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我当卧底都当成掌教了—— by绯瑟
绯瑟  发于:2024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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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折无奈:“你别说话啊光光,你一说这个光就断了。”
孟光摇只好继续乖巧地张着嘴瞪着眼,如怒目金刚一般发散神光,苏折提着这人头灯又走了一会儿,终于照出了前方一点亮光,那仿佛就是这缝隙的出口!苏折提着一路狂奔,在从出口蹿出去之前,往背后扔了一点儿小火星,然后他一转身,冲进缝隙,回到了现实!
一片熟悉的光亮袭来,他一睁眼,发现这里还是焦山,只不过不是山顶,而是山脚,孟光摇那无头的身体此刻就在水潭边坐着休息,发现苏折提着脑袋前来,竟瞬间站起!
他双手又切出了一条金线,眼看就要故技重施!
孟光摇急道:“快阻止他!他又要跑了!”
苏折却漫不经心地浅笑:“不怕,你等等。”
那无头身体又是切开缝隙,又是钻了进去。
可没过多久,它就从缝隙里跑了出来,而且全身冒火地在地上打滚!
孟光摇立刻意识到:“你刚刚跳出去前,在那片黑暗缝隙里,留下了火种!”
苏折有些不好意思:“那是连焰天魔留下的一些火种,又加了我自己的本命源火,放下去是一个火种,烧起来就是一片火海,所以它跑进那片缝隙,就得烧得滚烫得出来……”
孟光摇眼神冒光、兴奋到整个脑袋都在颤抖:“烧得好!烧得妙!”
“光光……你还记得那是你自己的身体吧?”
“额……老四你别愣着,赶紧去救火啊!”
苏折叹了口气,终于得以一个翻身,再一个冲刺,像投三分球一样精准无比地扔出了一个脑袋。
而那脑袋,在半空中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仿佛跨越过千山万水一般,终于稳稳地、落到了这个在火焰中乱翻乱抖的身体上!而孟光摇恢复控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痛苦地喷出一口火,然后一个翻滚跳跃,扎进了一旁的水潭!
苏折松了口气,直接摊在地上不肯动了。
这场荒诞离奇的“接头行动”,总算圆满完成了!

第6章 陈小睡是谁
孟光摇从水潭里出来,摇头晃脑地甩开了一身的水滴子着原地走起了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边走一边揉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腮帮子,揉得那劲儿足足的,活像个刚刚离巢的大型水獭。
苏折在地上坐好,瞧着他渐渐恢复,眼角眉梢带了火星似的笑意:“怎么样了?”
孟光摇检查完毕,道:“你说对了,这金线天魔果然吞了灵网天魔的一半能量,难怪它忽然变得如此强悍……”
仅仅五只天魔,就在孟光摇身内搞得天翻地覆,一时内战险些把身体都丢了,可魔尊体内又封印了多少只天魔?他又怎把这些天魔管得服服帖帖的呢?
苏折这就好奇了:“天魔就在你体内,你平时没能检查出来它们的异样?”
“这个真没有。”孟光摇道:“我修为不如魔尊,魔尊能对他体内封印的众多天魔了如指掌,哪个天魔都不能越位到别的器官,可我不太行,它们平时在我体内串串门,今天这个去肺房,明天那个去心房,我都随它们去的。”
所以魔尊管体内天魔,是真当监狱似的严严实实地管,串门放风都不行,可孟光摇却不同。
他体内更像大学宿舍而不是联邦监狱,他本人比起一个典狱长,更像是一个脾气极好、性情极迟钝的宿管,对宿舍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一概不管,打到他头上了也不会去宿检,打翻天了他竟也是一笑而过。
苏折甚至不知自己是该吐槽他这性子,还是该吐槽他即便这么迟钝了运势也好到爆棚,生命力更是顽强。
孟光摇无所谓地笑笑:“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活到现在的?”
说话怎么这么直?让人怎么接啊。
可孟光摇却指着他的眉头,道:“你这好看的眉头一皱一折,像个小娘子似的,我一看就晓得你要腹诽我了,其实我能活到现在,第一是运气,第二是身体。”
运气是自带,身体是天生,孟光摇一半血统是人,另一半则是阳荒岛的雪狼妖,他天生就恢复力惊人。腐水天魔在他脑内不断分泌腐蚀液,可偏偏他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高速去重生血肉,血肉恢复速快过了腐蚀速,自然就抵消了这作用。因他这特殊体质,他这器官在天魔内部就像是房产市场上吃香的别墅,弱小点儿的天魔见了他,都愿意钻他身躯,啃噬他的血肉,以滋养自身魔性。
孟光摇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可他好像并不在乎。
到底是神经粗大到了一定程度,还是天生满满的豁达洒脱呢?
孟光摇只道:“你帮了我大忙,有需要我帮的么?”
苏折想了想:“还真有一件。”
他伸出白嫩如瓷的手掌。
“金线天魔给我吧,光光。”
孟光摇却皱了大眉:“不是我不肯,魔尊特意吩咐,不让我们给你天魔的。”
“他知道我会向你们要?他吩咐了什么?”
孟光摇挠了挠脑袋:“他的原话是——我们几个里,我的脑袋约等于装饰品,老二醒的时间太少,老大的性情不稳……只有你既有脑,又稳定地醒着,所以他是万万不肯让你去封印天魔的……万一你也被天魔影响了性情,那四大妖官里就没一个是靠谱的了……”
他接着五官摆动,把魔尊那恨铁不成钢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生生演出了那恨不得把孟光摇的脑袋拧下来换一个上去的熊家长心态,苏折都能想象出来魔尊当时那唾沫星子乱喷在孟光摇脑袋上。
一想到那充满人样儿的神态,他忍不住笑出声,眼神都柔软了许多。
“放心,我要金线天魔不是为了把它封印在体内,而是因为它已不适合呆在你身上了。”
他指了指孟光摇的身躯:“它和‘灵网天魔’在形式上过于接近,很容易互相吞噬,不能封印在同一处。”
孟光摇点头道:“这倒有道理。”
“可‘灵网天魔’已被削弱,倘若你体内又没了‘金线’,‘腐水天魔’有可能会过于强势,将来你就使唤不动它了。所以你把这‘连焰天魔’收进去,在你体内形成一股新的势力,压着它,还有,别让它越过你的脑袋去别的器官。”
孟光摇呆了:“还能这么玩?”
苏折笑道:“一山不容二虎,天魔就像是一种劣化的野兽,没理智,只有吞噬与压制的兽类本能,你怎么弹压兽类就该怎么弹压它,明白吧?”
孟光摇点点头,就和苏折进行了交换。
那连焰天魔被他收入体内,金线天魔却被他从掌心抽出,送入了苏折的蛇皮口袋里,可这袋子毕竟只是具有一定灵性,不能长久地封印,孟光摇再三嘱咐后,就用力地抱了抱苏折,和地上的影子一起手舞足蹈地送走了他。
苏折一回头,打开袋子,刚想观察观察这“金线天魔”的情状,没想到袋口不过是漏了一条缝隙,那条璀璨而又致命的线条就像毒蛇一样,瞬间就要攥转住他的脖颈,完成梦寐以求的【切割】!
千钧一发、万险齐发,眼看这一条细秀白皙的脖子,就要如切肉般切下来了!
苏折忽的用了两只手指。
两指死死地捻住了金线。
如掐死了毒蛇的七寸。
指尖一动,一簇簇金色的火焰从指甲盖里升起来,瞬间就点燃了这条扭曲攒动的线!
金线遇上金火,就如受疼怕烫般,如烤蛇般搐动不休、颤抖不已,别说切割,连钻进掌心如此轻易的事儿都做不到,如死虫一般被拿捏着。
苏折冷冷道:“我可不是光光,脾气没他那么好。我虽杀不死你这魔物,可没日没夜的削弱你烤着你还是不难的……你若再不安分,我把你喂给魔尊!”
最诡异可怖的天魔往往都是由魔尊亲自封印关押,弱一点儿的天魔去了他那儿,等于是一个偷窃犯进了一个全是杀人重犯的死牢,不被吞噬就不错了。
那“金线天魔”受烈火烤炙,本就被削弱了三分金芒,如今听得威胁,瞬间耷软下去,而那线上的流光奇芒,竟如被吞食的烟火一般,自动飞入了苏折的体内。
苏折在吸收它的力量。
这是他觉醒了金乌血脉后独有的一种特性。
只是一次只能吸一只,而且不能吸食太多。
他记得有一次自己吸得撑了、饱了,也差一点被天魔的气息反噬,缓了好久才撑过来,可见这东西不管再弱小都是邪门诡异得很。
等金线上的光芒完全暗沉下来,苏折才把它重新放下,却不是放在口袋里,而是亲自缠绕在腕间,外表上,不过是一条暗金色的宝线镯,绕着一只细嫩白净的腕子。
这其实不算什么靠谱的封印,只是金线已被削弱至此,又有他时刻以火烤炙,放在腕子上看管也不那么危险了。
孟光摇一事已了,该去寻下一位妖官了。
四大妖官里的老二,“引雷妖官”陈小睡。
孟光摇杀敌制胜,一靠自身妖族血脉,二靠体内五大天魔配合。可陈小睡,他却是妖官里最大的一个例外,除开妖族,整个修仙界也找不出他这样的。
他战斗,就靠睡。
他只要往战场上一躺下,就能打起惊天动地的呼噜声。
这呼噜似乎带有一种催发睡意与休眠的奇异之力,能把周遭的一切拉入沉睡。
甚至连大罗金仙、连天魔也不例外!
有一次苏折与孟光摇一同探查一个荒村,却被荒村里的十只天魔同时包围,当时苏折折断了一只翅膀,孟光摇被拧走了脑袋和双手,二人断手残肢,地上的碎肉渣渣都分不清是谁的了,战况惨烈到此等程度,二妖都以为不能幸存了。
结果陈小睡出现了!
他一出现,什么也不做,就往地上一躺、一闭、一睡,一道道呼噜声响起!
匪夷所思的是,十只天魔听到呼噜声的一瞬间,竟齐齐陷入了休眠的状态。
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苏折和孟光摇也被睡意袭击,一同陷入了沉睡,且睡得香甜无比,身子都软得像要化掉了,哼哼唧唧和小猪似的。
这个问题本来是不大的,能让问题大起来的是——陈小睡自己也睡着了。
因为他的【睡意】袭击,本来就需要耗费浩瀚灵力,他须自己睡着,才能让别人也睡着。这就是一种近乎于同归于尽的袭击。
可他们能睡下去,天魔却是不会一直休眠的。
就在十只天魔即将醒来时,魔尊及时赶到,把他们三个拎了出来,把冲动行事的几个妖官个个都暴揍了一顿,还没收了孟光摇的脑袋十天,才算解气。
但陈小睡的能力还是极大地震撼了苏折和孟光摇。
他只要去战场上一呼噜,天魔也得睡懵了,而后让远方的队友过来封印天魔,事儿就成了,靠躺就能赢。
由于这能力实在过于特殊了,哪怕他本人的攻击力非常低,魔尊还是把他提拔为了四大妖官之一。
而陈小睡目前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华舟城。
城如其名,城中水道纵横如星棋。
石桥小洞多样就如画卷里的印章。
灯舟华船依次于河中轻荡,绮窗曲栏如折纸般精致。
河水于夜灯下重重洒金,涟漪似抹了胭脂似的,透出些熏染的媚。
这样的景色下,苏折本该听得到船女的清歌与丝弦的颤索。
或听到些竹牌的响动与评弹的乐曲。
再不济,也得听到些船夫划桨的声响。
还得看到些油灯下的人影穿梭,看到热闹如流水般的街景。
可是没有。
什么声音都没有。
万籁寂,天地静,苏折走进这华舟城,发现所有人都是睡着的。
船女在船上轻躺,小摊贩在自己的摊贩上睡着了,屠夫躺在油水里打着鼾声,街上的行人直接靠着门槛或阶梯睡了。
这座本该热闹的城市里,所有人都睡着了!
苏折目光一紧,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天魔就在城内!
因为陈小睡已经对天魔发动了攻击!
他打起第一波呼噜,睡意的攻击就会让周遭百米的人魔仙怪都陷入沉睡。
他若打起第二波呼噜,攻击范围就会是千米。
第三波,两千米。
第四波,三千米。
可整座城市的人都睡着了,这意味着他的睡意攻击已经达到了第四波以上……他面对的天魔可能是异常强大的魔种!
若非如此,陈小睡只需一道呼噜就能解决,根本不需要波及整个城市!
苏折继续往城中央深入,可越是往前,越是觉得困乏,好像有一种无形的睡意从四面八方袭击着他的魂魄似的。
他不得不发出一道火焰,直接贴在了自己的额间,以极高的热度保持着灵魂的清醒与状态的良好。
继续走了一炷香后,他终于在一座钟楼上发现了陈小睡。
这钟楼顶上悬着一口巨大的青铜古钟,陈小睡便睡在钟旁,像一只兔子依在巨大的铁笼上,他纤白面目紧闭,秀气嘴唇微翘,带了点儿处子般的娴静,可睡梦中眉头依旧皱着,又多了抹铡刀般的锋利与警惕。
苏折立刻飞身上楼,轻轻地拍了拍陈小睡的肩。
只是这么一拍肩的触摸,他就觉得有一股巨大的睡意袭击向了自己!
他身上一晃,几乎要栽下五层高的钟楼时,一只惨白带青的手臂忽的伸出,拉住了他。
“小苏?”
陈小睡睁开了朦胧的睡眼,手托着腰,动作温柔地把他轻轻拉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
苏折缓了一会儿才醒神过来,问:“我来找你,这儿是怎么回事?是你把天魔拉入沉睡后,不小心波及了整个城市的人么?”
陈小睡却摇头:“不是波及,我是故意……让整座城的人都睡着的。”
苏折疑惑:“为什么这么做?倘若天魔来临,所有人都睡着,可就逃不掉了。”
陈小睡指着这片城市:“城内藏着一只‘白鼓天魔’。”
苏折记起了这白鼓天魔,据说它外表看上去是一只很普通的白面鼓,但它却会在无人的夜里自己敲响自己,一旦人听到它传出的鼓声,在一炷香内就会心脏爆裂而死。
陈小睡接着道:“它躲在城中,我无法确定它的所在,干脆先让所有人都睡着,这些人的沉睡受我保护,鼓声再响他们也听不到,这样就能活命。”
“原来是为了防止听到鼓声,这招倒是聪明。”
陈小睡道:“既然你来了,不如我们挨家挨户去找?”
苏折却道:“等等,这件事很蹊跷。”
“怎么了?”
苏折皱眉:“小睡,一只天魔多半出现在城郊,它是不会凭空出现在这座城的……必是有人来到城中特意放出了它,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是什么人?”
陈小睡思索片刻,面色一凝:“天下魔宗,除了魔尊引导的‘盗天宗’,以妖族为主,还有一处‘碧魄宗’,是人族修魔而立的门派!”
苏折道:“不管是不是他们,如今全城都被你放倒了,这个时候我们出去找天魔,很容易被他们发现……”
话音还未落,整座城忽然响起了惊天动地、四面八方而来的鼓声!
这声音震得人脚步都不稳,好似苍天这么塌了一般,直接把碎片砸倒在人身上,苏折听得自己的心跳声忽的由轻到重,由舒缓到急切,好像那鼓声是一下一下地砸在自己的心脏上,又似体内有一股管不住的烈马,在不停不歇地冲破围栏,非得从心房跳出来一般!
陈小睡骤然变色,苏折口中竟溢出殷红触目的血丝,极痛苦地搭着他的肩,说道:“这……这不是一只‘白鼓天魔’……是至少三只!”
鼓声骤然停止,他忽的静住了气儿,感觉到血在心房内砰砰直溅。
“啪”地一声,心脏爆裂开了!
“小苏——!”
苏折直接倒地,呼吸骤停,皮肤青白,恍如死去!
他倒下后,陈小睡也眉心猛颤,捂了胸口,仿佛心头也开始了不稳地抽动。
可不过半晌,苏折复又软软地站起。
他胸膛大开,竟用手从里面拿出了一颗破碎的心脏。
“吓死我了,还好我记起来自己是个妖怪……我心脏破了也没事儿啊。”
陈小睡也忽然手上一僵,睡眼迷糊道:“我也才记起来,我根本就没有心脏啊。”
二人说到这儿,竟是相视一笑,各自在诡异的快乐中平静了下来。
陈小睡复又看向苏折:“不过你这心脏已然破损,可是要收起来么?”
“不收起来,缝一下就可以了。”
苏折这就拿出了腕部的金线。
“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干活!”
话说完,那原本和死了一样的金线,竟然如一个小裁缝似的,在破损的心脏处来回穿梭,竟真把这破碎的心脏给缝合起来了!
陈小睡忽然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这不是老三的金线么?”
“它现在是我的线了。”苏折往下小声道,“你继续缝,别停啊!”
“魔尊好像不让你碰天魔的啊……”陈小睡皱着眉歪着脑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清醒的眼神瞬间发起了直和懵。
“还有你这是……拿天魔当缝线针!?”

心脏破损,换做凡人或是普通的妖怪,必定是死得不能再死透。
可偏偏是苏折,这么一个金乌血脉觉醒的妖官,早就修成了一颗妖丹蕴在体内,只要他妖丹不破,器官破损顶多影响行动力,却不会祸及本源。
陈小睡的情况也不难理解。
毕竟他是一个能把天魔睡呼噜的存在,没有心脏有什么出奇的?
只是说到他的本体,除了魔尊根本没人知道是什么,陈小睡也不像孟光摇,孟光摇每次交朋友都笑呵呵地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就差把雪狼妖的族谱给挖出来了,陈小睡却对自己的本源讳莫如深,问他,他就呼噜给你看,你也没辙的。
苏折命令金线天魔修补完了心脏,就把补好的心脏放回了破开的胸腔,然后手攒金线,把胸口缝好,指尖再是“哗啦”弹出一小簇高温火苗,直接就把流血的伤口给烤结疤了,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却发现金线翘着高高的线头,线的尾端变得越发地活跃灵动,好像在蓄势欲发着什么。
陈小睡是真的看迷糊了。
“它……它这是要干什么?”
苏折却看明白了。
这是干完了活儿,想要更多新鲜的器官血肉呢。
要求很合理。
可是凭什么?
大多数天魔都在魔尊或孟光摇体内吃牢饭的时候,金线天魔能出来干活儿,而不是在袋子里自闭,那已经是福报了好不好?
这还敢要奖励?
而且它刚刚就在他的破心脏里钻来钻去,可谓喝饱了金乌的心头血,还敢嫌不够?
苏折立刻指尖攒出一簇小火苗,烤得这金线浑身一麻软、二抽搐、三就塌下来,最后乖乖地缠到了自己的腕子上,也没别的动作了。
这一连串堪称经典的操作,看得陈小睡整张脸显得更迷糊了。
“这样真的可以么?”
可不可以都做了,还能怎样?
苏折就当没听见,只是看向陈小睡。
“小睡,方才我听到了三个方向的鼓声,城东一个,城北城南各一个。”
陈小睡立刻警醒:“看来三个白鼓天魔是处于不同位置,那我们分头行动?”
苏折却摇头:“你打呼噜确实厉害,可你不打呼噜时要怎办?咱俩得一块儿,不能落了单。”
话糙理不糙,陈小睡倒不反驳,只道:“可以是可以,但我不会飞……”
说到飞就简单了,禽类出身的还怕飞么?
苏折一个微笑,再是双指一个磋磨,陈小睡站着的脚前就凭空出现了一根巨大的黑色羽毛,其尺长三米,且黑光斑斓剔透,尾端竟泛着一种奇异的金芒!
这金芒,就是苏折吸收了金线天魔的气息之后炼就的!
陈小睡就这么踏上去,再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好像坐在一张黑色的飞毯上似的,随着苏折一起往天空上飞去,经这乳白色的月光一照,二人身上都似披了一层极动人舒缓的银芒,如此一坐一站,御空而飞,巡视四方,颇有妖官气概了!
钟楼的位置离着北边城门最近,于是苏折先往北边去巡逻,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发现这白鼓天魔。
可是白鼓天魔还未发现,他们居然先发现了一群人!
一群刚刚入城的仙门弟子,一行八人,皆是青袍配墨玉,脖间坠琉璃,腰上系鲛丝儿,袖口绘有青山远水图,衣衫上又隐约浮现出洞彻透明的符箓纹。
这一看就是墨玉墟的专修符仙道法的弟子。
双方乍一见面,都是吓了一跳,彼此楞在原地。
为首一个年轻俊俏的道士一步踏前,一剑指天,一言骤冷:“陈小睡!这一城的人都陷入死眠,是否是你这妖官所为!?”
气氛发冷、紧绷,如一把刀即将落下,是一触即发之态!
如此紧张事态下,苏折只戳了戳陈小睡:“你们认识?”
陈小睡点点头:“这是华舟城的驻守道长——许镜清。”
所谓的驻守道长,就是各仙门大宗,为了对抗天魔与妖物,在城镇下派的常驻道士,越是繁华紧要的地方,常驻弟子越多。华舟城地处江南水乡,经富流丽,驻守弟子多达二十四人,看这八人装扮,就是墨玉墟修符仙的道士。
他们想必是去城外处理了什么杂事,夜晚归城,却发现全城都已睡了。
苏折一困惑,陈小睡就对着苏折嘀咕道:“这些弟子不是墨玉墟的主力,最高不过三阶,连真仙都算不上,城内有三只‘白鼓天魔’,不是他们能应付得来的。”
苏折又和盘问家底似的问:“那他们与咱们有过什么过节么?”
“倒是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过节。”
“许镜清人品如何?”
陈小睡揉了揉快掉下来的眼皮:“他名声还不错,就是人有点古板……”
许镜清见自己被无视,俊眉翻出几道怒褶,道:“陈小睡!你究竟意欲何为!”
这人态度语气不善,苏折也就冷冷道:“你这道士,仙品不过三阶,你身后的师弟大多也不过一二阶,盗天宗妖官在此行事,你有何资格过问?”
许镜清见自己的修为被一眼看穿,眼皮一跳,倒也不惧,只冷声道:“阁下背生双翅,脚踏黑羽,莫不是‘盗火妖官’苏折?倒是好口齿好相貌。但我墨玉墟与盗天宗素无过节,不知二位妖官驾临小小华舟城,又引得全城入眠,究竟是何道理?”
陈小睡终于忍不住道:“许道长,这城里出了三只‘白鼓天魔’,你们在远处是没听到动静么?我若不把这些人拉入沉睡,只怕他们早已心裂而死。”
许镜清眉目一动,神色透出明显紧张:“我确实听到些动静,果真是‘白鼓天魔’?”
陈小睡声音淡下来:“你若不信,等会儿听听不就得了。”
这人脸色明暗不定,显然陷入了思量。
可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哪有空任由他思量?
苏折用话催着陈小睡:“‘白鼓天魔’下一次袭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时间和他们空耗。”
陈小睡忽的收起朦胧神色,猝一抬眼:“那么,杀了他们?”
他目光一旦冷锐,就似披了霜淬了雪的剑,戳人心肺都不带犹豫的。
这哪里还像是方才那个朦胧欲睡的陈小睡?
他不醒则罢,醒后真是越来越锐气了!
苏折被这语气刺得不太舒服。
怎么说杀就杀?也没过节啊。
他扫了一眼众人,还是劝道:“既没过节,走了就是,不必浪费时间在这些人身上。”
陈小睡看似迷糊,却是心狠的。
苏折倒看似冷漠,却是心软的。
只是朦胧月下一照,谁也看不出什么性情与黑白。
陈小睡不语,苏折就对下面的人朗声道:“仙魔虽不两立,但此刻我们都要对付‘白鼓天魔’这等外敌,我去城北寻它们,你们若有心,可去城南城东看看,但请勿要唤醒睡着的人!”
最后一句话是他咬着字说出来的,意在警告、劝诫、相托。
那许镜清虽古板,但也识得轻重,只抬手作揖:“那就恕不远送!”
二妖果然这就走,只是那银月白云之下的飘飘欲仙之姿,竟比这仙门弟子更像是仙门弟子,倒看得一众弟子平生羡慕之心。
许镜清陷入沉思,他的二师弟卫善清却上前一步,慈眉中透着善:“师兄,方才在郊外,就听得城内有轰隆作响声,这二妖所说不似作伪,看来真是有天魔作乱……”
三师弟向灵清,眼中灵光一转,叱道:“二师兄怎可轻信二妖之言?他们虽未曾伤过凡人,却有对付过仙门的前例!他们是敌非友,怎可信他们的话!?”
“你们修为不够,没意识到这响声的不寻常。这多半就是‘白鼓天魔’在作乱!”许镜清咬牙顿足,“咱们一离城就有天魔入内,这分明是被‘碧魄宗’给调虎离山了!”
几人大惊的大惊,失色的失色,倒是许镜清迅速下令:“‘白鼓天魔’可靠鼓声杀人,我们得往耳朵上贴‘隔灵符’了。”
这种“隔灵符”,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这种邪异鼓声的影响。众人贴了符,管多少用倒是不知,反正安心了不少,往前走了一会儿,瞧见路上的行人倒得倒、睡得睡,鼾声四起、响彻静夜,却是心情复杂难言。
不过一会儿,三师弟便说:“驻城师兄,这三只天魔虽厉害,可哪里轮得到两大妖官一起出场?你难道不觉得古怪?”
“三师弟想说什么?”
“我倒觉得,他们要对付的天魔或许不止这一只。”三师弟面色肃正,“百姓睡着,或许是听不到鼓声了。可万一除了‘白鼓天魔’之外,还有别的天魔在城内,那这些睡着的百姓,岂不都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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