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世间—— by楚氏十六戒 CP
楚氏十六戒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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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根折断的珠钗……应该是跟五少爷相关的信物。”
除此之外,闺房里似乎就没有其他重要线索了。
“珠钗可能是在提示我们,下一步可以去五少爷的房间探查线索。”不见寒说,“咱们走吧。”
苍行衣将圣旨、珠钗以及插进桌子里的金剪刀都收起,抱起兔子寒,推门走出闺房。
吱呀——
闺房门外,走廊中央,站着一个人影。
阴风穿堂而过,满廊红线簌簌飘荡,衬得中央那道漆黑的人影形如鬼魅。
苍行衣提着煤油灯的手立刻一甩,煤油灯收回背包,手中出现一把染血的尖刀。紧随其后,煤油灯的负面效果发生,黑暗中睁开窥视之眼,无数追捕之手从阴影处探出,伸向走廊中对峙的两人!
“……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黑暗中,突兀地响起女孩清脆的童谣歌声。
“……秋风肃肃晨风飔,东方须臾皓知之!”
歌声落下,站在走廊里的漆黑人影,手中提灯烛火忽明。黯淡的烛光闪烁着,照亮他苍白的面庞。
六少爷在走廊深处,提灯而立,远远望着苍行衣。随着昏黄烛光的摇曳,潜匿在黑暗中的追捕之手竟然悄无声息地退回原处,瑟瑟不敢动弹。
苍行衣反握尖刀,横在身前,上下打量这个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的六少爷。
“姑娘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忧心三姐,前来探望她。”六少爷朝苍行衣颔首。
苍行衣:“哦?不是来问责我擅上绣楼,打扰你三姐的事情?”
“姑娘愿意与三姐说说话,开导她的心绪,这是件好事。”六少爷说,“我感激还来不及,怎敢不分青红皂白,责怪姑娘?”
他说完,朝苍行衣身后的女子闺房望了一眼:“自从和亲的圣旨送到府上,三姐整日以泪洗面,已经许久不见展颜了。偏偏五哥又是个不争气的,心爱的姑娘要远嫁他乡,别说做些什么,劝都不敢来劝一句。”
家庭伦理惨剧,还真猜对了。
苍行衣问:“你五哥和三姐有私情的事,家里其他人都知道?”
“大概都是心知肚明的。”六少爷曼声解释,“我与五哥是双生,并非青羽府王爷和王妃所出。我父亲乃是王爷旧部,战死疆场后,王爷怜恤遗孤,将我和五哥领回王府,待遇与府上的少爷姑娘们相同,平时也以兄弟姐妹相称。”
“三姐和五哥玩得最好,府上也有为他们定下娃娃亲的意思。三姐美貌娴静,又才名远扬,五哥虽然对她有意,却觉得自己门第低微、无甚才名,配不上她,从来不敢表露。大哥明里暗里提过几次,都被他推辞,说以三姐的相貌才情,应当嫁给高门世家的青年才俊。”
苍行衣说:“你五哥的没出息,恐怕不止于此。”
“确是如此。在这事上,即使是亲兄弟,我也无言替他辩驳。”六少爷道,“原本我大哥在边疆战死后,五哥终于有所醒悟,发奋读书,想要入朝为官,争取庇佑王府的能力。哪曾想一接到遣送三姐去和亲的圣旨,他又故态萌发,终日颓然酗酒,随人上花楼消愁。”
“三姐听到和亲的消息,也是六神无主,她想去找五哥将亲事先定下来,甚至已经做好了生米煮成熟饭的准备,这样朝中就没有理由将她送去和亲了。待到她终于鼓起勇气,迈下自己一生都未曾出过几次的绣阁……却最终,在花楼见到了正在寻欢作乐的五哥。”
说到这里,他抬起手,无数浸染鲜血的红线从他手上拂过。
“回来之后,三姐就悬梁自尽了。”
“虽然当着弟弟的面骂哥哥不太好,但我还是要说。”苍行衣说道,“你哥真不是个东西。”
“或许五哥也觉得他自己不是个东西吧。”六少爷淡淡地说,“三姐死后,他主动上书,请愿去了边疆。或许是想用军功弥补自己庸懦无能所犯的罪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做得再多,又能挽回什么?”
讲到这里,他似乎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心绪纷杂之下,说了许多有的没的话语。最终他笑着朝苍行衣摇头,说:“诸事家丑,让贵客见笑了。闺怨情仇之事,我毕竟身为男子,不好插手。也许三姐有想请姑娘代为转达五哥的话语,或者什么物件,就有劳姑娘替她出这口气吧。”
说罢,他提灯转身,苍白的背影像一抹幽灵,隐入走廊深处的黑暗里。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苍行衣才收起手中的刀。
被他抱着的兔子说:“我感觉这个剧情是有前后文的,他五哥那里应该还有剧情。”
“肯定有,我们现在去找五少爷的房间。”
苍行衣说完,走到走廊一边的栏杆旁,向下眺望。
王府中,所有的楼宇台阁都半隐在冰冷的黑暗中,冷雾沉沉环绕,淹没了许多房宅的门窗。只有三姑娘闺房檐下的红色灯笼,在黑夜中幽幽发亮。
少顷,红灯笼微微闪烁,烛火在冷风中熄灭。
与此同时,王府的另一个方向,一扇菱花窗忽然亮起,烛火暖光照出纸窗前竹影幽邃的轮廓。
似是有人正欲夜读,点亮了书斋中的油灯。

第192章 剧本十·丧吊临人·九
释梵和傅逸明在他们分配到的房间内,搜查出了一把带有竹枝纹饰的钥匙。在对比过大半王府中的建筑后,终于找到了和钥匙对应的房间。
是一处带有竹林小院的书斋。
“这是不是刚才六少爷提到的,他五哥读书的地方?”傅逸明有些犹豫地问释梵,“我们就这么进去?”
“来都来了。”释梵说完,将佛珠缠在左手腕上,打开了书斋的房门。
书斋里面,一片漆黑寂静。
干净倒是很干净,没有什么灰尘蛛网,只是书籍和文房四宝摆放比较散乱。看得出来在这里读书的人并不是从小品学兼优的文生,通过屋内的情形,就可以想见一个不爱读书的青年强迫自己坐在桌前,一边硬啃四书五经,一边痛苦得头皮发麻的形象。
书案前有一盏油灯,旁边放着火折子。傅逸明将火折子吹燃,点燃油灯,细小的火苗一阵摇晃,将沉黑的书斋照亮。
“这些书新的很新,旧的又明显有经常翻阅的痕迹。旧书在书架上,而桌面上的往往是新书。”释梵在书斋里看了一圈,从线装古书中拿起一本翻开,里面内容都是繁体竖排版,“旧书字列之间有批注笔记……扉页上有一个‘陆’字,这是什么意思?”
傅逸明也拿起一本旧书翻开,果然也在扉页看见了一个“陆”字:“我这本也有,不像是丛书的编号吧?我拿本新书来看看……”
他换了一本新书,翻开扉页,这本书的扉页上是一个“伍”字。
“可能是名字记号。”释梵说,“多看几本,确认一下规律。”
他们对比了好几本新旧书册,终于确定旧书大多封面上有“陆”字,而新书则是“伍”字,书上批注字迹也不同。带有“陆”字标识的书籍,批注字迹明显清逸隽美,“伍”字的则水平相去甚远。
“这些旧书应该是六少爷的书。新书是五少爷的,大多数是科举及第者的文章刊录,相当于我们高考优秀作文选集。”傅逸明总结道。
“旧书都是从书架上抽出来的,”释梵拿着一本旧书,抬头看向书斋两侧排列整齐的书架,“其他地方没看见有线索,这里的谜题应该是要求将旧书全部按分类归纳回原位。”
散落在书斋各处的旧书有十余本,他们先将旧书都挑出来放在一起,然后根据书名,将它们放回书架上原本所在的位置。
谜题不算难解,但是让两人吃了一惊。
“好几柜子……这么多书,得几千上万本吧,全部都是六少爷的?”傅逸明刚才已经确认过了,随手抽一本带“陆”字的书籍,内页都能看见六少爷认真精要的批注,“他全都看过了?太恐怖了吧,这还是人吗?”
“刚才我们在正厅的时候,我闲来无事,就观察了一下厅堂两侧的对联。上联是‘事庙堂丹心昭日月’,下联是‘镇边荒精忠垂汗青’,横批‘正气长存’。青羽王府应该是一个武将世家出身。”释梵捻着佛珠陷入沉思,“但是我看六少爷面相,不太像武将子弟,或者说没有习武之人那种刚烈气魄。”
傅逸明:“什么,你还会看面相?你不是和尚吗。”
释梵:“我只是信佛,没有出家。我还会点道法和易数呢,要不我给你起一卦?”
信奉科学和唯物主义的正直法医傅逸明婉拒了他的好意,并将最后一本旧书放回原位。
书斋震动了一下,一侧书架沿着滑轨移开,露出了嵌在墙壁中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染血的木匣子。
“有新线索了。”傅逸明说着,伸手从暗格中将匣子拿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阴风在他背后扫过。
傅逸明只觉得后颈一凉,立刻转头,身后的烛光被冰冷的夜风吹拂,跳动摇晃,影子在纸窗上投射成一个青年男子夜读的形状。
他心中正觉得不妙,开口想提醒释梵小心,却听“哐”的一声,书斋门被风吹关上了。
与此同时,烛火扑地一下熄灭,书斋没入黑暗。
“好疼啊……”
书架深处,从暗格的方向,传来男性嘶哑痛苦的求救声。
“好疼啊……!!!”
傅逸明把匣子往怀里一揣,朝释梵大喊:“跑!”
说完,他就冲向书斋门口,一脚狠狠踹向门板。然而紧闭的门扉纹丝不动,他重重踹了几脚,踢得脚发麻,又用肩膀撞在门板缝上,都是做无用功。
身后一阵怪异的蠕动爬行声,他回头,顿时眦目欲裂。只见书斋四面墙壁不知何时都变成了黑红的血肉状,书架深处伸出许多灰白黏血的触手,看起来像是被碾烂的肠子,朝侵入书斋的两人伸去。
而释梵站在书斋中央,被肠子环绕,竟然无动于衷。他不知何时将缠绕在左手腕上的佛珠取了下来,一百零八颗菩提子在指尖捻动,嘴唇飞快翕动,口中念念有词。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傅逸明人愣住了。
释梵在干嘛,都这个时候了,生死存亡关头,他还想给鬼怪来个临阵超度怎么的?!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腐烂的、带着粘稠血污的灰白色肠子已经蠕动着,爬到了释梵脚边,沿着他脚踝往上爬。上面附着的血污在他裤管上蹭开一片,滴滴答答往下滑,阴冷的气息穿透布料,渗进骨子里。
与此同时,数段肠子也从变成黑红血肉的天顶上垂下,掉落在傅逸明身边。他连连向后退,那些肠子一落地,就像出水的活鱼一样,富有弹力地向他跳过去,缠在他身上。
“啊!”
傅逸明受到惊吓,短促地尖叫一声,脚底打滑,踉跄着摔在地上。肠子立刻攀援而上,勒得他小腿僵硬,他反手拿出一把手术刀,屏息沿着小腿划下去,企图将肠子割断。
但是他越割,肠子缠得越紧,很快已经攀爬到了他膝盖附近。他额头上急得冒出冷汗,握着手术刀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一个不慎划破了小腿的皮肤。那节肠子竟然就像嗅到了腥气的鲨鱼一样,飞快地窜向伤处,宛如蚂蟥般想要沿着伤口钻进他的血肉里!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就在此时,嗡地一下,一圈金光以释梵为中心扩散开,在两人身边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金光罩,上面浮动着金色的梵文经文。
被笼罩在金光之中,傅逸明腿上的肠子立刻失去了活性,像一截普通的死肉一样松开,软趴趴地垂落在地。
身份卡【圣僧】的技能,【佛祖保佑】:背诵心经,使己方全体获得佛祖保佑,免疫灵异伤害。
“这个技能效果可以持续一分钟,要快点开门。”释梵说完,也快步走到门边。
门被从外面用插销插上,根本无法从内部打开。书斋四面的窗户墙壁都被肉块淹没,无路逃生。释梵和傅逸明又齐心协力地撞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将门撞开。
眼看一分钟的时限即将结束,象征佛祖庇佑的金光越来越黯淡,释梵将佛珠重新缠回手腕上,挽起袖子,缓缓说道:“实在没办法的话,只能使用‘那一招’了……”
话音刚落,金光罩消失,两人再次毫无保留,被暴露在阴气深重的鬼怪中央。
傅逸明还没来得及问释梵接下来怎么办,只见那厮捏紧了拳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拳轰在书斋深处那团最大的蠕动的血肉上。
“阿弥陀佛,妖魔退散!”
血肉飞溅,泼在年轻的佛教徒身上,在他平和的眉眼间添上几分威严厉色。
技能【物理超度】:在对目标进行一顿暴打之后,使其一心向善。
傅逸明:“……”
你还说你不是和尚,这分明就是鲁智深拳打镇关西的架势啊?!
他只来得及在心里吐槽一句,就顾不上更多了。随着释梵拳打妖魔鬼怪,那些肠子更是受了大刺激一般蜂拥而来,向傅逸明进攻。
傅逸明挥舞手术刀,勉强将几条凑近过来的肠子砍断,但更多的就无力应对了。很快,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缠住,吊缚在半空中,抱在怀里的匣子也掉落在地。
肠子们的目标似乎也是这个匣子,它一落地,就有三四条灰白血肠卷过来,想将它拖走。情急之下,傅逸明硬生生将一根肠子扯断,扑向匣子,将它紧紧抱住,压在身下,不让肠子将其抢走。
再坚持一下……
坚持到释梵把鬼怪打退,他们这关就过了!
肠子们眼看无法将匣子掳走,将傅逸明缠得更紧,勒住他的脖子。傅逸明被勒得喘不上气,脸涨得通红,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在鬼怪悔悟向善之前,就窒息而亡的!
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千钧一发之际,噌的一阵破风之声,一道金光从傅逸明脸侧擦过。
一把锐利的小剪刀,在他模糊的余光中飞过,利落地裁断了缠绕着他脖颈的肠子。手术刀难以切割的肠子,见了这把精致的剪刀,竟然像见了鬼一样迅速地退开。
新鲜空气涌入呼吸系统,傅逸明不停地咳嗽,然后用力呼吸。眼前视野逐渐恢复正常,他才回头,看见身后门口竟有人闯入。
只见一个身穿红旗袍的美丽女子领着一头覆盖黑甲的巨龙,撞破了房门,强行闯进书斋中。
衔月踏着破碎的门板冲进书斋,顺势抽走扎在肠子上的金剪刀。她大步迈向书斋深处,反手握着剪刀,狠狠刺进蠕动的血肉中。
“受死吧,臭男人!”

第193章 剧本十·丧吊临人·十
苍行衣和释梵的一通暴打,很快让书斋中的鬼怪幡然悔悟,重新向善,瑟瑟发抖地卷缩在书斋角落。
“好疼……好疼啊……”
已经毫无威胁的鬼怪,难过地发出呻吟声,听起来凄惨极了。弱小可怜又无助。
傅逸明:“……”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面对恐怖的鬼怪;鬼怪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遇这些家伙啊?
巨大的黑龙鳞甲剥落,重新缩小回一只玲珑可爱的白兔,蹦蹦跳跳跑到苍行衣身边,被他捞起来抱在怀里。
苍行衣抱着兔子,问一脸见了鬼似的傅逸明:“你们拿到什么线索了?”
傅逸明这才想起自己拼死保护的匣子来,将它拿出来打开。
匣子里有一叠破损的信纸,以及半支珠钗。苍行衣拿走了珠钗,跟他从三姑娘闺房里取得的那半支,刚好合成完整的一支。
他拿着珠钗走到蠕动的血肉面前,唤了一声:“五少爷。”
那团血肉瑟缩了一下,不再凄凉地喊疼。
苍行衣手一松,珠钗坠落在地,重新断裂:“这是三姑娘托我捎还给你的信物。多的不必说,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从此情仇一刀两断,她与你再无瓜葛了。”
鬼怪呜咽了一声,伸出触手,似乎想去捡起掉落在地的珠钗。但是它最终收回了触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越缩越小,最终消失在了书斋的黑暗中。
严格来说,五少爷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性格太懦弱。然而,生于这种家境之中,处在一段对方已经奋不顾身的感情里,他的退缩,本身就像是一种过错。
另一边,傅逸明拿出了匣子中的信纸,快速翻阅,越看眉头越紧皱。
“这不是五少爷写的信,是一个姓韦的军官和北疆王世子之间的通信。”傅逸明说着,将信纸递给苍行衣和释梵,分享线索,“这个韦副将是华朝皇帝宠妃的兄长,青羽王府大少爷的身死和边疆兵败,似乎由是这个韦副将的过失导致的……为什么这个线索会出现在五少爷的书斋里?中间好像遗漏了很多环节。”
“我刚刚从三姑娘的闺房那边过来,路上遇到了六少爷,他跟我提了一些和五少爷有关的事情。”苍行衣一边抱着兔子顺毛,一边望着信纸陷入沉思,“三姑娘死后,五少爷去参军了。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他显然也死了,原因或许就是在边疆从军时,找到了这些和大少爷之死、边疆兵败真相有关的证据,所以才被害身亡……”
线索与线索之间彼此牵连,隐隐勾勒出一条剧情的脉络。
目前,青羽王府还留在府中的几个子嗣,大少爷、三姑娘、五少爷,已经全部可以确认亡故。
那么仅剩的四姑娘和六少爷呢?
他们是死是活?在王府中发生的一连串悲剧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灵光一闪,苍行衣忽然留意到了一件事情。
“裴尧呢,裴尧怎么没有和你们两个在一起?”他问傅逸明和释梵,“我刚才上三姑娘绣阁的时候,发现绣阁只允许女人上楼,男人上去会触发必杀,所以让裴尧先回来找你们。你们没有见到他吗?”
傅逸明愣了一下:“我没有见到他,难道他在王府里迷路了?”
“糟了,”苍行衣将信纸还给傅逸明,“在这种地方单独行动很危险,我们得尽快找到他才——”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王府。
三人同时一惊,回头看向书斋院外。
尖叫声响起的地方……似乎是王府后花园的方向!
“有人触发了高能。”苍行衣率先反应过来,朝门外走去,“可能是四姑娘那边的剧情开了,先去看看。”
一行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后花园。
院子里阴黑沉郁,假山后有一处凉亭,临水而立。亭中摆放着一张刻有棋盘的石桌,以及几张雕花石凳。
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倒在石桌边。他的大脑被凿穿,红红白白的脑浆搅得稀烂,流了一地。眼珠硬生生抠出来,放在石桌上,正瞪视着向他走来的三人。
傅逸明轻轻倒吸一口凉气,而释梵已经叹息合目,口中喃喃默念心经。
“是谁出事了?”
后花园另一侧走廊里,也出现了两道身影。
楚静渊推着唐申的轮椅,与另外三人几乎是前后脚抵达了后花园。见到另外三人目光向他投来,简单解释道:“我刚才在演武场,听到惨叫声就赶过来了。出事的人是谁?”
“是何冬堂。”苍行衣辨认了一下死者的衣着,说道。
他话音刚落,地上的尸体抽搐了一下。紧接着,眼珠自动从桌上滚落,骨碌碌滚向僵硬的尸体,嵌回自己原本该待的眼眶中。
尸体致死的创伤迅速修复,在众人的注视下,由一个瘦高的男性变成了一个年轻女孩的样子。她猛地惊醒,从地上坐起来,捂着自己的眼睛大口地喘气。
“小何,你还好吗?”傅逸明半蹲下来,关心地拍拍她的肩膀,“要不要缓一缓?”
何冬堂惊魂未定,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只是连连摇头。过了半晌,她才冷静下来。
“我身份卡失效了。”她扶着傅逸明的手,站起来,“刚才我被奇怪的东西袭击了。”
苍行衣:“方便说说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形吗?”
“是这样的。我在分配到的那间房间里,找到了一把有桃花纹的钥匙。我猜可能是想让我找到对应的地点,于是一路找到了这里。”何冬堂说,“这把钥匙是通向后花园的,想起六少爷的话,我觉得这里应该有线索,于是在花园里到处查找。最后在走进凉亭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讲到这里,她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开始轻轻发抖,还没有从刚才死亡的恐惧中彻底缓过劲来。
“周围没有任何人,声音就是那么凭空响起了,好像贴在我耳边一样。那是个女孩的声音,她说,来玩游戏吧。”何冬堂咽了口唾沫,脸色苍白,“我当时一下子就浑身发冷,僵硬,根本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然后那个声音又说,来玩木头人游戏,从现在开始大家都是木头人,谁先眨眼谁先输。”
“我不敢乱动,就坐在桌子旁边,使劲瞪眼前的空气,但是面前还是什么都没有。很快我眼睛就酸了,我用手扒着眼皮都撑不住。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闪了一下,然后我就听到那个声音,特别开心地说……”
“‘你输了’!”
何冬堂说着,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眼睛:“然后我就死了。还好有身份卡,不然现在已经送回复苏市了。”
“这个剧本不是能带两张身份卡吗?”傅逸明问,“你怎么就切回本体了,连死了两次?”
何冬堂摇头:“我只有一张身份卡啊!我写的只有一篇原创,其他的全是同人,同人文的情节剧本没法拿身份卡。”
“早知道你只有一张卡,不应该让你单独行动的。”傅逸明叹气。
苍行衣听完她的描述,沉吟了片刻,说:“你遇到的应该是四姑娘。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她好像是王府里最棘手的那个。”
“我也觉得。”楚静渊赞同了苍行衣的观点,“我刚才在演武场遇到她,也交手过一次。她只有声音没有实体,不能直接攻击到她,而且必杀机制附着在游戏规则上,几乎可以说是无解。”
“你说你刚才在演武场。”苍行衣很快抓住了重点,“我们分配到的每个房间里,都有一把钥匙,而钥匙各自对应着一个与王府的少爷姑娘相关的地点和线索。既然现在,大家正好都聚在这里了,不如共享一下线索,看看能不能把剧情拼凑来。”
楚静渊:“可以。谁先说?”
苍行衣:“就按王府孩子的排行顺序吧,你先请。”
“行。”楚静渊点头,“我这边钥匙对应着大少爷和演武场,我在演武场里看到了大少爷的棺材和武库,之后又遇到了六少爷,听他说了一些大少爷的事情。”
“我这边获知的情节,大概是这样的:北疆军队南下骚扰华朝边境,青羽王府的老王爷和王妃战死疆场,棺椁回京之后,大少爷因为操持丧事病倒。在他病中,北疆仍然不断来犯,华朝皇帝于是强迫他带病出征。”
“最后大少爷在战场上万箭穿心而死,边防仍旧溃败不堪。大少爷的副将将他的尸首运送回京,与此同时向皇上暗示了疑似大少爷叛国通敌的线索。”
“消息真假难辨,朝野上下说法纷纭,皇帝难以决断,最终下令让青羽王府中再设法将功赎罪。至于是什么赎罪法,就不得而知了。”
苍行衣稍微思索,然后说:“接下来的展开,和我这边得到的线索,似乎是能接上的。我的钥匙对应三姑娘的绣楼。”
“三姑娘的剧情,提到青羽王府的五少爷和六少爷不是王府亲生子嗣,而是老王爷的战友遗孤。三姑娘和五少爷从小青梅竹马,情愫暗生,王府中有意让他们内部消化。但是在大少爷死于疆场之后,朝中忽然传下圣旨,让三姑娘前往北疆,与北疆王世子和亲,以示华朝向北疆的妥协和交好。这应该就是楚静渊刚才提及的让青羽王府将功折罪。”
“三姑娘收到圣旨,不愿前往北疆,想要早日定下与五少爷的亲事,以此推拒圣旨的和亲。而五少爷在听闻大少爷的死讯之后,意识到自己的荒唐和无能,刚准备开始发愤图强,考取功名,却在此时听说了心爱的姑娘要远嫁的悲讯。心灰意冷之下,登上花楼,借酒浇愁。”
“三姑娘找到五少爷,却见到他荒诞放荡的姿态,国仇家恨情伤交加之下,绝望自缢。五少爷得知三姑娘的死讯,才如雷击顶,幡然悔悟,决定参军出征以卫家国。”
“我这边的线索,内容截止到这里。”
苍行衣说完,傅逸明拿出了自己刚刚得到的信纸:“我这边是五少爷的书斋,只在里面找到几封信件,是大少爷手下一个姓韦的副官和北疆王世子之间的通信。”
“信件中提到了大少爷真正的死因。韦副将是皇帝的爱妃韦贵妃的亲生兄长,他为人品行不端,参军只是为了给履历镀金。本来在大少爷赶赴前线之后,凭借大少爷优秀的军事指挥,边疆战事一度出现转机,然而韦副将贪功冒进,在一次追击北疆余部时中了对方的诱敌深入之计,踏入围困陷阱。”
“大少爷率领军兵前去救援,为了保护韦副将中箭身亡。韦副将贪生怕死,和北疆王世子达成协议——北疆可以放他活着回到华朝,但是他必须从此成为北疆安插在华朝军中的眼线。苟且逃生的韦副将送大少爷灵柩回京,为了推卸自己贻误军机的罪责,伪造了大少爷通敌的证据交给皇帝。”
“皇帝对此半信半疑,但在韦贵妃的劝说和朝中需要有人为战败负责的双重压力下,接受了大少爷叛国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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