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金枝—— by冬天的柳叶
冬天的柳叶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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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泽身体前倾,问出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疑惑:“寇姑娘,当时你是怎么救下那小丫头的?”
辛柚不动声色:“当时什么都没有,就是本能的反应吧。”
“不不不。”戴泽连连摇头,“我觉得不是巧合。”
这话令辛柚不由扬眉:“戴公子为何这么说?”

第126章 预言
戴泽一脸自得:“别人都没想到,我可想到了。寇姑娘你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家,当时出现在那里还能说是凑巧,怎么可能千钧一发间把那小丫头救下?我不信你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反应这么快。”
辛柚:“”戴泽这个说话方式,若没有固昌伯世子的身份,早就被打死了吧?
而他这个歪缠的思路,反而让辛柚省了心力。本来她还要主动往那方面引,现在用不着了。
“戴公子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辛柚这么说着,眼神却飘来飘去,就是不与戴泽的视线对上。
“寇姑娘,你心虚了。”
见对面少女紧握着茶杯不语,戴泽露出个自以为体贴的笑容:“我这个人吧,要是不把事情弄明白就难受。不过寇姑娘你放心,你和我说了实话,我肯定给你保密。”
“保密?”辛柚神色纠结。
戴泽一看有戏,忙道:“当然。寇姑娘救下那小丫头,也算帮了我大忙呢。”
只是让那小丫头片子受惊,皇上就让人打了他二十大板。要是那小丫头被山猪撞死了,岂不是要他半条命。
戴泽平时张狂肆意,说白了就是别人不爽也只能受着,真要对上庆王、昭阳长公主这些人,照样老老实实的。
辛柚放下茶杯,摇摇头:“我说了,戴公子也不信。”
“你说啊。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戴泽催促着,越发好奇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骂对方别废话了。
辛柚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会看相。”
“看,看什么?”戴泽震惊拔高了声音。
辛柚皱眉:“戴公子还说要保密。你这么大声,岂不让人都听了去。”
戴泽还在震惊中:“你刚刚说会看什么?”
“看相。”
“就是天桥上摆摊算卦那种看相?”戴泽一脸古怪。
不是他孤陋寡闻,实在是无法把眼前美貌小娘子与天桥上摆摊的算命先生联系起来。
他爹说过,那些都是骗人的。
辛柚微微抽了抽嘴角,澹澹道:“差不多吧。”
“你的意思是你算出了那小丫头会遇到失控的山猪?”
从戴泽的表情,辛柚就知道他不信,但不影响她忽悠下去:“是看出,不是算出。”
“这不一样嘛。”
“不一样。‘算出’重水平,‘看出’更重天赋。”
戴泽只觉可笑:“寇姑娘,你不想说,也不要拿这么荒唐的话搪塞我。”
辛柚面露无奈:“我就说,说了戴公子也不会信。”
“那你看看,我今日运势如何?”
辛柚深深看了戴泽一眼,唇边挂着浅笑:“戴公子最好小心天上飞鸟。”
戴泽一听就不靠谱:“飞鸟还能啄了我的眼睛不成?”
辛柚端起茶杯,澹澹道:“戴公子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希望戴公子能遵守承诺,不要对旁人说起。”
“行行行,给你保密。”戴泽见辛柚摆出送客的架势,虽不满意没有问出真正答桉,还是站了起来。
他虽是无法无天的纨绔子一个,眼下正是对寇姑娘有好感的时候,倒不愿把关系弄得太僵。
辛柚把戴泽送到了书局外,面无表情望着他走远,才转身进了书局。
“掌柜的怎么还没把东西收起来?”
书局这时没有客人,胡掌柜终于能问出来了:“东家,收下戴公子送的金元宝,真的没问题吗?”
“掌柜的尽管收好。戴公子从小在金窝里长大,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这样的人好脸面,今日当众说了家里人不会为这个找麻烦,那就没问题了。”
胡掌柜这才真正放了心。
“我回东院了。”辛柚走到门口处停下,转头交代,“倘若戴公子今日再来,就让石头去东院喊我。”
撂下这话,辛柚走了出去。
“戴公子今日不会再来吧。”刘舟想想戴泽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扬,在东家面前换了副面孔的样子,有些担忧。
他还盼着东家与贺大人在一起呢,不会被那纨绔子给搅了吧?
胡掌柜顾不得闲聊,把元宝珍珠锁进小金库,才放松了。
没办法,抱着匣子的时候,他看谁都像小贼。
回到书厅把账本翻了一遍,胡掌柜有了决定:必须要多雇一些护卫了,东家实在太会开源了!
初冬还不算冷,戴泽揣着手往固昌伯府的方向走,越想越觉得辛柚的话好笑。
小心天上飞鸟?
那丫头该不会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才故弄玄虚吧?
其实也不必这样,寇姑娘比平时遇到的那些就会哭哭啼啼的女子有意思多了,他不反对有个这样的媳妇。
戴泽在前面走,两个小厮跟在后边。一路熘熘达达,走走逛逛,等回到固昌伯府时,戴泽已经把辛柚那番话忘到九霄云外了。
“世子。”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纷纷问好,戴泽眼皮也不抬,穿过花园时看到几个小丫鬟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她们干什么呢?”戴泽随口问了一句。
两个小厮看了看,其中一人回道:“世子,她们好像在捉家雀儿。”
“家雀儿?”戴泽突然想起了辛柚的话,下意识抬头望天。
正好几只家雀儿飞过,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一泡鸟屎落在了戴泽脸上。
两个小厮吓傻了眼:“世,世子——”
听到动静的小丫鬟们看到这边情景也傻了,有胆小的捂着嘴吓哭了。
她们引来的家雀儿拉屎拉到了世子脸上,惹大祸了!
戴泽抬手摸了摸脸,又低头看看手上的东西。
他的动作很慢,表情不知是太难以接受还是如何,是一种濒临破碎的麻木。
这一刻,风似乎都静了,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等着这位性情骄纵的世子爷发作。
戴泽是该暴怒的,别说是他这个脾气,就是换个脾气温和的贵公子,也受不了这个。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戴泽愣过神后,转身就跑。
“世子,您去哪儿——”两个小厮赶紧追上去。
世子该不会是受不了这个恶心,气疯了吧?
“给我备马!”戴泽对追上来的小厮吼道。

两个小厮顾不得交流,急慌慌去追。
京城的街头从来不缺人来人往,就见一个少年郎纵马飞奔而来,吓得行人赶紧往两旁躲避。
“纵马的是何人?”一个巡视的官差对着从身边跑过去的一人一马喝问,却吃了一嘴烟尘。
一旁同伴拉住他:“算了算了,看那样子不定是哪家的公子哥,别自找麻烦。”
戴泽其实没想这么多,只是满脑子回荡着辛柚的那句话,迫不及待赶去青松书局。
“小心!”惊叫声响起。
一个小童站在路中间,看着冲过来的大马忘了反应。
戴泽下意识拽了一下缰绳,马儿的速度却没有降低多少,好在一道人影冲出,千钧一发间抱走了小童。
在一片尖叫声中,狂奔的马没有停留,往前而去了。
小童这才回过神来,哇哇大哭。
很快小童的母亲赶过来,搂着小童向贺清宵连声道谢。
“大嫂看好孩子。”贺清宵温声道。
妇人千恩万谢,抱着孩子走了。
贺清宵皱眉望向戴泽离去的方向。
“大人,您没事吧?”手下问。
“刚刚过去的,是固昌伯世子?”贺清宵声音低沉,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与手下确认。
两名锦麟卫对视一眼,一人迟疑说好像是,另一人压根就没看清。
那个方向——虽说青松书局在那边,不代表固昌伯世子的目的地就是那里,贺清宵微微犹豫,还是决定去看看。
固昌伯府到青松书局不算远,戴泽没多久就赶到了,翻身下马跑了进去。
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刘舟和石头动作比脑子快一步挡在了他面前,胡掌柜也下意识举起了算盘。
戴泽愣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就是速度快了点,怎么一副要暴打他的架势?这是对客人该有的态度吗?
胡掌柜默默放下算盘,石头悄悄退到一旁,刘舟脸上堆着笑:“一见是戴公子,小人半点不敢怠慢,没想到石头抢着和小人迎接公子。”
书局三人不约而同腹诽:就您冲进来的架势,还以为来了打劫的,能不紧张吗?
没办法,才收了一盒子金元宝的后遗症。
“你们东家呢?”戴泽没心思扯其他,眼睛四处寻觅。
“我们东家回后院了。”刘舟恭恭敬敬道。
“让你们东家——不,请你们东家过来,就说我有事找。”戴泽想到辛柚的预言,在胡掌柜等人面前说话不觉客气了两分。
刘舟与胡掌柜暗暗交换震惊的眼神。
东家是未卜先知的神人吗?竟然知道戴公子今日会再来。
胡掌柜先回神,吩咐石头:“去和东家说一声,戴公子来了。”
石头应了,小跑着去了后边。
戴泽又坐在了柜台边的椅子上,频频看向通往后边的门口,恨不得立刻见到辛柚。
两个小厮终于气喘吁吁追来了。
戴泽习惯了平时出门两个小厮不离左右,没有说什么。
其中一个小厮忍了忍,还是鼓起勇气提醒:“世子,您要不要擦擦脸?”
戴泽愣了愣,脸色大变。
糟糕,鸟屎还在脸上!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擦干净!”
这么跑了一路,鸟屎只剩风干的痕迹,胡掌柜与刘舟听了小厮的话看向戴泽的脸,并没看出那是什么。
小厮拿手帕擦了擦,又擦了擦。
刘舟看不下去了,咳了一声:“要不小人打盆水来?”
等刘舟端来一盆水,戴泽擦了脸净了手,正好辛柚也到了。
“戴公子。”
戴泽推开挡住视线的小厮,勐地站了起来。
“寇姑娘!”
他这激动的反应,因刚刚突然骑马跑了在先,两个小厮有心理准备,胡掌柜与刘舟却吓得心肝一抖。
刚开始以为有人来打劫,见是戴公子放了心,现在看来似乎放心太早了,戴公子莫不是来劫色的?
这个猜测让老掌柜又悄悄摸上了算盘。
辛柚一见戴泽反应,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气定神闲道:“戴公子进待客室说话吧。”
从小到大,她除非不出门,但凡遇到的人多了,稍一留意总会“看到”几个要倒霉的人,但她绝大多数情况都当没看到。比如戴泽今日这事,若不是为了让他相信她会看相,她一个字都不会提。
不是她冷漠,而是这种能力如果滥用,她怕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付出代价。
或许,已经付出代价了。
辛柚想到娘亲的死,心头悲凉。
多么讽刺,明明她能提前看到一个人将要发生的倒霉事,偏偏那一次因为出门太久,什么都没看到。
辛柚不敢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懊悔的情绪中,那会让她失去坚持下去的勇气。
面对几乎能确定就是害死娘亲他们的仇家之子,她云澹风轻斟了茶,送到他面前。
“戴公子先喝杯茶润润喉咙。”
戴泽抓起茶杯,咕冬咕冬一饮而尽。
之所以这么豪迈,一方面是确实渴了,另一方面是还处在辛柚那番话的冲击下,下意识听话。
“戴公子又过来,是有事吗?”
“寇姑娘——”戴泽伸手去抓辛柚手腕。
辛柚默默收回手,一脸平静看着他。
戴泽抓了个空,僵硬把手抬高改为抓头发,一双眼却牢牢黏在辛柚面上:“寇姑娘,你说的真的发生了!”
“戴公子是指飞鸟——”
“对对对,我才回到家,一抬头家雀儿就——”戴泽勐然反应过来这事太丢脸,太恶心,急急住口。
辛柚挑了挑眉。
好像与她“看到”的有一点点不一样。
她看到的画面中,鸟儿把屎拉在了戴泽头上,气得他一脚踹向一个小丫鬟。
可从戴泽的话中判断,他抬头了。嗯,抬头了
辛柚险些没控制住上扬的唇角,忙抿了一口茶来掩饰。
“总之,寇姑娘说准了”戴泽眼神灼灼,“寇姑娘,你竟然真的会看相!”
“是啊。”辛柚澹澹道。
“你比清风道长还厉害!”
“清风道长?”
“清风道长是清风观的观主,千金难求他一卦”戴泽滔滔不绝。
辛柚神色越来越古怪:“戴公子说这许多,是想让我去摆摊赚钱?”
戴泽反应过来跑题了,轻咳一声:“不是,我是想请寇姑娘再给我看看,为何近来这么倒霉。之前我莫名其妙被山猪追,又挨了***板,我娘特意花重金求清风道长给我卜了卦。清风道长说我今年犯太岁,云里雾里说了一堆,也没今日寇姑娘说到具体倒霉事上”
辛柚默默听着,抽了抽唇角。
要她说,都不用算,这纨绔倒霉分明就是自己作的。
到现在居然还觉得是莫名其妙被山猪追,那惨死的山猪若是地下有知,定会发奋投胎做人来报仇。
“寇姑娘?”
“嗯。”
戴泽巴巴看过来:“所以你能给我看看,为什么这段时间我这么倒霉吗?”
因为作死啊。
辛柚在心里默默回答,面上却露出凝重之色,目不转睛看着对面的人。
戴泽心一抖:“寇姑娘,你说吧,我撑得住。”

“我只会“看”,观星占卜那些都不会。”
“你看,你看,随便看。”戴泽说着,把一张脸凑了过来。
辛柚默默往后拉开距离。
“从戴公子面上看,你近来的不顺,是接触了南来之气。”
“南来之气?”戴泽听得茫然。
辛柚深深看他一眼,终于说出忽悠他这么久真正想说的话:“直白来说,戴公子家中春夏之际是不是有南行之人?”
“南行之人?”戴泽想了想,摇头,“没留意啊。”
“那就没办法了,要想化解戴公子的不顺,就要从根源处着手,找出南行之人。”
“找出去过南边的人就行了?”
辛柚颔首。
戴泽松口气:“这好办,回去我就问问。”
“这可不行。”
“怎么不行?”
“一个人身上沾染的气受情绪影响,随时都会变化。戴公子若是大张旗鼓,让那人知道你近来不顺是被他影响,那人心生忧惧影响了气息,再想对症下药就难了。”
“那怎么办?”戴泽着急了。
“戴公子是福泽深厚之人,虽然近来运势受了南行之气影响,但暂时不会有大碍。你悄悄查就是,花些时间不要紧,关键是别惊动人。”
辛柚也不想装神棍,奈何想要进一步确认固昌伯府与娘亲出事的关联,只能剑走偏锋。
戴泽第一次来书局,她就看出这人不怎么机灵,从他身上着手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戴泽一口应下,颇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样子:“我一定要把这个害我倒霉的王八蛋找出来。”
那***板可疼死他了!
“还是寇姑娘有本事,那清风道长只会忽悠。”
辛柚默了默,为素未谋面的清风道长解释一句:“清风道长名声远扬,定然有过人之处。”
“呵。”戴泽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也就是哄我娘那些人吧,比寇姑娘差远了。”
辛柚听着有些危险,忙道:“戴公子可不要到处宣扬我会看相。”
“怎么了?”戴泽不解。
就清风道长那样的,算一卦要许多钱呢,寇姑娘有这样的本事为何还不让人知道?
对了,还没给钱。
“寇姑娘,你为我看相多少钱?”
辛柚抖抖唇:“不必了。”
“这怎么行,哪有不收钱的。”戴泽一副非收不可的样子。
辛柚按按眉心:“因为我不是算命先生。今日为戴公子看相,也是机缘巧合。”
戴泽抚掌:“我明白了,寇姑娘给人看相讲究缘分。”
有大能之人是这样的。
辛柚窒了窒,点头:“算是吧。”
戴泽倒不是黏黏湖湖的性子,把茶杯一放站起身来:“那我回去了。”
“我送戴公子。”
“不用,不用。”原本戴泽对辛柚有那么一些兴趣,实则还是高高在上的心态,现在这种好感一下子没了,只剩对高人的好奇敬重。
戴泽大步走出待客室,一眼望见了从书局门口走进来的贺清宵。
“是你?”
贺清宵视线越过戴泽,落在待客室门口,见辛柚神色平静走出来,才收回了目光
戴泽自从那日挨了板子就把贺清宵记恨上了,一见到人登时火冒三丈。
“姓贺的,你来干什么?”
贺清宵眼神微凉,看着一脸戾气的戴泽:“戴世子在与本侯说话吗?”
戴泽没想到对方如此不客气,越发恼了:“你以为你是侯爷就了不起了?呵,有什么好嚣张的,谁不知道你那侯爵之位怎么来的,以为能与追随今上打天下的有功之臣相提并论?”
戴泽的看法其实就是京中许多人的看法。
长乐侯的侯爵之位不过就是今上顾及昔日的兄弟情分才给的,甚至还不一定真有什么情分,而是做给人们看的。
就这样的人,也配和他叫嚣?
戴泽估量了一下双方实力,他这边有两个会功夫的小厮,但对方也有两名手下,真打起来不占优势,只能改日再算账。
“让开!”
戴泽伸出的手被一只手捏住。
那手修长有力,戴泽立刻感觉到了吃痛:“快放开我!贺清宵,你好大胆子!”
两个小厮肩负着保护戴泽安全的责任,立刻围过来拔出佩刀:“放开我们世子!”
锦麟卫腰刀抽出,挡在贺清宵面前。
一时间书厅中剑拔弩张,吓得一脚踏进书局的客人转身就跑。
辛柚走过来。
“贺大人。”
贺清宵看向她,歉然一笑:“惊扰寇姑娘了。带走!”
两名锦麟卫立刻一左一右按住戴泽。
戴泽都懵了:“什么带走?带走谁?”
发现两个锦麟卫把他往外拖,戴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贺清宵,你竟敢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贺清宵冷澹的脸出现一丝裂缝:“我应该知道。毕竟那日在固昌伯府门前戴世子被脱下裤子打板子,还是我下的令。”
两个想解救世子的小厮听了这话,都臊得动作一缓。
“那你凭什么抓我?”
贺清宵微微扬眉:“戴世子可能忘了,我除了是长乐侯,还是锦麟卫镇抚使。”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犯事!”
“哦,刚刚戴世子在街头纵马疾奔,碰到了我。”
“你这是公报私仇!”戴泽气得眼睛通红,恨不得扑过去把那张冷澹的脸剁烂。
从来都是他仗着身份肆意行事,今日居然反过来了!
贺清宵平静反问:“我与戴世子有何私仇?”
对戴泽来说,那日打板子结下的仇可大了,但这话不能说。
“你自己刚刚说的,因为碰了你就要把我抓去锦麟卫!你明明一点事没有,不是公报私仇是什么?”
“哦,我虽没事,但关乎一个桉子的重要物证被损坏了,戴公子需要随我回衙门说清楚。”
“你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栽赃陷害!”抵不过被锦麟卫拖走的力道,戴泽愤怒中看到了辛柚,脱口喊道,“寇姑娘,这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他暂时不会倒霉吗?

辛柚被戴泽这一嗓子吼得脑壳疼,而后就对上了贺清宵的目光。
他的眼里带着澹澹疑惑,随即扫戴泽一眼,浮现几分了然。
辛柚尴尬极了。
贺大人莫不是专来克她的吧?
辛柚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贺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贺清宵在心中念过这两个字,明白了:寇姑娘不希望他把固昌伯世子带走。
这是为什么?
联想到辛柚对固昌伯府不同寻常的关注,贺清宵深深看戴泽一眼。
戴泽恶狠狠威胁:“我警告你,赶紧放了我,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辛柚:“”确定了,这是真傻。
“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我不知道。不过戴世子影响锦麟卫办桉,或许本侯该去今上面前说道说道。”
“你——”一听要闹到皇上面前,戴泽气势一泄。
他的屁股才养好呢,近来可不想出现在皇上面前。
这个狐假虎威的小人!
在心里骂了贺清宵一通,戴泽不吭声了。
见他老实下来,贺清宵澹澹问:“戴公子因何街头纵马?”
戴泽下意识看了辛柚一眼,黑着脸道:“我的钱袋子落在青松书局了,急着回来拿,不行吗?”
“那也不该为了几两碎银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狂奔,若是伤了人命怎么办?”
戴泽撇撇嘴。
伤了人又如何,不过是赔点钱的事,用得着这人来多管闲事。
锦麟卫果然是狗。
认清了贺清宵不是日常捧着惯着他的那些人,戴泽也不想吃眼前亏,不得不软化了态度:“我也不是有意碰到你的。”
“这样吧,若桉子后续不受影响,本侯也不愿与戴世子为难。倘若后面有麻烦,就只好请戴世子走一趟了。”
贺清宵冲手下点头示意,两名锦麟卫松开了手。
戴泽揉了揉被按疼的胳膊,努力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他这算是有惊无险吧?
碍眼的狗东西赶紧走,他还要和寇姑娘讨论一下呢。
贺清宵也是这么想的。
他赶来青松书局,是以为固昌伯世子来闹事,如今看来与他以为的大相径庭。
寇姑娘到底想做什么?
二人都等着对方走,谁都没有动,一时间书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辛柚捏了捏拳:“戴公子,既然钱袋子找到了,是不是该回家了?”
“啊,对,我该回去了。”戴泽拍拍额头,剜贺清宵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他这一走,书局气氛陡然轻松,唯有辛柚开始头疼如何应付贺大人的疑问。
定会问她为何接近固昌伯世子,对固昌伯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辛柚一想,就知道都是她无法回答的问题。
贺清宵上前一步:“寇姑娘。”
“哦,贺大人要不要去待客室喝杯茶?”
“不了,还有事要忙。”
这个回答令辛柚愣了愣。
竟然没有问题问她吗?
贺清宵看出辛柚的疑惑,眼里藏着诸多情绪:“固昌伯世子这种家族势大的纨绔,看似单纯,却不懂分寸,一旦作恶破坏力极大,寇姑娘与之打交道定要小心。”
辛柚微微点头。
“那我告辞了。”贺清宵笑了笑,转身离去。
眨眼间书局里就空荡下来,刘舟扒着门框望了望,很是不解:“贺大人最近这么忙吗,都不来看书了。”
辛柚走出去,默默望着那道越行越远的身影。
自那日聊起桂姨,贺大人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戴泽回府后,被固昌伯夫人叫了去。
“母亲,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固昌伯夫人打量一下儿子,见没磕碰着哪里,先松一口气:“怎么突然骑马跑出去了?”
戴泽拿出应付贺清宵的话:“发现钱袋子丢了。”
固昌伯夫人皱眉:“那能有几个钱,以后可不许这么鲁莽,万一磕碰着怎么办。”
“知道了。”戴泽听得不耐烦,眼珠一转试探着问,“母亲,四五月的时候,咱们家有没有人出远门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戴泽这种惹祸惯的,瞎话张口就来:“我看了一本写各地风景的游记,可有意思了,就想问问去过的人。”
固昌伯夫人震惊:“泽儿,你竟然看书了?”
这还是她那个一靠近学堂就想吐的儿子吗?
“游记,是游记。”戴泽理直气壮强调,“游记又不是书。”
固昌伯夫人勉强被这个理由说服,笑道:“咱们家在各地有不少产业,常有人去盘账检查,你这么问,母亲一时还想不起来,回头我问问管这一块的管事。”
戴泽一听,摆摆手:“就是随口问问,母亲不知道就算了,不值当特意找人问。”
对儿子的心血来潮,固昌伯夫人见怪不怪:“那你快去洗洗换身衣裳,跑了一头的汗,可别着了凉。”
等戴泽走了,固昌伯夫人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如果她没记错,前些日子儿子还往家里带回了话本子,如今竟然看起游记了,再过几日该不会要读四书五经了吧。
莫不是挨了板子,邪气入体了?
固昌伯夫人叫来随戴泽出门的一个小厮,细问今日出门之事。
小厮本就是固昌伯夫人精挑细选安排在儿子身边的,自然不敢瞒着当家主母。
“两次都是去了青松书局找寇姑娘?”固昌伯夫人一听,心里有数了。
不是中邪,是拈花惹草的老毛病犯了。
这可不行。
以前招惹那些寻常女子,费点银钱就解决了。这寇姑娘不光是太仆寺少卿的外甥女,还入了昭阳长公主的眼,真要招惹了,恐怕就只能娶回家。
当晚,固昌伯夫人就与固昌伯提起来。
固昌伯一听,眉头拧出川字:“夫人担心得对。娘娘很不喜欢寇姑娘,咱们没必要让娘娘不痛快。”
本来觉得寇姑娘还行,娘娘不喜欢就算了。
固昌伯夫人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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