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捏着两个口罩。
“宁哥,给你一个。”齐继说。
顾夜宁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听见齐继说:“超糟糕的,我刚才去隔壁房间找小杜和他说回宿舍的事,结果他人不在,同组的人都戴着口罩。我问了一嘴,他们说小杜今天下午的时候,练习着练习着突然原地晕倒,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减肥过度导致的低血糖,赶紧往他嘴里塞糖缓解,结果送到医生那边才知道,他发烧了!”
他说的是他和林柏悦的舍友杜林君。
顾夜宁:“发烧?他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烧?测过了吗?”
齐继说:“我哪敢问啊,我一听发烧了,吓得赶紧跑回来了。”
顾夜宁说:“现在流行病真的很多,甲流乙流,还有肺支原体感染,不能掉以轻心。”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重新回合宿基地的时候,箱子里带了不少口罩防患于未然,上辈子因为一两个练习生感染上流感的缘故,不少练习生也被传染耽误了舞台,虽然问题没有第一季那么严重,但显然同吃同住的情况下,谁也说不好这一次会不会产生不该产生的蝴蝶效应。
齐继心有余悸地点着头,把口罩严严实实地盖在脸上,说着“我再去打探一下”,拉开门又鬼鬼祟祟钻了出去。
他离开没多久,霍弋就回来了,带着石琛,两个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消毒洗手液,进了门就开始给自己的手清理消毒,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无敌》组有练习生昨晚发烧了,但是没有上报,结果今天烧到了四十度,同组的人发现瞒不过去,只好和选管交代了。”霍弋告诉顾夜宁。
“查出来原因了吗?”
“他们说今天上午去照了肺部CT,还查了血,甲流、乙流什么的都是阴性,肺部的感染也不严重,怀疑是细菌感染。”霍弋想了想又说,“选管姐姐和我们说,他的那个体检查血,C什么蛋白的指数比参考区间高出很多。”
“C反应蛋白。”石琛提醒。
“对,C反应蛋白。还有几个指数也不正常,反正虽然不是流感,但是肯定涉及到了细菌感染,吃退烧药一点用也没有,我寻思着那可不肯定没用吗,这感染了必须得吃消炎药啊。”霍弋絮絮叨叨。
顾夜宁若有所思地点头。
但至少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容易传染的流感类病症更好一些,否则要是练习生们真的在这里一个接一个的病倒,对于节目组和本人来说都是重大打击。
尤其是《七宗罪》组这个强度的舞蹈,一旦病倒,哪怕恢复了重新登上舞台,也很可能在后半段因为体力不支,像之前齐继提起的杜林君那样,跳舞跳到一半支撑不住倒在舞台上。
“他们喝中药了吗?”顾夜宁又想到了食堂阿姨分配的“良药苦口”。
“说是喝了,但是没啥用,估计还是要针对病症,这种防患于未然用处不大,也可能是大家没有一直喝,中药这东西本来就很难立刻奇效,重在一个坚持的过程。”霍弋叹了一口气,“万一真的谁倒下了……”
“呸呸,不要乌鸦嘴!”石琛赶紧阻止他。
这可能是这个存在感稀薄的练习生少数情绪激动的时刻。
霍弋在嘴上比了个拉链,表示自己不会继续说下去。
顾夜宁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带过来的药品:实际上现在忙着增强抵抗力已经晚了,大部分练习生疲劳过度,加上忙着减肥,吃东西抠抠搜搜,很明显身体素质都没以前那么高。
现在是准备二公的关键时期,或许还能撑着,最害怕的是二公舞台一结束,大家提着的一口气放松下来,整个人就变得疲软,一下子就会病倒,并且难以爬起来。
兵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古人的话总是有些道理的。
外边到处串门打探消息的同组练习生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带回来了不少噩梦般的消息——
不止一位练习生病倒,并且无一例外烧到了至少三十九度,但他们的病情各不相同,据谢逅说,rap组有一位练习生是确定感染了甲流,现在浑身疼痛,从骨头缝里往外渗寒意,堪称水泥封鼻,刀片划嗓。
如果说说唱组是受害高发位置,舞蹈组的练习生们反而好上一些,不知是不是舞蹈运动使人健康的缘故。
这一遭令所有练习生如临大敌。
尤其是最后回来的李湛告诉大家:
“门口的站姐也倒下了两个,今天保安急着叫了120的车,把站姐直接送走去医院了,现在门口虽然还有守着的粉丝,但是好多人都自行前往医院去做检查了,简直是兵荒马乱啊。”
像是心理作用,有可能不是,听他们说完之后,顾夜宁隐约感觉自己的喉咙发毛,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中招的人之一。
他摸索着从自己的包里找到了几包板蓝根药剂,抱着“吃点药总比不吃好”的想法,兑了热水冲匀,给组内包括自己在内的七个人分享了一圈,大家都没拒绝,挨个乖乖喝下。
剩下的就全看自己的抵抗力和运气了。
顾夜宁看着林柏悦虔诚地双手合十摆在胸口,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保佑《七宗罪》组顺利登上舞台”的话,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合宿基地迎来了发烧高发期。
前阵子还只是断断续续的,有相熟的选管或者工作人员咳嗽或者感冒,间或的请假一两天,并不会耽误太长时间,但这一次,好像是突然各种病毒和炎症都囤积到了高峰期,一瞬间的爆发,好像只是短短一天内发生的事情。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山呼海啸一般侵袭了整个基地。
顾夜宁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隐约的觉得身体有些发沉,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在或许只是因为这些天练习太累,因此休息不足引起的,并不是什么让人恐惧的生病发烧。
他坐起身,目光在室内逡巡一周,看见了对面上铺管风弦床头的荧光万年历。
现在是早上七点十五分,虽然疲惫,但是身体已经形成了自然而然的生物钟,定点清醒。
浴室里传来洗漱声,不多时,卫南星从里边出来,碍于管风弦和谢逅似乎都还没起来,他只是和顾夜宁招了招手,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走廊里隐约传来了对话声,顾夜宁走过去,和卫南星一起靠着门边认真听了听,似乎是隔壁某个宿舍的练习生一早起来测体温,温度不太正常,同寝的练习生急着汇报给选管,现在有医生过来做基本检查,并且号召大家都备好口罩,以防不时之需。
“快点洗漱完毕,早点去练习室。”卫南星用口型对顾夜宁说。
顾夜宁没有意见。
相比于人口聚集较为密集的寝室,他宁可抓紧时间去练习室练习,至少那里的房间分配绰绰有余,每个组都能够分到足够大的空间,也避免了因此产生的交叉感染问题。
顾夜宁洗漱出来,看见另外两个舍友也都起来了。管风弦坐在自己的上铺发楞,日光从半开的窗帘影影绰绰地落进来,在他脸上留下参差的光晕,这张精雕细琢的漂亮脸蛋,即使在晨起发呆的时候,也显得尤其具有美感。
“我准备好了,你们快点去洗漱吧。”顾夜宁站在宿舍中间呼唤了一声。
管风弦应了一声,嗓子是哑的。
刚刚换好衣服的谢逅反应敏锐地抬起头冲他看过去:“……你嗓子怎么了?”
管风弦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次说话的声音变得正常了一些:“早上起来嗓子干,别担心,如果生病的话我自己很清楚,不会藏着不说的。”
顾夜宁开始在自己的箱子里找药,预防各项伤风或者感冒的药物,他恰好带了一些。倒了一杯温水,他连带着药片一起递给管风弦:“还是吃点药防患于未然吧,嗯?”
管风弦道了声谢,接过来吃完了药。
顾夜宁又从随身行李里翻出了一瓶维生素C,监督每个人吃了一颗,以增强抵抗力。
待所有人都收拾、穿戴完毕,四个人不约而同在练习服外套上了厚重的羽绒服——包括原本一直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谢逅在内,对方这次终于不打算穿他还要定期用熨斗熨烫的风衣了——然后锁门,他们提着包离开宿舍,穿过走廊往楼梯口走。
结果走到楼道靠近楼梯的那一间房门口的时候,恰好碰上一个行色匆匆从里面出来的人,对方心事重重地低着头,甚至没意识到他们的存在,差点没迎面撞上。
“柏子洪?”卫南星喊了一声。
狂风娱乐的柏子洪抬起头,一张白皙清秀的脸却憔悴得让人看不下眼。他扯着嘴角笑了笑,连嘴角的梨涡都显得勉强,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罩,很有公德心地盖在了脸上,还扯了扯两边的系带,确保正确佩戴了。
顾夜宁和柏子洪只是点头之交,他对对方最深的印象,就是早期的时候,自己录制衍生物料的名额导致对方被推迟到了第二期,而齐继直接丢掉了那个资格。
“怎么了?”卫南星追问。
“我们《化身为蝶》组因为发烧倒下去三个人。”柏子洪叹着气说,又指了指宿舍的方向,“陆航昨天凌晨也烧上去了,现在我宿舍也不敢回,练习室也不敢去:选管姐姐让我等一会儿,实在不行也去医院验个血看一下有没有被传染,我有点害怕抽血,现在在这边纠结着呢。”
顾夜宁有点惊讶:“陆航也感染了?”
“说是检测报告显示甲流阳性,我不确定。”
顾夜宁扭头看了一眼,恰好和谢逅对上视线,对方神色略沉,明显和顾夜宁想到了一件事上:“你们寝室除了陆航,石琛也在,是吧?”
柏子洪点了点头:“淘汰了一个人,现在我们宿舍是三人间。”
“石琛不是你们组的吗?”卫南星也意识到了顾夜宁和谢逅的顾虑。
顾夜宁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次轮到柏子洪安慰他们了:“石琛这两天不都睡练习室的嘛,昨晚他回来没过多久陆航就发烧被带走了,说不定根本传染不上,加上甲流的传染性本来就没想象里高……你们也别担心。”
顾夜宁问:“石琛人呢?”
“陆航被送走之后,他当晚就收拾东西也走了,我估计又去睡练习室了。”柏子洪叹了一口气,“我之前也和他们说,你们《七宗罪》组喜欢待在练习室里反而是好事,至少寝室里的人生病,还能因为不回来逃过一劫。”
顾夜宁几人没有和他再过多寒暄,几个人告别了柏子洪,匆忙赶往练习室。
在走廊分别之后,顾夜宁和谢逅推开门,就看到了正在角落里,戴着口罩默默跟着音响跳舞的石琛,他开着所有的窗户,冷风“呼呼”地灌入房间内,加上突然开门的穿堂风,顾夜宁二人冷不丁被这股寒意一激,打了好几个寒颤。
“噼里啪啦——”摆放在一角的一叠纸张被吹得满屋子乱飞。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关上窗户。”石琛赶紧关掉音乐,小跑着去窗边。
开着暖气的室内因为长久开窗,反倒透出一股清凉的,新鲜的气息,顾夜宁隔着临时拿来阻隔病毒的口罩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石琛将所有窗户关好,只有最后一扇窗,他谨慎地留下了一条几指宽的缝隙,算是继续通风透气。
“那个,我们宿舍的陆航昨晚发烧了,甲流阳性。”石琛关上窗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和他们解释。
明明不是他的问题,但因为受到舍友牵扯,石琛的态度也显得异常恭谨和不安。
顾夜宁来的路上也听到别的练习生议论,说是有些小组会因为某个练习生突然发烧,或者只是宿舍的某个舍友发烧而迁怒于他,甚至拒绝让对方进入练习室练习,还有和选管反映想要直接让对方退出小组的荒谬言行。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谢逅问。
石琛连忙说:“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早上我也和别人借了体温计测过了,温度只有三十六度,完全没问题。”
“我不是说你会传染的意思……算了,没生病是好事。”谢逅摆了摆手。
顾夜宁看地面居然摆放着一床被褥,一看就是石琛连夜搬过来的:“你准备未来都在这里驻扎了?”
石琛点了点头:“至少到二公结束吧,我们宿舍隔壁也有练习生生病,现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我想着保险起见……”
外边传来了隐约的笑声,随即门被推开了,霍弋笑嘻嘻跟齐继、林柏悦几人进屋来,看到已经在的几个人,他们笑着打了个招呼:“都在啊,今天大家虽然不睡练习室,但是还是挺早的……怎么了?”
“我,我舍友生病了。”石琛赶紧解释。
“哦,陆航是吧?早上听他们说了。”
顾夜宁看这边霍弋一脸满不在乎,那边石琛又是神情凝重的反差,两个人仿佛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他想了想才说:“我们别太过度担心这件事,也别太不在意,做好防护,及时消毒,像之前那样认真练习就好了。”
“对啊,至少撑到二公结束再生病。”齐继说。
然后他的后脑勺被谢逅拍了一巴掌。
目前,至少《七宗罪》组的所有练习生,都还是“safe”的状态,虽然像石琛这种舍友染病的状况发生,但是精神状态姑且不错,中午的时候甚至为了“增强体质”,在食堂里破天荒多吃了一碗糖醋排骨,满嘴流油。
一向习惯于给每个人控制饮食的谢逅看了几眼,碍于健康原因也没有阻止。
下午的时候贺天心又来练习室找顾夜宁,商量了一下关于乐队排练的事情。今天他们必须把这项事宜提上行程。
“孙虹的确会贝斯,要不怎么说因祸得福呢!他组里有个练习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也一直在发低烧,所以下午负责的老师让他们回去休息一下,弄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明天再继续排练。”贺天心告诉顾夜宁,“孙虹正好抓紧了这个机会,我想着也行吧,正好能凑成一个我理想中完整的乐队。”
顾夜宁对此没有意见。
孙虹的加入,在顾夜宁看来,至少也算是有了个能够“偿还”对方人情的机会。
晚间的时候,他捧着一盒子已经吃到习惯的沙拉,准时出现在了排练场所——二层的大练习室,一眼就看见他们选定的那些乐器都已经被放置在室内,不得不说,节目组在某些时候,行动力确实惊人。
木吉他和电吉他都有,摆放在后边的舞台架子上,他走过去,顺手拿起吉他拨了两下,没插电的情况下,声音很微弱。
顾夜宁又抱起了旁边的木吉他。
他正在研究的时候,贺天心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他在之前就组建好的的“乐队”的成员们,卫南星以及黎昼和孙虹。
孙虹看起来很不习惯和另外三个人混在一起,走路都显得小心翼翼,跟在最后,在进门后看见顾夜宁,他那种隐藏着的慌张感就变得更明显了。
学生时代,有些学习不那么好的所谓“差生”,会自觉在“好学生”面前低人一等,没想到来到合宿基地了,还是会有不少练习生下意识产生这种想法,而孙虹则是特别想要努力在上位圈里蹭镜头和存在感,但真正的和他们凑在了一起,又好像无所适从,站在原地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你怎么了?怎么扭来扭去的?”黎昼扭头问孙虹,用的是关切的态度。
孙虹坐立不安:“没事,就是有点紧张。”
“没关系,今天这里没有摄像师,也没有工作人员过来跟拍,不用那么紧张。”黎昼安慰他。
孙虹泄气地解释:“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没事。”
黎昼困惑地又看了几眼孙虹,确认对方并不是因为身体不适才像是身上有跳蚤似的到处乱摸乱抓,才把注意力放到了顾夜宁身上。
他扯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果被拍摄下来,绝对是万转及以上的惊艳画面。
“夜宁哥,真的好久不见了。”
顾夜宁被这个由衷喜悦的笑容晃了晃眼,黎昼表现得太开心了,导致自己还在思考着乱七八糟诸如“能够还人情”,或者“大家千万别在二公舞台前发烧”之类的想法,就显得一点也不心无旁骛。
“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稍微商量了一下表演曲目,现在有几个初步的设想,正好和大家确认一下。”贺天心说。
顾夜宁应了一声。
卫南星说:“因为时间太紧了,我们也就不尝试单独扒谱这种形式,或者想要过度炫技了——现在的初步设想是,一个是表演主题曲的乐队版本,一个是从一公,或者导师合作舞台选取一首曲子展示,这两种节目组都能给我们提供谱子,但是如果我们有其他想要挑战的歌曲,但是没有现成的曲谱,可能会需要去网上搜索。”
顾夜宁说:“但是那些可能没有总谱,只有某个乐器的谱子,吉他谱更多一些。”
卫南星点了点头:“对。”
“那是不是还是选择节目组提供的曲谱比较省事?”黎昼说。
“那就涉及到我们想要选哪一首歌了,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主题曲?还是一公?或者导师合作舞台大家觉得比较合适用乐队来演绎的歌曲?”
顾夜宁认真想了想。
“要不,选用一公曲?”
卫南星看他:“比如?”
“《听我说》。”顾夜宁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听我说》是一首公演表演曲目,存在感无,表演这首歌舞台的AB两个组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名,或者表现突出的练习生,在评价里被称为“最废舞台”。
印象里他和盛繁一起看过论坛打分评价,连当初舞台连连破音,节目组不得不连夜修音的《小满》,舞台评分都比他们高。
众人稍显惊讶。
“为什么?”
顾夜宁说:“从曲目上来说,这首歌并不太适合改编成偶像团体的舞台,所以反应平平,几乎没有讨论度。但是对我们来说,反而不需要被拿来疯狂地做对比了。”
他之前还考虑过要不要用师兄们的《战歌起》来改编成乐队曲,但一旦这么做了,不仅他们要和之前的一公舞台做对比,还要和原唱同屏比拼,这支乐队本来就组建不了几天,只不过是小小的物料而已,没必要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当然,如果他们是一组毫无存在感的练习生,这么做反而有好处,能增加讨论度,但顾夜宁看了看自己的队友们,现在节目正在热播:一天上n个热搜,粉丝正热情高涨,除了孙虹之外,哪个不是现在的热度赶超娱乐圈一线生花的程度,实在不需要凑那个热闹。
卫南星说:“有道理。”
他们来录制乐队物料,本质是为了固粉吸粉,不是为了让粉圈血雨腥风不得安宁,或者和别家打架的。
节目组应该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暂定曲目为《听我说》之后,黎昼自愿跑腿,离开去找节目组确定曲目,拿回曲谱,顾夜宁和贺天心、卫南星随意地寒暄了几句。
他们的确有段时间没有认真交流聊天了。
按照大家的话说,《七宗罪》组真的很拼命,不仅是睡练习室的缘故,每个人看起来都斗志昂扬,连之前练习生们以为会一蹶不振的李湛,都会在走廊和宿舍里一个人独自练舞,一个动作反复循环无数次,就为了做出想要的效果。
有其他的练习生悄悄问过他,他只是笑,说要做出最好最棒的舞台。
卫南星和贺天心都稍稍调侃了一下顾夜宁的努力,三个人说笑了几句,看孙虹还在旁边惴惴不安,想要靠近,又不太敢的样子,就招手示意他过来加入他们。
孙虹战战兢兢过来了,不太敢坐下,只能靠着墙壁抱住自己,弱小无辜又可怜。
顾夜宁拿起旁边的木吉他,随意地拨了几下,听见贺天心另起了一个话题:“对了,你们知道史桐的事吗?”
顾夜宁抬头看过去,听见卫南星语气冷淡地说:“他又怎么了?”
史桐这几天在互联网是最为出名的时期,恐怕也是这辈子最出名的一段时间了,他的粉丝惹到了不少上位圈练习生的粉丝,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史桐已经要完蛋了,懒得和他们骂战,但小范围的战役不少。
贺天心说:“听我们组的人说,史桐的霸凌那件事闹大了。”
“这件事之前就闹得挺大的吧?”顾夜宁随意地说。
贺天心晃了晃手指,露出了有些眼熟的表情,让顾夜宁觉得他所谓的“消息来源”,可能是自己组的霍弋:“之前只是粉圈的小打小闹,史桐在整个选秀圈和爱豆粉丝圈的名声变差了,哪怕是韩娱或者日娱,甚至泰娱欧美娱圈子,都知道《星光熠熠》2有个霸凌的练习生——结果史桐的粉丝非要节目组给一个说法,就不断地艾特官博大骂,而且看哪里的大V说的话,都像是在含沙射影史桐。”
卫南星笑了:“让我想想,不会是粉丝反而把事情闹大了吧?”
贺天心摊开手做无奈状:“就是如此,据说他们惹到了央视的官方账号。恰好前几天有个学校闹出了学生霸凌,导致跳楼的惨案,虽然最后没有森晚整理人死亡,算是万幸,但是央视立刻就用大号严肃地陈述了霸凌事件会导致的各项恶果,并且号召所有人都要抵制……”
结果史桐的粉丝正在敏感,觉得央视说这条是因为自己的爱豆,疯狂地冲了这条微博,甚至闹上了热搜。
待尘埃落定,“史桐”这两个字,居然已经被拉入了官方黑名单,想要搜索,但完全搜索不到,也无法在评论区留言。
顾夜宁有些犹豫地问:“这是封杀的第一步……吧?”
陈冰的事情,好像也是这样的进展过程,负责调查他传播淫秽色情事件的官方微博下方,一度也是完全无法打出“陈冰”这两个字的。
“那现在史桐怎么办?”卫南星问。
“不知道他怎么办,但是今天早上我还遇到了他,本来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的,但他完全无视了我,把我当做空气,也省得我思考如何处理和他的交际了。”贺天心叹了一口气。
“那个……”旁边突然传来了孙虹的声音,三人一起看过去,看见孙虹满脸的倾诉欲,看起来很想加入八卦的模样。
“怎么了?”
“关于史桐的事,我也知道一点。”孙虹说,“据说……我是说据说,他的“桐家军”之前,在别的练习生的餐盘里倒洗衣粉和洗衣液的事,正好被拍下来了。”
“被个人摄像机?”顾夜宁问。
“不是,是其他练习生偷偷带进来的手机。”孙虹压低了声音,似乎也觉得自己在这里说别的练习生的八卦不太合适,但史桐的人品实在糟糕,加上氛围到了,有点按捺不住,“据说那名练习生和王之闻一样,也已经被淘汰出去了,他的手机一直留在手上。”
“史桐的公司没有处理这个手机里的视频?”
“有的,之前说是有的,但是霸凌的那些事闹大之后,他的公司好像就偃旗息鼓了。”孙虹往门口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在之后,又继续说,“但是这件事,涉及到了其他的练习生。”
“涉及到了谁?”顾夜宁问。
孙虹欲言又止。
半晌他强调说:“我只是听说,只是听说啊,只在这里说,你们如果不相信千万不要觉得是我这个人怎么样,我其实全都是听别人说的。”
顾夜宁看他话说到一半,突然讲一句瞄自己一眼的样子,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说。”卫南星也意识到不对,跟着看向顾夜宁。
“就,涉及到你了,夜宁。”
顾夜宁:“……”
顾夜宁:“啊?”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孙虹之前讲述的内容,说的是“桐家军”在练习生的餐盘里擅自倒入了洗衣液的事情,但是顾夜宁本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如果说上辈子,他和管风弦的确都曾经被列入过“被欺凌”的人群名单,但是这辈子,史桐就算安上一百个胆子,也暂时还没骚扰倒自己头上来。
“怎么会和我有关系?”他愕然地追问。
“不是坏的方面。”孙虹连连摆手,又再次强调,“我真的只是听说呀,你们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就当个屁放了,不要在意。”
卫南星皱了皱眉,露出了觉得孙虹有点粗俗的表情。
“那个餐盘,好像是夜宁你的。”孙虹没注意到卫南星的表情,只继续说,“我听别人说,本来是夜宁打了吃的放在桌上,又出去拿酸奶还是怎样的,史桐带着他那批人在食堂随便找人的盘子,原本是没有目标的,结果看到了夜宁独自摆在桌上的盘子,以为是……你们懂得,以为是独自一个人的练习生。”
在合宿基地,独自一人意味着好欺负,或者性格孤僻,无人出头,人缘不佳。
“所以他们把洗衣液倒进夜宁的盘子里了?”贺天心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公时期吧。”孙虹说,“我听说的版本,那时候食堂里没什么人,被淘汰的练习生恰好拍到了全过程,但是夜宁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人走了之后就没有回来,后来阿姨就把那盘本来就没打什么食物的餐盘收走倒掉了。”
要不是这样,如果顾夜宁真的吃下去了,加上被全程拍摄的画面,史桐这群人恐怕会更吃不了兜着走。
顾夜宁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一公时期,他的确有过独自一人前往食堂,但因为临时被选管叫走,最后拿着一盒酸奶充饥,去拍摄额外的单人采访物料的经历。
后来他回到食堂,听食堂阿姨说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走了,还稍微愧疚了一下——因为似乎浪费了打好的粮食。
“那现在这件事怎么处理了?”顾夜宁问。
孙虹说:“我也不知道,那个练习生我也不熟,据说视频也没放出来,但是万一他真的放出来了,不说史桐,还有参与这件事的其他“桐家军”的人都会和夜宁你牵扯上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