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贺天心小声说,“意思就是,上位圈抽到中位圈的名字,没有上位圈抽到上位圈那么有看点。”
“而且剪辑老师更难抉择要不要播出。”顾夜宁说。
毕竟这种小花絮小互动小投票环节,时间有限,节目组虽然大概率会在播出后作为花絮放出全片,但正片里肯定要做筛选,不可能人人都放——上位圈与下位圈等的组合看点不足,不放会被上位圈粉丝攻击,有些练习生的“皇族”待遇会受影响,可放出来又没那么有意思。
如果运气好,粉丝多,有话题度的练习生互选,或者是热门的cp,节目组就乐见其成了。
“你猜如果你上去抽到我的名字,他们会不会特高兴?”贺天心问。
顾夜宁无言推了他一把。
黎昼在练习生们的等待中很快结束了采访,贺天心被喊了上去。
他和黎昼一样,将手塞进箱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抽出来了一张写着“明烨”的纸条。
“他怎么抽到我了?”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又莫名其妙出现在录影棚的明烨,双手插兜走了过来,注视着棚内的贺天心。
节目组当然不会阻止让这种高人气练习生抽选到高人气练习生的局面。
“形容明烨吗?”贺天心问。
他思索了一下:“这孩子像很帅气的狼狗一样。但是看起来又像是那种看到人虽然会大叫着攻击,但饿的时候会和你说“你能把蜂蜜罐子递给我”吗的类型,所以这时候又像是一只捧着罐子挖蜂蜜的小熊。”
现场的人:“……”
前有管风弦,后有贺天心,你们上位圈说话都是这么难理解的吗?
“那你知道在你的粉丝眼里,你的动物塑之一也是狼狗吗?”一个工作人员追问。
贺天心说:“那我年纪比他大,是大狼狗,他就是小狼狗。”
明烨暴躁出声:“喂你就比我大两岁别搞得和我爸一样!”
贺天心:“不是说男生的毕生爱好就是做对方的爸爸吗?不过你放心,我对这种爱好兴趣不大。”
摄像镜头森晚整理精准地转过来,落在了站在场外围观的顾夜宁和明烨身上。
顾夜宁侧过头憋笑,明烨鼓着脸挥拳头,加上场地中央吐舌头的贺天心,和恰巧走进镜头准备过来找顾夜宁说话的黎昼,这画面立刻被大肆捕捉,一时间看点甚至超过了之前黎昼评价齐继的不咸不淡的诚恳陈辞。
这种莫名其妙的画面持续了好一会儿,录制才继续进行。在全员录制完毕后,《Harder》组率先离开了现场,《Lucky Friday》组是下一个进场。
此时明烨已经进录影棚了,顾夜宁转过身和卫南星,以及他身后的霍弋等人打了个招呼,顺带告诉齐继“黎昼刚才抽到你了”的消息。
“明烨重新抽一次。”
“明烨再重来一次。”
“……再换一次吧。”
眼见着明烨脸上的营业性假笑逐渐收敛,他再一次从箱子里抽出了纸条。
明烨瞥了一眼:“哦……陈思燃。”
这属于一个还可以,但也能再换一个的选择。
但眼看着明烨已经快要不配合了,工作人员选择接受这个结果:“如果让你形容陈思燃的话,你会怎么形容?”
明烨说:“大概是绿……咳,大概是气泡水吧。”
好像在刚才,他一度有想要把“绿茶”这个观众给陈思燃的“爱称”说出口的倾向。
“为什么是气泡水?”
——“为什么是气泡水?”卫南星靠近顾夜宁小声问。
顾夜宁小声回答:“他的意思是是,摄像头一关,陈思燃就看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像被疯狂摇晃的气泡水一样。”
不是他瞎说,明烨自己曾经这么评价过陈思燃。那时候后者被同组练习生请教舞台到不耐烦,碍于摄像不能发作,摄像一关冷了脸转身走人。平日里看起来像是无色的气泡水一样,没有人在拍摄,脾气上来了的样子,仿佛被摇晃后一打开盖子就会冲出来、
卫南星掩饰住一声低低的笑音。
但是显然,连陈思燃自己都不太明白明烨说这个形容真实的意思,甚至他在和明烨交换上台的时候,还哥俩好地和明烨击掌交接,恢复了原本知心哥哥的美好形象。
陈思燃采访结束后轮到了顾夜宁。
摆放在面前的盒子,足有半个人高,上方挖出了一个供练习生把手伸进去摸索纸条的圆洞。顾夜宁随意地摸了一张出来,展开看了一眼。
大概是天意吧。
上辈子是卫南星,这辈子依旧是卫南星。
“夜宁会怎么形容南星呢?”负责提问和对话的工作人员问他。
上辈子,顾夜宁说卫南星像冬天,像是雪。那时候还没有他和卫南星渐行渐远的故事发生,而重新站在这里的顾夜宁,手里拿着写着对方名字的纸条,往外看去,就能看见站在人群后,正冲着自己微笑的卫南星。
顾夜宁认真地想了想。
他思考的时间有些长,但没有人打扰他,像是都很好奇他会怎么评价这个在外人看来,和他一起被称为“学霸组”,粉丝热爱舞“灵魂伴侣”,也确实在许多事情上能够飞快理解对方的意思,时常共脑的大学校友,毕业后再次重逢的,不算竹马的天降竹马。
“他像是,冰凌。”
顾夜宁说。
是水,但又不是水,就像是卫南星本人。水明明无色无味,温和纯净,但作为冰凌的状态下尽显冰冷锐利,如果不小心被它的尖锐坚硬划伤,会有血涌出来,是混着冰渣子的血。并非负面的评价,但卫南星不是单纯的雪或者冬天能够形容的,有缩小范围后更接近的形容。
但当着镜头,顾夜宁不会这么说。
“看起来高冷而且孤傲的样子,实际上就和冰凌一样,融化掉,就是无色无味,人人都需要的水。”
差不多的描述,但正过来和反过去说,意思截然不同。
《第二颗纽扣》组的采访结束后,也离开了现场。轮到了《Lucky Friday》组的卫南星第一个进棚。
他伸手摸出一张看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对镜头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纸:“算是缘分吧?你们觉得呢?”
他抽到了顾夜宁的名字。
其实原本用一个词,或者一种东西来形容一个人,本来就是不合理的。
卫南星低下头,认真地思索。
他思考的时间甚至比刚才的顾夜宁更长,碍于大家对所谓“学霸们的严谨”的尊重态度,和“星行夜归”这对cp不低的热度,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静静等待。
“大概是……月亮吧。”最后他说。
“天上的月亮?”
卫南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或许不仅是天上的月亮,也是水中的月亮,或者它们的结合体吧。”
工作人员追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天上的月亮就该一直挂在天上,而水里的月亮一碰就会碎,所以它们因为不同的原因,都是触碰不到的不可及。”卫南星微笑着说,再次低头看了看手里纸条上的那个名字,“我想夜宁的粉丝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卫南星笑了笑:“算是理由之一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闭口不提了。
毋论接下来工作人员再怎么引导,卫南星都不置一词,紧紧闭着嘴。大家对他应该还有其他的理由心知肚明,但他坚持不说,为了接下来的采访按时完成,也不好一直逼着他说,只能遗憾地结束了采访。
卫南星从录影棚出来,齐继蹦跳着进去,霍弋则笑嘻嘻凑近了他:“你说夜宁是月亮,到时候播出了,一些黑子估计要开始黑你了。”
卫南星:“黑我?为什么?”
“据说夜宁的粉丝最近在讨论代表夜宁的emoji,因为不满意之前的玫瑰。”霍弋说,“后来他们商量的结果是换成月亮,结果你这边转头就说月亮,还说“估计他的粉丝也这么想”,我看啊,他们要说你视奸粉圈了。”
卫南星的重点却并不在最后一句:“之前是玫瑰?为什么?”
“害,还不是之前那个《星光学院》第一期,贺天心给夜宁画画的时候,把他画成了一朵玫瑰。后来那些论坛什么的就用玫瑰花的emoji来形容夜宁。”霍弋对这些琐碎的事了若指掌,甚至还能给卫南星科普,“不过他唯粉特别不喜欢,所以才想要换,最后的结果就是换成月亮。”
他想了想,突然贼兮兮一笑:“不过我特好奇,如果他们真改成功了,看到这个部分播出,是不是又要因为介意你所以换了?”
卫南星笑了笑。
霍弋无由来觉得这笑容有些嘲讽的意味。
“你说什么?”他注意到卫南星嘴唇蠕动了一下。
“没什么。”
到处撩架,选曲失败,在论坛已有既定印象emoji的吸粉关键期,非要揪着更改?顾夜宁很好,他的一部分粉丝,真的很会给他拖后腿。
顾夜宁在回练习室的路上,经过了隔壁组的房间。
《Harder》组的门半开着,练习生们正跟着隐约进行练习,恰好靠近大门方向的贺天心看到了他,随即用力向着他挥了挥手。
顾夜宁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冲贺天心比了个“出来一下”的手势。
贺天心大步迎出来,顾夜宁劈头盖脸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贺天心:“……”
贺天心摸了摸鼻子:“你看出来啦?”
顾夜宁说:“都写在你脸上了。况且你的舞蹈水平我大概还是了解的。”
一个主题曲那种程度的舞蹈,贺天心都需要顾夜宁反复带着练习,不断巩固动作。甚至在练习室不够,回到宿舍也需要加练。
一公更不用提,《爱盲》难度实在不算高,贺天心又足够认真努力,但《Harder》这首歌的舞蹈,实在算不上简单。
要彰显性感却不会显得低俗的舞蹈,大多并不容易,有不少腰部和胯部的舞蹈动作,做得过于僵硬就会变得像门板一样滑稽可笑,但身体力度不够,细节抓不好又会显得软绵绵甚至矫揉造作,表情管理再不加控制,还会油腻……
提起这个,贺天心表现出了难得的垂头丧气:“你也听到今天我被导师们骂啦?”
顾夜宁:“嗯,不过祝鸿……咳,祝鸿老师对谁都是这个态度,你不用在意。”
他还记得前世自己在摄像镜头下当着所有的队友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模样,祝鸿在骂人方面一视同仁。
贺天心说:“明烨也和我说了一些,他说祝鸿从小就打他。”他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黎昼从稍远一点的地方小跑着来到他们身边:“夜宁哥,你怎么来了?”
顾夜宁说:“你们没关门,我就往里看了几眼。”
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余光恰好扫视到走廊一头,舞社的老师正往这个方向走过来。顾夜宁冲着老师打了个招呼,对贺天心和黎昼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两个好好练习。”
大概是今天的导师审核被祝鸿骂得不轻,二人蔫巴巴地应着声,顾夜宁看着觉得好玩,一人顺手扒拉了几下头毛,这才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
他的组员都已经到了,大家在房间里等着顾夜宁。
因为《第二颗纽扣》组是罕见的,在大家高期待的小组中表现还算不错,没有被导师们疯狂挑刺的一组,因此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喜气洋洋,顾夜宁当然不会打击这种提升士气的气氛,他笑着转身关上门。
“夜宁哥,你说的真对,果然你这种天生的舞台体质才知道怎样的舞台才能吸引粉丝的注意,“齐舞”真的特别重要!”阿尔斯兰兴高采烈地迎上来。
顾夜宁伸手和他击了个掌:“任何一个偶像组合,能够做到实实在在的“刀群舞”,都会成为粉丝的骄傲和底气,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和其他人夸赞和推荐安利,更别提我们这种选秀啦。”
舞蹈整齐划一,动作干净利落像刀划过,就是刀群舞的重点。顾夜宁是把自己的组冲着刀群舞的方向去刻意打造的,就像是解一道数学题:
老师的给分是按照标准答案上的规定步骤来的,一些细节方面的扣分不会特别严格,只要把关键步骤写出来,能给出正确的答案,失分就不会特别多,这是他接受了多年应试教育得到的结论——甚至在一些老师的阅卷笔下,你光是写个“解”就会给一两分,这种情况下,“解”就像是一支队伍伊始的气势与自信。
告诉大家,我们准备好了。
“我知道!就像《七宗罪》那样!”
顾夜宁点了点头:“就像《七宗罪》那样。”
虽然二公还只播出了第一期,《七宗罪》组作为吸引观众的噱头和大轴舞台,自然而然的会被放在第二期的最后一个,因此舞台还没有对外播出。
但在合宿基地,尤其是练习生们之中,已经无形中已经成为了每个人心中最能代表《星光熠熠》2练习生水平的舞台。
想来未来节目播出后,大批粉丝给路人“卖安利”的时候,也会把这个舞台作为最重要的推荐作品之一。
观众甚至粉丝先靠最厉害的舞台吸引过来,至于其他的舞台并没到这个程度,那就是后话了,反正也不是所有的粉丝都是冲着舞台去喜欢一名偶像的。
晚上回到宿舍,顾夜宁丝毫不意外地看到贺天心出现在了自己屋里,不过黎昼居然也跟了过来,非常矜持地坐在卫南星给他搬过来的椅子上,两只手安安静静放在膝盖,一副完全是来这里做客的样子。
管风弦往他手里塞了半个削好皮的苹果,他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吃,吃完还要一根根擦拭手指,斯文极了。
“夜宁,你们组结束得好晚,又开始全员加训了?”贺天心跟他打招呼。
顾夜宁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明烨他实在是有点跟不上,我帮他背了一会儿歌词。”
明烨的问题是容易忘词。不过这也正常,不能指望一个初中时就压根背不下来课文的超级文科学渣——理科也不怎么样,但文科尤其烂的超级文科学渣,把非自己写的歌词在学习舞蹈都来不及的情况下快速背下来。
按照明烨的说法,他一个从来不说梦话的人,这几天估计睡梦里都在念叨自己的歌词。
“所以我之前就和明烨说啊,谁遇到和你一组谁运气好,谁接下来的舞台会做的特别好看,说不定还能拿到加票。”贺天心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没想到那小子直接抛弃了《Harder》,左暗示右明示地表示自己可以离开,大家不要有心理负担选他就好,还以为自己做的特别隐蔽。”
“所以你们就满足他的愿望了?”
“高中生的小小愿望还是要满足一下的。”贺天心老气横秋地表示,摊开手说,“现在好了,我都有点后悔没说服大家把我也投出来投奔你了。”
顾夜宁说:“那你的粉丝估计要气坏了。”
他知道贺天心是开玩笑的。
他这种从《说唱天王》开始就靠一票一票投出来的选手,太知道粉丝这个词对于他意味着什么了,尤其是在选秀节目里,“选秀爱豆”是和粉丝的链接最强的,他们失去珍贵的粉丝就像鱼离开了水。
而另一方面,顾夜宁也知道明烨的状况恰巧相反:《交换才艺》的过往让明烨学会了许多原本不了解的“潜规则”,也深刻明白了粉丝有可能是会毁了一个明星的存在,反而在之前有些自暴自弃的倾向。况且他足够任性,对所谓“偶像”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还有些模糊。
——明烨虽然是个合格的爱豆胚子,却明显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在意粉丝。不过真正在意粉丝的明星并不多,况且人总是会变的,有时候粉丝甚至只要求他们装得好,就足够了。
“我和黎昼来找你开小灶。”贺天心在谈笑声里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有些练习生会很不乐意,陈思燃那类甚至连指导和自己有共同利益和目标的同组练习生,都还要推三阻四不耐烦,更别提贺天心二人所在的《Harder》组,是众所周知的现场投票第一名竞争者。
作为顾夜宁对手的他们提出的请求,哪怕顾夜宁在镜头前委婉拒绝,也会有大批的观众和粉丝理解——那一小批不理解的也很正常,毕竟人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做什么,都没法让所有人满意。
顾夜宁还没来得及说话,贺天心又飞快地补充说:“拒绝我们也没关系,我们就是想来看看你会不会有时间,没时间也没事。”
黎昼:“你本来就很忙了,我们知道我们的要求很过分,你拒绝也没事。”
贺天心:“你今天要早睡觉吗?要睡觉的话我们这就走了。”
黎昼:“那打扰了不好意思!!”
顾夜宁:“……”
虽然这两个人是在认真地给自己递台阶,生怕自己因不忍心拒绝而为难,但这个没商量过却一唱一和的样子未免有点好笑。
谢逅冷酷地说:“你们两个是来这里说相声的吗?”
顾夜宁说:“没关系,如果你们不介意在阳台练习的话,我可以稍微看看你们的动作,把一些细节问题和你们分析一下。”
屋里这么多人,能下脚的位置实在不多,尤其是谢逅又把他那个熨衣板拿出来架在了走道里,就显得这里愈发狭小了。
“那我回去拿个衣服。”贺天心飞快地跳了起来。
“我也回去找个外套。”黎昼跟着跳了起来。
顾夜宁目送两个人以始料不及的敏捷前后脚跑出了房间,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这么帮他们会不会压力太大?没关系吗?”卫南星问。
顾夜宁摇了摇头:“没事,《Harder》的舞蹈其实对我来说并不难,最重要的是运用好腰胯的力量,和做好表情管理就行。”
毕竟这首歌在自己进入《第二颗纽扣》组之前,是第一首选,他闭着眼睛都能完成走位,顺带跳完全程,黎昼和贺天心的悟性也算不错,花费不了太多时间。
况且现在自己的心态,和主题曲时期相比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会把这样教人跳舞的事情当做练习的机会,原本贺天心和黎昼两个人就与自己相当亲近,又都是高位练习生,就算没有前置条件,在自己有余裕的情况下,也不会拒绝。
没过多久,黎昼和贺天心又跟赛跑比赛似的,一前一后重新回到了房间。
顾夜宁和舍友们商量了一下,自己今天最后一个洗漱,屋内的其他三个人洗澡整理的时间不短,保守估计也要一个小时,顾夜宁趁这个时间,把两个人带到了阳台。
能容得下三四个人并肩而立的小阳台,原本晾晒了一些衣服。顾夜宁将晾衣架拿到室内墙边暂放,让阳台变得更空旷了一些。
虽然三个人体型都很瘦削,活动起来还是稍显挤挤挨挨,但好在《Harder》组的编舞里并没有特别大幅度的动作,不至于练习的时候一着不慎,直接一胳膊把隔壁的人抡死。
已经不是刚入合宿基地时的寒意料峭,空气中隐约有了春日的气息,深吸一口气,还有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贺天心蹲下来,将一只小小的录音笔摆在地上。
他仰起头对着顾夜宁和黎昼说:“来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顾夜宁:“这画面好像有点眼熟。我第一次和你说话也是那天,你倒是自来熟,把一只录音笔摆在地上,让我教你跳舞,对吧?”
贺天心咧嘴笑着说:“你还记得啊?”
顾夜宁:“印象深刻。”
贺天心说:“不过我得纠正你,那不是我们第一次对话。”
顾夜宁:“……”
他困惑地眨了眨眼,还没想到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挽救一下气氛,贺天心已经摆出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但只做了一秒就恢复了笑容:“搬进合宿基地那天,我们的行李都要放到房间里寄存,还记得吧?”
因为距离“搬入合宿基地那一天”与顾夜宁而言已经过去了两辈子,他重生在初评级舞台现场,因此黎昼甚至比他更早一步想了起来:“啊,对,节目组告诉我们宿舍要在初评级之后再决定。”
他们这么说,顾夜宁有了点印象。
他一边带着两个人开始活动手脚,一边冥思苦想,耳边听见贺天心继续说:“我在台阶边上帮人看行李,你大概是以为我拿不动箱子,就问了我一声。”
“你问我,“要帮忙吗?”。”
顾夜宁想起来了。
他的确看到有个练习生,身边摆着好几只硕大的行李箱,看起来就很沉重,他当时一边腹诽着“这个人带的行李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一边走过去,以为对方是因为没办法独自一个人把箱子抬上去,所以站在原地发呆。
但他那时候注意力应该不在贺天心身上,因此没过多注意。
“啊,那个人原来是你。”
贺天心低头笑着说:“嗯,是我。”然后他抬起头,盯着顾夜宁说,“你得记得啊,下次再问你的时候,你可不许说我们第一次对话还是在宿舍里了。”
黎昼兀自截断了这段算不上叙旧的叙旧:“……我活动得差不多了,夜宁哥,不如我们开始吧。”
顾夜宁也觉得闲聊到此为止。贺天心打开音乐之后,他就按照平日里带《七宗罪》组和《第二颗纽扣》组的经验,先带着两个人跳了一遍。
这一遍并不算特别认真,主要是浅浅过一遍动作。在确认两个人对动作记忆方面没什么大问题之后,他转过身面对二人,平静地说:“好了,现在你们两个轮流来,把副歌的动作挨个给我做一遍。”
一门之隔的室内,温暖的光透过窗帘与玻璃落在黎昼身上,顾夜宁的目光落在对方耳朵上,一愣:黎昼的耳朵已经在漆黑夜色里悄无声息地红了。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明白了黎昼的顾虑:“哦对……你还小,是未成年人。”
而且这舞蹈的确是有点性感了,单独跳出来,还要被两个人围观,感觉的确很尴尬。
他对贺天心说:“要不你先进去喝点水?”
贺天心:“……”
顾夜宁罕见的在贺天心的脸上看到了“无语”,他张了张嘴又闭上,遏制住想要吐槽的心情,半晌还是忍不住到笑出了声:“……但是你确定他是因为在这里旁观的人太多,才不好意思到脸红的吗?”
顾夜宁:“嗯?那我也不能跟着你一起进去啊,我也进去的话就看不到黎昼的动作做得怎么样了?”
贺天心无力的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黎昼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声如蚊讷:“那个,没事的,我可以跳。”
顾夜宁想了想,欣慰地说:“那再往前一点吧,你从副歌部分前边的那个抖肩衔接单膝跪下再做身体wave的连贯动作开始做起,我记得你今天表演的时候,身体有一点点僵硬。”
黎昼:“……”
他莫名其妙的有点后悔了。
排在最后进浴室的谢逅洗澡完毕,一边擦拭湿头发,一边往里间走。恰好阳台的门被风吹得开了一条缝,顾夜宁的声音隐隐约约的被钻进屋内的风携裹着带到耳边。
“……你们一定记住,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不要搞鬼迷日眼的那一套……贺天心你笑什么笑?听我说,就是不要做任何对着镜头眯眼睛,单眼wink,嘟嘴,嘴角往上勾邪魅一笑,或者下巴往上扬等等一系列表情和动作。”
谢逅走到门边,与憋着笑的卫南星和管风弦一起竖着耳朵听墙角。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手搭在胯上更好,尽量不要抓裆,像副歌第二段那里,手悬在半空就好了。”
“实际上身体的重心的确大致在那个位置,有一些动作抓裆是为了保持身体重心,但是目前这支舞还没到那个程度。”
谢逅嘴角抽搐着往后退了一步:“这是在干什么?”
卫南星回答他:“夜宁在对他们副歌动作的时候的表情管理提意见,现在已经到了指导他们怎么做才不会显得过于“油腻”的阶段了。”
谢逅:“这东西不是应该自己体会吗?离谱至极。”
门外的顾夜宁对屋内的吐槽毫不知情,他看看一直在笑的贺天心,和头越来越低的黎昼,认真地继续传授自己分析而来的经验:“扭胯已经是非常性感的动作了,手摆放的位置就更有讲究,加上刚才我说的那一部分,会让整个副歌部分的舞蹈变成性感X性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是双份的性感,而大概率是油腻。”
“就算现场的粉丝被气氛感染,看你们的舞蹈看害羞了,屏幕前的粉丝也会发现问题的,说不定还会被截图做成表情包,我想你们也不愿意吧?”
《星光熠熠》2有点名气的练习生都有表情包合集,寒假时期放假的时候,练习生的大群里还会时不时发彼此的表情包,搞点什么表情包大战。
贺天心说:“所以我应该一脸正气地做这个动作吗?”
顾夜宁:“别用军训那种站军姿踢正步的表情,自然一点,平静一点……反正你说rap的时候,侧脸对着镜头的那种邪魅一笑千万别做。黎昼也是,如果不会做性感的表情,干脆就不要有大表情,好过用力过度。”
黎昼用力点了点头。
“其他的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在意的了。”顾夜宁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未来几天我们组可能又要开始睡练习室了,你们再到宿舍,我可能会不在。”
“又?”
顾夜宁点了点头:“我们组的舞蹈还要再抠几次细节。”
毕竟在“性感”方面打不过《Harder》,歌曲本身的“燃”和“炸”比不上《Lucky Friday》,营造温柔男友氛围也不如《修身大衣》,只能在“刀群”和舞蹈动作的部分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