬着西瓜摇摇头,脑袋往旁边偏了偏,说:“贺老师, 能不能帮我把Peter拎过来?”
“嗯。”贺宣放下了叉子。
贺宣隔着玻璃逗了一会儿Peter才把它从箱子里拎出来, Peter熟门熟路地往他手腕上一盘, 到向边庭跟前的时候,又从贺宣胳膊上慢慢爬到了他胸口。
向边庭在它脑袋上摸了摸, Peter吐了吐信子,贴着他的胸口一路往上爬到了肩窝,然后脑袋慢慢悠悠地从他脖子底下钻了过去, 在脖子上绕了一圈。
贺宣第一次见到向边庭的时候, 他也像这样脖子上缠着蛇。
“为什么会养蛇?”贺宣忽然问他。
向边庭抬眸看了他一眼, 弯起食指在Peter尾巴上轻轻刮了两下, “就是觉得挺可爱的。你不觉得它长得很憨么?”
贺宣嗤笑一声:“是挺憨的。”
“小时候更憨,现在大了点了。”向边庭勾起Peter的脑袋,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 “真的挺可爱的,还是嘟嘟嘴。”向边庭捏着Peter的脑袋转过来给贺宣看。
贺宣也忍不住笑了。
Peter是向边庭他爸送他的生日礼物,生日前他爸问他想要什么, 正好那段时间他在网上刷到了不少宠物蛇的帖子,觉得挺帅的, 就跟他爸说想要一条宠物蛇,还指定了, 要一条黑王蛇。
养蛇这种事长辈一般是不太理解的, 他爸也不理解, 但还是应下了。Peter是向边庭亲自去挑的, 合眼缘, 一眼就挑中了。小时候长得萌,长大了又帅又萌,还有点憨。
吃饭的点儿,白钦去咖啡馆找萧易阳,本来想找贺宣一起吃晚饭,上二楼发现他不在。老板不在,助理倒是在,问了助理,助理说他一天都没过来。
怪事,劳模居然一天都没来工作室。
白钦打了通电话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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