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男友?我等分手—— by晒豆酱
晒豆酱  发于:2024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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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聿没点头也没摇头,看不出同意没同意。但汪野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他同不同意,自己都要在这屋。只见刘聿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朝他伸出手来:“你那屋的房卡给我。”
“干嘛?没收?”汪野反问。
“你在我这里睡觉,我总要帮你把睡衣和洗漱用品拿过来吧。明早咱们7点就要起床,难道你想蓬头垢面出去?”刘聿点点他的脑门儿。
“我就知道是这样。”汪野交出另外一张房卡,不一会儿刘聿就从旁边拿了睡衣和牙刷过来。汪野先去洗澡,换好睡衣,躺在自己的这张单人床上看电视,不一会儿刘聿也去洗澡了,回来之后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什么都不用做,两个人各干各的,就足够让汪野满足。
到了晚上11点,汪野的眼皮子有些撑不住了。他打了个哈欠:“你困不困啊?”
“我这边还有一点收尾的工作,马上完成。”刘聿忙了好久,“你困的话就先睡觉吧,不用等我。”
于是汪野钻进了被窝,声音越来越模糊:“那我先睡了啊……我上了闹钟,明早6点半……忙完之后咱们可以回来再睡一觉,不着急。”
“好。”刘聿走过来,帮他拧上了床头灯。
大概是这两天累了,这一声“好”就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随后彻底沉入香甜的梦境。他梦到了小时候,外婆和家都还在,他从村口小山的绿色邮筒往家跑,手里紧紧攥着白色的信封。
天是那么蓝,像晕开的钢笔水。
一蹬腿,汪野醒来了。湛蓝的天空在眼前消失,只有一片漆黑。他忽然想起这是哪里,自己睡在了刘聿的房间里面。所以刘聿呢?他立马看向旁边的床铺,已经没有人了。
“刘聿?”汪野试着叫了一声,还以为他在洗手间。拧开床头灯之后他看向手机,刚好是凌晨5点一刻。床头柜上放着连锁旅店的便签纸,是刘聿留给他的字。
[我出门一趟,很快回来,要是醒来见不到我不用着急。着急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奇怪,他去哪里了?汪野无论如何都躺不住,干脆起床刷牙,准备出去找他。天蒙蒙亮,不再是完全漆黑,汪野穿着穿着衣服总是走神,脑海里回忆着昨天的一幕幕片段。
“下水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然后要仔细去翻石头的背面。如果拿不定主意就先摸一摸,石头要是滑滑的,就说明有泥螺住过。”
“那个更不好抓,一定要确定把小龙虾堵在石头缝隙里面才能动手。”
“我曾经在乡下住过一段时间。”
“小心!这块不稳!”
“那是山楂树。”
所有的片段从模糊变得清晰,像是被窗外的曙光照亮了。刘聿的声音不断加强,风缓缓吹开,汪野后知后觉地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便签纸,恍然大悟才发觉这个字迹好像见过。
[我在北京,北京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你好好学习一定能来。]
[哥哥是高中生了,比你大很多,你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和我说,因为哥哥无所不能。]
[别哭,别害怕,学费哥哥给你。你不要让你爸爸知道这笔钱,直接交给学校的老师,知道吗?]
[我就是着急,因为这边有事情所以过不去。哥哥会帮你,别害怕。]
[你想看哥哥穿大人的衣服?好啊,过几天有这样的机会,我拍一张照片给你。]
[弟弟,你快快长大。]
不知不觉间汪野泪流满面,他看向正在变亮的窗外,似乎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在呼唤自己。一定在那里,他一定在那里!
哥哥,会是你吗?
作者有话说:
汪汪:多年之后,你终于来了。

第76章 真的是他
上山的路不太好走,给刘聿的皮鞋沾上一层沙土。但一向很重视形象的他已经顾不上了,时间有些紧迫。
草地上还能看出下过雪的痕迹,残留着少许的冰。秋天枯黄的野草来不及腐坏就被冻在了里头,像是自然时光制造的标本。刘聿往上走,时不时看一眼腕表,心情形容不出来。
汪野会不会睡醒了?他睡醒了的话,会知道自己来哪里么?他有没有认出自己来?
刘聿很想知道,但是总有原因让他却步。他只能用一些弯弯绕绕的方式去试探,去提醒,好似小声地敲着一扇门,然后等着里面的人来开门时他再躲起来。可现在他等不及了,因为最重要的东西他还没有看。
不知道爬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平地。脚下仍旧是沙土路,仔细看才能看出有一条人为踩出来的小径。大概是从前这里有很多人往上走,只是眼下荒芜了。
他看向那个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是自己来的太晚了吧,错过了最重要的证明。刘聿迫不及待地走过去,蹲了下来,双手情不自禁地伸过去触摸枯草,试图从里面找出他们的见证。但是找来找去还是没有,只有几个坚硬的金属凸起。
失落无以言表,刘聿看着那些凸起,试图从记忆里复刻它该有的轮廓。只是怎么都想不出来了。
天正在亮,汪野正在往山上赶。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他头一回跑成这样上气不接下气,每一口气都能呛着他。他忘记穿外套了,跑起来有风,又感觉不到寒冷。越来越多的片段从他的脑袋里往外冒,就像是天空上仍旧悬挂的月亮,它早就在那里了。
手里还攥着算命师傅的那张纸条,大师说实在没办法了再打开,现在已经被汪野打开了。里面写着潦草狂野的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大师都算出来了,刘聿都给过这样很明显的提示了,只有自己没看出来。汪野想捶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捶几下子,刘聿在正式见面的第一时间就说过了,他说他来晚了,这就说明两个人以前一定是认识的!确确实实来晚了!
他会在自己生病的时候熬外婆的山楂粥,会给自己买大蛋糕,会懂自己那莫名其妙的仪式感……不会错了吧?汪野跑上了那座山,每一次迈步都离答案越来越近,期望值也越来越大。
所以刘聿柜子里的高三成人礼照片是给自己的吗?那身校服一直留到现在也是因为要送给自己?越来越多的谜底浮上来,但也增加了汪野的疑虑。他真怕自己想错了一切,万一世界上就是有这样凑巧的事情呢!
刘聿他不是哥哥,他和自己从前根本不认识,只是所有的细节刚好可以对得上,才让自己产生了这大梦一场的幻觉!
汪野快要疯掉了,兴奋和紧张在身体里褪去,逐渐被害怕接管。他很少这样期待过什么,父亲的爱算是一个,但现在这个他不要了,只剩下唯一的一个。他想要找到哥哥,好多好多话要说呢,怎么能就这样失散在茫茫人海中?
会是吗?汪野往上跑。
会是他吗?汪野继续往上跑。
会是他吧!汪野擦去脸上的汗水。
求求老天爷了,一定一定,一定要是他啊!一定要是!
汪野越跑越看不清楚路,泪水模糊视线,世界仿若下起了大雨。到山顶了,那个人的轮廓开始出现,熟悉又陌生的,随着汪野越跑越近他心里的小鼓也开始咚咚咚敲个不停。那个人原本蹲在地上像是在找什么,可是看到他就站起来了,好似一直在等着自己来。
风吹开泪水,晨曦拨开了雾,汪野站在原地,傻乎乎,他整个人都变回了小时候的神情,身体好像也变小了,连衣服的号码都不再合适。
刘聿也站了起来,手指沾了一些泥。他摘掉了脸上的银色眼镜,像是要把他曾经的样子带到这里来。这张脸逐渐就和锁在抽屉里的高三照片重叠为一体,三十多岁的男人变回了18岁的高三生。
那时候,刘聿的脸上还没有这份从容淡然,眼底没有藏着无限的深情。
真的是他,汪野忽然间不害怕,却生气了,你早就认出我了为什么不说呢?害得我还要去算命寻人!你这个人为什么这样,看我着急是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吗?还要化作什么梁上燕,岁岁常相见,你早告诉我你是谁,我们不就岁岁常相见了吗?
你真的,很过分啊!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再也不要理你……汪野哭着往上跑,这一次还是他主动跑向刘聿。但这个人又多了一重更加坚不可摧的身份,饱含着更加热烈真挚的情感。他就知道哥哥要是来了一定会来这里见面,他一猜就猜出来了,哪怕那个绿色的邮筒早就被拆掉,只剩下地上的金属凸起,他们也会记得这个位置。
在进村后的第一个山头上,旁边有几棵大树,哥哥,我每次给你写完信就会把信件扔到大邮筒里。它比我高很多,是绿色的,圆圆的。
只不过后来写信的人太少太少,邮筒没了踪迹。每一次回老家来汪野都要跑上来找找,他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等待的终于进入了自己的怀抱。天边完全亮起来,有一道橘黄色的线,天空最高的地方还是深蓝色,越靠近地平线越渲染成渐变,每天的日初都是无法阻挡的生活轨迹。
刘聿再次紧紧搂住了汪野,被撞得身体摇晃。整个世界突然变成了无比绚烂伟大的画布,填充上了名为“圆满”的色彩。他的世界完全亮起来,点点滴滴都是回忆,是星光,是他的弟弟。汪野的脸压在他的白衬衫里,始终不肯抬起来,刘聿也不敢让他抬起来,怕自己的泪水漏了馅儿。
“是我啊。”刘聿终于说。
汪野的两只手死死揪住刘聿的衬衫,恨不得撕烂了它。他想了好久好久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反而不敢相信,因为他深知自己的运气不怎么样。就像算命大师说的,他这辈子谁都靠不上,一切只能靠自己了。现在上天将这个人送到面前,汪野想认,又怕漏了馅儿。
他整张脸都湿了,很快就将布料沾湿两块儿。双手从揪住衣服变成了搂住,汪野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开。原来当年心心念念的哥哥就长这个样子,虽然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但是又仿佛一模一样。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年少时期的幻觉。
咳咳,被泪水呛得咳嗽起来,汪野咬紧了牙关,一个字都不说,又咬紧了下嘴唇,用疼痛来提醒自己身处现实。直到一滴眼泪滴到了他的后颈,顺着后脖子的线条流进了领口。
刘聿也不懂该怎么样劝他,在课堂上巧舌如簧的教授变成了哑巴,心疼得哑口无言。接下来的话该怎样说?对不起,我来晚了,还是说,其实我一直都在找你。
哥哥从来没忘记过你,一直都记着自己有一个弟弟,叫汪小野。我是全世界第一个这样叫你的人,是我才对,才不是什么路劭。
圆寸继续在刘聿的下巴上摩擦,这一回像是有了软化,变得没有那么刺人。刘聿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一声哽咽从他怀抱里传来,轻轻的,怯怯的,像是怕他生气。
“哥哥,我好好读书了的。”
汪野真的好好读书了,只是他没有读书的天分,上了高中就跟不上了。他那个“考北大还是考清华”的梦想最终变成了一个自不量力的笑话,遥不可及。他好几年的学费都是刘聿给的,但这个学历实在说不过去。
“我知道。”刘聿搂住他的圆圆脑袋,“读书不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要是我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一声哥哥,刘聿顿时和这个世界都和解了。他从前的怪脾气和怨念被山里的风吹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人能让他记恨。这一声他等了好久好久,特别是两个人失联之后,刘聿无数次地痛骂自己,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学校告诉汪野,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他。
写信可以用笔名,他一直都是哥哥,却不小心弄丢了弟弟。
“为什么……”汪野的手指关节都绷疼了,略带质问的语气,“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你就不怕我着急吗?你就不怕……”
“我怕告诉你之后,我就永远是哥哥了。”刘聿也有自己的苦衷,“你长大了,让我好好看看。”
脑袋还低着,汪野一直没有看他。现在却不得不抬头了,哭得面红耳热,落花流水。汪野抬头的时候眼神还有怨恨,可是两个人目光交汇一瞬间那份怨恨就没有了,全身心充斥着幸福。
“别哭了。”刘聿想要给他擦眼泪,但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因为太过激动所以有些僵硬,“别哭了,哥哥在,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
“你不在,也没人能欺负我了。”汪野的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电话,我……我好想给你打电话啊。我给你写信,你已经不回复了,你要是把手机号告诉我,我们就不会找不到对方了……都怪你。”
“对不起,对不起。”刘聿只能这样简单地解释,解释起来非常无力,这些细节他当然会慢慢讲给汪野听,“我们换个地方吧,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真的吗?”汪野一个劲儿地吸鼻子。
“真的,我发誓。”刘聿拉住了他的手,“但是你也要告诉我,你这些年都遇到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昌子:这门亲事算是成了!

第77章 再住一晚
连锁酒店的小老乡看样子也是刚起,坐在工作岗位上一直打哈欠。在看到汪野和另外一位客人进来的时候他瞪大了眼镜,等等,这俩人干嘛去了!
他再看看时间,我的天啊,这时候才几点?看日出去了?
等到他们经过前台,小伙子不经意间看向了汪野试图遮挡的脸:“咦?你怎么了?”
汪野的眼睛通红:“没什么。”
“不像没什么吧……”小伙子一阵警惕,这两个人一个是外乡人,一个是老家的,他肯定要向着老家的,“不是让人揍了吧?”
刘聿听得懂他话外之音,这人难道怀疑自己将汪野带出去打了?真是淳朴的民风啊。
“没有,没有,我上小二山去看日初,摔了个跟头。”汪野连忙解释,他刚才和刘聿上去的那座山就叫“小二山”,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正经名字。
这样一听,小伙子就放心多了:“你上小二山去干什么?好久没人去了,那山上也没有正经的路。快回去歇着吧,要是需要跌打油我送过去。”
“不需要,多谢多谢。”汪野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赶忙带刘聿回到房间。一直到那扇门关上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总觉着身处梦中,可是当他和刘聿面对面坐在床上时,汪野又会沉溺于现实的真实。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光是看着彼此就胜过一切。他们确实也在认真地看着对方,这一回戴上了曾经的滤镜,将这个人的形象挪入记忆当中。
汪野的感觉更是奇妙,像是做了一道完形填空提,时隔多年这个一直空着的括号终于被他选到了正确答案,“哥哥”有了具象化。原来那个人长这个模样啊,汪野笑着伸出手去戳刘聿的脸,真奇妙,原本他对这个人还有一层副教授的刻板印象,现在全没了。
“你在想什么?”刘聿也摸了摸他的脸。曾经的婴儿肥已经褪去,汪野的长相虽然没怎么变,但还是有所不同。
“在想你原来是这样。”汪野忍不住两只手一起上,像个质量检查员,这里摸一摸,那里摸一摸,检查着这个人的五官有没有问题,“对了,你……你……”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让你找不到?”刘聿问。
汪野快速点头:“是的!我写了很多信件过去都没有人回复,我以为你不想和我联系了……然后就放弃了。后来我到了北京,还顺着那个地址找过去一次,住在里头的人不是房东,是租户,我拜托他问了房东,房东也说不认识以前的住户。”
“你真的去找过我?”刘聿的眼睛一亮,他又发现了一个足以幸福上天的真相。
“找过啊。”汪野又吸了鼻子一下,“但是你失踪了!”
他特意强调“失踪”,眼神还配合了语气狠狠瞪了刘聿一眼。刘聿的心碎成了好几片,连忙解释:“那时候我生病了,所以家里才换了地方住,我在医院里住了很久。”
“什么?”汪野的眼神瞬间柔软起来,“你怎么生病了?哪里病了?”
问完之后他突然想起来那张照片,没错,照片里的刘聿看上去非常不好,感觉他站起来都非常困难,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高三时期的他恐怕比现在要轻三四十斤吧,当真是纸片人了。原本汪野只是怀疑他生病,现在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种滋味。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他着急忙慌要一个说法,只是问完之后也明白自己这个想法非常幼稚。当年刘聿就算告诉了自己,汪野也毫无办法,最多是两个人一起着急。自己那时候自顾不暇,还是一个小学生呢,能顶什么用?
“我告诉你,只会让你担心。”刘聿缓缓地解释,“我当时……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病,看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病因。其实,我能和你成为笔友,也是因为一位医生的缘故。他在你们村子里做过村医。”
村医?汪野一直很疑惑当年两个人怎么会当上笔友,有一天他放学回家,外婆说隔壁取了一封家里的信件,上头的姓名是自己的。从此之后汪野就多了一个哥哥,好似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馅儿饼砸中他。
“他说他认识你,希望我们能够通过信件成为朋友。”刘聿说,“后来我治好病之后也给你写过很多信,你都没有回复我。昨天我才知道原来那时候外婆走了,你好几年都没有回到村子里。”
汪野微微张着嘴巴,好多话要说不说地卡在喉咙里头。他忽然低下嗓音:“你也给我写过信?”
“写过很多,我还拜托那位医生回来找找你,他回来过一次,说你家里已经没有人了。邻居也说你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刘聿说,“之后我重新上学,回到从前的住处去问,他们说没有收到信。后来我断断续续给你写了一年,你都没有回复。长大之后我也想过利用网络的方式来找你,可是我不确定自己的出现会不会给长大的你造成困扰。万一你根本不需要我呢……”
“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邻居没有和我说啊!”汪野喃喃自语,原来两个人的失散居然是一场阴错阳差。他还记得那是3月份,哥哥明明答应他,下一次再写信就寄一张穿大人衣裳的照片来。当时汪野高兴坏了,他终于可以知道远方的大哥哥长什么模样,结果还没等来信件,外婆在一个早上倒在了萝卜地里。
倒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送到医院就不行了。当天晚上,汪波就把自己接走,之后外婆下葬他们也没有回去。
那几天汪野像做噩梦,睁开眼睛就是哭。他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家,离开外婆,他还答应外婆要长大赚钱给她买衣服。而且这样一走,他再也收不到哥哥的信了。可是无论他怎么样哭,汪波都没有让他回去,胳膊拧不过大腿,小学生又拧不过成年人。
但是汪野做梦也没想到,刘聿那边也出了事。
“我其实,拍了照片的,只是拍完照片我就不好了。”刘聿推了一下眼镜框,将手放在汪野的膝盖上,“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反悔,我在成人礼那天赶去了学校,穿上了学校的制服。我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让你看看,只是……”
“后来治好了吗?”汪野不忍心再听了,他现在只关心这一个问题,“你后来治好了吗?治病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刘聿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半晌才点点头:“治好了,很疼。”
汪野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
“但是都治好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事情,我会健健康康活到老,和你,我们一起。”刘聿的眼眶明显发红了,只是他不想在汪野的面前哭,“好了,说说你怎么回事。后来你过得怎么样?”
“还行。”汪野用这两个字简化了他遇到的苦难,现在的生活太好,他也不觉着以前的苦算什么,“我高二的时候回来了一趟,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家收过信。我以为你突然间就不想理我了,你干嘛不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刚才对答如流的刘聿瞬间卡了壳。
但汪野没有察觉到他的卡壳,又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刘聿轻轻地抚摸着他眉梢的疤痕,很想知道这些伤的过去:“去年4月份的时候。”
“啊?那时候……”汪野忽然想起了自己对刘聿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每天都来买鲜花,还拿眼镜片反光瞪人的神秘家伙。
“起初我不敢确定,毕竟你长大了,而且天元和嘉嘉的变化更多,我不敢仅凭着照片里的脸去认人。后来我打听了你的姓名才完全确认,是我们汪小野来了。那天我疯狂地高兴起来,发疯了一样。”
汪野静静地听着,很难想象去年的初春,他们在东食街打了个照面。
“我不敢相认,不确定你是不是还记得我,我在你面前晃悠了好久你看都不看,我想,好吧,不认识我也没错,毕竟你没见过我。”刘聿说着那段时间的心路历程,酸甜苦辣全部都有,“我想着继续观察吧,或者先从普通朋友做起……可是观察观察着,我发现……我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我对别人从来没有过,可是我特别想亲近你,也只能想象到你亲近我。”
汪野的脸又红了。
“我每天都要去台球厅对面的煎饼摊买早点,没事的时候就在小胖咖啡厅要一杯热咖啡,一边看着你们工作一边打字。我不见到你就要发疯,上课的时候也总想赶紧下课吧,我要去看弟弟了。结果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拉着你的手,那天我真是……又气又高兴。”刘聿对自己的情绪变化非常无奈,但是他控制不住,“我气路劭抢在了我的前头,又高兴原来自己还有机会。”
“其实你那时候可以和我相认了。”汪野嘟囔着。
“当然不行了,我想做你的男朋友,不止是哥哥,可你那时候有男朋友,我不能放纵自己的私心去打扰你的恋爱。最多就是每天晚上辗转反侧罢了,吃醋吃到受不了。后来我想……只要路劭他对你好,我就一直维持原状。”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汪野打断他。
“不是。”刘聿反而笑了,“我想的是,我一定要等到你们分手。”
“我就知道!”汪野打了他一拳。
“我受不了你和他在一起,那就只能等你们分手了。”刘聿耸了耸肩膀,“但我也要做点什么,比如观察一下路劭的为人。有一回他从你们店里出来,应该是要回家了,可是转身又进了小胖咖啡厅去买甜品,我刚好就在一旁。我以为他是给你买呢,可是却看到他拿起手机,问另外一个人要吃点什么……”
汪野的手指尖突然发凉,原来上一段感情早有问题。
刘聿握住了他的指尖:“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在外面肯定还有别人,不然不会用那种语气问对方。于是我开车跟踪了他……”
“你跟踪他?”汪野真没想到刘聿是这种人。
“对,我跟踪了他,我必须知道弟弟的男朋友搞什么鬼。我跟着他到了一个餐厅,他们公司正在团建,就有了这段视频。”刘聿拿出手机,将那一段视频翻了出来。汪野看完之后很平静,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了,只是感叹自己想不到的事情真多,渣男藏得好深。
“然后,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你这么聪明,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劈腿。我会等你分手,成为你的下一任男朋友,也是最后一任。”刘聿十分肯定地说道。
汪野被他的话震了一下,原来他们的情动并不是意外,美好的恋情是故人重逢。“你这人……兜这么大一圈……”
话音未落,手机振动起来,汪野看了看来电人,说道:“是嘉嘉,我接一下。”
电话接通了,黄志嘉正在给卫乐语煮鸡蛋,声音还很困倦:“汪汪哥,你今天几点回来?卫乐语晚上想回家拿东西,你要是回不来我就陪他去。”
“啊,我,我,我这边……”汪野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我这边,可能今天回不去了。”
“嗯?”黄志嘉一下子就不困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和刘聿他,还要再住一晚上。”汪野捂着脸说。
作者有话说:
汪汪:要和哥哥在外头住!!!
嘉嘉:好家伙……

汪野这句话说完,刘聿也愣住一下。
黄志嘉短暂地愣住一下,马上问:“出什么事情了?祖坟弄不好?”
到这个时候了,黄志嘉也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想,汪野不知道该说自己太腼腆了,还是兄弟太纯洁:“没有,祖坟的事情很容易解决,已经请工匠算好时辰了,一会儿就去。”
“那你俩为什么?”黄志嘉立刻反应过来,“想再住一天?”
“嗯!”汪野坦坦荡荡地承认,“反正他周一也没有事情。开车太累了,我俩周一上午慢慢悠悠往回开就好,再有,下午想好好收拾一下外婆的房子,实在看不下去。”
吕天元刚好经过,凑过头问:“你俩说什么呢?”
“汪哥说周一回来。”黄志嘉汇报。
“啊?为什么?祖坟是不是出大事了?”吕天元问道,肯定是家里的事情忙不完。能让汪波亲自打电话说的事情绝对不小,他肯定把这个大麻烦丢给了汪野。
“不是不是,你们俩听好!”汪野不想绕弯子,他急于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兄弟,“因为他就是哥哥啊!”
“啊?”黄志嘉和吕天元同时惊掉了下巴。
十几分钟后,两个人连同卫乐语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机摆放在新茶几的正中心。视频通话的屏幕那边就是汪野,以及在后面时不时出现一下的刘聿。汪野说了很多话,这时候喝了一口热牛奶,擦掉了嘴唇边上的粉色奶沫。
吕天元看得直头疼:“你们瞧瞧,汪野居然学会这套了,以前他哪里会用喝牛奶摆p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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