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选秀奋斗的我总被迫修罗场—— by礼蓝
礼蓝  发于:2024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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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烨说:“谁知道呢,他虽然脑子有病,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刁难不熟悉的人,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以前和他产生过什么交集。”他顿了顿,眉毛皱了起来,“不过只要你们见过面,他就有可能对别人胡乱地产生不好的印象,根本不用在意。”
顾夜宁“嗯”了一声。
他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自己和祝鸿之前到底有没有交集,他们的第一遍试拍摄正式开始了。在导演的一声令下,顾夜宁和明烨就没有任何铺垫,开始上演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景哑剧:
顾夜宁凭借着原本练车时的记忆,单手以“潇洒”的姿势扶着方向盘,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前方,做出从容开车的姿态,而明烨则用臂弯托着吉娃娃明明,另外一只手指了指窗外,再胡乱招呼着顾夜宁,露出“快看啊外边的景色真棒啊”的欣喜神色。
两个人的氛围充斥着做作和夸张,但拍摄效果在外人看来,却是恰到好处。
在摄像老师发出了“回头”的提示之后,两个人一起转身,脸上同时挂上灿烂的笑容,一同看向身后某个固定的点,即使那个点什么都没有。
他们都是优秀的爱豆预备役,会抓镜头,也知道自己怎么笑起来最吸引他人的目光,也清楚这样的角度两个人的脸拍摄出来的画面最好看。在这一遍之后,导演在镜头里查看画面的时候,甚至觉得他们这一遍已经达到了自己所需的水平,不需要过多拍摄了。
明明懒洋洋地将自己的下巴搁在明烨胸口,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顾夜宁被他的样子萌得心颤了好几下,于是又蠢蠢欲动冲着明明伸出了魔爪。明烨看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于是伸手把狗塞进了顾夜宁怀里,这一团软绵绵的小东西突然被对方丢过来,顾夜宁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把小狗捧在怀里,嘴巴却不自觉地咧开了。
“喀嚓——”
“喀嚓——”
“喀嚓——”
他们的互动没什么肢体接触普通,甚至平平无奇,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另外一边冒出来的另一名摄像师,则对着他们挑选着角度,在顾夜宁意识到之前,已经拍摄了一组又一组互动的画面。
包括顾夜宁去抚摸明烨怀里的小狗,或者明烨将小狗放进顾夜宁怀中的画面,还有他低头小心翼翼去触碰小狗的脑袋,幸福得浑身上下都冒出了粉红花花。
“真是怎么拍摄都好看啊,夜宁。”
他鼓励说。
在又拍摄了两遍目前的画面之后,顾夜宁和明烨再次被要求从车里出来。他们一人抱着小狗明明,一人撑着半开的汽车的车门,一同站在原地,目眺远方,吹风筒的风落在二人脸上,将额发恰到好处地吹动,掀起衣角发梢,肆意潇洒。
“很好很好!”
“好!两位现在换个姿势!”
“夜宁抱紧手里的小狗,明烨把胳膊搭在夜宁肩上!”
“非常好!”
“转身!对视微笑!”
顾夜宁觉得自己像个被人摆布的玩偶,在摄影师的拍摄下,表情逐渐僵硬。这是在舞台上都很难出现的情况,毕竟表演的时候,基本不需要全程都维持一种僵硬的笑意面对镜头,并且也不需要面对那种好像一旦不笑就会被骂的氛围。
他和明烨两个人的赞助商广告在接近一个小时的拍摄后,也终于告一段落。
他们两个换下身上的休闲风服装,重新穿上练习服,把自己裹紧羽绒外套里,然后从拍摄场地出来。
——顾夜宁和小狗明明很是耳鬓厮磨了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和这只过于乖巧听话的小狗很有缘分,抱着对方软绵绵的身子,恨不得永不分离,在离开的时候,已经对着小狗自称“哥哥”了好一阵子。
虽然已经不下雪了,但是帝都的温度总是时高时低,又显得不太稳定。譬如今天,明明是阳光普照的日子,温度却再次降低到了零度以下,迎着凌冽的风一路往前的时候,能够在路边的积水里看到浮在水面薄薄的冰层,昭示着今天再次降温的事实。
顾夜宁拉高了领口,挡住了灌入胸腔的冷风。
“还没问过你,之前汇报表演的时候,你看过我们组的表现了吧?”明烨突然问。
顾夜宁愣了一下,明明距离给导师们表演的时间还不久,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恍如隔世的味道。
“啊,是,我看了。”
表现最好的练习生他写了贺天心,毋庸置疑,表现最不好的练习生,他犹豫再三空了出来,但是在“补充”的条目里他写了自己关于明烨的表演的看法——顾夜宁对于rap这项能力堪称毫无了解,非要让他说rap,他也只能勉强做到不是机械性朗读的程度,因此让他本人来评价别人的说唱能力,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也只是以“台风”和“吐字清楚”为起点做了评价。
“你觉得怎么样?”
《想对你说的是》是从《说唱天王》里出来的神曲,表演者和贺天心并不是一个战队,但才华横溢,灵气满溢,加上助唱嘉宾朴实的唱腔,是许多对此并不了解的人歌单里也会存的曲目。
通篇大段大段的rap词,是说唱者想要对“你”所说的话。在表演之前,顾夜宁听贺天心稍微表达了一下他们组练习生的想法,发现“对你说”的这个“你”并没有限制对象,可以是任何人,但大部分练习生歌词里所指的“你”都指的是自己的父母长辈,唯一有个练习生与众不同,他表达中的“你”,是自己已经去世的朋友。
因此他虽然说唱词写的一般,吐字不算清楚,但还是跳出了所有人之中,以独树一帜的对象吸引了导师,以及顾夜宁在内的练习生的注意力。
顾夜宁说:“你觉得你表现得怎么样?”
明烨很有自知之明:“不怎么样啊。我这种没基础的人,能把歌词在他们的帮助下写出来已经很不错了,你没看到两个导师对我的表现都没怎么点评吗?他们也只能做鼓励教育了吧。”
顾夜宁说:“我对说唱实在不够了解,所以只能从你写的唱词方面评价……之前在交上去的评价纸上我也写到了,我觉得你的歌词不一定和其他人一样,非要写给父母。”
明烨脚下顿了顿,扭头看他。
顾夜宁看他并未露出不服气的表情,耐心细听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回忆起了两年前和对方相遇的那段最和谐的时光。
“那你觉得我该写给谁?我没有去世的朋友。”明烨说。
顾夜宁:“不一定非要那么沉重吧,况且大家都写给逝去的人,感动的含量也会降低。”
明烨:“所以写给谁不会那么沉重?”
阅读理解一塌糊涂,怪不得成绩不行。
顾夜宁叹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比如说,写给你自己……?”
明烨歪了歪头。他表达困惑的时候,习惯性歪着脑袋,露出稚气可笑的雏形,这次也不例外。
“想对你自己说的话,应该比相对别人说的话更多吧。”顾夜宁认真思索着,给明烨自己的建议,“我觉得大部分人,都是在花时间和自己相处的,因此相较于理解别人,不如说应该会最了解自己,也最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己的梦想和理想都是什么……”
“所以我可以把说唱词,改成给我自己的话?”
顾夜宁点了点头。
他觉得明烨这样的孩子,与其像原唱,或者小组其他人那样,过于真挚地表达一些对亲人朋友的情绪,不如花点时间与自己共处,把自己剖析开给更多的观众、制作人或者粉丝看,让他们更了解藏在明烨的“面具”背后到底是什么。
也或者他也有点好奇,明烨在两年分开的时间急速成长下,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明烨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恰好两个人已经从拍摄现场走到了食堂附近,顾夜宁和他打了个招呼:“我要去食堂里买点吃的,在这边和你分开了。”
明烨回过神:“你买什么?”
“买点明天早上的早饭给大家。”顾夜宁说。
想了想,他意识到如果快的话,明天谢逅也能赶回来。他不确定谢逅具体抵达的时间,但以对方的自律程度,是必然要吃点菜叶子这种素食的,按照大家的话来说,“吃那些绿色蔬菜吃得眼睛都要绿了,像一群兔子”。
“你们组还包这些?”
“这些琐事大家分着干,才能缩减不必要的时间,把注意力都放到练习上来。”顾夜宁冲站在原地的明烨挥了挥手,转身往食堂的方向走。明烨没有跟着他一起,也没有挥手,但顾夜宁不在意,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食堂大门,恰好看见管风弦抱着一纸袋看起来沉重的物品,从里边迎面走出来。
“夜宁。”管风弦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来买吃的?”顾夜宁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纸袋上。
管风弦摇了摇头,从袋子里摸出一小袋压缩过的,小小的塑料袋装载的深色液体:“没有,节目组从外边统一购买了一些给练习生补身子,和预防现在的流行病的药材熬制的中药,我看到阿姨正在分配,就先从她那儿拿了几袋回去给我们组员试试。”
他顿了顿又补充:“最近好多人咽炎鼻炎发作,或者身体着凉上火,组里好几个人的情况不太好,我担心二公正式表演的时候大家出状况,只能提前预防。”
“怪不得你们组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顾夜宁恍然大悟。
管风弦点了点头。
“你们组如果有人最近觉得嘴巴里有溃疡,或者身体不舒服,肚子疼头疼之类的,也可以试试看这些,据说还是哪个练习生的公司和节目组协商之后的结果。”他补充说。
毕竟如果练习生们在这里病倒了,不是传染性的也还好,一旦传染开去,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影响多个录制和直播的进度。
顾夜宁回忆了一下组内练习生们的情况,由衷地觉得他说得对。
他作为队长,得防患于未然。
半个小时后他从食堂出来,学着管风弦的样子,拿了一纸袋塑料包装的液体中药,步履轻快地往练习室的方向走。
最近的确有不少练习生疑似生病,走在走廊的时候,能听到咳嗽声不绝于耳,大家大概是觉得天气冷,这样是正常的,因此并不过多放在心上。
第一届《星光熠熠》因为有练习生感染了传染性较强的病症,导致整个合宿基地的人一传十十传百,今天这个好不容易康复,明天那个就感冒发烧直接倒下,最终选管也未能幸免,导致节目最终的决赛时间往后延迟了好一阵子。
顾夜宁推开练习室的门,欣慰地看见自己的组员们分别占据了偌大空间的各个角落,正兀自低头练习,态度积极,没有谁偷懒或因为下午的汇报过于自信,或者一蹶不振。
“夜宁回来了!”齐继第一个发现了顾夜宁的存在,跳起来喊了一声。
大家纷纷迎上来,皆以为顾夜宁从食堂里买到了什么解馋的好东西,一双双眼睛期待地落在他怀里。然后他们看见顾夜宁从袋子里摸出了一袋——深褐色的,塑料袋包装的,看起来品相就不佳的,明显和所谓的“美味食物”毫无关系的液体。
“这是什么?”
“中药。”顾夜宁说。
“我带了补药。”霍弋说。他作为海外练习生,在包里带上类似红参之类的补药,已经成了习惯。
“不是补药,是中药。”顾夜宁纠正他,并且第一份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霍弋的手心,“大家喝了这个,才能以更好的精力和姿态迎接未来的挑战啊。”
霍弋在众人的注视下拧开中药袋子,一股令人头晕目眩,闻了就作势欲呕的古怪气味,从袋口倏然冒出,一点也不客气地往人的鼻息里钻。霍弋想要竭力忍耐,张了张嘴,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了“yue”的干呕声,差点没把袋子往地上丢。
“这味道……也太难闻了。”连林柏悦都没忍住吐槽的心。
顾夜宁也没料到这东西味道这么大,又这么不好闻,他往后退了一步,隐约还觉得中药的味儿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类似的东西——
他想起来了,这东西和谢逅身上的香水味真是一样一样的。拧开盖子的瞬间,像是谢逅的香水被洒在了地板上,那股令人头疼的味道立刻无孔不入,探进了身体的每个毛孔。
他强忍着不适,捂住了鼻子,示意组员们赶紧把他袋子里的中药拿出来分了。
“良药苦口。为了我们的健康着想,一咬牙一跺脚,大家赶紧喝了吧。”

谢逅是次日晚上回到合宿基地的。
按照包剪锤的顺序,顾夜宁和齐继两个人去小卖部给大家买了一大袋鸡肉沙拉。
惯常关着门,暖气充盈的室内,因为封闭空间的缘故,他们一打开练习室的门,就闻到了一股算不上久违,但的确有那么几天没有闻到过的熟悉的香味。
“好难闻。”顾夜宁猝不及防,脱口而出。
齐继:“噗嗤。我觉得像藿香正气水味儿。”
“我听到了。”有人在他身侧说。
顾夜宁:“……”
齐继:“……”
齐继对谢逅有点本能的畏惧,拔腿就跑了。
顾夜宁则无言地扭过头,看向发声处。谢逅正站在那儿抱着胳膊看他,对方还没换上练习用的运动服,风衣里内搭着线衫和衬衫,又是全套美丽冻人的经典皮肤,顾夜宁目光一扫,就看到了他贴在腰间,在外套内里若隐若现的暖宝宝,决定不去戳穿。
“……喝中药吗?”他严肃地问。
谢逅:“什么中药?什么意思?”
事实证明就是表面意思,谢逅手里拿着练习生们刻意给他留下的中药包,轻轻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顾夜宁坐在他旁边,一脸“你不吃也要吃”的压迫性表情,见谢逅试图反抗,就用力按住了他的手:“不行,你必须喝。”
“我没生病。”
“我们也没生病,但我们都喝了。”霍弋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但既然贫道已经死了,道友也非死不可的想法,认真严肃地盯着谢逅,“为了《七宗罪》组的团结,也因为你抛下我们的第一次集体汇报表演,现在你必须把它喝了。”
顾夜宁说:“这个中药和你的香水味道一模一样,所以别担心,我觉得你们很合适,你会喜欢的。”
谢逅:“……”
隐约感觉被嫌弃了。
他最后还是被迫喝了。喝的时候,顾夜宁就坐在他身边,若有若无地上下打量谢逅的样子——看起来对方这两天的休息并不算好,虽然因为基因优势,并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黑眼圈,或者面部憔悴的状况,但整个人的精神气是往下走的,他甚至觉得现在给谢逅一个枕头,对方就能在这儿睡着。
他欲言又止。
谢逅被中药苦到脸色发白,不得不一边喝一边捂脸挡住狰狞的表情,待喝完之后又“哐哐”灌下去半瓶矿泉水,才勉强恢复过来。他的注意力重新回笼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顾夜宁脸上的表情,不用想都知道对方这副模样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没事。”他说。
顾夜宁正盯着谢逅,冥思苦想上辈子谢逅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能不能将二者短暂地联系在一起,听谢逅这么一说回过神:“真的?”
谢逅说:“家里的确出了点事,但是比我想象中好点。”
顾夜宁耳朵竖了起来。
他特别想知道,想弄清楚这件事和上辈子有没有关联,但又不能强迫谢逅说。
“……我奶奶前几天自己在家,摔了一跤。”谢逅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解释,“她跌倒的时候撑到了地,肱骨骨折,家里那时森晚整理候恰好没有人,但她虽然疼,人自己还能走,就自己找了手机报警,又叫了救护车。”
老年人摔跤一直是很容易直接威胁生命的问题之一,顾夜宁特别清楚这一点。前几年听家里人说,楼上也有一户的老人家八十几岁了,在家里没好好走路摔了一跤,下肢的某个部位骨折,这个年纪,做手术有生命危险,不做手术的话又会需要长期卧床——对于他们来说,长期卧床会导致许多麻烦的并发症,譬如压疮。
这种情况,做不做手术都可能导致死亡。那位老人家就是因为手术后的感染问题,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姥姥姥爷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还是会长吁短叹一阵子。
“那奶奶身体还好吗?”他担心地问。
谢逅说:“她年纪还算轻,加上是上肢骨折,医生说不算特别危险,所以我回去了没多久就被催着赶回来。”
顾夜宁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不幸中的万幸。”他感叹说。到了这个年纪,健康是第一位的。
谢逅觉得嘴巴里还有中药的味道,他咂了咂嘴,顺手把矿泉水又重新拿了回来,又给自己灌了几口:“的确就差一点,幸亏她跌倒的时候手肘最先着地,所以没有摔到下肢,自己脑袋很清醒,摔倒了立刻想着要报警喊人来,否则——”
否则万一就这么忍着,或者一直倒在地上,后果不堪设想。
在旁边听他们对话的齐继好奇地问:“肱骨在什么地方?”
顾夜宁拍了拍自己的上臂:“肩关节和肘关节之间,算是靠近肩部的位置,老人家上了年纪,因为容易骨质疏松骨头变脆,所以谢逅的奶奶摔跤之后,就会导致类似的骨折事件。”
“要做手术吗?”顾夜宁科普到一半,又担心地转回去追问谢逅。
“医生的意思是要做,奶奶的骨折有明显的位移,得做手术把位移的肱骨重新复位,后期还要经历很长时间的康复训练让伤势愈合。”谢逅说,他和他奶奶的关系亲近,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明显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心情,“不过这次因为这件事,家人倒是都赶回来了,护工已经请好,康复中心的床位也确定了——”
顾夜宁张口欲言:“那你……”
“——幸亏我家有钱,什么都能选最好的。”谢逅说。
顾夜宁:“……”
顾夜宁面无表情站了身,借着自己居高临下的角度,用膝盖抵了抵谢逅:“行了,既然奶奶没事,那就起来赶紧换上衣服,我们得快点练习了。”
谢逅回到《七宗罪》组对他们而言,当然是绝好的消息。所有的队形不需要重排,intro部分也不至于要绞尽脑汁地思考谢逅原本的“傲慢”应该如何演绎。
顾夜宁去和节目组要来了之前第一次汇报表演时,每个练习生填写的评价表。厚厚的一沓,在其他练习生继续练习的时候,他独自在角落里一张一张地翻看,一边看一边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做笔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顾夜宁想从别人的角度找找看自己,包括自己的组员在表演上有什么缺陷,在彩排之前加以弥补。
他翻到了一张字迹工整清秀的,这张纸上写的内容并不多,在“最佳”和“不太好”的空白栏都只写了顾夜宁的名字,下边则是理由:
“完美,但是没有新意”。
这字迹有点眼熟。
顾夜宁盯着那行字陷入了沉思,手里的笔的笔尖在笔记本上留下了墨水的痕迹,他也没有注意到。
这个人所写的内容恰好是顾夜宁心里想过的——之前的一公和导师合作舞台,他的表演都出现了意外。第一场的酒杯破了,顾夜宁临危受命接手了那只酒杯,做出了小小的牺牲;第二场的地面因为干冰原因太滑,顾夜宁差点摔倒,拜本人急中生智,原地做了个原本不打算做的“高难度”动作,幸亏张智涵及时反应,让舞台显得像一场精心的设计。
——因为处理紧急情况,他反而做出了一些特殊的举动,让原本舞台表演多了些“新颖”的味道,包括一公出现的“唇伤妆”,也是意外造成的。
但是如果没有这些意外,顾夜宁会觉得自己本人的舞台显得有点……平平无奇?
就像是个优等生,但仅此而已。但是无论问谁,大家都会告诉他,舞台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够用了,还要怎么样才能更好呢?
他又去看那行字,想把它们看出花来,得到一些独特的见解。
“咄咄——”
突然外边有人敲门,靠近门的石琛说了句“请进”之后,一个眼熟的工作人员推门进来,目光在屋内逡巡一圈,随即说:“你们中间有谁会乐器吗?”
顾夜宁回过神,看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于是在角落举起了手应道:“我会。”
所有目光都“唰”地落在了他身上。
“你居然会乐器吗宁哥?”齐继惊讶地问出了所有人好奇的点。
顾夜宁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点了点头。
在意识到工作人员是来询问关于“会使用乐器”的练习生之后,他立刻回忆起了对方的目的所在——二公录制排练舞台的过程中,有一项会穿插在播放中出现的物料,虽然在时间上似乎和顾夜宁记忆里有些偏差,但自己重生回来的“蝴蝶效应”并没有把这个物料“蝴蝶”掉,也是意外之喜。
《来组乐队吧》。
这个物料将会把练习生里会乐器的部分练习生们聚集在一起,组建成自由的乐队,然后以乐队的形式表演歌曲,在集体物料录制的时候表演给导师、以及其他的练习生看。
上辈子顾夜宁知道这个物料的存在时,他们已经全部录制完毕了,就差登台展示的部分:没有任何人通知他,节目组也自然地略过了顾夜宁,因此他使用乐器的能力并没有被展示。
这一次的机会,顾夜宁当然不会错过。
“老师,我会吉他。”顾夜宁说。
“哇噻,你说真的吗?”齐继扑了过来。
顾夜宁已经能够熟练地接下对方突如其来的袭击了,他双手接住惊喜的齐继,目光看着相熟的工作人员:“老师,是有什么需要弹奏乐器的场合需要我吗?”
对方点了点头。
“你先跟我出来一下。”
顾夜宁拍了拍齐继的脑袋,示意他松开手,然后在同组练习生惊讶的注视下拔腿跟了出去。
其实现在合宿基地还剩下统共一百二十名练习生,会乐器的必定不在少数。
这年头会唱歌的,再擅长点乐器都不是稀罕事,时常从走廊里经过的时候,都能听见不少宿舍里传来弹奏吉他的声音,弹钢琴的更不在少数,不仅如此,还有西洋乐器和民族乐器的分类:
光是“笛子”就有好几种,长笛和竹笛听起来很类似,实际上也是两种不同的乐器。
印象里,好像有某个相熟的练习生会打鼓。
“老师,我会打鼓。”隔壁的房门打开了,一脸懵逼的贺天心跟了出来。
的确,贺天心是会打鼓的。虽然顾夜宁印象里,贺天心在录制完这个物料之后,距离退赛也不远了,但那段时间练习生中的确纷纷扰扰的,传播着关于贺天心“打鼓超级帅”的传言。
贺天心看顾夜宁站在走廊里发愣,就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过来大大咧咧勾住了他的肩膀往怀里带了一把:“你怎么也在这儿?也因为会什么乐器,所以被选出来了?”
顾夜宁“嗯”了一声。
“会什么乐器?”
“吉他。”顾夜宁说。
贺天心瞪大了眼睛。
恰好远些的房间门也打开了,黎昼和管风弦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听见了顾夜宁和贺天心的对话。
“夜宁也会吉他?”管风弦惊讶地在远处追问了一句。
“呃,其实会吉他不是什么稀罕事,好多人都会。”顾夜宁在这样的围观下显得有些窘迫,虽然他的确会吉他,但并不是什么专业选手,只不过是自娱自乐的业余水平而已,重在想要展示给粉丝,向大家展现更多面的自己。
“夜宁的确会吉他,我听他弹过几次。”卫南星也出来了。
顾夜宁发现,虽然练习生里会乐器的人不少,但是工作人员叫人出来,好像也是进行过自行筛选的。迄今为止从自己的练习室内被喊出来的人,似乎都是中上位圈的练习生,那些名字不太熟悉,或者排名不够靠前的人,即使有什么擅长的乐器,也没有出现。
——譬如,他印象里隔壁寝室有个个人练习生,叫做宋幻的,在节目开始的初评级舞台,就和导师们自我介绍过他从中学时期开始玩乐队,还是乐队主唱加吉他。
上辈子的自己,应该也是因为存在感不那么高,或者不得节目组的喜爱,所以被自然而然忽略了吧?
待工作人员又陆陆续续喊了十个左右的练习生出来,对方数了数人数,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走。
对方把他们带到了二楼的一间稍大些的房间里,和他们统一讲述了一下接下来需要录制的物料内容。
和顾夜宁所掌握的信息差不多,不过《来组乐队吧》这个环节在对方的描述里,和顾夜宁记忆里稍有些偏差。
在场的练习生们根据人数和擅长的乐器,可以自行组队,也可以按照节目组的分配进行,组合成配置合理的“乐队”,因为时间上稍微有些紧凑,所以每一个“乐队”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排练出一首曲目就可以。
这曲目可以随意挑选,也可以别出心裁,或者使用节目组买来版权给他们进行舞台表演的歌曲都可以,彩排那天所有的小组结束之后,导师们恰好都在,会把他们聚集起来,额外录制这个环节——以乐队的形式将歌曲表演给导师和其他的练习生观看。
国内不是没有出现过以“乐队”为主旋律的选秀节目,而且不止一档,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看过一些。
顾夜宁循着记忆思索了一下。
按照他所掌握的信息,一般情况下,如果是流行乐队,那么吉他手肯定是必不可少的,无论是什么风格,吉他其实都是被需要的。其次,吉他手、贝斯手和鼓手,一把吉他应该就能够完成大部分的音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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