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男友?我等分手—— by晒豆酱
晒豆酱  发于:2024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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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聿继续一笑:“那好吧,既然你说我瞪了你,对不起,希望刚刚瞪你那一眼没有吓着你。可是你发烧刚好怎么就穿这么少?”
这不是什么高档住宅公寓,楼道里有穿堂风,吹着汪野发过汗的皮肤,往打开的毛孔里钻。汪野打了个冷战,嘴上却硬:“你管我穿得少不少……你的手怎么了?”
刘聿看看掌心,摇了摇头:“没事啊。”
“裹那么厚的纱布,你手上是骨折了还是洞穿伤?”汪野懒得揭穿他,“你要是想用这种方法暗示我,为我和路劭打了一架,或者为我做饭烫伤了手,是不是太俗了?”
他没说谎话,从小发自内心看不上受个伤还哼哼唧唧的人,伤着就伤着了,又不是养不好。退一步说,要是刘聿为自己做饭烫伤,他更看不上了,这不就是故意讨自己同情呢。两个人之间大概两米的距离,但是却僵持不动,汪野等着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招。
过了几秒,刘聿才把纱布手伸了过来,语气反而很轻松:“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汪野不入他的套。
“或者你拆开看看?”刘聿继续说,手也往前伸了伸。
“我拆开看?行啊。”汪野看得出这是激将法,上手三下两下就拆开了纱布。果然很新,完全没有浸过汗或者血的痕迹,纱布没有被抻拉过,网眼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大小。他甚至怀疑这是刘聿上楼之前才裹的。
拆开之后会有什么?几道擦伤,暗示为自己打架?还是一块故意烫伤的皮肤?汪野想了个遍,仿佛已经眼见了刘聿的花花肠子,一层一层往下揭开,直到看到了不算完全陌生的宽大手背。
手背一如既往的温暖。
“你到底想干嘛?”汪野的耐心有限。拆了半天,里头什么都没有?
刘聿缓缓地将手掌翻了过来,亮出了掌心。手背没有伤口,掌心也没有,只有一个圆寸小人的简笔画,看上去怒不可遏,满头都是火气。小人的手里支着一根棍子,应该是台球杆。随着掌心摊开、合拢、再摊开,那小人开始跺脚,还很有节奏。
汪野这狗屎一样的笑点,一下没绷住:“你有病啊?”
“就是想逗你笑一下而已,才不是什么大病。”刘聿跟着他一起笑了出来,“你放心,我不是会打架的人,完全不敢和别人动手。但是厨艺很好,不会熬一锅粥就受伤。”
“那你为什么要缠着?”汪野问,“有备而来?”
“我不否认。”刘聿直白又苦恼地摇头,“我原本想着你可能会开门,毕竟我都是第二次送了。你要是开了门,我就假装受伤让你看看,给你一个惊喜。但是我千算万算,没想到你真不开啊。”
汪野这才收敛笑容,重新换上他的惯用表情。“咳咳,那你突然折返回来干嘛?”
刘聿没解释,直接指了指汪野的脚边。
汪野低头一瞧,除了包装好的餐盒,还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钥匙串,上面拴着的钥匙串好像是……线条小狗?
“我刚刚弯腰放东西,车钥匙一不小心从兜里滑出来,掉在口袋上没听见。后来我都走到电梯门口了才发现,这不是正掉头回来拿,就和你……”刘聿说着说着停下,“就一不小心,瞪着了你一眼。”
像是阐述事实,又像是无奈控诉,居然是自己误会了他。汪野看看钥匙,又看了看地上的粥,人家已经连续两次送粥还被骂,好像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哈。
“咳咳。”轮到刘聿咳了咳,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请问我可以,把车钥匙拿回去么?”
“你急着走吗?”汪野问。
刘聿眼前是暴脾气的人,然而笑容顷刻抵达眼底:“不着急,我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那进来喝杯水吧,先说好,你别跟我提相亲的事,也别再约我吃饭!”汪野一想起俩人是相亲认识就头大,但还是把进屋的通路让了出来。怀里仍旧是保温口袋,在如此细心的操作下那碗粥拿出来还是温的。
透明的碗盖上凝结了一层水珠,打开之后仿佛还能见着锅气。然而汪野入座后并没有去招待刘聿,只是指了指厨房:“你自己进去拿矿泉水吧,我没烧水。”
“家里没有热水?”刘聿到厨房转悠了一圈,等到他再回到客厅,那碗精心熬煮的山楂粥已经下去一小半。
汪野根本顾不上回答,他这一整天没吃什么,现在恨不得把碗直接吞了。吃相很狂野,像有人和他抢饭似的,一大口就塞满勺。等这口顺下去之后他才哼哼一声,算是对刘聿刚才那句话的回答。
刘聿将桌上的餐巾纸抽出一张,递给了汪野。
粥是人家送的、做的,汪野好歹说了声“谢谢”。
刘聿只是摇摇头,笑了笑,就转身进了厨房。汪野只当他去里面拿水喝,也就没有多留意,一碗粥并没有多少,很快就少了一大半。
山楂,自己有多久没吃过这东西了?
汪野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小路,石板随意地搭在路面上就变成了台阶。顺着台阶往上是一个小土坡,歪歪扭扭长着一棵山楂树。它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常年没人管,自由生长,果子也结得不怎么样。
小小的红果却成了汪野小时候最美味的回忆,平时很难吃到水果,它就是汪野的水果。
不知道那棵树现在还在不在了……等到汪野的回忆结束,眼前雾气朦胧的小村和石板台阶全部消失了,山楂树也不见踪影,面前只留下一个空碗。他还没吃饱,又拿起保温袋里的包子,里头是清淡的白菜鸡蛋粉丝馅儿,好像还有一些很奇特的东西。
韭黄?汪野掰开一瞧,还真是。
“你是不是在包子里放韭黄了?”汪野脱口而出。
“什么?”刘聿的声音在厨房里。
汪野这才发觉这人进了厨房就没出来,他干什么呢?三两步跑到厨房门口一瞧,只见刘聿围着家里一直没人用的那个深蓝色格子的围裙,正在洗家里一直闲置的煲汤锅。
“你在干什么啊?”汪野迷糊了。
“这个汤锅就在柜子上头,我拿下来看看。冰箱里有一只冰冻的三黄鸡,我帮你炖上。”刘聿自然而然地说。
“哦……”汪野从来不进厨房,根本就不会做饭。他爱炖就炖呗,刚好,炖好了等嘉嘉和天元回来一起喝。
“热水壶我也弄好了,没坏,还可以用。”刘聿又指了指正在烧水的家用电器。
汪野盯着电器上显示正在工作的红灯,瞪圆了眼睛。厨房里的一切物品像短时间内集体叛变倒戈,都成为了这个人的部下。怎么自己捣鼓起来它就不工作,到刘聿手里一摆弄就好了!
怎么着,厨具也看人下菜碟?歧视大专学历,盲目崇拜刘聿的副教授身份?
“你不要随便动我家的东西。”最后汪野只能干巴巴地阻拦,“我和你又没熟到这个份儿上。”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咱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我有分寸。是天元和嘉嘉让我动的。”刘聿把手机递了过来。汪野一瞧,眼睛瞪得更大了,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什么时候和他加了微信好友,还有群聊了?
群聊的名字居然叫[汪野观察小分队]。
刘聿:[粥已经送到,今天汪野的状态不错,还请我进屋喝水了,非常友好。]
嘉嘉:[哇塞,汪哥请你喝水?]
天元:[他居然让你进屋?他没在门口打死你吗?]
刘聿:[没有打我啊,他很好接触,也很温和,并不像你们说的那么应激。对了,厨房的厨具我可以使用么?]
嘉嘉:[刘教授您就尽情地使用吧!]
天元:[鸡在锅里,调味料在抽屉里,有时间把鸡炖了吧,多谢多谢。]
卧槽,还真是那两个二百五同意的。汪野脑袋更大一圈,抬眸和刘聿对视,发现他的视觉中心在自己身体的……下半部分。
“这裤衩是黄志嘉买的!”汪野立刻划清界限。
“嗯……很有个性。”刘聿一边说一边干活儿,还戴上了做饭的橡胶手套,“其实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我的学生里面也有很多二次元,能够理解。”
“那你盯着我干嘛!”汪野的身上有些力气了,即刻就要应激。
刘聿回过身去,留给汪野一个平静的背影,人在准备发脾气的时候最好不要对视:“我没有盯着上面的图案看,它材质是纯棉,我只是看它应该很舒服。”
他说话声音不大,可是却让汪野觉得很有力量感,很有知识含量。大概能当人民教师的都有这样的特征,稳定的情绪才能管得住班里的学生……等等等等,我又不是他手下的学生,我为什么要让他管教?
汪野摇摇头,把刚才莫名其妙的话题甩出去:“你要做就做吧,其他的东西都别瞎动。”
“对了,天元说让你按时吃药。”刘聿说话的时候,顺便把堆积的碗筷给刷了。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儿。”汪野并不习惯被人管着,到茶几边去吃药。
“嘉嘉说,让你喝咳嗽糖浆。”声音又从厨房传来。
“知道了,他俩今天怎么这么磨叽。”汪野还真给忘记了,嗓子里头像吞了刀片,喝水就疼。两大口糖浆咽下,茶几上多了一杯白开水,汪野总不能伸手打笑脸人,吹着热水,心虚地说:“……谢了啊,我最近……心情不好,脾气也不太好,要是骂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干巴巴,硬邦邦,他道歉风格一向如此。
“没关系,有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刘聿停顿两秒还真哼唱出来,“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短短的一句歌词,汪野心里对大学教授那隐形的隔阂淡了一层:“原来你还会唱歌儿啊。”
“汪野同学,我只是教书,我又不是老古板。”刘聿歪着头看了他一眼。
“我又没这么说。”汪野被人猜中心事,心虚来得飞速,但消失也很快。好在刘聿没再和他多说话,又一次进了厨房,叮叮咣咣地切着什么,像是在处理三黄鸡。轻重交替,菜刀剁木头菜板,这声音一下子让汪野回到小时候,窗外细雨连连,外婆在生火做饭,他在摇椅上昏昏欲睡。
窗外的树一直摇晃,像跳舞,电线也跟着摇,像皮筋。小时候他不知道什么叫风雨欲来,只知道睡醒这一觉就可以开饭了……
等到他再醒来,电视机上的挂钟已经快要走过今天,逼近午夜12点,自己的身上盖着被子。一个激灵醒来,汪野身上的药劲儿还没退,这也太粗心大意了吧,家里还有外人就睡着了!
厨房没声,汪野踩着拖鞋冲进去:“你怎么还没……”
“嗯?”刘聿猛然间回过身。
剩下半句话噎在喉咙里,汪野看着已经完全陌生的厨房,不敢认。他们仨都不会做饭,每周请一次阿姨来做大扫除,厨房虽然不算脏乱差,但肯定也不整洁。现在整个厨房被刘聿收拾得焕然一新,使用面积突然增大一倍,灶台和抽油烟机闪闪发光,平时堆积在外头的碗筷和盘子也不知所踪。
“你睡醒了?刚好,汤可以喝了。”刘聿给他盛了一碗,提前和他报备,“是天元拜托我让我先别走,他们马上到家,家里留一个人照顾你。”
“我不需要照顾。”汪野强硬。
“我看厨房有些……”刘聿直接忽略汪野的话,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乱糟糟,所以就着手收拾了一下。洗衣机的衣服洗完了,挂在洗手间。还有,昨天你没拿的那束鲜花我给拿进来了,插进了花瓶里,就放在阳台上了。”
汪野一时无言,这是家里进了一个田螺大小伙子吧?
“现在我该走了。”刘聿也不多留,慢悠悠地摘掉围裙,挂在门后,“他们应该马上就到家了,你别怕。”
“我不怕!”汪野再三强调,这人怎么回事,我又不是小孩子。
“好吧,那晚上早点睡觉。”刘聿戴上了刚刚摘掉的钢表,从田螺小伙子变回大学教授似的,临走时还顺手拎走了垃圾。汪野站在门口等着关门,门框冰冷,廊灯闪烁,在刘聿走到电梯口时他叫住了他。
“那个!”汪野支支吾吾,“你收拾得特干净。”
刘聿眨了下眼睛,琢磨了一下:“你要是想说‘谢谢’可以直接说的。”
“我没说!”汪野回过头,撞上了门。这人什么意思啊,他以为他是谁?
有了这一天的休息,汪野第二天就上班了,只是门口再也没收到小人书。剧情刚好看到要紧的地方,贵妃正要被皇上杀掉,他也想知道接下来的情节但是又不想开口和刘聿要书。
“汪哥你好了吗就上班?”吕天元还不是很放心,“要不再休息休息吧?”
“就是,要我说就休息几天。”黄志嘉生怕汪野倒下,“昨天我回家看到那束花了,汪哥你拿进来的?”
“怎么可能啊,我不要。”汪野才不收。
黄志嘉倒是一笑:“那是刘老师说给你庆祝生日的……话说回来,汪哥,今年你没过生日呢,怎么补?”
往年就算再忙汪野也会过,今年完全没了心情:“不补了,我现在发现人生追求仪式感纯属无意义,以后再也不……”
“您好,请问是汪汪台球厅吧?请问汪老板在吗?”门口站着一位外卖小哥,手里拎着一个大盒子,“路上有些颠簸,生日蛋糕到了,需要打开验收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
汪汪:洗衣机里是不是有自己的内裤啊……
刘教授:嗯,我看见了(微笑)

“蛋糕?”汪野心里震动,怎么说什么就来什么?
“蛋糕?谁订的蛋糕?”黄志嘉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纸盒,看着就1米多,“这是什么牌子的啊,这么大?”
外卖小哥点开了手机,念了一个英文的店名:“需要我帮您打开一下验收吗?这家店可不便宜呢。”
“这蛋糕多少钱啊?”汪野不用思考就知道是谁送的,只能是刘聿了。
外卖小哥把手机屏幕转向他:“1999块。”
“多少!”汪野心里再一震,刚才如果说是心灵的地震,那么这会儿就是余震,持续不断,弥漫不散。饶是他再喜欢仪式感也没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就一个蛋糕而已,居然快2000块钱了?
疯了吧?店家为什么不去抢呢?
它明明可以去抢,却给我一个蛋糕,我真心地谢谢它啊。
“1999啊。”外卖小哥还重复了一下。
黄志嘉和吕天元的下巴已经掉在了地上,这个价格都快赶上他们仨上大学时候一个月的合伙生活费了。果然城里人就是玩得花,蛋糕里头塞金砖了吧?
价格如此之高,倒是给汪野为难住了。这礼物肯定是刘聿送过来的,除了鲜花他还打算给自己买蛋糕,而这个价格汪野实在没法说“我不收,您拿走吃吧”这种话,要是两三百的蛋糕,说不定汪野还真的送给外卖员,不想莫名其妙地收下礼物。
“您现在验收吗?”外卖小哥又问了一回,显然还有别的工作。
“那……验收吧。”汪野只好咬牙签收,反正价钱已经问到,一会儿直接把钱转过去就好,就当是……分手之后送给自己的大礼,犒劳自己温和地走出了失恋。
那盒子相当大,前台的小桌都放不下,只能放在台球桌上。汪野把自己独有的6号桌收拾出来,请外卖员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肉粉色的绸缎丝带根根拆开,刚才还大眼瞪小眼的三个人全老老实实地站在外卖员身后,和他们小时候的模样神情毫无差别。
那时候,他们站在蛋糕店外头,眼馋、嘴馋地盯着玻璃后头的生日蛋糕。那时候的蛋糕不贵,却从没有一块属于他们。过生日时他们就去看,然后假装在外头买下,指着这个说“这给你”,指着那个说“那给我”,然后在店员出来问的前一秒三个人如树倒猢狲散,跑得比谁都快。
像拆一份凝聚了所有美好回忆的礼物,现在他们眼睛里都是放光的。不光是汪野,吕天元和黄志嘉都不知不觉挂上笑容,已经闻到了蛋糕的香气。
“路上有一点颠簸,但是我特别小心,应该没什么事。”外卖员最后把半透明的上盖掀开。
汪野、黄志嘉、吕天元,三个人同时把脑袋弹过去。
“托您过生日的福,我也是头一回见这么贵的东西。您这位朋友可太敞亮了,真豪气啊!”
在外卖小哥的称赞声中,它彻底亮相。汪野一瞬间不知道该说这是雕塑艺术品还是蛋糕,也终于明白它的价格为什么这么贵。半分钟之前汪野还觉得商家是抢劫,是挂羊头卖狗肉,是城里人有钱没处花,现在他诚心诚意地佩服,并且甘拜下风,这种蛋糕值得上1999的天价,买了不亏,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许愿池?”汪野脱口而出。
它是一个巨大的许愿池,第一眼看过去就充满了轴对称的美感,像乳白色的石头雕刻而成,细节处理得非常逼真。这个喷泉分成了上、中、下三层,每一层的形状都不一样,最下面是四叶草,象征着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的好运气。花纹太精美,像是把教堂里唱诗班的小天使全叫了出来,栩栩如生,每一个小天使手里的乐器都不一样。
天使翅膀上的羽毛都根根分明,好似忽闪忽闪就能飞起来,把好运和祝福洒满人间。
最妙的还是它每一层的水面设计,完全是透蓝色,应该是用果冻模拟了液体的颜色,水面还有层层涟漪,静态中悄悄地加入了动态美。
而池底沉着巧克力做的白色、淡粉色珍珠以及许愿金币,每一枚金币都有正反之分。
“签收吗?”外卖小哥打断了他们的欣赏。
“收收收,我收。”汪野马上点头,见过蛋糕全貌之后他已经不舍得不要,天王老子来了这都是他的生日蛋糕。确定收货之后汪野特意将外卖员送出店,心情已经按耐不住,再一扭身,掉头往6号桌跑。
“都别动都别动,这我的!”汪野把兄弟往后拉。
“哇塞,我真是大开眼界了,好浪漫啊。”黄志嘉咽了咽口水,“从前我以为最好的蛋糕都在好利来,现在我的审美上升了一个层次。而且它还不是中看不中用,它好香!这肯定不是翻糖蛋糕,只顾得好看却不好吃那种。”
“是动物奶油吧?还有奶酪味。”吕天元虽然活得粗糙,可鼻子却好使,“这怎么吃啊?咱们是从第一层开始吃起,还是拿着勺先挖蓝色果冻?”
汪野恨不得用手机把他砸晕,咋咋呼呼地呵斥:“你真要吃啊!老子都不舍得吃!”
“可……蛋糕不就是吃的嘛,但是你别说,我真不知道从哪里下刀切,一切开美感就没了。”吕天元啧啧摇头,忽然左右找起来,“手机呢?我先拍几张照片吧,一会儿发朋友圈显摆显摆。”
“对对对,拍照拍照。”黄志嘉一溜烟儿去拿手机。
台球厅因为有这么一个大蛋糕,彻底变香了,汪野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光站在旁边欣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也想说几句话评价评价,夸夸它多好看,但此时此刻只有词穷,以及无止境的震撼,顺带包含着一丢丢的不可置信。这是一份非常完整的礼物,连盒子上的绸缎都印着“happy birthday”,仪式感给自己拉满。他心脏怦怦跳,指尖微热,忽然间小乡镇的蛋糕店从他的面前消失了,那些贫瘠的、消极的、带着苦味的回忆也融进了许愿池里头。
好像他不再是那个啃着手指头看别人吃的孩子,有些感受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切,有什么的啊,不就是一个蛋糕……没什么了不起,我自己也能买。”汪野甩了甩脑袋,却没忘记先拍照。蛋糕太大了,离近了根本拍不下,他只好倒退两步,镜头对准前方。
黄志嘉也在蛋糕旁边站好了姿势,比起剪刀手:“天元你先给我拍合影,我再给你拍。”
“成,一会儿多给我拍几张啊。”吕天元也捏着手机。汪野还没来得及让他们帮自己拍合影,却想起了该办的事还没办,于是往店外走了几米。
点开了短信息,他按照手机号给刘聿打了过去。
刘聿马上下课,但这时候不能接电话,所以先任由手机在兜里震动着。下课后他马上到外头回拨:“喂,是我,我刚刚在上课,不方便接你的电话。”
“我一猜就是。”汪野其实拨号的时候就后悔了,他忘记刘聿是大忙人,有严格的课程表,和自己这样的自由散漫不一样,“那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刘聿喝了一口水,声音也跟着愉悦起来:“很方便啊。有什么事么?”
“哦,就是……你那蛋糕我收到了,刚刚签收的。挺老大一个,有1米2那么高吧,是个许愿池,上头有好多带翅膀的小天使。你买这么大干嘛?巨大,无比大。”汪野也不知道该怎么夸,第一直觉就是夸大。
真的好大啊,这也是它给汪野的第一直观感受,视觉效果太突出。
“那么大?抱歉,我可能没有和店家沟通好,我以为是个中号的呢。”刘聿笑着甩锅,其实他专门订购的就是最大号,店家怕他跑单,收了订金之后反复确认是否要最大号,“我只是想帮你补一个生日,虽然9月9日那天我们还不认识呢,但没想到弄巧成拙。你是不是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给你换一个小号的。”
汪野才不说“喜欢”,但拒绝更换:“唉,就那么回事儿,我对生日蛋糕一向没什么感觉,有一口就吃一口,没有也行。就是齁老贵的,你真有钱。”
刘聿被他朴实无华的称赞方式逗笑了,干脆顺着他:“对,我有些钱,用不用给你看看我每个月的工资单?”
“你就不会谦虚一点吗?我们白手起家的创业人士最听不得这个,有几个钱瞧给你嘚瑟的。”汪野挠了挠毛扎扎的刺头,半晌总结不出内心的感受,“蛋糕我收下了,但是我得把钱给你。咱俩一不算太熟,二非亲非故,我不能要你这么贵的东西。”
“我没有想搞特殊化,我只是你的普通朋友嘛。普通朋友也可以送生日礼物,只是一不小心买贵了。”刘聿继续笑着,“是店家坑我,老板没有和我说这么大,人民教师是无辜的。”
“咱俩也不是普通朋友,咱俩只是误打误撞地认识了,不然你以为走在大街上我们会说话吗?肯定不会,都不是一路人。”汪野执意如此,“你把你的账号告诉我,我绝对不差一分钱。”
“真的么?”刘聿反问。
汪野马上又急了:“你看不起谁呢?2000块你当我没有?虽然我们台球厅店小,可常客不少,每天流水都不错,你别小看我。”
刘聿并没有着急,反而更高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不想把银行账号告诉你。这样吧,你要给钱的话可以加我的微信,转账给我。又方便,又快速,又安全,何乐而不为呢?”
“你……”汪野噎了一下,“姓刘的,你故意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刘聿的笑意越来越浓,“汪老板,我微信号就是手机号,你加我,然后给我钱吧。好了,我现在要准备下一堂课,现在要和你说最重要的事情……汪野,祝你生日快乐。”
突如其来的祝福像是一个夹子,夹住了即将发威的猫的后脖子。汪野一下子就不知道怎么回了,呆愣愣地站在店门口,只能抓耳挠腮。谁允许他趁人不备发大招的?
“一愿你身体健康,二愿你心想事成,三愿你家房梁来春燕。”刘聿继续说,到最后显然是说得高兴了,尾音很轻,略带上挑。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长串话莫名其妙,我听不懂。再说现在哪儿来的燕子,都入秋了,还春燕?春燕都往南飞呢,留在北方过冬不等着冻死啊!不聊了,我挂了!”汪野听不懂他最后一句话,胡言乱语了一番。等结束通话后还特意跑到汪汪台球厅的屋檐往上看看,你看,我就说没有吧,这里根本就没有燕子窝!
这文化人,肯定胡诌什么骗人呢,老子上当就怪了。汪野刚准备往回走,脚步声追了上来,紧接着就听到了一个将他整天好心情弄糟的声音。
“汪野,你今天还生我的气吗?”路劭又来了,这一回他重新打扮了一番,手里还抱着一束花,“祝你生日快乐,我知道这句话我说晚了。”
“你怎么又来了?你有病吧!”汪野的心忽上忽下,不想搭理他,所以转身就往店里走。路劭则跟了进来,喋喋不休:“你那天生病了,其实我也可以照顾你……对不起,从前的事情我想清楚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
正兴奋拍照的吕天元马上冲了过来,挡住了他:“诶诶诶,你是真找打吧?”
“你就算打我,我今天也不会走的。”路劭打定了主意,这些天他根本无法入睡,一闭眼就是汪野,“小野,我知道你没有那么狠心,我们重新开始。我给你写保证书,我们去国外领证!”
汪野根本不和他说话,爱恨情仇就是这么磨人,虽然已经不是心如刀割,但肯定也不会好受。“天元,把他踢出去!”
“小野,你看看我,我真的知道错在哪里了!以后我只有你!”路劭想要追过去,但黄志嘉和吕天元两个人像尽职尽责的门神,一起拦着他。路劭过不去,余光扫过旁边的台球桌,火气不请自来:“这是谁送的?”
他指着6号台球桌上的蛋糕,是生日蛋糕,汪野已经在过生日了。
“你管谁的呢!滚!”吕天元揪着他的领口往外扔,玫瑰花掉落一地。路劭的眼睛牢牢地瞪着眼前华丽无比的蛋糕:“是汪野的?谁送的?”
他了解汪野,汪野绝对不舍得花钱买,肯定是有人送。
有人在追他!是那天见过的刘聿,还是别人?
一想到汪野很有可能不再属于自己,他真的往前走了,路劭就痛不欲生。再加上吕天元将他往外提溜,他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台球桌的一角,半故意半无心地往旁边一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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