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by寒鸦/梅八叉
寒鸦/梅八叉  发于:2024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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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往贵宾室去的通道,人流量小了下来,夏晗走得更近:“你放心,他会得到教训的。许巷这种贱人,给你提鞋都不配。”
夏泽笙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而夏晗的语气太亲昵,贴得太紧,看他的眼神也直勾勾的并不令人舒适。夏泽笙略微走远了一点。
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夏晗性格里有些疯狂因子,也知道夏晗带着某种情感在瞧他。可是在夏家长大的孩子,有几个不疯的。
夏晗的哥哥不在了。
自己再离开,留下夏晗一个人,那么就真的无人可以救他。
他还抱着某些自己都不太相信的期望,也肩负着夏晗哥哥的嘱托。
进入贵宾室后,他便直接问夏晗:“阿晗,离开夏泰和可以吗?”
夏晗有点诧异:“为什么突然聊这个?”
“我答应过你哥哥。”
“所以你已经决定跟我离开这里了?”夏晗兴奋地问他,“你是不是想好了,接受我之前的建议。我们一起去国外,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开展新的生活。我们——”
他兴奋的畅想结束在夏泽笙平静的眼神里。
夏晗半晌笑了一声:“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之前我自身难保,很难照顾到你。而你的事业跟夏泰和牵扯很深,之前你不肯离开他,我非常理解,毕竟走了之后,就没有这些资源和收入了。你说的,我现在是千亿富豪。你就算离开他,夏泰和能提供给你的资源金钱人脉,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比他更多。”夏泽笙道。
夏晗不笑了,站起来靠在窗边,点了支烟,却没有抽,捏着那烟,从纱帘里看了会儿外面,玩世不恭问道:“你什么时候跟秦禹苍离婚?”
“我没有和他离婚的打算。”夏泽笙说,“……为什么这么问。”
“你之前嫁给他是没办法的事,现在遗产都继承了下来。还不打算离婚?”夏晗说,“你不是想我离开夏泰和吗?我可以答应你。”
夏晗回头看他,眼神漆黑:“你和秦禹苍离婚,我就跟你走。”
他说的话很坦然,仿佛他和秦禹苍离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夏晗?”夏泽笙愣了一下,“你离开夏泰和,和我跟禹苍的婚姻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夏晗问,“你别不是想告诉我,你喜欢上秦禹苍了,所以不愿意离婚吧?”
“夏晗,我和禹苍之间确实已经有了感情。而且我再说一次,我希望你离开夏泰和,和我跟禹苍的婚姻并没有任何关联。夏泰和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他囚禁我们、给我们洗脑,灌输一些很有毒的观念,之前消失的那些人,还有你哥哥……你跟我走,我和禹苍都会保护你,不让你再被他控制。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人我看是你!”夏晗突然扬声道,打断了夏泽笙的劝说。
夏泽笙一时停在了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夏晗的助理拿着矿泉水进来,夏晗恶狠狠地盯着他:“滚!”
那个小助理惨白着脸,连忙合上了门。
这和平时夏晗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太一样,夏泽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夏晗已经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弯腰看他,眼神里充满了侵略性。
“你当时喜欢秦骥,说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秦骥好不容易死了!后来又喜欢秦禹苍,现在连跟他离婚都不愿意。”夏晗压着怒意质问他,“秦家人是哪里比较特别,你上赶着去犯贱。夏泽笙,我看从头到尾执迷不悟的人是你。”
夏晗的措辞那么的刺耳,充满了鄙夷,然而夏泽笙竟觉得没有哪一点是自己能反驳的。
他垂下眼,忍着羞辱,坚持道:“夏晗,离开夏家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你应该做出同样的选择。这个世界上不止有夏泰和这样的人,还有别的——”
“迟了。”夏晗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
“我说迟了。”夏晗又重复了一次,他往前走了一步,扶住了夏泽笙沙发两侧的座椅,整个人像是山一样地压下来。
夏泽笙呼吸一窒,此刻的夏晗比起平时那种笑吟吟的态度,更危险,让人甚至难以呼吸。
他看着陌生的夏晗,竟有些想要逃走的冲动。
“你都知道我哥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夏泰和那个老变态,都怎么折磨他的,你不知道吗?”夏晗轻声问,“自己他妈的玩还不够,还把他送人。还开狂欢派对。我哥都忍下来了,他为了什么呀?不是为了让你多关心关心我?”
夏泽笙怔怔看着他,被他的话猝不及防地戳中了心脏,整个人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
“可你都干了什么啊,哥。你自己跑了,跑去找秦骥结婚。”夏晗说,“那会儿你就把我扔下了。”
“不是……不是这样……”夏泽笙虚弱地反驳,“三哥他是为了我们两个人……他是……”
“你那么关心秦骥,那么关心秦禹苍,也关心关心我呀……我亲哥死了,你也走了。你知道后来夏泰和怎么对我的吗?你是不是答应了我哥,要保护我?你做到了吗?过了这么多年,你来劝我离开夏泰和,你觉得我做得到吗?”
夏晗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可是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掀起了可以被掩埋的恐惧。赤裸裸地把当年他的无能摆在眼前。
夏泽笙泪已积满了眼眶,又如雨落下。
“你、你别说了……”他哀求。
“这些年,还不是我在保护你,我替你拦着夏泰和那个变态,你才能活得这么开心。想想你欠了我多少。”夏晗没有停止,他盯着夏泽笙的泪,还在指责着他的卑劣。
“对不起。对不起。”夏泽笙反复道歉。
“对,都是你的错,夏夏。你把我扔在那里了。你要弥补我。”夏晗把他抱在怀里,“跟秦禹苍离婚,跟我一起走,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做我的妻子,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夏泽笙哭了很久,一直在道歉。
他那么的脆弱,无人可依,只能在自己的怀里祈求原谅。夏晗把愉悦而翘起的嘴角藏在他的发丝间,亲吻他的额头,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他太了解夏泽笙了。
那么的倔强,总不肯低头。
不足够坦率,充满了堤防。
一旦冲垮了他的戒心,便可以为所欲为——因为他有些深层次的自卑,于是对喜欢的人总是予取予求,献祭般的热爱。
夏晗觉得,现在在自己怀中颤抖的夏泽笙,就像只终于被自己抓住的鸟儿,愧疚心会让他被压垮,然后终于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的怀中。
他试过很多次了,威胁、哄骗、诱导……夏夏都会乖乖听话,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这次……他要失望了。
夏泽笙在他怀中哭泣,抓着他的臂膀颤抖着说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夏夏。”夏晗低声安慰他,“以后我们好好地在一起,你有好多好多的时间来弥补这些过失。”
“对不起。”夏泽笙抬起头来,泪还挂在他脸颊上,可是他已经有了答案,“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和秦禹苍离婚。”
“你说什么?”
“三哥为了我,付出了一切。这些年我尽我所能,照顾你,尽力让你摆脱夏泰和的控制。我尽力了。没有做到的,后面我也会用我现在能动用的一切力量弥补。你说得对,我是个糟糕的人,我很愧疚。”夏泽笙道,“可是这和我的婚姻,和我要选择的未来人生,无关。”
夏晗本来含情脉脉的眼神冷了下去。
“所以你为了我也不肯离婚?”
“夏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你也是。永远不要为了别的人而牺牲自己。”夏泽笙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不会去救你。因为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夏晗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你变了……这是秦禹苍教你的吗?”
“是的。”夏泽笙笑了笑,“我和禹苍结婚后,他教了我许多事,这是我学到的事情之一。他是个生意人,对于很多问题都站在商业的角度思考,权衡利弊,分析得失。如果把人生看做一场生意,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注定血本无归。这样的生意我做不了,也不能做。”
夏晗叹息了一声,轻轻地说:“看来你不会和秦禹苍离婚了。”
这次夏泽笙有些苦涩地回答:“不……我不确定。我只是……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离婚。”
“很好。”夏晗松开他,站起来,又重复了一次,“你很好。”
“夏晗?”
“生意对吗?我想问如果秦禹苍没有生意了呢?”夏晗说。
“你……什么意思?”
“你总说让我离开夏泰和,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夏泰和老了,离不开我?”夏晗问他。
夏泽笙一愣。
“他真的老了。泰禾集团却还年轻。”夏晗笑着说,“你不知道咱们的哥哥那些年做了什么,不少董事后来可都不肯支持夏泰和老东西了。他现在还能维持着基本的体面,不过是我给他体面。”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
“我的部分,是骗你的。想要你愧疚一下,然后乖乖听话。”夏晗很坦诚地对他说,“秦禹苍想做海外,听说拿了骐骥三百个亿投资,如果他对赌完成不了,是不是就身败名裂?我特别想知道那会儿你会不会来求我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你现在这么喜欢秦禹苍,喜欢到都变得我不认识了。”
夏泽笙从未见过夏晗是这样的姿态,咬了咬牙:“你如果这么做,骐骥集团不会袖手旁观。”
“那就难办了,泰和集团也不是什么善茬啊。说泰和的实力不如骐骥,可是用尽全力把海外业务这块肉从骐骥的身上撕下来,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吧?鱼死网破而已。”夏晗不在乎地说,“我只在乎夏夏你,根本不在乎泰禾集团死活,我也不在乎所谓的金融大环境平不平稳。可是你、钟文彬、秦禹苍真的能不在乎骐骥吗?骐骥下面二十多万的员工还要吃饭呢……还有你宝贝的九霄加工厂,这次就一并解决掉好吗?你放心,既然要动,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我也不会放过的。我都有记录在案,不会冤枉他们。”
夏泽笙的脸色变得惨白。
很凄美。
很好看。
夏晗痴迷地盯着他的侧颜,最后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却只是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人愉悦。
“那时候你会不会变回来,会不会为了在乎的人,牺牲自己呢?”他问夏泽笙,“哥,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哭着求我的样子了。”
“阿笙。”
秦禹苍的声音,让浑浑噩噩的夏泽笙清醒过来。
他不知道何时已经坐在了放映厅前排,秦禹苍正坐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蹙眉问:“夏晗怎么你了,脸色这么差。手心都是冷汗。”
不只是手心。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冰凉的感觉从身后缓缓蔓延开,让他浑身战栗。
“禹苍。”夏泽笙声音发着抖,反手握住了秦禹苍,“要出大事了。很糟糕的……大事。”

夏晗的报复比预料中到来得更快。
试映会的内容才播放过半,就有人进了放映厅,在前排许巷的耳朵边说了什么。许巷便跟着来人匆匆走了。
等播完了开头两集,进入媒体访谈环节后,主办方就上台说突发状况,后续环节全部取消。
一堆人一头雾水,议论纷纷。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看手机!许巷爆雷了。”
顿时在场的人们纷纷掏出手机翻找相关资讯。
不用特别翻找,只要登录自己常用的社交媒体平台,冲上热搜第一的,就是许巷的新闻。
#许姓艺人疑似与某男性发生不可告人的关系#
实锤是许多遮遮掩掩的照片。虽然打了码,一看就是许巷的背影,搂着某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进出宾馆。这名男子的身份也被挖掘了出来,某视频平台的高层。
这时候还有不少粉丝在维护许巷,说是就是两个人举止亲昵也说明不了什么呀,朋友啊,哥们儿啊都有可能。再说了,就算两个人真的有亲密关系,还不允许人家是恋人,艺人不可以谈恋爱吗?
可是事态在迅速地发展,大概到许巷被请走的时候,网上已经多了很多许巷跟不同的男人进出宾馆的照片。
等试映会上的诸位打开手机的时候,这个词条下的内容已经足够劲爆。有所谓“热心网友”对许巷的男朋友们做了人肉,标记了许巷这些男友的职位,并与许巷这些年来的人气提升做了一一对比。
许巷在每和一个男友进宾馆,那么他就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拿到一个很好的资源。
不知道是谁,连动态数据指数对比都做了出来,点击播放量已经破了七八百万。
许巷不再是许影帝,而被称为“躺赢帝”。
——别的艺人获奖靠演技,许巷获奖只用睡一觉就好了。
事情在裂变式地走向不可挽回的局面,许巷又在本次影片中担任重要角色,他的负面新闻分外难堪,主办方为了控制态势,也不得不宣告了试映会后续所有环节取消。
嘉宾在离场的时候,几个投资方,还有主创团队的表情都很难看。
蒋一舟以千玉珠宝的名义赞助了不少钱,发展到这个局面,现在表情也特别难看。
唯有担任男主角之一的夏晗很平静。
他走在前面,出门的时候还特地回头看了后面的夏泽笙一眼,冲他笑了笑。
夏泽笙表情变得凝重,秦禹苍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握了握他的手:“许巷是自己挖的坑太多,他是很容易就塌房的人。”
这些话并不能完全安慰夏泽笙,他勉强笑了笑:“你不了解夏晗,他真的很偏执,既然他能说出那种话,我就怕他鱼死网破。”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秦禹苍说,“生意场里有几个能做得比我好?”
“你说得对。”夏泽笙说,然后他又重复了一次,“你说得对。”
秦禹苍见他渐渐平静了下来,缓缓说:“你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在夏泽笙同意后,他转身离开往洗手间的那条通道走去,然而他却在离开夏泽笙的视线后转了个弯,从偏门出了影厅,进入了一个偏僻的阳台。
夏晗站在那里,正在等待他。
秦禹苍一看见夏晗,脸上的温情就已经褪去得一干二净,锐利的眼神盯着夏晗。
夏晗嘻嘻笑了:“怎么不装了?刚才对夏夏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吧,心里一定愤怒极了。”
秦禹苍冷声道:“离夏泽笙远点。”
“你为什么不离他远一点?!”夏晗反问。
“我是他丈夫。”
“明明我先来的,我从小就认识他!他是我的。”
“他不属于任何人。”秦禹苍道。
“你少在这里装!”夏晗忽然怒吼,“是谁少年时就迷恋他,是谁把他的海报贴满了整个屋子,是谁啊就算他结婚了,这么多年还一直执迷不悟的。”
秦禹苍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这些事就算是他自己,如果不是秦瑞提起,也属于绝不会知晓的秦禹苍的过去,夏晗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这时,夏晗猛地冲上来,拽住他的领子按在了墙上,背后的玻璃门发出“咚——!”的一声巨大的声响。
“在臻美高珠会上见到我的时候,就假装不认识我……你故意的吧。那会儿就打定主意要把夏夏从我身边夺走了。”夏晗笑得有些颠,“你可别忘了,那个预测风暴的数据模型是你写的,秦骥的死你逃不了干系!”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爆鸣声在秦禹苍的脑内炸开。
他耳朵里嗡鸣回荡,夏晗后面再说的话他竟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
眼前色块凌乱。
心底深处有什么过往的不属于他秦骥的记忆在飞速地炸开,充斥着他的大脑。
原来这才是秦禹苍最不可说的秘密。
过了好一会儿,尖锐的耳鸣声才逐渐消退,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秦禹苍觉得有些力竭地眩晕。
也许是他呆滞的时间太久,夏晗以为他怕了:“夏夏就像是一朵花,总是要放在温室里才能开得很好的。他以前就很好,以后也会很好。而你……别想着独占他了,他不属于你。”
“……我还是刚才那句话。”秦禹苍推开他,再一次开口,缓慢而有力地强调,“他不属于任何人。”
夏晗没料到他会反抗,愣了一下。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丑事抖搂出去!”夏晗怒道。
“像许巷一样?”秦禹苍摇头,“我建议你尝试一下,那么你就知道我和许巷在处理舆论问题上的不同。”
夏晗哑口无言。
“你想让泰和集团来搞我对吗?”秦禹苍问他,“正好夏泰和也欠着夏泽笙一个交代,我早就想收拾这个变态了。你让泰和集团尽管来,我向你保证,夏泰和当年是怎么对待他干儿子的,我将替夏泽笙如数奉还。”
夏晗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还有……我承认你对夏夏有些偏执的占有欲。”秦禹苍说,“可遗憾的是,占有欲它不是爱情。因为夏泽笙是个活人,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你妄图囚困他,只会失去他……”
“闭嘴!”夏晗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看了看夏晗的眼睛,怜悯地笑了。
“啊,你看,你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你甚至没有意识到,你早就失去了他。”
“闭嘴!!”
秦禹苍继续说:“而我,感谢夏夏,他教会了我什么叫爱情。”
夏晗看着他,脸色发黑,双手攥紧,浑身都发抖起来,咬牙切齿地说:“秦禹苍……秦禹苍!我一定要弄死你!我要你死!”
他很平静地对夏晗道:“那你一定要努力一点。别让我失望。”
秦禹苍对着玻璃门整理了一下被夏晗扯乱的领带,推开门离开。走出去很远,还能听见夏晗愤怒的没有意义的咒骂。
秦禹苍没有因为在刚才的骂战中获胜而雀跃。
一方面泰和集团和夏泰和本人的力量确实很可怕。
另一方面,他想起刚才夏晗的话——
“你可别忘了,那个预测风暴的数据模型是你写的,秦骥的死你逃不了干系!”
所以夏晗和秦禹苍很早之前就认识,却一直装作陌生人。
而另一方面,夏晗和秦禹苍似乎一起卷入了三年前钻星号事故中。
……这真是件糟糕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抬起拇指按了按太阳穴:“你都干过些什么?”
他低声问自己。
然而内心里,这副躯壳的主人,并未作答。

许巷的事情并没有结束。
在试映会突然叫停后,当天晚上就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地发酵,扩散开来。相关新闻报道充斥着各大平台。
后半夜,许巷的丑闻开始被非正常力量压下,可是很快地,关于他的另外一个话题冲上话题榜。
#许巷偷税漏税#
这不是谣言,许巷的税务情况本身就在被追查中,已经查出了不少问题,但是第二天,泰禾集团向有关单位提供了一份阴阳合同,其一是与许巷签订的正常的代言合同,另有两三份天价服务费合同,收款方是与许巷的经纪公司有关联的两家皮包公司。
许巷只需要对代言收入缴税,而另外两个合同所产生的费用,则通过公司做账的方式与支出冲抵了。
通过这种形式,单这一个代言,许巷节省下来约四百万的税。
网友们根据这个合同比例算了笔账,许巷一年欠缴税费至少在一个亿,金额惊人。
这个话题的杀伤力比之前的更大,几乎算得上是绝杀。
后半夜的好几个社区平台,因为这个话题直接被巨大的流量宕机,无数程序员大半夜的爬起来做平台维护。
许巷的经纪团队也很拼,一会儿一个辟谣,一会儿一个保留起诉的权力……事情发酵了几天,许巷团队终于顶不住压力发了道歉函。
然而道歉信还没发布超过一分钟,许巷便被禁言,紧接着他的账号就被平台注销了。
很快相关官方媒体对某艺人偷税漏税的情况发布了通告。
许巷就这样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许巷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尘埃落定,泰禾集团又回头咬上了蒋一鸿的千玉珠宝,一方面在珠宝直播领域大肆发力,挤兑千玉珠宝的市场份额,另外一方面对千玉珠宝的供货源头进行抬价,导致千玉拿货成本激增。
在蒋一鸿市场端和供货端都陷入艰难的局面的时候,泰和集团又给了一个绝杀。靠着泰和集团强大的市场影响力,以及疯了一样的抬价,直接与大型物流中转仓签订了珠宝品类的独占排他协议。
千,玉珠宝的主做电商平台,依托直播、就近中转供货,讲究的是廉价快速质量稳定。泰和集团这个操作,相当于掐断了千玉珠宝的生命线。
一时间曾经成为电商新贵的千玉珠宝摇摇欲坠。
蒋一鸿也摇摇欲坠。
没了钱,物流中转仓也被打压。
负责物流APP开发的“我们伙伴”公司一下子闲了起来。
夏泽笙因为泰和集团这些不计成本的动作而忧心忡忡。
秦禹苍倒没有觉得,至少目前夏晗对付的两个人,都深得他意,尤其是蒋一鸿。
以千玉集团最近的糟糕表现,股东们怕是早就坐不住了吧?
他不介意在恰当的时机多给点料,再推蒋一鸿一把。
大概在六月下旬,骐骥集团投资秦禹苍的三百个亿已经落地,骐骥集团与秦禹苍签订了三年的对赌协议。这笔巨额投资也会分成四笔款项,陆续打入秦禹苍新公司的户头。
之前夏泽笙已经察觉了离岸的大济信托,这次秦禹苍就干脆没有再藏着掖着,直接给新公司起名字叫做大济。
至于为什么……
“大济苍生嘛。”秦禹苍跟夏泽笙讲,“带着咱俩最后一个字音。现在不是很流行凑CP吗?苍笙CP,很好听。”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六月底的一个清晨,两个人吃完了早饭,穿好了得体的西装。夏泽笙在给秦禹苍戴好领带后,又为他穿上了硕士服。
蓝色系硕士服被整齐地穿戴好,夏泽笙扣上扣子,接着从旁边拿起硕士帽给他戴好,流苏在他耳边晃动。
秦禹苍身形高挺消瘦,整个人穿戴上这套硕士服后,凹显出古典俊美气质。
夏泽笙叹了口气:“你知道夏晗最近的动作,新公司叫大济,他一定能想到这个层面,这不是刺激他吗?”
“怎么,你怕他介意?”
“我担心你。”夏泽笙道,“他带着泰和集团不要命,你不行。你背着三百亿对赌。”
秦禹苍抓着他的手,吻他的手背,然后对他眨了眨眼:“那就要请你这个骐骥集团的幕后大老板帮帮我了。”
“首先,我只是骐骥的大股东,其次骐骥也没办法毫无底线地帮你。骐骥还要对那么多股东那么多员工负责。” 夏泽笙忧心忡忡,“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
“根本上升不到骐骥这个层面。”秦禹苍说,“夏泰和这个老家伙的破绽太多了,很容易就能让他下马。他这么多年来的陋习,伤害了无数的人,难道就不应该付出代价?早就应该收拾他了。”
“你的意思是……”
“你是受害者。”秦禹苍指了指他的心脏,“你愿意作证吗?他对你们都做了什么。”
“我愿意。”夏泽笙毫不犹豫道,“可这不够。除了我和夏晗,其他人都……”
“他开过那么多派对,参与者都还活着吧?不可能没人见过。”
夏泽笙轻轻摇了摇头:“不会有人出来作证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参与者,是夏泰和派对上的客人。你明白客人的意思。”夏泽笙苦涩地笑了笑,“夏泰和用这样的派对拉拢了很多人,很多人为了附和他,也自愿自发地参与到这种肮脏的派对中来。如果这些人会站出来,还需要等到现在?”
“如果利益足够大的话,他们会站出来的。”秦禹苍道,“而且……虽然我这么说很伪善……夏夏,我觉得应该也有些人,并不想和夏泰和同流合污,只是迫于无奈参与其中。一旦夏泰和有了颓废的势头,这些还有些良心的人,自动自发地站出来,也未尝不可能。”
夏泽笙眼眶有些发红,他问:“真的吗?”
“真的。”秦禹苍安抚地握着他的手,“一定会有这样的人的。”
夏泽笙勉强笑了笑,吸了吸鼻子,应了声:“好。我们试试。”
“一旦夏泰和没了,泰和集团等于就没了。夏晗还能把我怎么样?”秦禹苍道,“我们甚至不可能在商场上遭遇。”
“原来你计划这样做?”夏泽笙略松了口气。
“怎么,你以为我会跟以前做空九霄那样,闹得股市天翻地覆,又或者引起整个行业动荡才叫商战?”秦禹苍说,“偷公章的,锁大门的,拉电闸的,投毒喂药的……不也是商战嘛。”
夏泽笙笑了:“嗯,你说得对。”
“总算是笑了。”秦禹苍吻了他一下,“走吧,不然我可来不及毕业了。”
夏泰和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打败。
夏晗呢?
如果夏晗真的参与钻星号的事故,他有没有可能留下什么痕迹?
从上次离校后,这是秦禹苍第一次回学校。
梁丘鹤和童昊早来了,跟熟识的同学们闲扯,见他来了都拥过来。秦禹苍本身除了上课,平时也不怎么和同学们打交道,认识的人很少,只能听梁丘鹤的安排在同学里串门,平时做什么都挺沉稳的面容,这次终于有些青涩了,显得像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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