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收藏家—— by水兵洛
水兵洛  发于:2024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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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吉心里一沉,故意质问:“又要逼我们杀间谍,有意思吗?”
易朝夕微笑:“沈公子小瞧我了,总重复过去的玩法一点意思也没有。”
此话更为不妙,他绝不会好心,只会变本加厉。
果然,余芍儿进一步道出更变态的规则:“庄家和赌客各会分到三名士兵,同时,可指派对方一名士兵为已方间谍。每轮结束后,赢家便可亲手解决一名对方的士兵,谁的士兵最先耗完,谁便输了。
又是草菅人命的游戏。
余芍儿继续:”但请注意,第一轮不可击杀已方间谍。此外,亦可选择击杀已方队伍中的敌方间谍,猜对者直接胜出,猜错者直接出局。结束时幸存的间谍,将获得自由,被送离金银舫。”
真是歹毒。特别最后一句,难免给在场的囚犯增加了无谓的希望,让赌局的结果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看到在场的几名赌客面色皆不轻松,易朝夕很是愉悦,从袖子里掏出那没琥珀骰子,放到赌桌上:“那就,祝你们好运了。”
变态庄家能想出这种残酷的骰子游戏,无非是想继续试探黑鸽的心态和本事。
沈吉并无侥幸,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怀疑了。所以现在当真很难同情那些同伴,如果不能好好活下去,继续挑起易朝夕和高桥三郎的矛盾,副本的最后结局,恐怕就要失去控制了。
被带到小房间后,沈吉立刻问说:“怎么选间谍?”
侍者不慌不忙:“沈少爷稍安勿躁,不如先抽取你的对手?”
说着他便送上签筒。
【主线任务:抽取对手】
【顺从】
【拒绝】
其实若按筹码数量决定庄家,这一抽自然就把队伍自动分组好了,但有任务的地步便会有些猫腻。
沈吉意识到什么,心生警惕:“为何让我抽?”
侍者微笑:“这是易老板的意思。”
好赌的人大多都好|色,或许剧中的易老板的确对自己这角色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但比起他的钱权名利,那些都算不得什么,所以任何特殊关注,都只意味着全不信任而已。
沈吉没有推辞的余地,唯有谋划接下来的胜利之法,而所能想到的优势无非如此——
其一,避免和江之野同组
其二,控制骰子,取得选择权
其三,先一步发现间谍,拿到游戏胜利
而其中最关键的,绝对是一。
这般思索完毕后,沈吉便闭上眼睛。
“自动触发侵入者技能:全域视界。”
“请维持专注。”
在意识空间里,他顷刻看到了被隔开的赌客、等死的云楚囚犯、静坐于密室却并不交流的易朝夕和高强三郎,以及……面前冒着红光的签筒。
沈吉努力集中全部精神,透过脑海中的画面,模模糊糊地聚焦于竹签上的文字。
……不对!
里面三个,全是江之野!
沈吉立刻睁眼,带着怒气打翻了签筒,而后说:“这就是你们连夜想好的新主意?”
竹签撒在地上,果然如他所见。
侍者并没有一丝尴尬,只微微鞠躬,退出了隔间。
半分钟之后,易朝夕便带着笑意,重新拿了个签筒进屋:“这可全是误会,都怪芍儿自作主张,沈公子别生气,我亲自伺候你抽?”
说着,他展示过三支姓名不同的竹签,而后放进筒子里摇了摇。
什么自作主张?分明就是故意的,莫非吴弥尔猜到了自己的能力,故意废掉一次技能机会?
梦傀很自信:“不可能,没有人类能破解我!”
无论如何总归是被算计了,但沈吉并不慌张。
看来这几个家伙并不清楚什么叫做“过目不忘”,沈吉所能记住的可不仅仅是书本里的文字,任何他视觉所见的图案或细节,也都可以瞬间根植于脑海,就比如吴弥尔那根签字上细密浅淡的纹路。
易朝夕将签筒放近了些。
沈吉不动声色,立刻把吴弥尔的签子拿了出来。
易朝夕也仿佛无所谓似的,随即宣布说:“那便你坐庄,陪吴公子玩。江大人坐庄,陪陈姑娘玩。”
这是沈吉心里最理想的分组,他自然答应:“可以。”
易朝夕又从侍者手里接过木盘,亲手递了过去,盘子上是三名囚犯的画像。
沈吉问:“选间谍吗?”
易朝夕笑:“正是。”
属于吴弥尔的三名囚犯,分别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和个稚嫩消瘦的少年。沈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易朝夕点头:“弱者的确不易惹人怀疑,沈公子聪明,那便开始吧?”
沈吉不理他伸出来的手,自顾自地走出了隔间。
易朝夕在后面嘴角轻勾,眼神却凉得像冰。

四名赌客完成准备环节, 又被聚集回密室之中。
沈吉放缓心态,垂眸坐到庄家位上,伸手拿过那枚金色骰子静静打量, 果然感觉到丝丝暖意。
梦傀流口水:“好强大的心印……”
沈吉:“我倒有点好奇, 它本来长什么样子?应该和这虫子一样丑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想法刚冒出来, 骰子里的青蚨虫便抖了一抖。
此时吴弥尔已经表情轻松地落座于对面,他坏笑:“没想到你会选我呢。”
沈吉回神:“运气而已。”
吴弥尔语气轻佻:“那说明我们还挺有缘。”
沈吉脖子处被咬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自然懒得理他,而是将目光落在属于自己的三名“士兵”上。
竟然都是女孩子, 且都容貌姣好,她们的表情同样冷淡, 自然看不出谁是吴弥尔指定的那位“间谍”。
高桥三郎不耐地催促:“开始吧?”
闻言,易朝夕连眼神都没挪过去, 更不见前两日装出来的尊敬, 看来他多半是已从南笙那里得到让自己不爽的答案了吧?
趁此机会, 沈吉瞅准高桥三郎的脸, 心里念道:“梦傀, 标记!”
“梦傀触发玩家标记请求……”
“标记成功!”
“高桥三郎, 42岁,东瀛军官,出身贵族,曾于华夏作战两余载。”
“当前同化指数:55%”
“已标记全部玩家!”
“获赠一次全域视界触发机会。”
“副本关闭前可随时使用。”
听到计划内的通知声,沈吉方才垂眸, 将三枚兜子放入木盅, 他并不会什么摇骰子的技术,只得用力晃了晃, 而后望向吴弥尔的眼睛!
这种时候,谁也不会选择撞运气。在未进副本之前,和那蜡像玩游戏时,吴弥尔就显出对作弊方式的熟悉和极强的观察能力,可见他并非赌场新手。此刻,这种人必然会动些歪心思才对。
沈吉仔细凝视那小子的表情,果见吴弥尔瞥了眼周围的侍者,而后才说:“小。”
掀开骰子。一点,一点,三点。
吴弥尔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便拿起桌上的匕首,走向沈吉身边的三名云楚女囚犯,想也不想,便挑选了一位倒霉蛋,将其直接插|入了对方心脏!
伴随着小小的惊呼和慌乱,尸体便被侍者无情地抬到旁边。
吴弥尔和他隐藏帮手之间肯定有猫腻,但任何眼神、动作,都有可能是出千的方法,现在实在没有机会多猜,只能立刻做出决定。
沈吉维持平静的样子,又摇了摇骰盅,而后做以疲倦状闭眸揉眉。
“自动触发侵入者技能:全域视界。”
“请维持专注。”
“额外奖励次数消耗完毕。”
冒着红光的骰盅,是在副本内随剧情发生变化的,能量非常脆弱的道具。对技能越发熟练的沈吉很快便将点数看得很清楚。
吴弥尔的声音在耳畔隐隐传来:“小。”
沈吉暗自用力集中精神,就像曾隔空破坏场景物件一般,用能量逼着其中琥珀骰子悄悄地滚了一下,而后他装出不悦之色,猛地抬眸望向吴弥尔:“作弊有意思吗?”
胜券在握的吴弥尔哼笑:“不要一输就急,质疑别人时,最好连证据一起准备好。”
沈吉故意瞪他,而后打开骰盅一看,又微笑:“哦,冤枉你了。”
二点、四点、六点。
这结果让吴弥尔有些无法接受,他嘴角微抽,但很快便恢复常态,未多质疑。
沈吉拿起桌上的匕首,慢慢走向自己旁边剩下的那两名“士兵”。根据规则,其中一个已被吴弥尔选成了间谍,如果不被自己识破,没准她还真有活命的机会。
易朝夕瞧得饶有兴致:“沈公子要查验间谍吗?猜错了的话,你可就要出局了。”
没人想死,特别是没有价值的死去,这个设置的确给了赌客察言观色的机会。
沈吉的目光缓缓打量过去,终在其中一名姑娘眼里,捕捉到了几分茫然和犹疑,但……
沈吉望着手里的匕首,才察觉到自己最大的阻碍,不是看不懂,而是做不到。
梦傀很急:“它们全是假的!你别怕啊!就像游戏杀怪一样!”
机器人当然不懂文明生物对同类的共情,但那偏偏就是不可逾越的道德底线。更何况剧中角色的不忍和愤怒,已在心底鲜明涌起。沈吉用力握紧刀柄,双手不自觉地发颤。
而与此同时,被她盯上的云楚女囚更是恐惧地耸起了肩头,即便她根本不是人类,却如同拥有灵魂。
“我来吧,你选她吗?”
江之野的声音冲散了沈吉混乱的思绪。
沈吉勉强背过身去,细不可闻地恩了一声。
他知道,这只是成为侵入者那无数痛苦中,几乎不值一提的一笔,但还是很感谢……江之野没逼他此刻就必须面对。
伴随着女囚的惨叫,眼里的景象都有点模糊,沈吉捂住憋得生疼的胸口,若非被江之野转身用力扶住,多半又要没出息地晕了。
易朝夕似有不满:“我从没说过可以替代。”
江之野语气比他还要冰凉:“你也没说过不可以。他不需要做这种事,不要再逼他了。”
易朝夕仍有怒意。
江之野问:“现在提出异议,是因为他选对了,不是吗?输的人是吴弥尔。”
吴弥尔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发展,他表情也有些挂不住,甚至不敢多加确认,只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够了,这两个人互相遮掩,肯定大有问题!易老板,我有一个玩法,可以直接查出究竟谁是黑鸽!”
沈吉晕乎乎地听着他们吵闹,心里涌出不安,他忍着心脏不适,暗想:“梦傀,是不是还剩一次增补副本设定的机会?”
梦傀回答:“没错,但不可以与原本的设定相违背,也不能直接影响游戏结果。我的权限并没有很大。”
沈吉早思考过无数次这个问题,立刻吩咐:“那就补充,易朝夕嗜赌成性,在赌局上六亲不认,从不赖账。”
这设定还是他读古龙小说时看来的。
梦傀开始尝试:“其实易朝夕大概就是这么个人,加固一下设定也好,待我侵入副本。”
一秒之后,它开心:“完成!”
听到通知,沈吉的思绪才重新回到密室赌局。
易朝夕摸着手上的扳指,沉思片刻:“你没有安排游戏的资格,输了就是输了!带下去!”
沈吉松了口气。
吴弥尔满脸“带不动蠢货”的愤怒,但并没有因此而大吵大闹。所以……他是知道自己不会因为这事而有致命危险?他的确是易朝夕的棋子吧?
沈吉琢磨的时候,已被江之野扶到座位上休息了。
羽纱默默地端来药品和温水。
而赌桌周围则被重新整理过。
第二局即将开始。
当期待变成虚无的侥幸时,就已经离输不远了,陈寒紧张地坐在江之野对面,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挑战,着实半点信心都没有。
她面对现实世界的投资经历也是如此。一开始跟着大佬试水,一翻十、十翻百,很快青云直上。可后来那些横飞来的钱,又随着她一次次错误判断,全都以光速打了水漂,越急越错,越错越急。
最后别说维持奢靡的生活了,那通过贷款欠下巨额债务,早已到了她无力偿还的境地。
当初,收到金银舫的船票之前,陈寒总觉得自己落入了什么深不见底的漩涡,总祈求运势之神的到来。她本期待能够通过这次旅程咸鱼翻身,结果却……
陈寒的思绪回归到眼前。
江之野内心显然毫无波澜,那俊美到不像话的外表下,一点点属于人类的脆弱和残缺都看不见。耐着性子等待过半分钟,他便轻声道:“开始吧。”
陈寒点了点头。
江之野随手把骰子抄起来,悬空摇过两圈,而后利落敲下,胸有成竹地投来目光。
这么熟练,显然是个老手。陈寒心里更加没底,努力回忆并分辨那声响后,才做出颇不确定的:“小。”
江之野掀开。
六点、六点、六点。
大到不能再大!
这不是巧合!对方没可能输!
陈寒属于女性的第六感发作,心态顿时崩了。
江之野对这游戏并无兴趣,也不想给出活路,立刻转身看向自己身后三名“士兵”,他显然打算立刻将陈寒选的间谍揪出来。
陈寒不等他选择,便扶着桌子站起身。
江之野疑惑侧眸。
未料陈寒说:“我认输,我知道你分辨得出来。很厉害的间谍都受过特殊训练吧,我玩不过你。”
江之野平淡地表示肯定:“我是做过情报工作,人尽皆知。你连做我的对手都不敢,就别想着落井下石了。”
在旁认真观察的高桥三郎瞪向陈寒:“你是知道自己赢不了,还是不想他再杀云楚人?”
这问题陈寒属实没想过,她紧绷的情绪恶化到极致,反有些气急败坏:“我哪里阻止过杀云楚人?那药人我也是第一个选的,你们想逼出间谍那是你们的事,非在我这种小老百姓身上下功夫,到最后浪费的也全是你们的时间!”
高桥三郎立刻起身:“闹什么?不想装了,是吗?”
正在喝茶的易朝夕重重把杯子砸下,他凉下神色:“即然认输,那就带走,何必吵闹不休,这里又不是公堂。”
陈寒多少灰心丧气,挣脱开要按住自己的侍者:“我自己会走!”
这么会儿功夫,沈吉已从要被迫杀害无辜的情绪中缓和了过来,只不过角色的心疾还是让他摇摇欲坠,使得面色极为凄楚。
江之野问:“游戏结束了,可以走了吗?”
易朝夕语气轻松得有些诡异:“当然,即然只剩下您二位,今晚就决出个胜负吧?”
看来这家伙早留有后手,并设计了更多圈套,非要逼黑鸽现身。江之野自然没有多问,只稳稳扶起沈吉,轻声说:“我先带你回去休息。”
沈吉知道已然到了决战之刻,立刻迈开步子。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让这草菅人命的赌局难以继续。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怕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小叔你又病了吗……”
妙妙见到憔悴的沈吉,不由红了眼圈。
事实上,沈吉全不在乎角色的身体不适,他内心更焦虑的是今天易朝夕的表现。
如果一开始没有使用技能看破作弊的签筒,与自己对阵的必然是江之野。易老板如此做,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所怀疑的人正是他们两个。
再多推断一些:那吴弥尔毫无政治背景却行事夸张,考虑到他的江湖身份,他是易老板秘密武器的事实昭然若揭。
好在陈寒已逐步被吓破胆子,不足为惧,此刻她最大的作用,便是引诱那高桥三郎为揽功劳而破釜沉舟罢了。
江之野朝侍者要来温热的毛巾,半蹲到沈吉面前,帮他擦了擦满是冷汗的脸庞,而后微笑:“再坚持一下。”
沈吉颔首。
难怪当初外公沈聿清为了这个副本大费周章,这琥珀骰子所生的心印,比任何赌徒都要狡诈。它所制造的副本看似步步轻松,却每一步都在逼玩家走向深渊,在尔虞我诈中,寻找到赌性最强的傀儡。
江之野轻声道:“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虽然江馆长处处维护,但没理由忽然讲这种肉麻的话,莫非是说给外面的耳目听的?沈吉微怔,又眨眼:“这话什么意思?”
江之野说:“你没做错任何事情,也不该受此折磨,或许是我害的你。”
说到这个份上,意思便很明确了。看来若是到了非要牺牲不可的环节,江之野是打算自己上的。
沈吉当然不同意,但江之野不等他说任何话,又补充道:“上一次害你吃苦了,这次总该轮到我了吧?再说,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呢?不足为惧。”
榕骨镇的酷刑都是自己玩出来的,怎么能怪他呢?
但后半句理由倒还说得过去。
江之野那扑朔迷离、天赋异禀的身份,简直就是心印的克星。沈吉的确相信他不会被副本伤害,或许江馆长闯荡故事最大的困扰,只是与人类的思想隔阂太深,难免会错过破局的最佳时机罢了。
此时完全没有必要上演的争着去死的苦情戏码。
最终,沈吉选择点头。
江之野这才拉过他的手,慢慢地商量起接下来的几步计划。而那些计划,便是副本的理想结局。
妙妙全程都在好奇的盯着他们,却并没有捣乱,只在房间完全安静下来后,才开口说:“小叔,你不用怕,外公一定会来接我们的。”
沈吉当然没把孩子的戏言当真,他伸手摸了摸妙妙的头,小萝莉顿时露出开心的酒窝。
在金银舫的世界里,易朝夕有名的心狠手辣,他控制欲极强,最恨遭人欺骗,所以把南笙的事情捅破,那姑娘多半便没命了。而这变故,自然也把将南笙当做筹码的高桥三郎,推到了个极不爽的境地。
再拜访这日本大哥时,江之野的态度比上次还要冰冷,落座便道:“不觉得这场赌局很像闹剧吗?人是一个个地死了,事情却没查出来半点。偏常风生最可疑,还落了个无影无踪。”
高桥三郎总是僵冷面色被这席话说得很难看。
其实最开始,江之野也没有察觉出他是一个真正的玩家。或许因为此人的年龄偏大,或是因为异国的文化背景。他的迟钝和寡言成了最好的保护色,而今再观察此人,才瞧出满满的外厉内荏。
江之野又说:“你安插到我们之中的人,是南笙吗?”
高桥三郎没有回答。
江之野:“她落在易朝夕手里,真不会背叛你?”
高桥三郎的确在惴惴不安,这才艰难开口,询问计划:“无法保证。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事实上,江之野的角色背景非常复杂。他毕业后便被派去云楚做卧底,但同时也受到沈吉和起义军的影响,反成为帮助云楚的双面间谍。而那过程中,又蓄意与东瀛人建立了牢固且邪恶的利益关系,以至于常在三种立场中横跳,亦正亦邪。
这次登上金银舫的剧情目的,更有些难于登天,竟是要帮助云楚人和东瀛皇室,刺杀在战争中频频搅局的情报贩子易朝夕!
由于曾在剧情中数度将大梁机密卖给高桥三郎,江之野并不怕他怀疑自己的立场,他想了想,才哼笑道:“你在人家的船上,怎么可能争得主动权?再说……如果南笙将你的真实状况透露给易朝夕,那家伙更不会在乎你了。”
这话讲出来只是诈一诈这家伙,因为高桥三郎本是个带兵打仗的,做情报不是他的本职与专长,而今却忽入金银舫,还搞出这么些事来,最大的可能,便是他遇到了什么自身难保的事,想立些奇功吧?
果然,高桥三郎立刻握住拳头:“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没有我帮忙,他不可能捉到这几个人!”
听起来易朝夕同样是泥菩萨过江……
江之野哼笑:“也许你跟他互助互利过,但现状很明朗,他是金银舫的主人,独吞结果才最有利。黑鸽谁都想要,何必再跟你分享呢?”
或许在赌客眼里,高桥三郎是身居高位的掌控者,但他的心虚只有自己最清楚。此刻被直接戳破心里最怕的事,自然瞬时怒意暗生。
江之野以退为进:“总而言之,我不想奉陪了。”
高桥三郎:“没我保你,你走得了吗?”
江之野回头:“你真觉得我下不去这船?”
高桥三郎了解这人的身手和本事,不由哽了下,而后说:“你可以逃,但沈吉逃不了。他的嫌疑很大。”
江之野嗤笑:“承蒙高看,云楚需要个跑两步就喘不过来气的主,去负责情报工作?再说,多大的利益,能够打动沈丞相的儿子谋逆?”
这话很难反驳,高桥三郎本就对自己的判断并不自信,听完更是被搅乱了思路。
江之野抬眸:“如果可以,你关注下陈寒,不过易老板看得死紧,现在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
话毕,他便起身离开。
呆坐原处的高桥三郎环顾四周:此时羽纱并未来盯梢,屋内屋外只有些眼神冰冷的东瀛武士,而他们……或许便是能牵制住易朝夕的力量。
折腾到第三日,赌局的进展并不让易朝夕满意。
众人离去后,他便始终留在自己的船舱内玩着那几个骰子沉思,瞪着空气许久都没有说话。
余芍儿贴心地端来参茶:“老板,别太担忧,今晚必可真相大白。”
这管家打小就跟着易朝夕,事事都做得妥帖。
而今,也算是最值得信任的亲信了。
易朝夕停住动作,忽问:“你觉得我判断得对吗?”
余芍儿摇头:“属下愚钝,只觉得人人可疑。”
易朝夕少见地叹息:“若是不成,这金银舫,便怕是靠不了岸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侍者在外禀报:“高桥少佐求见。”
易朝夕面露不耐,将骰子挨个收起:“让他进来。”
无论如何,东瀛人在大梁总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哪怕是面对朝廷要员也不肯低头,更何况易朝夕并非台面上的政客,所以“寄人篱下”的高桥三郎,见面时仍保持着他的傲慢。
进到船舱后,他不等招呼便直接落座,开口要求:“时间还早,先提审陈寒。”
易朝夕笑了下:“审是会审的,不就劳烦您费心了。”
高桥三郎顿时恼怒:“是我要提审她!”
易朝夕仍笑,连话都不想多讲。
高桥三郎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凑活下去,立刻起身,拿住腰间的太刀:“你想背信弃义?”
余芍儿立刻挡在中间,而易朝夕则照旧不慌不忙地哼说:“是谁不忠在先?你搞了个南笙四处搅浑水,浪费我的时间,现在又想折腾陈寒干什么?”
高桥三郎已猜到那南笙多半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也没太过尴尬,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她的种种表现相当可疑,我认为她就是黑鸽。”
易朝夕抬眸:“是不是的,又如何呢?”
高桥三郎顿时变脸:“你想毁约,独吞战果?”
易朝夕走下床塌,不冷不热道:“谁是黑鸽,我晚上自会给少佐一个交代,现在就别在这里咄咄逼人了,不要以为易某就没脾气,嗯?”
这句话让高桥三郎担心的事情彻底变成现实,但他着实没有拿捏易朝夕的好办法,只能将心里的情绪压了又压,方才携着怒气转身大步离去!
易朝夕同样不悦,他哼了声,才吩咐余芍儿道:“把诗给陈寒送去,若她破解不出,今晚就解决了吧。”
余芍儿拱手:“是!”

第53章 金银舫
却说陈寒认输后, 一直等着严刑逼供的到来,她没有任何保命的筹码,难免显得心如死灰。
结果那些侍者只不过把她丢入牢房, 而后便忙别的去了, 安安静静大半天,竟再无人问津。
毫无目的的等待就像凌迟, 陈寒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自己心脏慌乱得快要炸掉了。这感觉, 简直比看到投资的钱全打了水漂,还要让她崩溃难受。
真后悔来金银舫啊……
直至铁门忽响, 才把陈寒的神志拉回现实,来者是美丽而无情的余芍儿。
陈寒扶着墙努力站起, 这才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已经坐麻了,不由微露尴尬之色。
余芍儿却照旧体面:“不必多礼。”
陈寒警惕:“你们要拿我怎样?准备审讯我吗?”
余芍儿微笑:“该交代的, 陈姑娘早就都交代了, 相信再怎么严刑拷打, 您也不会说出更多, 对吗?”
陈寒:“……除非你们想屈打成招。”
余芍儿从袖口拿出张纸, 递给她:“没那个必要, 这东西你瞧清楚了。”
陈寒接过,打开来不由愣过一下,纸上用娟秀的小字,写了首稚童都会背诵的古诗——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 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 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余芍儿嘴角微弯:“这诗里藏了句话, 那话至关重要,陈姑娘可明白?”
陈寒缓缓摇头。
余芍儿语气平淡:“劝你还是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易先生已经吩咐过了,如果酉时前你能说出那句话,一切便都可商量。若不能,你也得不到羽纱今日的解药了。”
陈寒想到体内被注射的针剂,因从未因它感受到,难免显得将信将疑。
余芍儿并不多加威胁:“不过不用太害怕,那药发作时,死亡来的也是消无声息,就像片落叶,风一吹,便什么都没了。”
说完,她便微微鞠躬,转身便走。
陈寒在后面急叫:“喂!不要自说自话!我真不知道这哑谜是什么意思啊!”
余芍儿当然不理。
牢房随着铁门关上,再度恢复了死寂,陈寒靠着墙缓缓跌坐。她猜得到这多半是间谍的密文,但……就算真逼自己破解,也是不可能无中生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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