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放着陶瓷的铁茶缸,带着盖子的那种,几十年前他爷爷用的淘汰的老物件,还有墙上的壁画,都是开国元勋,其他的新物件,比较符合现代,大概就是不远处木柜子上,放的血压仪了。
段添磊收回视线,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脸色苍白,满脸皱纹的老人,跟自己曾经去世的爷爷差不多,垂垂老矣,让人感叹。
季演哄好李老爷子,将他送回堂屋后,自顾自的拎着行李,默默无声的带着段添磊,朝着和堂屋对着的另一间卧室走去。
那屋子锁着,季演熟练的从门口的小柜子里掏出钥匙,边开门边说:“这是我妈妈的屋子,今晚,我们就睡在这里。”
段添磊一听不知怎么的,心思郁结慢慢消散,心情突然也舒畅起来。
而远在村口停车,迟迟没开车进来的霍思远,则一脸阴郁的坐在迈巴赫里,不知道是在和谁生气。
刚才特助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说的是季星宝的事情,他全程紧绷着神经,听着特助的报告,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大部分都会惹他生气,他挂断电话时候,捏着电话的手都在用力,要不是电话质量好,恐怕早就碎成了渣子。
他不懂季星宝的脑回路,说喜欢自己的是他,说不喜欢逃婚的也是他,他现在已经分不清,季星宝到底是不是耍自己玩。
此刻,霍思远停车在村子口,远没有进去的打算,也没了想要跟着季演,进去看一眼的心思,可迟迟没有离开,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上,季演穿着帅气的衣服,和寄宿在自己家老房子的李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段添磊,去了村里的寿衣店,准备买点妈妈喜欢的东西,再去看她。
村里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习惯早就深入骨髓,加上村里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老年人普遍觉少,所以季演领着段添磊去寿衣店的途中,偶遇了无数村里的老头老太太。
见季演回来,大家都很开心,和他打招呼,又和他身边的段添磊打招呼,得知他们要去后山看夏悠町,村里人都很欣慰,觉得他长大了。
而霍思远,这个格格不入,像做贼一样的男人,此刻正全副武装,跟在两个人身后,鬼鬼祟祟,像是要干坏事。
季演其实感觉的到有人跟着他,但因为真的忙,又有点身体疲倦,就忘了分神回头看,只一味的向前走。
而段添磊自然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更加不会朝着身后看到底是不是有可疑人物跟着他们了。
所以一路上,除了霍思远的装扮有点惹人争议,觉得他像神经病外,其他一切顺利,没出任何岔子。
季演买了花束,买了纸扎的小汽车,纸扎的别墅,缝纫机,还有一些他觉的用的到的东西,和一些之纸钱,和段添磊一前一后走出了寿衣店。
霍思远赶紧躲在一旁的角落,看着季演和他身旁那个满头白头的老头子有说有笑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所以盯着季演看的眼神也越发幽怨,像是被人始乱终弃的小媳妇,怎么看怎么觉得委屈。
季演没注意到霍思远,他拎着一堆东西,一边走,一边给段添磊介绍后山的景色,两个人时不时的面露微笑,一副幻想着某种场景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在畅想那共同的未来。
后山距离季演家不远,两个人走走停停,看了看风景,不到二十分钟,已经上了后山。
而霍思远,就跟在季演不远处的地方,躲躲藏藏,像是坏蛋。
季演站在山顶,环顾了一下四周后,确定了目标,就对段添磊道:“段叔,我妈妈在不远处那棵大树下,走吧,早点去,和她说说话。”
段添磊听了这话,脸上百感交集,内心非常激动,连话都顾不上回,就点头,道:“好好。”
霍思远:“妈的这个老东西,和我媳妇跑来荒山野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段添磊周身一阵恶寒,哆嗦一下,没当回事,继续往前走。
那棵树就在两个人十米之内的地方,季演拎着东西,带着段添磊走过去,那墓碑,是村里人凑钱找人刻的,他妈妈那明媚的笑容,此刻就呈现在上面。
季演没有哭,他半蹲下身体,满脸笑意的看着墓碑上的漂亮女人,开口道:“妈妈,我来看看你,你过得好吗?”
微风吹过,似有人回,季演点点头,道:“我带了你最喜欢的花,还有红裙子,对了,前两天你不是告诉我,你想要缝纫机吗?我也给你买了,现在就烧给你,我知道你最喜欢这些东西了,你放心,我现在过得挺好,季家,算了,不说这个,你在那边是不是没钱花了,我都烧给你,你不用省吃俭用,你儿子我现在有钱。”
段添磊在一旁听的热泪盈眶,他望着墓碑上那一如当年,根本没有一点老去模样的姑娘,心里难受的不行。
季演知道他有许多话要和自己妈妈说,所以他说了会儿话,迅速将东西烧完,将时间和空间留给段添磊和自己的妈妈,独自走到一边,默默吹风去了。
哪知道刚往前走不远,还没停下,一抬头,就看见了霍思远那满脸哀怨的眼神,一愣,突然开口大声道:“你,你怎么在这?你跟踪我?”
霍思远翻了个白眼,心虚的嫌弃道:“谁跟着你,我恰巧路过不行吗?你是我的谁啊?我就跟着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季演一脸狐疑的看着霍思远,见他眼神上下瞟了瞟,一副不敢看人的样子,半信半疑:“真的没有?”
霍思远嘴硬:“我没有,我就是路过。”
季演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开口道:“看来你在这个村子也是有亲戚了?而且,去世了也葬在后山?”
霍思远:“啊?嗯,是,是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这后山是你家的地盘吗?没谁规定别人家亲戚不能葬在这里吧?”
季演点头,道:“可据我所知啊,在这个村子里,去世的,而且就葬在这里的人,只有我妈妈一个,难不成,你是我妈妈多年失散的亲戚吗?”
霍思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愣是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季演低头看了他半晌,发现他心虚的都快将脸插进面前的土堆里去了,就笑着,开口道:“所以,你也来看我妈妈?”
霍思远僵着脸色,梗着脖子嘴硬道:“不,不行吗?我们两个都结婚了,我来看看我岳母有什么不对吗?”
季演摇摇头,没说对,也没说不对。
他知道霍思远大概是跟着自己,但应该不是担心他出事,也不是担心他跟着跑了,所以就是很不理解,他跟着自己,到底是想干什么。
两个人这所谓的婚姻,说白了只是儿戏,是闹剧而已,等到一切回归正轨,两个人也该各自回到各自的身份角色里去,再没任何关系。
所以,他不明白,霍思远跟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霍思远不说,他也并不是那么好奇,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原地,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一句话也不说。
段添磊红着眼睛,从夏悠町墓前离开,回到季演身边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
一个陌生的男人,抬着头,望着季演,眼里有一点波动的,不易察觉的光,而季演一脸好奇,看着站在下首的男人,不说话,只是看。
他走过去,走到季演身边,笑着打破了这场诡异的平静:“阿演,怎么站在这里?”
季演愣了一下,转过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段叔,你和我妈妈说完话了吗?”
段添磊点点头,眼神在霍思远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才道:“不介绍一下吗?”
季演顿了一下,迟疑开口:“这位是霍思远,是……”
霍思远赶紧接话:“我是他朋友,霍思远。”
段添磊握了握他的手,道:“段添磊。”倒是没介绍自己的身份。
霍思远也没介意,毕竟相对于季演,面前这个人是谁,他确实并不关心。
季演的话被霍思远打断,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他知道霍思远并不很想和他结婚,要不是季星宝的突然离开,也许他和霍思远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他们之间不过协议婚姻而已,可霍思远对外,说两个人只是朋友,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他只以为这只是自己胡思乱想,便压下心里的酸涩,僵着脸色,开口对段添磊道:“段叔,你要是和我妈妈说过话了,我们就下山吧,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
段添磊眼神一下子担心起来,语气轻柔的问:“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是不是早上没吃饭,胃疼啊?”
季演摇摇头,只推脱有点冷,段添磊的眼神始终没有从他脸上移开。
而一旁的霍思远,见两个人互动如此频繁,自己却被当成空气,撂在一边,心里顿时不爽,阴阳怪气道:“一个大夏天有什么好冷的?不过仗着年纪小,撒娇罢了。”
段添磊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印象越发差。
季演不知道他干什么要这样说,但他的确身体不舒服,也懒得和他计较,只是虚弱的白着脸,开口道:“段叔,我们下山去吧,我真有点不舒……”
还没等说完话,突然两眼一黑,直接跪倒在地,晕了过去。
霍思远一愣,刚想上去抱他起身,谁知道段添磊看似年纪大,动作却是很快,一把抄起季演的双腿,将人抱在怀里,根本顾不上霍思远一脸难看的表情,直接抱着人冲下了山。
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霍思远咬着牙,一副吃了死苍蝇一样的脸色,攥紧了拳头。
段添磊一路跌跌撞撞,遇见了村里不少人。
他本不熟悉这个村子,所以一路上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好不容易遇见了村民,赶紧开口问:“您好,请问村上诊所在哪啊?季演突然晕倒了。”
那人本来对陌生人有防备之心,有些害怕急匆匆的段添磊,可谁知他怀里抱着的是季演,赶紧帮忙带路:“你们跟我来,诊所就在不远处。”
段添磊赶紧道谢,着急忙慌得跟着那人去了,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还跟着其他人。
而霍思远,一直跟在三个人身后,脸色是少有的黑,比听到季星宝跟人跑了那时候还要黑。
他想,等季演醒了,他得好好和他谈谈,哪怕是碰一鼻子灰,也得谈谈。
想到这,他望着被人抱在怀里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前所未有的差,那一点点酸涩,在心口蔓延开来的时候,更加的难过。
第二十章 他生病了
季演因为在山坡上突然晕倒,段添磊着急忙慌的抱着季演就跑下了山,霍思远愣愣的站在后山坡上,看着渐渐跑远,直到成为一个小黑点的段添磊,说了一句脏话。
他只不过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不该说的,哪知道季演那么玻璃心,居然说晕倒就晕倒,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想到这,霍思远的脑海里突然冒出很久之前的一幕,好像是他和季星宝订婚的时候,时间算不上长,大概是上半年五月份的时候。
那时候,季星宝看他的眼神还带着细碎的光,满心满眼都是他,整天围着他打转,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跑来他身边找他。
那天是他和季星宝的订婚典礼,季星宝的手挽着他的胳膊,一只手里端着酒,和他一起答谢客人,边和他说悄悄话。
季家人来的不算晚,他们处在人群里,和相熟的人有说有笑的,但奇怪的是,季家夫妇身边,还有一个长得极其眼熟,却并不是熟人的陌生男孩子在。
那个就是季演,那天也是季演和他第一次见面,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季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这里怀里,自己身边,可是那边站着的那个又是谁啊?
他有点傻眼。
季星宝见他眼神愣愣的,有点不开心的噘嘴,撒娇抱怨:“你在看什么啊?我这么好看你都不看,还看别人啊?”说罢朝着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去了。
然而下一秒,他脸色一冷,不太高兴地说道:“他有什么好看的?有我好看吗?一个没妈的野种罢了。”
霍思远皱眉,有点不太舒服,收回目光,看着季星宝,轻声道:“说什么呢,小坏蛋,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很像你,有点纳闷而已,他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季星宝哼了一声,不情不愿道:“是我爸爸前妻的儿子,他妈死了,他没地方去了就来我家了。”
霍思远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脑海里却突然想起前两天,不知道哪家报社写的胡诌八扯的新闻,说季家大少爷流落在外,总算归家什么的,现在想来,大概就是他了。
霍思远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略略走过的许多人影,也不再关心一个陌生人。
此刻,霍思远看着走远的,不知所踪的季演,脸色越发的冷。
段添磊抱着季演一路小跑,气喘吁吁,边走边打听,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可算找到了位于村东头那家小小的,有些年头的诊所。
他顾不得许多,抱着季演闯进去,边跑边喊:“医生,医生,我家孩子突然晕倒了,您快来看看怎么回事?”
段添磊的大喊大叫将坐在里屋的医生给喊了出来,见是陌生人,医生也没有厚此薄彼,只是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然后低下头,看见了熟悉的眉眼,愣了一下,才道:“阿演什么时候回来的?”
段添磊:“我们昨天晚上回来的,他刚才去山上祭拜他妈妈,一开始还好好的,吹了会儿冷风,突然和我说不舒服想回去,我还没应下来呢,他直接就晕倒了。”
医生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用手电筒照了照她的眼睛,最后道:“发烧了,他早上吃饭了吗?”
段添磊摇摇头,实话实话:“没有,我俩起得早,就没吃,怎么了医生?”
医生:“这孩子有胃疼的毛病,他又发烧了,一会儿挂给水吧,你也别着急了,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又没吃饭,在后山吹风受了凉,一会儿挂水之后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就行了。”
说罢扔段添磊一个人在原地,自己跑去一边做准备。
霍思远此刻就站在门外,还没来得及进屋。
他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找到村里唯一一家诊所的位置,都没来得及推门进来,就听见屋子里医生说的这些话,愣了一下,心道他原来是真的生病了,自己刚才是错怪他了之类的话,抬起的手却迟迟放不下去了。
他为自己龌龊的心思愧疚,他以为季演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所以故意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好让他心疼,可到底是自己想多了,季演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他确实是生病了,他身体大概本来就不好,又早起跑去后山,去看他妈妈,后山风大,他一个体格健硕的,经常健身的男人都觉得不习惯,更何况是看起来就很豆芽菜的季演。
想到这,他的心里更加愧疚,也更加不好受了。
屋子里的医生已经准备好了季演所用的药了,因为熟知季演的身体情况,所以习惯性的做完皮试,观察到他依然没有青霉素过敏的情况后,才让段添磊按住昏迷中的季演,省得他一会儿挣扎滚针。
霍思远在外面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段添磊听见开门的声音,眼神轻轻瞥了一下,间是他,也没有打招呼,只是冷淡的望了他一眼继续按着季演。
倒是医生,见他是个陌生人,以为是来看病的,开口道:“您稍等,我这还有……”
霍思远开口打断他的话:“我是来找季演的。”
医生:“……”不是,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整个全是阿演啊?好奇怪。
医生诧异的望了他一眼,迅速收回目光,给季演打点滴。
季演确实是个会动的,医生刚将针头扎在他的手背血管上,他就痛哼一声,想要挣扎,好在段添磊听了医生的话,将他死死按在怀里,阻止他进一步挣扎的动作,即使满头大汗,到底让医生顺利扎针。
医生忙完一切,叹了口气道:“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小时候就因为身体不好,隔三差五往我这块跑,他都成为我这里的常客了,哎,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段添磊听了这话,有些心疼的低下头,看着躺在诊所病床上,一直蹙眉,很是难受的季演,开口问道:“他这是身体弱抵抗力差吗?所以动不动就生病。”
医生点点头,将刚才用过的医用垃圾收拾好一股脑的扔进垃圾桶里,才继续道:“对你i也看到了,我们这穷乡僻壤,生活条件不好,阿演他妈妈又是离婚之后净身出户的,走的时候就带着他,其他什么都没有,好在他姥姥姥爷那时候还在世,不然这娘俩估计生活的比这还要艰苦。”
“他妈妈为了多赚点钱,总是早出晚归的,他一个小孩子,即使再懂事,也照顾不了自己,他姥姥姥爷有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腿脚不便的,他从小到大,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吧,村里人看见他,首个遴选的样子,心疼的要命,自己省出口粮也要喂他,所以他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一来二去,营养不良,抵抗力差的毛病就找上他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哎,也不知道,回了季家到底过得是什么生活?”
段添磊攥紧了拳头,半天才道:“那他现在好好吃饭的话,能不能补回来一点?”
医生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道:“多少能补回来一点,但是身体差是从小烙下的毛病,轻易不太好养回来,不过倒可以试一试。”
段添磊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而一直站在一旁,自始至终基本上没说过话的霍思远,在听到医生所说的这些曾经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震惊的,他从来没想过曾经的季演过得居然是这样的生活,明明他也是季添的亲生儿子,可是,据她所知道的,当初季添娶现在的季夫人的时候,她好像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了,而季演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和季星宝,只是差了几个月而已,所以,推断一下,季星宝是季添出轨所生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他觉得,季星宝因为不是私生子才对,毕竟比起季演,季星宝在季家混的,可谓是风生水起,无法无天。
所以,是季演让这医生这么说的?为的是说给自己听吗?
可他怎么肯定,自己一定回来呢?
他一下子陷入迷茫里,他总觉得,季添虽然无耻,但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抛妻弃子,在外养小三试图转正的事情,但要说季演提前和别人密谋,说一些话给自己听的话,那好像还有点太过离谱,毕竟霍思远都不知道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更何况是毫不知情的季演。
他暗暗压下心里的疑惑,有些不安的皱着眉,胡思乱想。
他知道他应该相信季星宝,而不是季演,所以,它决定先不去管这医生所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现在最该关心的,是他今晚怎么办?明天怎么回去?
想到这,他转移自己的视线,眼神朝着还在昏迷的季演看了了过去。
季演是下午两点多才在诊所的诊床醒过来的,醒来时他的思绪还有一些迷茫,要不是看见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估计还得傻一会儿。
季演到底是没在诊所待太久,就回了家。
霍思远的突然到来,打乱了季演想要带着段添磊一起随便在村子里逛逛的计划。
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霍思远,季演咬了咬唇,实在憋不住,不解的问:“你不要上班的吗?今天虽然是周六,但据我所知,你这个老板,是不休假的吧?”
霍思远冷着脸,不高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演欲言又止半天,才道:“你,你不回去吗?你这么大个老板,离开一天,公司运作要出很多问题吧?再说,你应该也不是坐车来的,而是开车,既然这样,你回去不也方便很多吗?”
霍思远冷脸:“什么意思?你在赶我走吗?”
季演有点心虚,摇了摇头,道:“其实也不是,就是觉得,你这样的大老板,和我们这小破山村,真的有些格格不入,算了,你要是非要留下来,我也赶不走你。”
霍思远一听这话,总觉得季演在话里有话的嫌弃自己,脸色越发不好,开始无差别攻击:“什么意思?他就可以留在这,我留在这就是和这里格格不入吗?季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双标?我才是你办过婚礼的合法伴侣。”
段添磊瞳孔一震,似乎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本来那天他回到家后,和季演聊起这个话题,他说路上说,但由于种种,似乎忘记了,自己这个外人,也不好再过多追问,这件事情也就就此搁置。
霍思远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打量了霍思远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也许,这个人和季演,有着不简单的关系,但是什么关系,他也不好深入探究。
现在看来,他的想法是对的,这两个人的关系果然不简单。
他没吭声,毕竟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而季演一听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眼神下意识慌乱的看了段添磊一眼,怕他说教自己。
然而看在霍思远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果然,霍思远见季演看了段添磊的方向一眼,那眼神里饱含慌乱,心虚,还有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脸色更差,道:“什么意思?季演我问你什么意思?你抬头看别人干什么?我们两个才是合法夫夫。”
季演嘟囔:“才不合法。”
但小声随风,渐渐远去,在场的两个人都没听见。
霍思远见季演如此,气笑了,道:“好啊,很好,季演,你现在真的是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说你周末回家,行,我让你回,你不告诉我你和谁一起,我也不管,毕竟你是独立个体,现在更好啊,你和人眉来眼去,还当着我的面,你是不是当我是死的?季演,我告诉你,我这还没和你离婚呢,你就敢背着我和别人……”
季演极力解释:“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霍思远:“你只是什么?只是单纯的和我以外的男人出来玩吗?你以为我会信吗?”
季演刚想解释,段添磊开口,打断他的话:“我想你是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霍思远眼神犀利的看着段添磊,道:“我误会?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们两个为什么一起出现在这?”
段添磊看着他急色的表情,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我只是来看他妈妈的,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并非你想的那样。”
霍思远皱眉:“看他妈妈?你又不是他爸爸,你看他妈妈干什么?”
段添磊:“我确实不是他爸爸,但是,若是不是他爸爸从中作梗,横刀夺爱,也许现在他爸爸就真的是我了……”
霍思远一副被雷劈了的懵逼样,看着季演,又看了看段添磊,不知道是不是段添磊这句话的作用,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段添磊和季演两个人的眉眼,有些相似。
他赶紧将心里奇怪的想法甩出脑袋,不可置信的看着段添磊,问道:“你真的是来看他妈妈的?不是,不是……”不是和他鬼混?
段添磊摇了摇头,道:“我都快五十岁了,再喜欢也不会喜欢能当我儿子的,毕竟刻在骨子里的道德观我还是有的,你误会了,我上段时间去博物馆,遇见了他,他长得很像我曾经的故人,我一打听,他果然是,所以我想知道他妈妈的近况,他只告诉我,妈妈去世了,我许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为了见她一面,我才和阿演一起来了这里的,让你误会了,很抱歉。”
霍思远张了张嘴,看了季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季演懒得搭理霍思远,见他如此误会自己,不由得心里难过,所以低着头,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霍思远,霍思远急得抓耳挠腮,不得要领,眼里焦急的很。
段添磊看他这样,再看季演,发现他也不看人,一副闹别扭了的表情,想了想,还是问:“那你今晚,住在哪里?”
霍思远:“额,要不还住车里吧,反正也不冷,冻不死,车里虽然什么都没有,但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空间……”
季演突然道:“去我家吧,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霍思远有点激动,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以为,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然而季演说完话后,霍思远再接茬,他依然不理人,也不知道是还在生气,还是只是懒得搭理他。
三个人从诊所离开,回了季演的家。
一路上,季演都是沉默,霍思远几次三次想要和季演说话,都没能找到机会,而段添磊只是在一旁充当看客,根本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眼看到季演家门口了,霍思远干脆豁出面子,直接一把抓住季演的胳膊,在他惊呼的语气里,拉着他走去一边。
而段添磊则是一改一开始的看不顺眼,满心欢喜的笑着,也不参与小年轻的爱恨情仇,直接推开门进了院子,不一会儿就进屋了。
季演被霍思远拉到一旁,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霍思远见周围没人,想了想,低下头,看着季演望着脚尖的眉眼,轻声开口:“你,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真的,我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就是一时嘴快。”
季演:“你是在和我道歉吗?”
霍思远道:“对,我是在和你道歉,你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有心的,我见你和他在一起,我以为,我以为……”
季演:“你以为我和季星宝一样,也要和别人走了?”
霍思远虽然不喜欢季演这样说季星宝,但现阶段不好反驳,只得岔开话题:“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