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弛,你不要冲动,君长阙不在,府中的人最好是收敛锋芒为好,否则会影响他的计划,等他回来再说。”
“那些幕后推动之人,迟早会被收拾的。”
江弛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知听进去了没,他弯腰去扶一棵矮植株,江亦寒也跟着弯腰,给他捧土,将被拔起来植株重新种回去。
两人折腾了半天,有侍卫将工具给他们拿了过来。
江亦寒看着自己满是泥土的双手和脏乱的衣角,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真是许久没做过这些事了。
旁边也响起一声短促的笑声,他回头看去,江弛唇角的笑容还未完全收回去。
看见他看过来,也没有躲闪,只是指了指另外那些没收拾好的东西。
江亦寒放松下来,心情愉悦。
那两人最是会教人,江弛如今快和常人一样了。
他可以在认可的人前露出自己的情绪。
估计下次再来,就可以听到他叫父亲和母亲了,他得找到机会,把公主带来,让公主先听到儿子叫母亲。
等将一切恢复得差不多,江弛站在江亦寒面前,吐出几个字:“粮食,偷偷送去。”
江亦寒挑眉:“谁教你的?这么坑你父亲?”
他确实没想直接听君长霄的不管,现在的局面一看就是夺嫡之争设计出来的,百姓因为恐惧人云亦云就算了,他是不会信的。
江弛看着他,眼神执拗。
江亦寒啧了一声,他这是好的坏的都学到了?
国库的赋税就是为了百姓在危难时刻用的,如今正是该用的时候,怎能吝啬?
他早就做好准备了。
各地还有逐渐运送往京城的赋税和钱粮,让人去收的时候,就不入国库了。
如今各地这么乱,被发狂的百姓将东西抢走怎么了?
莫不是还得挨个找百姓麻烦去?
江弛开口:“我去送。”
京城的局势也不安宁,江亦寒确实走不开,但是儿子才九岁,真的能将事情交给他?
看着他怀疑的目光,江弛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江亦寒心头一滞:“你已经让人强抢了?”
是真的不怕被安上谋反的罪名啊。
江弛眼神嚣张,和君长阙一模一样,也有自己少年时的影子。
江亦寒笑着答应下来:“行吧,给你先试一次,我将自己的信物给你,你拿着去我的人,他们会听从你的指示。”
总归有自己和公主以及君长阙陌言灼兜底,任他自己去做吧。
君驰眼神灼灼的看着他,江亦寒将自己手指上的一枚戒指拿下来递给他,又交代道:“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来找我,不用慌。”
江弛看着他点点头。
昏暗的假山旁,一个身影被人推在地上,手里的馒头也掉在了地上,他愤怒的开口。
“我是五皇子,你怎么敢这样轻视本皇子?你等着,本皇子要是见了父皇,非得让父皇收拾你不可。”
一个太监的声音说:“哎哟,还五皇子?都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龙种,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你有本事就去皇上面前诉苦,看看皇上对你是什么态度。”
陈妃因为偷情被皇上处置的事情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哪里待见他?
如果不是皇上如今生病,怕是早就将他暗中清理掉了,还能让他好好的生活在宫里。
不知道是不是龙种的孩子留在宫里,占据着皇子的身份,过得比他们这些宫人还不如。
怎敢在人前露面,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次话君长轩最近已经听了许多,母妃忽然被父皇下令杀了以后,连身边的人都对他鄙夷嘲讽,其他人更是如此。
他竟是没有一人可以依赖。
往日就喜好吃东西的他,最近连吃都吃不饱,遑论吃到好的了。
今日好不容易在宫人吃剩的盘子里抢到一个馒头,还是没能送到嘴里,就被人打落在地,踩成污泥。
眼角流下泪水,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愤愤的瞪着面前的人。
此时此刻,他忽然明白母妃说的身为皇子该做的事了,若是他像大皇兄和三皇兄一样拥有权势,最起码拥有自己的人手,是不是就不会过得这么惨?
最起码母妃不会因为替自己筹谋,被人陷害死亡。
母妃怎会是他们口中那种人?
父皇竟也不查探一二,想必自己和母妃在他的心里,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根本不用费心。
小小的脑袋,除了吃这件事,多了很多的东西。
“哟,五皇子还这么有气力,你再蹬又如何,还不是活得不如我们这些人,真把我们得罪死了,你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在哪个角落死去,估计也没有人关心吧。“
那太监说着,上前就踢了君长轩一脚,还不解气的又踢了一脚。
君长轩不过是个孩子,哪里比得过已经成年的宫人,一脚就被踢得喘不上气,五脏六腑似乎都错位了。
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心里极为不甘心。
他还没亲自问问父皇把他和母妃当做什么,也没给母妃报仇,更没有机会吃到自己喜欢吃的那些东西,怎能就这去找母妃?
母妃会很生气的吧?
纵然被陈妃责骂着成长,这个时候他只记得母妃的好。
不行,他还不能死,他得好好活着,将这些讨人厌的人全部杀了。
思及此,君长轩猛然起身,一把抱住那个太监的腿,狠狠的咬了上去。
“啊……”被他咬住的太监一声痛呼声,破口大骂,“给我放开,你这个孽种。”
君长轩死死咬住不松口。
那个太监抬手扇他的脑袋,君长轩被打得耳鸣,第二下还没落下,就被人截住了。
冷冽的声音毫无温度:“你做什么?伤害皇嗣,活得不耐烦了?”
“冷大人?”那个太监愤怒的偏头,看到是他,吓了一跳,底气不足的解释,“他抢东西,还咬奴才,奴才这才没控制住自己的。”
冷啸冷声说:“你是奴才,五皇子是主子,你有什么狗胆欺辱主子?”
君长轩听到他的话,眼里升起一丝光亮,求救的目光看着他。
冷啸弯腰去拉他:“五皇子起来吧。”
君长轩顺从的起来,愤恨的眼神盯着那个奴才。
冷啸轻声教他:“五皇子,您是皇子,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欺辱的,包括我,也要听从您的命令,您记住了吗?”
“是吗?”
君长轩的眼神一直停在那个奴才身上,不难看出其中的愤恨情绪,“本皇子让你处置他,你也听本皇子的?”
冷啸点头:“当然。”
君长轩说:“那行,你动手吧。”
“五皇子,这种事,还是您来最解气,不是吗?”
冷啸说着,不等那个太监露出什么神色,就将他的穴道点住,将其一脚踹了跪在地上,声音温和的说,“五皇子,请吧?只要您将他杀了,我会替五皇子处理掉他的尸体的。”
君长轩看了他一眼,左右扫视了一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跪在地上的太监头上砸去。
狠狠的砸了十几下,将这几日的戾气全部发泄了出来才停手。
那太监瞪着眼睛,已经死不瞑目。
冷啸将他手中的石头拿掉:“他已经死了,五皇子感觉好些了吗?”
君长轩没说话,冷啸也不在意,他说:“五皇子先回寝宫去吧,我将尸体处理了,再来看五皇子。”
君长轩没动,静静地站在原地。
冷啸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当着他的面撒在尸体的身上,那具尸体连同衣物都被腐蚀得干干净净。
君长轩觉得心里异常的舒坦,仿佛释放出了什么东西。
冷啸走到他身边:“回去吧,五皇子。”
君长轩这下才迈动脚步,冷啸转身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了那个太监身影的地方,在心里默默地说:这就是我给你寻的最好的去处。
一个小太监,就是出来说几句诬陷琉云的话,还想要挟他?
轰隆——
一阵地动山摇,快救出一半的妇人头顶,忽然滚落下来一块大石头,若是砸在身上,可能直接就没命了。
陌言灼没有迟疑,抬手抓起一块木板抵在背上,护在妇人上面。
“王爷!”
云琮着急的跑了过去,看到被大部分石头和沙石埋在下面的摄政王,心急如焚。
等移开石头,刨开土,才发现陌言灼特意换上的黑色便衣全是灰土,头发更是凌乱,狼狈的样子和他清冷出尘的气质大相径庭。
“王爷,您没事吧?”
陌言灼摇头:“无碍。”
为了好好的见到殿下,他也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云琮不太相信,那么大块石头砸下来,怎会一点伤都没有?
可是此刻王爷是不会让他把脉浪费时间的。
陌言灼说:“你看看她,方才二次伤害,有没有加重伤势?”
云琮蹲下去把脉,其他人围过来清理石块和沙土。
好在女人被压住,并没有性命危险。
听到云琮确认她没事,陌言灼颔首,吩咐人迅速将人挖出来,自己去了其他地方巡视。
在他和君长阙的记忆中,后来各地的报告里,地动发生时最凄惨的地方因为救援及时,没有前世上报给朝廷的受难人数多。
且地动最严重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临时住宅已经搭建好,所需物品也一一到场,标记着“阙”字的物资一车车的进入逃过一劫的百姓眼中。
陌言灼看着见到物资逐渐充满希望的百姓,朗声道:“这是铮王殿下变卖了名下许多资产,又找人以他的名义借了银钱给受灾的百姓送来的物资,铮王殿下仁义,上天岂会因为铮王殿下降下天灾?不过是有心人见不惯铮王殿下的诛心之举,你们不必忧心。”
“本王在,即铮王殿下在,他一直记挂着你们的安危。”
“我们更不能因为莫须有的事情,抹除了铮王殿下的付出。”
百姓近来看着陌言灼身先士卒带着手下日夜不眠的救助受灾的百姓,对他的话极为信奉。
在有人依赖的时候,他们能很明显的见到希望,若是没有让他们寄托希望的人,他们就会信奉上天。
这个时候,他们的信仰只是让他们安稳活下来的人。
是君长阙,是陌言灼。
是日夜不眠救助他们的所有人。
“摄政王说的是,发生天灾本就需要同心共济,如今只有铮王殿下愿意付出一切来援救我们,我们自然不能让那些坏人如愿。”
“我们会听从摄政王的指示,度过难关的。”
“铮王千岁,摄政王千岁。”
呼声逐渐连成一片,所有人脸上都迎来了晨曦。
陌言灼在心里想着君长阙,希望殿下能亲眼见到百姓对他的信仰。
他将一步步的把殿下的仁善,留在各地百姓的心中。
至于自己,只会是殿下的追随者。
十一月中旬。
军民已经被困在持续的大雪中一个月,连同到北疆的粮食运道全部停止,而且北疆的几个粮仓已经全部被大雪埋葬,相当于留下的粮食根本不够北疆那么多人存活。
在每日两顿的米饭逐渐变为粥水时,人心开始不自觉的出现恐慌,还有人试图往京城的方向跑,没被当做逃兵被军法处置,反而冻死在大雪中。
关于北疆的消息,不仅传到了京城,也传到了猊族乌尔的手中。
听到的是北疆的军民准备南撤的消息。
也就是说,只留下一些守城的士兵,其余的主要与灾情为重,继续北上征战猊族的事情暂时停止。
不停止也没办法,在乌尔看来,上天都在帮着他们。
君氏王朝目前由大皇子君长霄代管,他根本就不支持北疆的征伐。
既然君氏王朝实在没有办法与他们打仗,那就他们来主动好了。
乌尔想着,召乌商进来,写了一封信给他:“你将信送到君长霄的人手中。”
“我知道了。”
大哥这是要开始对北疆用兵了吧?
他最近也听说了君氏王朝发生的事情,整个国家可以用乱来形容,朝局乱,民间乱,北疆更乱,争权夺利之下,怎么能防止外族的入侵?
不抓住这个时机,他们就太蠢了。
“大哥,我希望大哥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也带兵出征。”
“会有这个机会的。”
“多谢大哥。”
乌商兴致勃勃的出去,带了人准备送信。
与其同时,皇帝的寝宫除了青浣根本没有人能进去,皇帝也一直没有出来说话。
青浣坐在龙榻上,给皇帝喂着温水,她语气温柔:“皇上,再喝一点润润喉吧。”
“好。”
皇帝点头,张开了嘴,由着她给自己喂水,眼神迷茫又深情的拉着她的衣袖。
喂了几口,青浣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担忧地说:“皇上的身子怎么还不好?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朝臣还以为臣妾祸乱后宫呢,皇上可得赶紧好起来,替臣妾做主,那些御医也真是庸医。”
皇帝想说什么,忽然头疼起来,他死死地皱着眉,一把推开青浣。
“啊……”
青浣猝不及防地被推开,她眼底不耐烦闪过,委屈的看着皇帝:“皇上怎么推臣妾?臣妾做错了什么?”
皇帝眼里的迷茫更甚,他抬手示意她起来,眼神歉疚:“朕不是故意的。”
青浣将不满克制下去,望着他一日不如一日的精神,有些急切也有些疯狂。
她重新回到皇帝身边,隐晦的说:“皇上,臣妾日夜都照顾着你,臣妾真的担心死了,大皇子主理朝政,却不来看皇上一眼,实在有些不合适。”
皇帝闻言,眼底也有些愤怒,也在后悔将权势给了他。
青浣点到为止,温声说:“今夜臣妾伺候皇上吧。”
听到她的话,皇帝下意识的想拒绝,不过身子传来的异样感觉,让他克制不住。
青浣垂眸,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皇上还是不够听话啊,那就让臣妾再给你加些助力吧。
控制人心的药物在自己身上,皇帝与她关系越紧密,越迷恋她。
本来冷啸交代过,这事不可以急,万一将皇帝的身子直接搞垮,对他们也不好。
不过青浣可不在意,能够达成目的,皇帝死不死有什么要紧的?
她已经疯到完全忘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还不够半年,莫说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
是女孩的话,是不是要准备一个替代的男孩?
是男孩的话,皇帝要是提前出事,她连伪造圣旨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皇帝现存的皇子都比还没出生的孩子更有价值些。
第204章 打算逼迫皇帝下诏
朝臣宁愿在现有的皇子中扶持一个上位,也不会等她这个毫无背景的女人的孩子出生。
愚蠢的女人,一朝得了权势就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破坏了他的计划。
因此冷啸选择了一个退路,就是扶持君长轩上位,如果那女人生了皇子,后面想个办法让他将皇位让给那个还未出生的皇子,同样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没有,也不影响什么,君长轩还能依靠谁?
已经被皇帝冷待了的陈家?
这也是冷啸刻意吩咐那个太监欺辱君长轩,自己再出面救下对方时让得对方依赖的计谋。
显然很奏效。
在青浣与皇帝缠绵过后,青浣离开去沐浴更衣,君长轩悄悄的溜了进去,看到皇帝躺在榻上痛苦的样子,发出轻轻的啜泣。
皇帝被吵得睁开眼,看见他,愣了一下:“你来做什么?”
“父皇,儿臣……儿臣想念母妃,但是母妃去世了,宫里人都欺负儿臣,儿臣实在没办法,才想着偷偷来见父皇。”
君长轩抹着眼泪,“父皇,母妃一向循规蹈矩,怎能做出那样的事?她肯定是被人陷害了,父皇肯定知道的,求父皇给母妃讨个公道,将陷害母妃的人揪出来,儿臣毫无依靠,只能求父皇了。”
皇帝看着他的样子,想到他还在小,心里有了一些计较。
他问:“你不恨父皇下令处置了你母妃?”
君长轩点头,直白的说:“恨,只是父皇也是被人欺瞒了,背后之人才更可恶。”
皇帝沉默片刻:“你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君长轩摇头:“儿臣不知道,母妃经常说,儿臣是父皇的孩子,要跟着父皇学习,不要丢了皇子的脸,儿臣虽然贪吃了些,却没做过什么错事啊,儿臣实在不知自己得罪了谁。”
皇帝想到他虽然平平无奇,确实还算得上老实憨厚的,他似乎还有其他两个皇子。
“你偷偷进来,没有人发现?”
“儿臣矮小,他们没防备儿臣,况且父皇身边的人没有拦儿臣,想来父皇是允许儿臣进来的。”
皇帝笑了一声:“你倒是清楚,好了,回去吧,不要让皇后的人看见,否则你下次就进不来了。”
君长轩听话的点头,又迟疑着问:“那父皇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儿臣想光明正大的来找父皇,儿臣不想再饿肚子了。”
看着他渴求的害怕眼神,皇帝道:“你回去就是。”
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不是不能满足。
那些宫人也是真的活腻了,竟然敢这么作贱皇子。
皇帝想着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你确定你看见父皇私下见了君长轩?”
御书房里,君长霄冷声询问。
“是的,奴才确实看到了。”
君长霄挥手:“你下去吧。”
他阴沉着脸思索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这个时候想起来扶持其他皇子了。
都不打算从自己和君长阙两人之间选择了?
还有冷啸,他还真以为能掌控一切了是吧。
君长霄眼底掠过一丝冷冽,心里有了计较。
看来,有些事得揭露出来让世人看看了。
他将目光落在手上的信纸上,上面是乌尔的字迹,他说可以将君长阙留在北疆,牵制住大军,不让其回援京城,希望他抓住时机,尽快达成所愿。
然后给予他想要的报酬。
君长霄想,或许确实需要凌厉的手段,才能让父皇册封他为太子,让他成为皇帝。
不然等陌言灼回京,就会失去先机。
君长霄想着,叫来暗处的人,问他:“你不是让人去找陌言灼的麻烦了吗?情况怎么样?”
那人一直跟在君长霄身旁,听到他的话,从暗处走出来:“你放心,他不会影响你的事,你现在要防备的,是冷啸和皇后,将两人除去,逼迫皇帝下诏,是你最快的方法。”
“还有那几个皇子,皇帝还指望他们成为拖延时间的筹码,你可以找机会一并除去。”
君长霄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而是思索着他的话。
过了片刻,他点头:“如此最好,只要逼迫冷啸和皇后狗急跳墙,就可以借助他们谋逆的罪名将他们拿下,到时候,宫中就是我一人说了算。”
余下的两处灾情地,陌言灼去了大火连绵的渚城。
渚城多山林,此时枯燥的植物被大风一吹,火势愈发旺盛,根本没有停歇的苗头,百姓的损失愈发严重。
他们到来的时候,带来了水利的工具,第一时间挖渠阻隔,改河道引水浇火。
火势也还在愈发扩大。
陌言灼带着人在最前沿挖阻断渠。
浓烈的烟雾往口鼻里钻,呛得所有人眼泪直流。
干燥灼热的火焰更是燎破了沾了水的衣裳和下面的肌肤。
陌言灼的神色很是冷冽,幕后之人为了引起这场火灾,真是丝毫不顾及人命。
天谴落在他身上更合理。
“你们跟本王来。”
他退出火场,吩咐几个人跟着他走。
“相邻的几个城池之间,都有朝廷修建的人工运河,先改道将运河的水引到渚城来。”
集合多地的水源,才有可能将火灭掉。
平日使用的几条溪水简直杯水车薪。
更何况除了渚城其他地方也不是高枕无忧,得凭借他的身份调动更多的人来救灾。
陌言灼骑着马,带着人离去。
留下的百姓看着逐渐失去的家园,发出痛苦的声音。
连摄政王都没办法,他们只能等着大火燎原,将房屋和山林全部侵蚀,等着一切重新焕发生机。
陌言灼离开后不久,河里和小溪里的水忽然涨了起来,许多人也拿着工具前来救灾。
让渚城的百姓看到了希望。
原来摄政王没有放弃。
他只是用尽自己的力量,替他们寻找助力。
绝望的心很快充满希望,他们擦了眼泪,在水源地和火场前端,连成一条长长的人墙,奋力的挽救火灾。
在最前面,是放下矜贵身份的摄政王及其手下的身影。
王朝有将百姓放在心上的摄政王,何愁未来无望?
忽然,一个手下来到陌言灼面前,带来了一群妇人,并说:“王爷,那座山头有一群人在火势还没蔓延的时候上去了,估计已经被困在了火场里面,该怎么办?”
陌言灼转身,冷声问:“怎么回事?”
那几个妇人哭着说:“我们的夫君在山上抓了许多猎物,近来房屋被毁,什么东西都没带出来,他们想着上山将猎物带下来,也好果腹,没想到,刚上去火势就大了起来,呜呜……”
陌言灼皱眉:“本王缺你们一口吃的?”
“王爷,我们也没办法,这么多天王爷才来,我们也要为自己谋生啊。”
“是啊,我们都饿了几日了,而且我还怀着身子,我家夫君看不得我挨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还请王爷救救我们的夫君吧。”
话里话外的指责和理所应当,让人听得有些不悦,陌言灼抬手制止了想要说话的亲卫:“在哪里,带本王去看看,若是实在救不了,也是你们自作自受。”
一个妇人说:“在那边,王爷跟我们走吧。”
几人来到山脚下,看着起了火势的山头,都拧着眉头。
要是知道在哪个位置救人,还是来得及的,但是找人的过程就耗费时间了。
陌言灼问:“你们能确定他们大概在哪个位置吗?”
妇人指了一下路:“他们当时是从这个方向上去的。”
亲卫有人听不下去,愤怒的开口:“你在瞎指挥是吧?那个地方临近火源,是个人都跑了。”
陌言灼淡声说:“你们带人按照本王交代的继续救火,本王上去找一下。”
“王爷……”
“你们武功不如本王,去了也是拖后腿。”
看着他坚决的神色,亲卫虽然担忧,还是只能听从命令。
陌言灼上山不久,火势猛然大起来,还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看起来是燃到了什么易燃物。
“王爷……”
亲卫们焦急的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山头,拼命往里面闯,希望看到摄政王的身影出来。
直到山头被烧光,他们也没等到他的身影出现。
“砰……”
殿门被踹开,皇帝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有些熟悉的场景,愤怒的开口:“你们在做什么。”
“皇上,臣妾没……”青浣一脸慌张的遮住身子。
冷啸满身的热情被皇帝一吓,全部收敛了回去,他站起身子,收拾着自己的衣服。
君长霄站在皇帝身边,挑眉开口:“皇后娘娘,冷大人,你们这样多久了?身为父皇最看重的两人,你们居然如此背叛父皇的信任,真是该死啊。”
冷啸看了他一眼,感觉到身上还未消散的异样感觉,清楚自己是被君长霄算计了。
只是他哪里来的人手刻意悄无声息的在自己身上动手脚。
他就代管几天的朝政,应该没这么大的本事吧?
他轻轻瞥了青浣一下,青浣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走到皇帝面前,一脸的可怜:“皇上,臣妾能做什么?您是不是看错了?有人刻意设计臣妾呢。”
皇帝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逐渐涣散,只记得她的委屈:“谁设计你?”
青浣得意的看了一眼君长霄:“大概是臣妾哪里得罪了大皇子吧。”
她就这样信口开河,本以为父皇不会容忍她的行为的君长霄,只听得皇帝道:“君长霄,你这是做什么?你只是代理朝政,连太子都不是,就妄想干涉朕的后宫了?”
君长霄:“……”他是真的无语。
陈妃被玷污的时候,他毫不留情,轮到皇后,就这样颠三倒四了?
月皇后在他心里,有这么重要?
君长霄死死的盯着在皇帝面前装可怜的女人,吸了口气:“皇后娘娘清白与否先不说,冷大人擅闯后宫,冒犯皇后娘娘,应该不无辜吧?”
青浣沉默着没有说话,她觉得今夜冷啸故意前来拉着她做这种事,明显就是想害自己。
或者说想威胁和警告她。
他心里是不是以为她会替他说话呢?
冷啸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是想趁机除去自己,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的站在门口:“来人,将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回去休息。”
禁卫军上前,围为宫殿门口,明晃晃的将武器对准殿里的人。
君长霄冷着脸:“冷啸,私调禁卫军,你想造反不成?”
冷啸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大皇子多虑了,禁卫军的职责是保护皇上,臣只是想将皇上移到安全的地方以便更好的保护,谈不上造反吧?”
“父皇也看见了,冷啸心机叵测,皇后也紧紧的盯着父皇,宫里宫外都是如此,全是因为王朝根基不稳,要稳固朝廷根基,只有尽快立太子,才能让许多人看清事实,歇了心思。”
“父皇您说是吗?”
皇帝没有呵斥他,而是皱着眉思索:“既然要商议立太子之事,便让朝臣全部进宫商议,朕在乾清宫等候朝臣前来。”
君长霄迅速应下:“是,父皇。”
冷啸和皇后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