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都不安:“我这还抱着绵羊猪呢,你们那么贵的车。”
燕克行:“没关系,拿袋子兜一下,别让它在车上排泄就行。”
“那不会。”阿布都用骨节粗大的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本来也是要兜好的。”
燕克行温和道:“所以没什么关系,您上来吧。”
阿布都给他们指路。
燕克行开着车按他手指的方向平稳地往阿拉布山脚下的小村庄里驶去。
虽然同处N市,阿拉布山镇这边明显处于山区,公路到处都是上坡下坡,路面的草原也是高高矮矮的山地草原。
车一进阿拉布山镇,时闻能明显感觉到气温低了,车的仪表盘也显示外面只有三摄氏度。
除了冷,这边还比较湿润,吹来的风都不太一样,湿度明显高了。
怪不得绵羊猪在这里会生病。
车子驶到了阿布都家门前。
他们家是传统的木房子,从房顶到屋脚,全部由木头制成。
看得出来这座木房子有些年份了,木头的颜色陈旧发红,不过维持得很整洁。
听到声音,有个头戴头巾的老妇人从屋子里出来,用民族语言跟阿布都说了几句。
阿布都同样用民族语言回应。
时闻一句话都没听懂。
燕克行在驾驶座上小声跟他解释:“老人说我们过来买绵羊猪,要带我们去看看,让老伴泡茶给我们喝。”
时闻凑近燕克行,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你能听得懂啊?”
燕克行:“长期在这边调研,慢慢地,自然就学会了一些。”
阿布都跟老伴说完了,带燕克行他们去羊圈里看绵羊猪。
羊圈打扫得还可以,底下还垫了干牧草。
不过绵羊猪们没什么精神,一只两只都卧倒在地上,见到人来,只是有气无力地哼唧两声。
时闻在征求过阿布都的意见后,进羊圈里,一只只掂起来查看。
能明显看得出来,买猪的人挺有野心,每一只都精挑细选过,都是一等一的好猪。
就是养得不怎么好,可能没摸准绵羊猪的脾性,导致它们长得不好,普遍瘦弱,也没什么精气神。
这种草原猪,原本应该放到外面养的。
可能绵羊猪生病了,阿布都不敢放出去,却没想到这么圈养着,对绵羊猪的病情反而更加不利。
察看过后,时闻心里有数了,这批绵羊猪可以养,带回去调理一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阿布都眼巴巴地等着时闻的答案。
时闻跟他去墙角的水龙头边上洗手,爽快道:“这批绵羊猪我要了。”
阿布都大喜:“好好好!你要的话,我给你每只便宜二十块钱,三百六十块钱,你拿去。”
时闻笑:“这样你不就亏本了,买回来的时候还要三百八。”
阿布都贼实诚:“我把它们养瘦了,便宜二十块也是应该的。”
时闻:“那不用,你原价卖给我就行。”
时闻也不说虚的,直接跟阿布都商量运回去的事。
今天来不及找车了,明早运过去他那就行。
他原价买了,阿布都说什么也要给他出运费。
时闻没什么意见,三十一只绵羊猪,肯定不可能让燕克行顺便运回去。
这么多猪,运一下估计车都臭了。
时闻可不想糟蹋燕克行的车。
时间有点晚,商量好买猪事宜,时闻就要跟燕克行回去。
阿布都连忙拦住他,在家里搜罗搜罗,给了时闻一口袋特产:“都是自己家收的,不值什么钱,你们带回去尝尝。”
老人的力气极大,硬往车里塞,时闻推拒了一下,没能推拒掉,只好道谢。
燕克行打方向盘,调头,载着时闻回家。
时闻从后视镜里看,两个老人还站在家门口目送他们,不时地朝他们挥挥手。
时闻抱着阿布都老伴在他上车前硬塞过来的布袋,感叹一声:“这也太淳朴了。”
燕克行:“大多数人都很好。”
时闻:“是啊,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你们调研的时候一定见过很多。我现在更明白你们为什么愿意带着团队到这种贫穷偏僻的地方调研了。”
以燕克行的能力,和他们团队成员的基本素质,在首都占据一席之地根本没问题。
他们却放下了优渥的生活,在边疆风里来雨里去地跑。
哪怕不说,时闻都知道他们的理想和社会责任感。
燕克行倒不觉得有什么:“这里要发展,就得有调研的数据。我们只是跟成千上万工作人员一起,做一些细微的幕后工作。”
时闻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烤包子举到他嘴边,微笑着说道:“敬科研工作者。”
燕克行轻轻低头,将烤包子叼住。
时闻道:“你吃,我帮你拿着。”
燕克行便咬了一口,时闻将剩下的包子拿着,等他咽下去后给他喂第二口。
时闻自己也掏了一个烤包子,轻轻咬了口。
烤包子皮薄馅大,一口就咬到了喷香的肉馅。
今天忙了一天,中午吃的那点东西也不顶事,他还真饿了,烤包子一入口,立即将他的馋虫给钓了出来。
这烤包子一尝就知道是手工包子,里面放的是洋葱和羊肉,应该是自家养的羊,肉一点都不膻,反而有股特别的鲜嫩,混合着洋葱微甜的汤汁,在包子皮那微焦的面香味的烘托下,香得时闻舌头都要吞下去。
要是还热着,估计会更好吃。
时闻自己咬了一口,让燕克行也咬一口。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坐在回家的车上,开回家了。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弓疆三人还在。
天色已晚,牛羊都已经入圈了,家里的小动物们在牧场追逐打闹。
时闻站在牧场门口看,聪崽的战力是断层式的第一。
它个头大,爪子尖利,还有一种悍不畏死的气质,说打是真的打,还灵活异常,狗子们根本抓不住它。
黑娃的战斗力也还可以,只是它是老大哥,打架的时候不下死手,常让着聪崽,点到为止,看起来战斗力就没那么强。
剩下三只狗子,要么太怂,要么太笨,战斗力都一般,至少打不过聪崽和黑娃两只。
两只虎崽就更别说了,要力气没力气,要爪牙没爪牙,被打得“汪嗷——”乱叫,幸好皮糙肉厚,也不至于真的受伤。
黑娃先看到站在牧场门口的时闻,眼睛一亮,立即迈着四条腿狂奔而来。
其他打架的猫猫狗狗虎虎也不打了,跟在黑娃后面狂奔,尤其两只虎崽,连跑带摔,骨碌碌一滚就是好几米。
时闻打开牧场的门,蹲在地上张开了手。
黑娃最先冲进他怀里,在他怀里嘤嘤嘤,又亲又蹭,像跳踢踏舞一样,直接蹦起来。
这只稳重的小家伙,只有在时闻面前,才能放松地撒娇。
时闻很心疼地抱着黑娃,使劲撸了撸。
其他小家伙冲过来想贴贴。
时闻雨露均沾地摸了摸每只小家伙的脑袋,又揉搓了好几下,才将这个欢迎仪式走完。
燕克行将大包小包的特产拿在手上。
小家伙们不敢去闹他,他拿在手上还安全。
时闻想去分担重量,燕克行笑着说道:“你跟它们玩去吧。”
时闻也不客气,直接带着一堆小家伙往家冲。
两只虎崽头大腿短,根本追不上大部队,在后面急得“汪嗷”直叫,显得整个草原都热闹了起来。
弓疆三人从院子里探出脑袋:“老师,时哥,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时闻笑着招呼道,“带了特产回来,你们今天在家吃饭啊。”
蔺诚骞:“谁做?”
时闻伸手往后面一指:“你们导师做!”
燕克行面不改色,没有丝毫意见,只是扫了蔺诚骞一眼。
蔺诚骞怂得“咻”一下,就将脑袋缩回去了。
时闻哈哈大笑起来。
他做饭,其他人打下手,半个多小时,做出了五菜一汤。
寒冷的秋夜里,屋子里满是食物的香气。
时闻端菜的时候,捏了好几块酥肉扔进嘴里。
刚炸出来的酥肉酥香松软,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烫,烫得他仰头呵气。
戈阅和蔺诚骞蠢蠢欲动,也想偷吃。
燕克行淡淡地看过来,两人都怂得缩起了脑袋。
等会弓疆三人还要开车回去,不能喝酒,家里也没有其他饮料。
时闻干脆找出从阿布都家得到的蜂蜜,挖了几大勺蜂蜜出来,泡了两壶蜂蜜水,一壶他们自己喝,另一壶拿出去,给家里的小家伙们各倒一碗。
大家在桌子前坐下来准备吃晚饭。
时闻第一筷子先夹酸菜鱼。
鱼是牧场沟渠里捞的,一直冻在冰箱里没吃完,现在解冻出来,跟鲜鱼没什么区别,因为排过酸了,鲜美度更上一层,配着自家的酸菜吃,别提多鲜嫩酸爽。
时闻刚尝了第一口,正想尝第二口。
忽然,一声类似于枪响的巨大声音在屋外响起。
这声巨响穿透力极强,乍然响起,吓众人一跳。
戈阅手里的碗没拿稳,当即“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幸好没摔碎。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小家伙们还在外面,时闻将碗一放,往屋外跑去。
只见外面空空荡荡,并没有任何陌生人和事。
发出响声的好像是——虎崽?
时闻定睛细看。
只见两只虎崽正跟安娃对峙。
虎崽的毛都奓起来了,越发显得胖乎乎。
它们张大嘴巴,威胁地朝安娃低吼着。
地上一个水碗被打翻了,安娃正低头舔里面的蜂蜜水。
见安娃还在舔,一只虎崽猛地吸口气,奓着毛,又朝外面喷出一声短促的巨响。
好家伙,时闻就在旁边,被炸得耳朵嗡嗡响。
原来这巨响真是虎崽吼出来的。
他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虎啸山林了。
真响亮啊。
跟炸雷一样。
见到时闻,两只虎崽委屈地跑过来,绕着时闻走:“嘤——”
这种用鼻子发出的,带一点湿润的小奶音,时闻简直无法抵抗。
他心一下就化了,弯腰摸了摸两只奓毛的虎崽的脊背,叹道:“你们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两只虎崽更委屈了,双爪抱住时闻的小腿要抱,继续奶唧唧地哼叫。
安娃不再舔蜂蜜水,乖巧地蹲坐在一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时闻看它无辜的眼神,伸手敲了它脑袋一下,骂道:“你还真是出息了,这么大一只狗,光逮住两只小虎崽欺负。”
安娃没有吭声,只是用圆溜溜的眼睛看了时闻一眼,眼白露出来,看起来别提多心虚。
时闻抱着两只虎崽,顺手撸了它们一把:“别叫了,给你们倒新的蜂蜜水。”
弓疆他们过来帮忙,将小家伙们的水碗挪到干燥的地方,又重新给它们倒了蜂蜜水,并在旁边看着。
蜂蜜水一倒出来,两只虎崽立即将头埋到水碗里,啪嗒啪嗒地卷着蜂蜜水喝了起来,时不时还舔一下粉色的小鼻子。
几人守着小家伙们,等它们喝下去半碗,才回去屋子里重新吃饭。
屋内的保暖效果好,菜倒是没怎么凉。
时闻又吃了一口鱼,有些遗憾,鱼不如第一口那样鲜嫩。
他吃鱼的时候,戈阅拿了个新碗,正倒蜂蜜水喝,喝着,突然“咦”了一声。
蔺诚骞:“怎么了?”
“这个蜂蜜水好好喝,跟外面的不太一样。”戈阅说着又喝了一口,“香味好浓。”
时闻好奇地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口。
入口的瞬间,蜂蜜水特有的甜美释放出来,甜中带一丝清苦,除此之外,里面满满都是百花的香味,交织缠绕在一起,微苦的味道将甜美烘托得更加动人,又把那一丝齁压了下去。
这还不是最让他心动的。
最让他心动的是,那股经过酿造的百花香味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新的独特香味,芬芳迷人。
作为一名味觉敏锐的非人类,时闻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尝出了数十种花香味。
时闻露出惊叹的目光,附和道:“确实非常好喝啊。”
燕克行说道:“里面有贝母等野花的味道。”
时闻:“还有一点阳光的味道,喝下去的时候好像能尝到雨露和风。怪不得虎崽它们会抢。”
燕克行:“可能是野生的百花蜜。”
“明天我问问。”时闻端着杯子,又喝了一口,“真甜。”
时闻没想到阿布都随手给的蜂蜜会这么好喝。
第二天,阿布都跟着车来送绵羊猪的时候,时闻拉着他询问了起来:“大爷,您这蜂蜜是什么蜂蜜?还有吗?能卖我点吗?”
阿布都:“你要我再给你点,不过我那也不多,快到冬天了,得给黑蜂它们留一点,到明年春天才比较多。”
时闻敏锐地抓住关键词:“黑蜂?”
阿布都:“对。我们山里特有的蜜蜂,飞得远,不怕冷,酿的蜜对身体好,喝了不生病。”
阿布都这么形容,时闻一时也猜不到这究竟是什么蜜蜂,他打开网页搜了一下,才知道是寒冷地区特有黑蜜蜂。
时闻:“原来长这样,我还以为这里没有蜜蜂。”
“怎么会没有?有花的地方就有蜜蜂。”阿布都笑呵呵地说道,“你这个牧场那么大,要是想养,也养得起来。”
时闻心中一动:“我这边养的话,蜜源够吗?”
“怎么不够?”阿布都随手一指,“你看,那个是牛至,隔壁是大蓟,边上还有牛蒡、贝母、野薄荷……”
阿布都说着说着,干脆换了民族语言,给时闻一一指认。
时闻到后面就听不懂了,但是能听出来,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蜜源植物。
既然这里有蜜源植物,那是不是能说明,他也可以养蜜蜂?
时闻打听:“您家养了蜜蜂吗?”
阿布都摇头:“我那没地方,都是上山采的野蜂蜜。你要是想要,我有个老伙计有,我问一下他。”
时闻立刻道:“那麻烦您帮我问问,再帮我问问,这里适不适合养,要是适合,我也买几箱蜜蜂。”
阿布都:“那得等冬天。等冬天到了,他们才可能卖蜜蜂。”
“为什么?”时闻问道,“因为不好养吗?”
“对。蜜蜂冬天没什么地方采蜜,就只能吃蜂蜜。养蜂人要是舍不得给它们吃蜂蜜,还要喂白糖。”阿布都解释道,“蜜蜂一个多月就死了,冬天这批蜜蜂,从破蛹到死,很可能都不采蜜,用蜂蜜养着,有些人觉得划不来。”
时闻听完解释后,才知道,黑蜜蜂的寿命其实挺短,可能也就四五十天,不到一个冬季。
所以有些养蜂人冬天会卖掉一部分,春天再繁育新的。
现在离冬天还有一段距离,山上的野花也还开着,黑蜜蜂们正忙着采蜜,还有蜂蜜可收,养蜂人一般不会卖。
卖的话,价格也会很高。
时闻倒不急在一时,便托阿布都回去问问。
要是有蜜蜂卖,他想买个十箱八箱。
稍微养一养,等明春,牧场的野花多了,他们就有蜂蜜了。
阿布都一口答应,说回去帮他问问。
阿布都对他的事情挺上心,当天中午就打电话告诉他结果:“我那老伙计说可以卖给你六箱,带箱带子脾带蜂王带工蜂,大概三斤蜜蜂,一箱六百,要冬天才能送过来。”
可能将老伙计的话背诵了传过来,阿布都说话的语速偏快,时闻又请他说了一次,才听明白。
一箱六百的价格也不算贵,最近挥金如土的时闻对这价格没有丝毫的异议:“冬天大概什么时候送过来?”
阿布都:“他说十一月中左右。你要是想养蜜蜂,可以自己再种一点贝母、党参之类,给蜜蜂当蜜源,贝母、党参挖起来后也是一个收获。”
时闻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直接在草原上种?”
阿布都说道:“当然啊,草地里本来就有野党参,野贝母,你别种太多,一亩地种个几百株就够了,不会影响草场的。”
时闻之前只是想在牧场上放牛羊,并没有想过搞种子。
听阿布都这么说倒是打开了新思路。
燕克行就是相关专家。
时闻特地咨询燕克行相关情况。
燕克行说道:“理论上来说,这个办法可行。只是你要模仿野生环境的话,存活率可能不太高。”
时闻想了想:“应该没问题吧?党参和贝母都主要取用它们地下的茎块,万一被牲畜啃食了地上的部分,它们还有机会再长吧?”
燕克行:“概率很大。”
现在正是疆贝母的种植季节。
地上部分已经枯萎了,可以采挖球茎再把它们埋下去。
时闻一事不烦二主,直接请燕克行帮忙联系人,购买疆贝母的种苗。
他希望能够直接购买人工培育出来的幼苗,免得有人为了挖疆贝母,破坏草场。
燕克行答应了。
没两天,燕克行联系到的三万株疆贝母到货——主要时闻之前没种过疆贝母,手头又比较紧,不敢一下子投入太多。
他打算先种三万株,过两年情况要是好,再陆续补种。
左右他不靠疆贝母挣钱,没必要一下子把资金都压在这。
贝母到牧场后,时闻通过傅蒙,请了几个人过来帮忙种植贝母。
他打算种得稀疏一些,到时候贝母也许会繁殖开来,就不需要他买第二次种苗了。
为了节约资金,他自己也跟着一起种。
一大早上,过来种贝母的人就陆续来了。
大家领了贝母的球茎,提着桶到草原上种贝母。
时闻将虎崽关着,绵羊猪倒是放了出来。
小猪们哼哼唧唧,在时闻附近啃咬牧草。
这些毛茸茸的小猪拥有异常文雅的吃相,跟它们猪的身份完全不符,看起来还挺可爱。
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新奇的玩意儿,倍感惊奇:
“还真有绵羊猪啊?”
“长得跟普通的猪不太一样。”
“这猪也能吃吗?它的毛呢?能卖不?”
时闻一一回答:“就是绵羊猪,外国人特地培养出来的,能吃,味道不错,毛也能卖,价格比绵羊毛更贵一些。”
闲着也闲着,大家一打开话匣子,边种边扯起闲篇来:“时闻,你种贝母是为了养蜜蜂吧?以后是不是能到你家买蜂蜜了?”
时闻笑:“家里的小动物那么多,自己吃还来不及,估计没有多的。”
“你家还给牲畜吃蜂蜜呀?”
“吃啊。”时闻抬头笑笑,“别说我家了,就大家,牲畜怀孕的时候给不给它们补充营养?牛羊产犊给不给它们补充元气?还有,生病了得补补吧?劳累的时候——”
“哎,你这牲畜养得真精心,要么怎么说你家的牛羊好呢?”
时闻弯起了眼睛:“肯定,我花了那么多钱跟心思在里面,养不好我多亏啊。”
时闻家养了绵羊猪的消息传出去,很快就传遍了半个镇。
有商业嗅觉比较敏锐的牧民跑到他家来,询问绵羊猪的事宜。
时闻没什么好隐瞒的,有人来问,他便详细说了:“市场比较小,价格不好说,看起来不太好养,新手养的话很可能会生病。”
听了他这一番话,绝大多数牧民都打消了念头。
这个有少部分的人更加坚定了养殖的念头,不好养,不就物以稀为贵吗?
时闻这边没渠道,大家便各靠本事,去外面打听哪有绵羊猪卖,还真有好几家开始养上了。
因为绵羊猪的事,时闻新交了不少牧民朋友,收了不少礼物,也送出去了不少礼物。
牧民们的生活压力相对没那么大,大家闲着的时候会串门喝茶,互相邀请参加舞会。
时闻还因为这个,被邀请参加了好几场民族婚礼。
婚礼过后就是舞会,大家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非常好玩。
这天,时闻正在家里面割草,周宏忠找上门来:“时闻,你是不是对猪特别熟?可以帮我们找一找猪的兽道吗?”
时闻不解:“找猪的兽道?你们要上山搜救猪吗?”
周宏忠摇头:“这次不是,我们是要上山打野猪和野化家猪。”
野猪时闻还能理解,野化家猪又是什么?
他一头雾水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野化家猪?是指逃跑去野外的家猪吗?”
他想养绵羊猪的时候,倒是看过一些资料,资料说有些家猪逃逸到野外,要是成功活下来了,可能就变成了野化家猪,渐渐还能形成野猪的亚种。
周宏忠一听他果然知道,脸上露出赞赏的微笑:“就是那个。”
时闻:“那要去搜救还是打猎?”
“打猎。”周宏忠解释道,“有些野化家猪在外面已经有两三代了,数量越来越多,对人类的危害越来越大,所以上级下命令,让我们今年秋天清理一批野化了的家猪。”
“等等。”时闻问,“野化家猪还能在外面繁殖?”
周宏忠:“能啊,一胎生十头八头,繁殖得非常快,这也是我们要抓紧时间打掉一批的原因,要不然到明年春天,它们会繁殖得更多。”
周宏忠告诉时闻,现在天气渐渐变冷,野外的食物不那么充足,野猪就会下山来袭扰人类。
猪作为杂食动物,实在找不到食物,它还可能攻击羊群。
尤其成群的野猪,跟狼相比也不差什么,甚至比狼更可怕。
毕竟它们比狼要大得多,战斗力也要强得多。
既然是有利于乡邻的好事,时闻满口答应下来:“什么时候去打野猪?我安排一下牧场的事。”
周宏忠:“后天或者大后天,看你哪天有空?我们这边手续都办得差不多。”
时闻想了想:“那就后天吧,事情宜早不宜迟。”
晚上,燕克行回来后,时闻兴奋地跟他说后天要去打野猪的事情。
燕克行说道:“我也收到邀请了,还在协调时间,看是否能过去。”
“去啊!”时闻立刻说道,“我们两个互相配合,去找区区几头野猪,岂不是手到擒来?!”
燕克行笑:“你一个人就能找到了。”
时闻略显无奈:“我是能找到,不过一般人看我找,他们第一时间也很难相信啊。”
时闻十分喜欢和燕克行合作。
燕克行知道他的身份,在野生动物这块从不怀疑他的判断。
要是和别人合作,还得费尽心思解释为什么是这个判断,这么做的好处有什么,你怎么做的危害又有什么等等。
和燕克行合作不用,只需要一个眼神过去,燕克行就会自动跟上他的步调。
时闻撺掇燕克行:“去嘛,周队说这次申请下来了枪械,要是情况好的话,可以在他的监督下让我们打两把。”
燕克行:“是让你玩两把吧。”
时闻笑:“我只玩一把,让一把给你。怎么样,一起去看看?就当放松一下,过个周末了。”
燕克行低头沉思片刻:“也行,正好我早就想去调研野化家猪的情况。”
听他说起这个话题,时闻不由问道:“野化家猪的危害严重吗?我听周队说,它们特别凶,会成群结队地下来,啃食玉米、萝卜、油葵等作物。”
燕克行:“我们这边比较少关注它的社会性危害,主要关注它对生态的危害。”
时闻:“这个周队也跟我说了,它们特别能生是不是?几头野猪逃出去,过两年,就能繁殖出几百头。”
燕克行:“不仅如此。野化家猪跟真正的野猪基因差距已经比较大了,当它们与本地野猪交配的时候,会将家猪的基因或携带的病毒传给本地野猪族群,最后造成基因污染或病毒肆虐。”
时闻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我们现在养的家猪很多都是从各地引进来的家猪吧?要是跟野猪族群交配,那野猪的基因污染得岂不是很厉害?”
“所以要尽快清除野化家猪。”
“等等!”时闻一下回过味来,“听你这个语气,清除野化家猪的建议该不会还是你们提的吧?”
燕克行笑笑。
时闻立刻说道:“那你更该一起去了,我跟周队说啊。”
见燕克行没有反对的意思,时闻迅速将这件事情敲定下来。
周宏忠自然欢迎燕克行过来帮忙,二话没说便在名单上多加了他一个。
正式出门这天,时闻特地穿了防滑鞋,帆布裤,上身也是轻便的冲锋衣,他只背了个小包,里面装着必要的水和食物。
燕克行比他打扮得还简洁,不过配置差不多。
周宏忠一见他俩就说:“哟,你们穿着情侣装呢?”
时闻稍微一垫脚,用手臂搭住燕克行的肩膀:“配不配?”
周宏忠竖起大拇指:“绝配。”
燕克行也不将时闻扒拉下去,只就着这个姿势问:“今天去多少人?打多少野猪?”
周宏忠:“加上你们,总共二十三个人,十杆枪,希望能打三十头野化家猪以上。最好将见到的野化家猪全打掉,真正的野猪可以稍微往后放一放,它们不是我们这次工作的重点。不过要是撞上了,并且有攻击的意图,就一起干掉。”
燕克行点头表示明白。
周宏忠:“我以为你几个学生也会跟过来。”
燕克行:“他们要在家里照看小老虎。”
“我就说!”周宏忠笑起来,“那等会儿打到了野化家猪,带一头回去,给小老虎们尝尝。”
他们说着话,转身上了越野车。
周宏忠的手下开车。
周宏忠解释:“我们要去厝桑村那边,从那里进山。群众举报,说那里的野化家猪最多,拱了他们好些青贮玉米了。”
时闻理解地点头。
要是什么野生动物敢拱他的青贮玉米,他肯定也要想办法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