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酒:……
你们这一家子,是有够变态的。
“表妹啊,你看我都跟你交心,说了这么多了,你挑拨我也不在意,你是不是得回馈点什么,同我也说些实话?”萧厚止步,看着霄酒,“你来投亲,是真的要选夫嫁人的么?”
霄酒微笑:“二表兄希望我是,我就是。”
萧厚:“为何不簪钗?炆公子不合酒表妹的意?”
“这般注意炆公子,二表兄何不追过去,看看他去做什么了?”霄酒伸手,遥遥指了个方向,“他刚刚好像往那里去了,一个外客这般放肆,还真把周宅当自己家了,二表兄不觉得被冒犯?”
萧厚和萧炆斗了多年,最熟悉这个弟弟,比谁都知道萧炆有问题,都不提别的可疑动作,就说方才席间那些话,暗意指向,就非常有问题。
但霄酒转移焦点的方法也太不高明了。
他侧眸看霄酒:“你不想让我送你到房间,也是想悄悄找东西吧?”
霄酒坦然微笑:“其实各自保持些距离,留出私密空间,对你我都好,不是么?”
“——表妹慢走,还会再见面的。”
萧炆和霄酒,明显偷偷摸摸干事的萧炆吸引力更大,萧厚果断离开。
霄酒看着雨幕中快速消失的身影,眉心微蹙。
前来投亲的妙龄少女,婚事必然是焦点,周家夫妻不但不觉得麻烦,反而非常欢迎,显然最后若说定一桩婚事,竟然不是为表姑娘好,而是为了他们周家的利益。
表姑娘知道这件事么?若是知道,还来……
贵公子未必是雨天留客,被留的这么巧妙,隐在笑容下的探索,故意提起的乔娘……他必然认识乔娘,他是乔娘的什么人?找过来是为了什么?不可能只是好奇这段过往那么简单。
周家夫妻对往事的遮掩和打配合,本应最受宠,却明显有点变态的二少爷,年轻少女的死……
这真是个烂透了的家。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有人都在提防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所有人都有看起来不一样的目的……
很多想法和灵感在大脑里跳动,霄酒有很多奇妙的直觉,但都没有那么通透。
他想他可能需要一个锚点,可以做为印证,确保走在正确的路上。
但这需要坦诚,也要求对方的坦诚。
不过不用担心……有人就很合适,而且一定在附近。
霄酒整理好思路,往后折回,过了转角,小心扬声:“九哥——九哥,你在么?”
转角是风口,不怎么温柔的风拂乱了他的衣摆,宽大似裙裾的下摆柔软飘逸,裹出他青涩修长的身形,腰细的似乎一掐就能折。
萧爵从廊柱上跳下,带他往前走了几步,避过风口。
“刚刚——九哥都看到了?”霄酒微笑。
萧爵盯着他的眼睛,神色略复杂:“你好像并没有想隐藏你的秘密。”
不是对萧厚,而是对他。
霄酒笑意更深:“九哥不也是?”
他称呼用的是九哥,而不是大表兄,意思很明显,在这里面对面说话的,是霄酒和萧爵,而不是游戏本子里的酒表妹和周家嫡长子,是抛却试探,想要交心的意思。
萧爵显然也领会到了:“你并不想遵守任务规则。”
“九哥不也是?”
夜雨连绵,有点冷,霄酒手抄在袖子里面,慢条斯理:“想要过关比赛,有些规则肯定要遵守,但有些,好像也没必要?本轮任务只提醒保护好自己的秘密,又没有明言一旦暴露会受惩罚——明牌,有时候是一种不错的玩法不是么?”
“我醒来的那个房间很有意思,我也认真想过,并不觉得比赛真正的任务是保护自己的秘密同时,知道别人的秘密,我感觉这次会和上轮比赛一样,有隐藏的规则在任务里,触发了就会刷新覆盖,原本的任务就没那么重要了。”
他看向萧爵,眼底微亮:“我对这个更感兴趣,难道九哥不是?”
这个比赛的设置,内里剧情的安排,目的都是为了激发皇子们的成长,竞争肯定是有,要让皇子们有危机感,真切体会很多难事,在生死之间开放或转变思维,引导更多思考,更多选择的可能性,好好想想怎么做皇子,怎么做储君,怎么做天子,怎么应对不同危机,怎么对待黎民。
开放所有比赛细节,同时公布给百姓知道,也是同样的启示作用,国家并不只是萧氏天下,也是百姓们的国家,大家一起参与,明智,明眸,明心,是不是会让国家更好?在国家安全遇到危机的时候,是不是更能群策群力,凝聚出一样的热血?
这么想,所谓比赛,所谓争积分第一,所谓淘汰,所谓复活投票,所有这些都是噱头,是吸引人们感兴趣的方式,其内核,就是这场浩大的试炼——
让皇子们认识险恶,迅速成长,拔苗助长一般,硬生生催所有人长大。
所以只要是为了成长,展现出更多的思考可能性,任务其实很灵活,可以随势而变。
而现在,一个什么都藏着掖着的阴谋家,不一定比坦率从容者受欢迎。
霄酒从来不害怕做决断,基于思考后大胆做了,就不会后悔。
显然萧爵也是,曲指轻轻敲了敲霄酒额头,眸底透着浅浅笑意:“淘气。”
霄酒才不介意被调侃,事情如他所料发生了,就很好。
“那——老规矩?”他笑眯眯递过了自己的手。
萧爵嗯了一声,也递过了自己的。
两个人再次,在彼此的掌心写字。
这其实是个非常有效的沟通方法,能避开身边始终追随的暗卫潜卫,一切监视者,只要他们距离够近,写字速度够快,那就只有彼此能知道是什么,外人谁都看不出来,无法传递,估计送到场外公示的,又会是‘9号和99号互在掌心写字,无法辨识’。
上轮就有这样的事,且引起了百姓调侃。
他们还可以用这样的方法,防着暗卫潜卫里的背叛者——
从萧珪这次的生日酒宴上,他们基本已经确定,皇上的人有被渗透,只是尚未抓住根源,动手的人也很隐秘,想来这个储君选拔赛最终,也是要顺便彻底了结这件事。
但是这一次掌心写字并不需要太隐秘,因为不是什么秘密沟通,甚至应该慢一点,让暗卫潜卫们记录下来,传到场外。
萧爵在霄酒掌心写的是‘扮女’,霄酒在萧爵掌心写的是‘喜男’。
扮女,就是男扮女装,喜男么,就是性向有异,喜欢男人。
两人同时写完,同时看向对方,异口同声——
“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萧爵叹气:“你的这个戏中戏,其实很好演,不容易暴露,但你完全就没想演,连点女孩相都不扮——萧鼎还捏过兰花指呢。”
想起萧鼎夜兰花指的样子,霄酒没忍住,又笑了。
他的确没怎么想演,但这在别人眼里也不应该太算疑点,也就萧爵明白他,知道这种摆烂表象下是什么。
“为什么能猜到大少爷的秘密?”萧爵视线滑过霄酒眉眼,“我哪里漏了破绽?”
“并没有。”
霄酒看着萧爵,眉眼弯弯:“只是任务提示里,简单叙述了周家人口,对大少爷的描述是先前曾纨绔过,现在沉默,避世,安静,不近女色,不谈自己亲事,也不太喜欢惹事……”
“我可是过来投亲的表妹,正当大好年华,婚事又是焦点,怎么想,大少爷都应该远离我这个麻烦,可你偏偏靠近了,还提醒这提醒那,细节多到不像假的,不带有特殊目的性,那不就是对‘表妹’本人有意思?”
“你不近女色,看我时不止一次视线落在我的喉结,是为什么?只能是看破了不说,还想和假表妹分桃断袖——”
霄酒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难不成还能是喜欢我这个扮演者本人,心有担忧,情不自禁?”
“我可没那么大的魅力。”
雨帘如幕。
夜色漆黑,阻隔了视野,耳边只有雨落风吹的声音,好像天地间只剩自己一人,有种难言的孤寂和压抑。
萧鼎在抄手游廊上转了好几个圈,走也不是,回也不是,感觉怎么都不顺,考虑要不要去找霄酒结盟。
他从不否认自己脑子不够使,不然之前那么多年,不会因为亲哥萧珪的各种摆谱暴躁忍不住,也不会在两个拔尖堂弟萧厚萧炆包夹算计算那么憋屈,只能回回‘一力降十会’,说不过直接来拳头,上去揍就完事,搞得名声一直都很不好。
谁不想被别人敬重喜欢?他也不想他一出现,别人都惊恐退后,没人跟他说话。
他偶尔,也是想有小伙伴的,但在一块玩,萧厚和萧炆就算了,这俩小王八一个赛着一个有心眼,算计别人向来不遗余力,连彼此都能算计,更别说他,他才不会上赶着给人当枪使,萧珪也算了,虽然是亲哥,但实在太蠢,还又懒又馋,脑子根本没正经放在正事上过,也就是霄酒……
聪明又安分,不要太懂事,虽然偶尔有些奇奇怪怪的小心思,但对结盟的盟友也是真大方,一定会让对方有收益,和他玩简直不要太爽,就算被算计,也是会予以好处的算计,最后自己的收益一定更高,他甚至愿意被好弟弟算计!
跟小漂亮一起玩,他连脑子都不用动,指哪儿打哪儿就完事了,简单轻松不憋屈。
可这轮比赛稍稍有些不一样,醒来就再单独空间,任务又要求不能自己的秘密暴露……那小漂亮也不是个吃素的,要跟他结盟,怎么也要递点投名状,秘密这事绝对藏不住,过不了比赛可怎么办?
“哗——”
雨势骤大,萧鼎被扬进廊内的雨丝扑了满脸,才突然意识到,什么时候起,他遇到事情第一想的不是蛮干,直接横冲直撞往前莽,而是合作?
他对霄酒已经这么信任了啊……
可也没什么不好的。
萧鼎咧开嘴,笑了。
一起玩的很开心,有收益没损失,不但能弊短,还能扬长,现在不是有很多人注意到他,喜欢他了么?没有人讨论他不值一提的脑子,全部在夸他勇敢,武功高,会玩,尤其搅场子,他能搅出花来,直接让萧厚萧炆那种聪明人懵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难道不厉害么!
他老七是能干的!
那还等什么,他在这犹豫着思考那,都不如小漂亮那小脑袋瓜,随便转一转,就知道怎么是最优方案了,秘密暴露了又怎样,好弟弟一定能想到办法让他一块通关!
而且这天底下又不只他一个人长了双眼睛,就像个小王八,从第一轮开始就肖想小漂亮,要拉他进盟了,萧炆那过于斯文的态度也不对劲,为什么总是想给小漂亮留下好印象,绝对有所图啊!
还有那个老九,看眼神就不对劲!
好弟弟可是很抢手的!
萧鼎瞬间惊恐,可不能让小漂亮被别人给哄走了!七哥才是铁铁的死党不是么!从第一轮就已经同生共死同甘共苦了!
他跑得飞快,现在也没什么孤独感了,再黑的雨幕也挡不了视野了,感觉闪电都追不上他,果然!叫他给抓着了!有人在哄骗小漂亮!
“干什么呢!给我离他远点!”
萧鼎冲过来,就直直插进来,分开了两人,面色冷肃。
果然是老九这个眼神不对的东西!
萧爵:……
霄酒:……
“这大晚上的,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
“小酒酒你糊涂啊!”萧鼎迅速把霄酒拉到一边,痛心疾首,“别跟这东西靠太近,他有问题啊!”
萧爵眉梢微挑。
霄酒也有些无语。
这东西?
萧鼎:“我都看到了!他白天偷偷看你,酒席上光明正大看你,你没小18斟酒没给他斟酒,他脸上那个酸,跟灌了一桶山西老陈醋似的,宴席完事,明明你指18来送你,他还追着你来……谁敢说他没问题!”
霄酒:……
这回脑子没扔啊。
他转头看向萧爵:“你看,七哥都这么说了,九哥就别挣扎了?”
萧鼎瞬间挺胸,理直气壮极了。
虽然不知道老九刚才在和好弟弟聊什么,但他感觉自己立了大功!
其实也没来得及聊太多,他来的时间太巧,霄酒刚好在和萧爵调侃,必然是萧爵身份扮演的角色对酒表妹有心思,难不成还能是萧爵本人对他霄酒有想法?
这话开玩笑的意思更大,萧爵还没来得及回答,只是顿了一下,耳根似乎有些红。
夜色茫茫,雨幕又不安分,霄酒没看太清,好像是错觉……而今又顺口调侃了下,发现果然是错觉,萧爵神情平静,平时一样稳重,更没有哪里红。
“任务角色所需,不必当真。”
萧爵直接认了对霄酒态度的不寻常,冷漠视线掠过搭着霄酒肩膀的,萧爵的手:“倒是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跟我们说话?若是主母,夫人对酒表妹可没有那么多真切爱护的心思——这么好的珍珠衫,被你粗糙大手揉坏了怎么办?真的不怕损钱?”
那当然不是。
萧鼎立刻松开手,对上霄酒讶异的眼神,心虚的咳了一声:“浪费总不是什么好习惯不是?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霄酒顿时明白了:“所以周宅夫妻俩要把表妹推出去,最好立刻嫁人联姻,是因为家里财务状况不好,只是表面看着繁盛?”
萧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狐疑地看向萧爵:“我说,你到底是在吃醋,还是故意坑我,好叫好弟弟看穿?”
他还想笑话老九呢,没想到自己漏了秘密!
老九这么舔的么!
萧爵对上他震惊迟疑的视线,仍然很淡定:“你找过来,难道不是为了交心的?”
萧鼎:……
他转头看霄酒。
霄酒也在看他,还笑的很乖很甜:“多谢七哥信我。”
萧鼎:……
“别以为你笑的这么乖,我就……”
“这里不方便,”萧爵看了眼四周,提议,“换个地方说话?”
霄酒:“我的房间正好在前方不远,一起过去?”
萧爵:“好。”
二人迅速商定,且立刻一起转了脚步,并肩前行,巧妙隔开了萧鼎。
萧鼎无语,这点风你也争?就只准你跟小酒酒近,别人不行?
我偏也要挨好弟弟近点!
要是再多个人,他还不方便呢,现在正好,你老九一个人,还能劈两半,站到霄酒两边不成?你往右边,我就往左边喽——
他眼珠一转,脚尖一侧,就追了过来:“酒表妹的房间,肯定舒适——”
“我过来之前,”萧爵突然开口,状似随意,“看到33号好像没回房间,去了旁处。”
33号萧丘,周家老爷,这轮比赛里萧鼎所扮夫人的丈夫。
丈夫的秘密?
萧鼎兴趣立刻就来了,脚尖跟着就转了方向,早忘了他的目标是伴在霄酒身侧,直接走到了萧爵身边:“他去哪儿了?是不是偷偷养了什么旁的美人,你是不是瞧出他问题了?”
一起进比赛的这几个人,都算认识了解,唯有33号不熟,头一次一起进比赛,在京城时也没有过什么来往,不太摸的清性子,感觉隔了一层,看不透,不仅仅是这轮背景,角色扮演的原因,大家都有秘密么,可这个人好像藏得更深。
感觉到萧鼎的兴奋,霄酒若有所思:“原来是塑料夫妻……人前感情好,互相圆场打掩护都是演的,其实虚情假意又抠门。”
萧鼎:……
塑料夫妻什么意思?算了,问题不大,一听就不像什么好词,比这更有问题的是老九!
“老九你怎么回事!”萧鼎痛心疾首,怒其不争气,“再喜欢酒表妹,也不能舔到这种地步,不但把自己卖了,还把兄弟们都给卖了,就为讨好心上人,你看看小漂亮那嘴脸……”
算了,还是别看了,越看越漂亮,越看越惑人。
“总之不能这么下去了!你什么都为他好,他想要什么你给什么,想问什么你查什么,你以后怎么办啊老九,你会被史书传扬惧内的!”
萧爵眼梢缓缓横过来,云淡风轻:“你又没惧过,怎知不会舒服?”
萧鼎:……
完蛋,不仅劝不听,还甜蜜畅想未来了!
“小酒酒你快看看,老九怕不是疯了吧!”萧鼎颤抖手指抓住霄酒肩膀,逼着他转向,看一眼萧爵,“这还是他么?该不会是咱们没注意的时候换了个芯子吧!角色扮演能让人这么上瘾么!”
热闹这一路,已经到了房间。
萧爵视线掠过按着霄酒肩膀的手,率先掀袍进了房间,精准的找到置物架上的茶罐:“蒙顶石花,双井白芽,庐山云雾,武夷岩茶……都不错,若不然沏个白芽?”
霄酒都还行,他对茶没有特殊喜好,有什么就喝什么。
萧鼎却蹦了起来,瞬间放开霄酒,蹿到萧爵身边,按住萧爵的手:“喝什么白芽,太清淡,这下雨的天,和岩骨花香乃是绝配,上武夷岩茶啊!一看你就不懂,来来起开,让你七哥给你露一手!”
萧爵从善如流让开位置,非常满意萧鼎的积极,走到霄酒身边,坐下。
等萧鼎忙活完,把茶端上桌,才发现……这个座次,是不是故意的?
好弟弟坐主位,那是应当,这是人家的房间,可你老九要不要脸,蹭在人家身边?关键是这回还不太好挤进去,霄酒和萧爵坐的这一边,两个人刚刚好,再多一人都挤得慌,反倒是他们对面空的很……
明显是给他留的位置,而且照方位来说,还特别适合帮忙添茶倒水。
他早知道老九心眼多,平时只是不爱显摆,没想到这么阴!
萧鼎看看霄酒,又看看萧爵,视线在两个人中间转了好几回,才在萧爵平静的神色注视中,坐到了他们对面。
行吧,看在你演个戏不容易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连细节都不放过,也是没谁了。
“来,尝尝哥哥沏的茶!”
萧鼎给两个弟弟倒上茶,自己也饮了一口,豪气万千:“说吧,还想知道什么,哥哥都告诉你!”
既然决定了要结盟,他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保留,只不过自己说,比起被老九坑,还是前者舒服一点。
霄酒却没提这轮比赛的事,而是看着他:“把你进宫见皇上的情形,仔细说一遍吧。”
“啊?”萧鼎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好像跟比赛不搭边?
“昨日就想问你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霄酒微笑看他,“怎么,不想说?还是不方便说?”
萧鼎立刻摇头:“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你不骂我?”
霄酒:“骂你?”
萧鼎摸了下鼻子,有点心虚:“这不是因为我惹父皇不高兴,才让我们立刻进了新一轮比赛,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么。”
霄酒垂眸,饮了口茶:“早进晚进,都是要进,时间提前些并无大碍,反而还能加速整个比赛进程,为什么要骂你?”
“要不说还是好弟弟你大气呢,别人都没这觉悟!”
萧鼎就仔细回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孩子受了委屈,找爹告状,谁家不这样,我以前胡闹无礼,闯皇宫的时候多了,怎么着都是亲儿子,父皇再头疼,再凶,也不会打死我,父皇也只是看起来凶,对我一向是小惩大诫,这回也一样,跟往常好像没什么区别,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内侍还是那些内侍……呃,不对。”
他突然皱了眉:“皇宫没什么两样,内侍们却好像都很紧绷,突然很忙,脚底捯的飞快,因为规矩不能跑,鞋底子都快蹭出火星子了,宫女也是,生怕看不清路,头抬的比平时略高,端盆的手都在颤抖……按宫规,是不能这样的,会被嬷嬷拽下去罚。”
萧爵:“罚了么?”
“就是没有啊,照往常,哪个小太监敢这样,连公公早拎出去了,”萧鼎想起来,“哦,连公公自己走的都比平时要快,拿话哄我时更加柔声细语的,生怕骗不到我,额角都渗汗了……”
霄酒:“你见到了皇上没有?”
“见到了啊,”萧鼎点头,双手比划了一下,“父皇就坐在屏风后,他年纪大了,偶尔犯头风,大殿里就常备着那一道屏风,屏风撤了后,他和往常也没什么区别,还是那老三样,不怎么舒服,冷硬的龙椅,常备的提神生茶,批不完的折子……”
霄酒想了想,道:“那声音呢,和平时有没有不同?”
萧鼎想了想:“有点慢吧,但他平时想要治什么人,有意威压的时候,说话就会慢些。”
也没什么特别。
“味道呢?”霄酒又问,“你进殿一路,可曾闻到什么跟以往不同的味道?”
“好像有一点点血腥味?许是才处置了人吧,”萧鼎仍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奇怪,父皇掌理天下事,总有那么一起人不懂事,非要来添堵,父皇经常处置人,“就比如说那些做手脚的暗卫潜卫?”
萧爵:“你可以亲眼瞧见?”
萧鼎摇头:“没有,父皇叫我罚跪,面壁思过,后来公布新一轮比赛开始,为节省时间,我是在偏殿抽的签,算起来停留的时间不算短,可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可能也没有处置谁?”
霄酒萧爵四目相对,眸底默契。
萧鼎啧了一声,都没眼看老九那德性:“你们问这个干什么?和比赛有什么关系?”
“和这一轮没有。”
霄酒收回视线,看向萧爵:“你的秘密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不用细表。”
萧鼎:……
那他之前纠结那么半天,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我不信。”
“信不信都没关系,”霄酒捧着茶,“反正18号萧炆冲着你的房间去了,好像要搞你哦。”
萧鼎腾的站起来:“真的?”
霄酒微笑:“真的,七哥,你已经被偷家了。”
他还看向萧爵:“对吧九哥?我应该没认错,萧炆去的那里,就是七哥的房间?”
萧爵颌首:“是。”
“我他娘——”
萧鼎一拍桌子,抬脚就往外走。
“我建议七哥也别闲着,”霄酒捧着茶杯,老神在在,“八哥已经在我建议下,过去捣乱了,七哥与其回自己房间,不若另外开辟战场,去搜一搜18号,我们的炆公子。”
好像是这个道理。
萧鼎脚步顿住,他现在回自己房间又有什么用,最多是和那两个狗东西打一架,保护一下不知道还剩多少的秘密,可转个方向,往萧炆房间去,不管搜到什么,都是巨大的进步啊!
的确不应该回去,该往外走。
好弟弟的确照顾他,在他没过来结盟时,就帮忙骗老去打萧炆了,他就不敢犹豫,该早点回来找小酒酒的!
“那你呢?”
萧鼎回头看霄酒,想着夜还长,也不急,好弟弟这要有什么需要的,他一起帮忙干了!
霄酒捧着茶,笑得可乖可甜:“想必今夜诸位都会多有收获,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表姑娘,当然是好好休息,以待时机了。”
萧鼎:……
他就不该起恻隐之心!
萧爵倒是站起来挺快:“那你好好休息,我也去外面看看。”
这眼神暖的,这说话柔的,就差直接说这个表妹我宠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可以有异议。
萧鼎心情十分之复杂,直直看向萧爵:“他这明显是在偷懒,你也由着他?”
和霄酒结盟作战不止一次,好弟弟聪明是聪明,懒起来也真是没骨头,特别欠收拾!
萧爵微暖视线滑过霄酒:“他是表姑娘。”
姑娘两个字,重音咬的很重,似乎是在提示性别差异,大好男儿,照顾照顾女孩怎么了?
萧鼎无语。
表姑娘是姑娘,可扮表姑娘的人本身不是个姑娘啊!
“那我还是夫人呢,”他磨了磨牙,眉目阴森,“是不是也可以偷懒?”
你既然要照顾女性,干脆把我一块照顾了呗。
萧爵直接转身:“你可以去问问你丈夫,他要想替你完成任务,我没话说。”
萧鼎:……
你怕不是疯了!他和33号是什么恩爱夫妻吗难道!
“那我可真走了,真走了就不回头了,”萧鼎最后看霄酒,“你确定没有什么问题问我么?我有很大的秘密哦!”
霄酒打了个哈欠,冲他挥手:“快走,不要吵我睡觉。”
萧鼎:……
就知道睡睡睡,睡不死你!
反正茶也喝了,接下来的方向也有了,他也不觉得无聊了,干就干,没准他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
萧鼎甚至运上了轻功,往外跑时,抬着下巴,极为挑衅的看了萧爵一眼。
还慢吞吞,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呵,眷恋媳妇的人是不会有好的效率的!
于是这天晚上,宅子里相当热闹。
18号萧炆借着夜雨掩饰,根本不带考虑的,直直去往自己的目的地——正院。
他要找到这对夫妻的秘密,藏得很深的秘密。
33号萧丘回来的很快,明显宴散后直接回来的,萧炆并未现出身形,准备跟一跟,找找机会,可一晃眼,萧丘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院子就这么大,能去哪里呢?就隔了扇窗,走两步就不见了?
萧炆若有所思。等了片刻,不见‘夫人’萧鼎回来,果断的进入房间,翻找东西,和过去有关的东西。
主院,主人房,用来放东西的地方很多,那些与过往有关,不想人知道的,那些藏不住,也抹不掉的痕迹,会被放在哪里,才不被人察觉呢?
他动作很轻,很快,翻找柜子,摸找墙边,甚至手指放上去轻敲,看里面有没有特殊的隐藏空间……
“虽然是贵客,到宅子哪里都欢迎,可这样也不太好吧?”
门口悄无声息进来一个人,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看过来的视线犀利,正是8号萧厚:“客人在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