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掌控—— by幺幺玖先生
幺幺玖先生  发于:2024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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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给你留下的那串手链,你怎么不戴了?”姑姑突然问道。
李灵运看眼自己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说:“被人弄坏了,所以就放在家中的抽屉里了。”
“看着能不能修修再戴上,戴着好,戴着好。”姑姑嘴里喃喃自语道,忽然话锋一转,“刚才对于锦素的事情,你是认真的吗?”
果然是因为这个。
李灵运说:“我记得你只说过不对人下咒,难道连动物也不行?”
姑姑摇了摇头,“不是人或者动物的问题。锦素现在是我的家人,如果我随意对它下咒,不听话就惩罚它,那我们最终会变成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必然是人和畜牲的关系。”
李灵运微微一怔。
“任何轻易得到的快乐都要远离,赌博、毒品、或是权力。当你拥有能掌控别人的权力时,你会上瘾的……最后,你和你控制的人,也会变成人和畜牲的关系。”
李灵运半垂下眼皮,低头看着黛青色的石板路。
“我听出来了,您这是在点我。”李灵运轻声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看到李灵运油盐不进,姑姑幽幽叹了口气。她捏紧油纸伞的伞柄,喃喃道:“你别嫌姑姑啰嗦,当年我向你表哥抱怨锦素不听话,他那时说了和你一模一样的话。灵运,我难免多想……”
“表哥是表哥,我是我。”李灵运目不斜视,冷漠地打断她,“您不用再说了。”
刚刚在浴室里,方何经历了他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那双手刚刚离开,但方何身上的热度没有褪去。他仍觉得后面有异物感,像是还在被侵犯。
他慢慢撑起身,颤抖得就像瘫痪的残疾人。亦步亦趋走到浴缸旁,打开放水口,开启淋浴,任由里面混着浊液的水慢慢流入下水道。
淋浴的温度有点凉,哗啦啦打在方何的脸上。水珠顺着头发不住地往下颚滚,滚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方何感觉脸颊上冰凉的洗澡水里,混着两道滚热的水流,他觉得可能是眼泪,但又不太敢确定。
都说衣服是人的盔甲,所以赤身裸体,往往是人最脆弱的时候。而他在最脆弱的时候,在自己家,在封闭的浴室里,被折磨得欲生欲死。
羞耻,欢愉,不安,渴望,自我厌弃……他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各种情绪在他脑子里翻腾,因为找不到出口而横冲乱撞,头痛欲裂。
方何张张嘴,哑了半晌,突然发出一声大叫。咆哮声回荡在浴室中,氤氲在潮湿的水汽里。他自己都想象不到,自己喉咙里居然能发出这么高的调子。
方盒抱住头,扑通跪在浴缸里,他堵着耳朵,像是不想听到淋浴的沙沙声。浴缸的瓷砖好硬,他感觉膝盖都要跪碎了,但时间一长,竟也麻木到不再疼痛。
这一刻,方何的精神终于来到临界点。
他一个大男人,像个孩子似的崩溃大哭起来。
晚上十一点,李灵运家的房门被敲响。
他平时这个时候通常已经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了。但今天,他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没有动弹,似乎在等待着门外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李灵运打开门,看到了只穿着内裤和白衬衫的方何。四角裤紧紧地包裹着他圆润紧致的臀部,白色衬衫因为水汽已经氤成了半透明,皱巴巴贴着锻炼有素的身体。
方何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一缕一缕的。他低垂着脑袋,上面搭着一条白色毛巾。
“你……”李灵运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被方何拉住领子,冲上去堵住了嘴唇。
那条白色毛巾,也因为动作太大,掉在了地板上。

第44章 坠入
方何从没这么用力地吻过李灵运,像是要把他融进自己身体里。李灵运短暂的怔愣后也从善如流,托着方何潮湿柔软的后脑勺,纠缠对方的舌,奸淫他的口腔。
一吻终了,方何终于开始断断续续说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怪事。从失明到幻听,从嗅觉障碍到无形的手……
他把那些无人知晓的、耻辱的、龌龊的隐疾剖白给李灵运,就好像他刚刚经历过世界末日,而活下来的只有他们两人。
方何话说了很多,眼泪也流了很多,整个人像是泡在冰水里似的打哆嗦。
但李灵运并没有认真听,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事。所以没必要听方何再复述一遍,甚至觉得对方啰哩巴嗦、缺少条理。
最后,方何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是不是也觉得我需要进精神病院?”
他没敢看李灵运的眼睛,明明是自己问的问题,却想要堵住耳朵。
肯定是的。
谁被人这么意淫,都会觉得反胃吧。
哪怕李灵运知道自己不堪的一面,也断然不会想到能不堪到此等地步。
然而,李灵运只是在床上轻轻地抱住了他。方何赤裸的双腿贴着李灵运的真丝睡衣,滑滑的,光溜溜的。耳朵抵在李灵运胸口,能听见对方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李灵运紧紧搂着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脖颈间,又软又密的黑色发丝,搔得他有点痒。
他们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彼此,直到方何所有的恐惧和羞耻从身体里蒸腾出去。
“方何,我说了,你没病。”李灵运淡淡地看着他,似乎并不因方何的觊觎而动怒,“至于剩下的,先睡觉,明天再说。”
似乎是这几天精神压力太大,方何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此刻在李灵运身边,倾诉完所有的秘密后,他感觉身体飘飘欲仙,像是灵魂要脱离肉体,浮到天空上似的。
方何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脑子里也混沌的像一滩浆糊。没过多久就意识被截断,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哪怕睡着了,他也紧紧握着李灵运的手腕。
李灵运看着熟睡的方何,看他通红一片的眼尾,被自己咬破的嘴角。他突然单手死死搂住方何的腰,另一只手反手握住方何的手腕,紧的就像一枚枷锁。
李灵运嗅着方何发顶的柑橘香味,情难自已地一边和睡梦中的他接吻,一边磨蹭彼此的鼻尖。
他想,从你转学的那一天到现在,十年了。
终于,把你抓回来了。
“抱歉,我不想耽误你,我们还是算了。”
当方何对乔建宁这么说的时候,乔建宁嘴里正叼着一根棒棒糖。他微微眯起眼睛,看表情,似乎并不特别惊讶。
听罢,他咔嚓一声咬碎了糖果,露出一个戏谑的笑,但眼底的情绪却晦暗不明。
“我听说你最近总和李总监出入成双,怎么态度突然变了?不是才撕破脸吗?”乔建宁的语气带钩子,拈着酸吃着醋。
方何无颜面对他,只是垂下眼皮说:“没什么,想通了。”
乔建宁却不信,目光专注地瞅着他,“方何,你是自愿的吗?”
方何猛地愣了下。
一时间说不出话。
这个问题为什么会让他感到震动?
虽然他变得依赖李灵运,是因为那双无形的手。但他应该算是自愿的吧?毕竟没有任何人逼他。
“方何,如果你真自己想通了,要跟李灵运好,我也不能说什么。但是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包括同事们的一些流言,我不能不多想。”乔建宁表情严肃地说,“方何,我想再确认下,你是自愿的吗?”
“……”
还不等方何回答,他就一把抓住了方何的肩膀,自嘲地笑了笑说:“难道我就不行?方哥,我真的很仰慕你,你可能觉得我年龄小,但我对你是认真的。”
这是乔建宁第一次喊他“哥”。
方何看着乔建宁的眼睛,里面燃烧着幽幽的火,一路烧满坡。他忽然想,当乔建宁得知一切的真相,他还会是这样的眼神吗?又或者避之不及?鄙夷厌恶?
就因为你仰慕我,所以绝对不能告诉你。
方何最终拨开乔建宁的手,刚想解释点什么,就听见身后近在咫尺的声音:“还没聊完?”
两人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到了面容平静的李灵运。
李灵运此番前来,并非是以胜利者的姿态。他全程盯着方何,甚至都没有看乔建宁一眼,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每次李灵运和乔建宁相见,哪怕什么话都不说,都会让方何感到局促。
“……马上。”
“好,会议快开始了。”
李灵运走上前,突然伸手,用拇指蹭了蹭方何的眼角。他昨天哭得太多,到现在还红肿着,水蒙蒙一片。一米八的男人,竟也因此生出几分可爱可怜。
方何先是一愣,忽然意识到这是在乔建宁面前,立刻烧热了脸。方何抓着李灵运的胳膊,一把按下去,用眼神跟他打着商量,让他不要继续做下去。
李灵运没有计较,淡淡地收回手,却又再次重复了一遍:“走吧。”
刚才和乔建宁的对话被打断,方何本想再说点什么。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话可说。
于是他看向乔建宁,轻声说了句“抱歉,就这样了”,然后转身跟着李灵运离去。
李灵运提出让方何暂时搬来他家住,美曰其名方便贴身照顾。方何略微一犹豫,还是答应了。毕竟他实在无法忍受,在空旷的房间里等待被触碰的那种恐惧。
“这是你的房间。”李灵运替他推开门。
方何背着行李走进去的时候,猛地愣住了。因为这个房间的布置,居然和他家一模一样。甚至就连窗帘,也换成了黑色——他睡眠浅,遮光差的窗帘会睡不好。
“我记得你说过,你住宾馆的时候经常睡不着。”李灵运淡淡地说,“我想可能是不习惯,就布置成一样的了。”
方何心中微微一动。
李灵运变性了?这种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家伙,居然会把他的话放心上?
但他也只是小声说了句:“谢谢。”
尽管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两人却几乎没什么交流。方何有意避着李灵运,就连饭都端进屋里吃。李灵运也不勉强,最多只是敲门走进方何房间,拿出餐具送进洗碗机里。
某天下班后,方何身心俱疲。他回到家洗了个澡,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就栽进床里睡着了。
在意识半梦半醒之间,他突然感觉手腕被人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以为是看不见的手,吓得瞬间惊醒,然后就看见了附身在他上方的李灵运。
李灵运坐在床边,双臂撑在他脑袋两侧。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一条淳淳的河。
“看什么?”方何一动也不敢动。
“没什么,我就看看。”李灵运轻声说,“刚才敲门问你要不要出去吃饭,你没反应,我才进来的。”
“我可能太困,睡着了。”方何捏了捏眉心。
突然,他肩膀一沉,李灵运压在他肩膀上了。因为贴的紧,方何能感受到对方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在狭小的区域里震颤着。
“方何,你刚洗完澡?”李灵运问。
“嗯。”
“好闻的味道。”
“……”
“最近还去健身房吗?感觉腹肌比之前更结实了点。”
“偶尔去。”
“很冷?怎么在抖?”
“不冷。”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对话,方何却觉得皮肤酥酥麻麻。是因为他赤裸着上半身的原因?还是李灵运吐出的热流,尽数泄在了他脖子上?
空气被炙烤得躁动,克制的情欲强压着温度,以防它像是沸水那样喷发出来。
“方何……”李灵运的手突然按在他腰侧,烫得他一哆嗦。
李灵运一边上下抚摸,一边用嘴唇磨蹭方何的肩膀。他抬起眼,眼神像是黑暗中捕猎的狼。
“跟男人做的方法,我最近学会了。”

方何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因为那双手的调教,方何现在的身体早就变得格外敏感。而这几天,他没有出现过幻想,所以情欲都积攒着,以至于被摸摸腰都会忍不住夹紧双腿。
如果是那双手的话,应该会更直接、更粗暴,不把他玩到哭出来不会停。
但是……
他不能和李灵运发展成这种关系,他已经决定要和对方一刀两断。
不能因为一点诱惑就……
就在这时,方何突然听见一声“咕噜噜”。他找了半天才发现,这声音居然是从李灵运肚子里传来的。
方何疑惑地问:“你饿了?”
哦对,李灵运之所以进房间来,就是为了找自己出去吃饭的。
李灵运难得窘迫,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他把脸扭到一边,“我不饿。”
就像是惩罚他心口不一,他的肚子又发出一声“咕噜噜”。方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下子暧昧的气氛彻底没有了,李灵运微微蹙眉,有点懊恼。
“先去吃饭吧。”
“吃完饭可以继续吗?”李灵运还是不死心。
“先去吃饭吧。”方何只是又重复了一边。
两人出门之前没什么计划,准备走哪吃哪。路过一条街道的时候,李灵运被灯火通明的集市吸引目光,下意识驻足看了一会。
“去夜市吃点也行。”方何说。
李灵运直言道:“我没去过夜市,里面是什么样?”
方何震惊地问:“你没去过夜市?一次都没去过?”
“我晚上几乎不出门。”
也是,很难想象李灵运这种性格会有什么夜生活。如果哪天看到李灵运在小吃摊上买垃圾食品,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让人大跌眼镜。
“有很多吃的,玩的,关键是人多热闹。”方何拉住李灵运的胳膊,“去看看就知道了。”
摊位前,小贩们热情吆喝、巧手翻飞,热气腾腾的小吃在夜风中散发着油脂和奶油的香气。
人群在这缤纷的灯火间穿梭,眼花缭乱的人,眼花缭乱的商品——手作的发簪,宠物零食,一簇一簇的气球……都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但因为价格过于唾手可得,看起来也有那么几分诱人。
方何给李灵运买了炒年糕,李灵运第一次吃,吐着舌头说“辣”。
又买了火鸡面,得到的评价还是“辣”。
就连冷锅串串,都辣得李灵运喝了好几口鲜榨橙汁。
方何一边说着“那你是无福消受喽”,一边把这些东西送进了肚子里。李灵运这才明白,方何是欺负自己没尝过,故意买些辣的,就为了看自己笑话。
被李灵运拆穿后,方何耸着肩笑道:“哈哈,被拆穿了。”
方何已经好久没在李灵运面前笑过,他弯下来的眼睛,里面藏着点点星屑。
李灵运怔怔地看着方何,仿佛其他人都模糊掉了,声音远去。他忽然觉得,为了再看到这个表情,他还能吃下很多很多辣味的东西。
两人边吃边逛,路过一个打气球的摊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这是干什么?”李灵运不懂就问。
“玩游戏的地方,根据打爆的气球数量换玩具。”方何咀嚼着土豆片说,“不是我吹,我以前可是高手。这里面的奖品随便你挑,我都能拿到。”
看到李灵运笑,方何以为对方看不起自己,立刻张牙舞爪地说:“不信?老板,来二十发。”
方何身体微微前倾,下巴抵着肩膀。右手握枪,左手托着右手的腕部。手臂线条被拉伸得漂亮匀称,像是捕猎的豹子。
李灵运没玩过,不知道怎么算厉害。但看旁边围观群众此起彼伏地欢呼声,他就知道方何没有吹牛。
他几乎弹无虚发,只见那些气球一个个“砰砰砰”地爆掉。随着分数越来越高,老板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牛逼啊!”
“牛牛牛!”
“帅!”
方何枪法准,动作好看,长的又帅,旁边有个围观的女生举起手机,想要拍照。然而拍了半天,没一张能看的,全被旁边穿黑色卫衣的小哥挡了个干干净净。
她懊恼地抬起头,想找个其他角度,却突然发现卫衣小哥正在阴惨惨看着她。然后像是宣示主权一般,搂住了“神枪手”的腰。她像是撞破什么秘密,立刻尴尬地放下了手机。
最后方何这二十发弹全中,按照游戏规则,能拿取第一排的奖品。他挑了个玩具熊,扔给李灵运:“送你了。”
李灵运捧着熊,直言不讳:“丑。”
这熊确实丑,虽然个头大,但是做工粗糙,还围了个大红大绿的小领巾。李灵运无法想象这种东西出现在自家的沙发上。
“不喜欢就送给小孩子呗。”方何把枪还给老板,不以为然地说。
“给我!”
“给我给我!”
“我要!”
听到方何这话,李灵运身边围着的小孩子全都躁动了。跳起来高高举起手,吵着闹着要这个小熊。
但最后,李灵运还是谁都没给,把这只丑熊抱走了。
“不是嫌弃丑吗?”方何觉得好笑。
李灵运只是淡淡地说:“还能当个靠垫。”
两人越走越远,渐渐地四周没了商铺,游客也消失不见。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鸣笛,路灯和树木规律地重复着,而在路灯和树木之间,是翻滚的夜色。
大冷的天,方何左手插兜,右手举着一根雪糕,咬得咯吱咯吱响。
突然,他舔了舔嘴唇,吐出舌对李灵运说:“我舌头是不是被染成蓝的了?”
李灵运猛地宕机。
他看着方何吐出的柔软舌头,被雪糕色素染成了淡蓝色。那舌头和上颚之间黑洞洞的口腔,像是连接着整个宇宙的秘密。
李灵运想:刚插进去肯定是凉的,但舌头会慢慢裹热温度……
“你眼神怎么这么吓人?”方何汗毛倒竖,不着痕迹地隔开点距离。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震了下。熟悉的触感拂过皮肤,尖锐的快感在身上游走。他捂住脸,难耐地拧起眉毛,从脖颈一路红到耳尖。
开玩笑吧,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来了……
“怎么了?”看到方何弯下腰,李灵运凑过来问。
方何说不出话,茫然地看了李灵运一眼,眼里蒙上一层水汽。李灵运很快了然,二话不说,拉着方何就踏进了旁边的小树林。
当后背抵上粗糙的树皮,方何这才明白对方的意思,挣扎着说:“你疯了?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没人往这里看。”
“不行不行,后背太他妈疼了。”
“有靠垫。”李灵运举起手里的熊。
“你留着原来是准备做这种事的?!”
“方何……”李灵运突然打断他的叫嚷,纤薄嘴唇在他耳边微微开启,“你忍得到回家吗?”
方何做梦都没想到,他的第一次居然是在路边的小树林里野战。早知如此,还不如答应李灵运在卧室里……
上面是无形的手,下面是李灵运的手,每一处都能被照顾到。恍惚间,他好像被两个李灵运堵在中间玩。

“这样太刺激了,不行,啊嗯……”
“方何,叫太大声了。”方何眼前发白,却被李灵运捂住口鼻。窒息和快感叠加在一起,在他脑海里绽开一朵朵烟花。
砰砰砰砰,是烟花的声音?不对,是撞击声?方何死死抱着那只小熊,像是抱住唯一的浮木。踮着脚,踩在李灵运鞋子上,被干得涕泗横流。
救命,太可怕了。
要上瘾了。
要没有李灵运就活不下去了。
“方何,你喜欢我吗?”
突然,李灵运的声音穿透黑暗,像是甩了方何一巴掌。他骤然清醒过来,紧接着咳嗽两声,仿佛呛了水。
他愕然地慢慢看向李灵运。
看到方何突然恢复理智,李灵运愣住。他体温还炽热着,可等不来回答,心一点一点凉下去,像是泡在冰水里。明明方何的手就按在他胸口,却怎么都捂不热。
“你喜欢我吗?”李灵运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方何把头微微别了过去。
李灵运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情绪在这瞬间被击溃。他强硬地扳过方何的下颚,对着他的嘴唇就咬上去。这与其说是接吻,更像在进食,方何难受地皱起眉头。
没关系,没关系,李灵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只要方何身上烙着他的咒,他就离不开自己,自己就还有支配他的权利。
总有一天……
会让他一字不落地说出口。
从那之后,两人就此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某天一进家门,李灵运甚至都忍不到卧室,一边吻方何,一边把他压在门板上解扣子。
方何感觉李灵运像三辈子没开过荤。
他吐着舌,哼哼唧唧,膝盖都要跪肿了。但李灵运从后面箍着他的脖子,他的腰塌陷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方何昏睡过去。
他再醒来,是被烧醒的。
昏睡期间,方何感觉身体已经被李灵运擦干净,但后面还留着黏糊糊的东西,这样不发烧、不肚子疼就有鬼了。
天杀的李灵运。
方何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虚幻又扭曲的世界,意识被高温的浪潮冲刷,变得模糊不清。他每动一下,脑仁里都像在凿钉子,疼得他两眼昏花。四肢灌满了铅,即便简单翻个身,也像是要搬动一座山。
方何看着天花板上交错的光影,感觉灵魂在慢慢剥离肉身,飘到半空中去。
就在这时,三下敲门声把他硬生生拽了回来。
方何忍着恶心去开门,门外是刚刚洗完澡的李灵运。他柔软的黑发一缕一缕垂在额前,发尾还在不住地滴水。纤长的睫毛挂着水雾,比平时看起来还要柔软。
“水热着,你去洗吗?”李灵运淡淡地问道。
方何捂着肚子,里面在一阵阵抽痛,“不去了,烧得厉害。”
李灵运立刻问:“怎么突然发烧了?”
“因为你没把你儿子们抠出来。”方何恼羞成怒地说。血气一上涌,他更是头晕目眩,脚底踉跄两步,堪堪扶住了门框。
李灵运反应一会,才愣愣地说:“我还以为,你会把那个吸收掉。”
方何猛呛了下,剧烈咳嗽起来。他的脸更红,感觉体温又要上升个0.2度。
“什么?吸、吸收——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女的,又不会怀孕,你射再多都不会吸收!”方何一把甩上门,“知道了就别来吵我,我要睡觉。”
门外总算安静下来,方何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床边,一头扎进被子里。柔软的床垫弹了两下,然后如同母亲的怀抱般包裹住他。
半梦半醒之间,方何听到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有人拿备用钥匙打开了他的房门。
他挣扎着抬起眼皮,看到李灵运手中提着满满两个塑料袋。一袋是各种药品,另一袋是退烧贴、生理性海盐水、保温杯、婴儿亲肤面巾纸等日用品。
有必要这么夸张么。
方何虚弱地想,我又不是要死了。
他任由李灵运给他喂药,灌水,贴上退烧贴。然后李灵运脱掉外套,钻进他被窝里睡下。李灵运摸索着找到他的小腹,一下一下轻轻揉着。
方何浑身一凛,心说我都生病了,李灵运还要做?不会这么畜生吧?
但他很快就发现,李灵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帮他揉肚子。方何深呼一口气,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李灵运身上很凉,贴着很舒服。像是在大夏天的时候,路过敞开门的便利店。空调一吹,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打开了。
他往李灵运怀里挤了挤,抬起眼,发现对方用手肘撑着脑袋,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想什么呢?”方何声音干涩。
李灵运摇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看起来很难受,如果发烧的是我就好了。”
那一瞬间,方何几乎以为是自己烧糊涂了才产生的幻听。他做梦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能从李灵运嘴里说出这种话。
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李灵运,居然也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想要帮他分担吗?
开什么玩笑。
应该不是自己理解的这个意思。
李灵运紧接着小声保证道:“我下次做不会再弄进去了。”
方何沉默片刻,忽然半开玩笑地说:“能不能干脆不要有下次了?”
话音未落,他枕着的胳膊突然紧绷起来。李灵运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甚至有几分苦涩。
方何自嘲地笑笑。
他寻求李灵运的依靠,住进李灵运家,其实就是拿自己的身体当投名状。这是他和李灵运都默认的规则,如今再讨价还价,就有点耍无赖了。
“我开玩笑的。”方何说,“我困了,李灵运,讲个故事吧。”
“我不会讲故事。”
“什么都行,讲讲你小时候的事也行。”
李灵运向来寡淡的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他低头沉思半晌,才张开嘴慢慢的地说:“小时候我和表哥一起去钓鱼,他自己钓不到鱼,就抢我的鱼……”
李灵运一边说一边想,话还没说上几句,忽然听见自己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低下头,发现方何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敛去张扬的壳,他像一只刚刚出生的雏鸟,没有一处不是软的。
李灵运不禁松了口气。
因为如果方何再不睡着,他的故事就要讲完了。
[小时候我和表哥一起去钓鱼,他自己钓不到鱼,就抢我的鱼。我本来就对钓鱼不感兴趣,他想要,干脆给他。后来他到处吹嘘自己钓了大鱼,我也从来不拆穿他。有鱼吃就行,谁钓的不重要。]
全剧终。
听起来很无聊,因为他之前无欲无求的人生确实很无聊。而所有值得一说的故事,都是遇到方何后才发生的——
那都是他和方何之间的故事。

第47章 我要走
和李灵运同居后,方何的幻觉虽然并未完全康复,但他自此没有在公共场合犯过病。除了与乔建宁的关系不尴不尬,方何的生活总算回归了正规。
不仅如此,他逐渐对李灵运的亲热食髓知味。尤其是伴随着幻觉做,好几双手,四处落下的舔舐,几乎能把他逼疯。他哭着摇头哀求,又强势地被卷入下一波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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