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越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齐思成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又想着这种机会百年难得一遇,当即又硬气了起来,话音一转道:“不过呢……你要是不想喝酒,这还有一个别的办法。”
傅斯越淡淡道:“怎么说?”
齐思成目光在他和沈听眠之间打转,笑容忽然变得暧昧:“你和嫂子亲一个。”
周围霎时一片寂静,随后有人吹着口哨:“齐哥牛逼!”
“齐哥,你今天要是不幸牺牲,兄弟们会去给你烧纸的!”
一群人吵吵嚷嚷背后,沈听眠的脸色在黑暗中慢慢红了。
“去去去!”齐思成看向周围,一副嫌弃的模样:“都一边儿去。”
他转头看向傅斯越,又笑了起来:“傅哥,你选吧。”
傅斯越往后靠坐在沙发上,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轻轻笑了笑:“你胆子肥了。”
齐思成被他这语气弄得有些发毛,但他向来是作死的性子,都走到这一步了,当即硬着头皮道:“傅哥这话说的,我不是尊重傅哥的意见吗?”
傅斯越目光在那几杯酒上一扫而过,盛寻在一旁看热闹,见状友情提醒道:“哎老傅,好心提醒你一句。这家伙今儿个不做人,把这边最烈的酒都要过来了,你面前这三杯,还都是不一样的酒,悠着点哈。”
话是这么说,但他那副样子,摆明了就是看好戏的姿态。
傅斯越看了眼沈听眠,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眸色沉静,耳根处却泛着些红意,目光有些游移,似乎不敢看他。
傅斯越一时之间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带他来这种地方的。这一群都是个混不吝的,平时玩起来也没大没小,他倒是不介意,却难免有些介意沈听眠的想法。
——或许傅斯越自己都不明白,在最开始,他接受了这群人的邀请,同意带着沈听眠过来,本身就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想把沈听眠圈到自己的圈子里,让更多的人知道他、认识他。
想……在他身上打下自己的标签。
齐思成还在那儿怪叫着,傅斯越看了眼沈听眠,蓦地移开视线,伸出手就想去拿酒杯。
手臂处却忽然传来一股力道。
不轻不重,却让人拒绝不得。
他垂眸看去,就见少年浓密的睫毛轻轻颤着,低低唤了一句:“斯越哥。”
他轻轻咬着下唇,让本就红润的唇颜色更加浓艳。
他慢慢抬起眼睑,眸光水润澄亮,说:
“我不介意的。”
傅斯越眸光骤然深沉。
昏暗的环境中, 彼此的神色看得不甚清晰,周围很是嘈杂,但沈听眠砰砰的心跳声却是清晰可闻。
他头一回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种话,的确是带着些试探的意思, 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 他看着傅斯越的目光中带着细微的期待和羞涩。
周围的人都在起哄亲一个亲一个,沈听眠垂在沙发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唇瓣有些干涩, 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住。
傅斯越看了他许久, 沈听眠眼睫有些不自在地轻颤, 却并未收回目光。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傅斯越的想法,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在他舍弃了平日的腼腆羞涩后、做出这种主动的姿态后,对方究竟会做出什么选择。
这一段时间应该很短,可沈听眠又觉得很长。
他看不太清傅斯越的神色,只知道自己心跳的节奏越来越快, 快到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时候, 却在下一瞬, 猛然跌回谷底。
傅斯越回过头, 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声不吭,仰头喝下。
沈听眠原本躁动羞涩的心瞬间如坠深渊,整个人顿时冷了下来。
周围也发出了一声“噫”的声音,似乎很是不满。
傅斯越放下杯子, 神态平静:“想亲自己亲去, 凭什么亲给你们看?”
周围的人哈哈笑着,似乎对他这占有欲极强的话并不奇怪, 沈听眠却笑不出来。
他看着男人在昏暗灯光下有些模糊不清的侧脸,有些不清楚这究竟是借口,还是他的真心。
垂在身侧的手指有些僵硬,他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努力才让自己尽量自然,不至于露出破绽。
他牙关紧咬,原本滚烫的脸上火辣辣地疼,难堪等种种情绪笼罩在心头,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只恬不知耻的跳梁小丑,引来的只是别人的笑话。
直到手背上覆上了一抹温热的触感。
他怔怔回眸,傅斯越看着他,低低说了句:“他们在那闹……不合适。”
沈听眠沉默了一会,冲他勾了勾唇角:“我知道。”
不用跟他解释的。
晚上的酒喝得有些多,那些人明明有些怕傅斯越,却又乐此不疲地在敬他,傅斯越竟也是来者不拒,沈听眠在他身侧,看他关进肚子里的酒,一时也忍不住有些担忧。
等好不容易都散了,盛寻把他们二人送到停车处,问了句:“怎么回去?”
沈听眠道:“我叫个代驾就好,麻烦盛总了。”
盛寻今天喝得虽然没有傅斯越多,但也不少,闻言摆了摆手,道:“没事,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沈听眠应了声好,见他转身离开,这才从傅斯越西裤口袋里摸钥匙。
傅斯越却猛地攥住了他的手,沈听眠抬眸看去,对方神色平静,眸光似乎也很清醒,只微微有些沉重的呼吸暴露了他醉酒的事实。
“做什么。”他慢慢开口问道,字句清晰。
四下无人,沈听眠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半垂下眸子,道:“我拿车钥匙。”
傅斯越慢吞吞的哦了一声,松开他的手,放任沈听眠的动作。
沈听眠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次好像比上次醉得严重一些,上次好歹还能自己行动。
明明不是个嗜酒的人,平时在家里吃饭也没见他喝过酒……
沈听眠已经没心思再想别的了,打开车门把他塞到后座,傅斯越乖乖配合,他刚松一口气,正要起身,手腕却蓦地一紧,整个人就被拽了过去。
他一时不慎,下意识惊呼出声,等回过神,整个人都趴在了傅斯越怀里。
车内灯光未开,只有停车场里的灯从打开的车门处渗了进来,他怔怔抬眸,又惊又恼道:“傅斯越,你……”
他声音慢慢消失,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男人眸光幽暗深沉,蕴含着一种他从没见过的情绪,目光在他面上逡巡,最后缓缓落在了他的唇上。
极具侵略和危险。
他心下微颤,不自觉地抿住了唇,似乎这样就可以摆脱他的目光。他颤颤开口:“傅斯越……”
唇上抵住了一根温热的手指。
他微微偏过头,余下四根手指却捧住了他的脸,半强迫性质地让他抬起了头。
拇指在他唇上按了按,迫使两瓣唇.肉张开了一条缝,似有若无的,好像下一刻就能深入。
沈听眠一时之间不由心跳加剧,动都不敢动一下。
傅斯越缓缓眨了眨眼,拇指微微摩挲着,声音低哑:“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
沈听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傅斯越又低低道:“你说我可以亲你。”
沈听眠神色一顿,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喉结不由上下滚动了一瞬。
傅斯越又问他:“我可以亲吗?”
沈听眠呼吸放得很轻,他说:“我要是说不可以呢?”
傅斯越皱了皱眉,似乎很是不满的样子:“不行。”捧着下巴的手慢慢往后移:“你刚刚说了,可以亲的。”
扣住后颈的五指微微用力,下一刻,唇瓣上覆上了一片温热的触感。
软的不可思议。
沈听眠睫毛微微颤了颤,唇瓣的摩挲让人头皮发麻,男人逐渐熟练的动作更让人浑身战栗。
带着水.声的吸shun在寂静的车厢内响起,紧闭的齿关也被强行撬开,口鼻间充斥着浓厚的酒味,还带着一种属于他的、说不清道不明却格外让人心动的气息。
沈听眠浑身有些无力,手不知道往哪放,只能软趴趴地倒在他的怀里。男人一手扣在他的后颈,一手揽在他的腰间,微微一用力,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下一瞬,tun部落在了一个有些硬的物体上。
那是他的大腿。被亲得晕晕乎乎的沈听眠想着。
对方似乎不满意他的分心,唇瓣被轻轻咬了一下,she尖也被吸得有些发麻。
他撑在了他的胸膛上的手无意识地捏紧,雪白的衬衫也起了褶皱,被攥成一团。
沈听眠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耳边全是他的chuan息声。
他渐渐地什么都想不了了,手腕被男人攥住,落上了他的肩头。他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环住了他的脖颈。
男人先是一顿,随后又迎来了更加猛烈的侵.略。
不知过了多久,铺天盖地的吻才稍稍收敛了一些,沈听眠有些浑身发软地抬起了头,眸间一片水汽。
他急促地喘着气,唇瓣连带着she根都有些发麻发痛。
男人的手还覆在他的脑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指尖落在他的发根,带来一阵阵酥.麻。
沈听眠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微微偏移过视线,嗓音带着些哑意:“为什么亲我?”
傅斯越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鼻尖蹭了蹭他的头发,像是吃饱喝足的猛兽,声音低低的,带着餍足的意味儿:“想亲。”
沈听眠手指微紧,没忍住问他:“那刚才为什么不亲?”
傅斯越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轻轻蹭了蹭,沉默了半晌,才道:“不想让他们看到……”
沈听眠心下猛地一颤,眼眶有些酸酸涩涩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心下有一堆的问题,喜不喜欢我的话语就在嘴边,却始终没能问出来。
他还在醉着,他问了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回答,又有几分能当做真的呢?
沈听眠下巴靠在他的肩膀处,神色脆弱中又带着几分茫然,他轻轻地问:“傅斯越,你会记得今天的事吗?”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会的。”
翌日一早,沈听眠有心事,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着,醒得也早。
他说不准自己是什么心情,等会儿见到傅斯越该说些什么,对方又是个什么态度,只能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
等他推门下去的时候,陈姨正好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见到他后笑着打了声招呼:“沈先生醒了?”
“早,陈姨。”沈听眠在楼下环视一圈,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他问:“斯越哥不在吗?”
“傅先生啊。”陈姨把最后一笼包子放在桌子上,转过身道:“傅先生今天一早就走了,好像有什么事吧。”
“今天……一早?”沈听眠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下来。
“是啊,好像是六点多的时候就走了。”陈姨说着。
六点多……
沈听眠眨了眨眼,有些艰涩开口:“他……有说什么吗?”
陈姨想了想:“没有啊。”他问:“沈先生找傅先生有事吗?”
傅斯越不是那种醉酒后不记事的人,沈听眠是知道的。
可是他走了。
在亲了他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没有任何解释。
“……没事。”沈听眠慢慢道,手指掐进了掌心,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意一般:“我没事。”
“哦……”陈姨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双手有些讪讪地在围裙上擦了擦:“那,那沈先生赶紧吃饭吧,粥待会要凉了。”
“我知道了,陈姨先去忙吧。”沈听眠慢慢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汤粥点心,捏着筷子的手不由紧了又紧。
他夹起一只小笼包,是他平日里喜欢的口味儿,可现在闻着那个味道,他却没有丝毫胃口,咬了一口,胃里更是一阵翻涌。
他捂着嘴趴在了垃圾桶旁,一阵恶心干呕,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陈姨听到动静慌慌忙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沈听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呕吐的欲.望平息了些,这才慢慢直起身子:“没事。”
他擦了擦嘴,对陈姨安抚地笑道:“可能是昨天喝了点酒,胃里有点不舒服。”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陈姨还是不放心。
沈听眠笑得淡淡的:“真没事,陈姨放心吧,我感觉好多了。”
他说着,另拿起了一个素馅的包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陈姨观察了他一会儿,见他好像真没什么事了,这才放下了心。
却没注意到,桌子上的小菜他根本没动,只是近乎僵硬地嚼着包子,喝着粥。
吃过饭后陈姨把碗筷收拾了,沈听眠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电视上,眼神却是空洞毫无焦距。
电视剧一集一集过去,厨房里穿来一阵阵动静,陈姨似乎在准备做午饭了,沈听眠慢慢回过神,脑海中某个想法坚定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发了一串信息过去,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才抬眸对着厨房唤了一声:“陈姨。”
“诶。”陈姨从厨房里探了个头出来:“怎么了?”
沈听眠轻轻笑道:“中午多做一些斯越哥喜欢吃的菜。”
陈姨疑惑:“傅先生是要回来吗?”
他摇了摇头:“不是。”
他说:“我给他送过去。”
沈听眠不想再等什么时机了,是也好,不是也罢,他现在就想要一个答案。
如果是的话,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如果不是……
他眸色沉了沉。
一路上很是幸运,并没有堵车。
进了傅氏大楼,秦助理已经跟前台交代好了,自然有人引着他上总裁办公室。
沈听眠一手拎着食盒,一边看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楼层,心下没有预想中的紧张难安,反而是一种即将知道结果的、平静无波。
26层很快就到了。
这一层是总裁办公室,除此之外,身为特助的秦助理的工作地点也在这里。
办公室的位置很好找,出了电梯不用一分钟就看到了,沈听眠深吸一口气,提步过去,发现房门并没有关紧,里面隐隐能传来说话的声音。
有人在里面。
沈听眠正欲离开,耳朵却捕捉到什么关键字,脚步一顿。
男人嗓音熟悉,语气中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沉:
“你替我转告他,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给他几分脸面,不过是看在双方合作的份上,不代表就会放任他死缠烂打。”
“合作马上就要结束,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不好看的事,对彼此都没好处。”
合作,脸面,死缠烂打。
沈听眠的脸色慢慢苍白。
原来他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竟然是死缠烂打吗?
那昨天的吻又算什么?
之前那么多的温情体贴又算什么?
又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又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
但凡他说了、只要他说了,沈听眠都会立刻离开,绝不让他为难至此。
沈听眠看着怀里的食盒,嘴角扯了扯,自嘲一笑。
然后,转身离开。
第33章
秦助理得了吩咐, 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盛寻忍不住笑道:“你还说沈听眠是小孩,这郑家的小公子好像才刚满十八吧,比沈听眠还小一些,怎么没见你怜香惜玉?”
傅斯越淡淡道:“本就没什么关系, 要什么怜香惜玉。”
那郑公子是他前些日子出差遇到的合作公司老总的幼子, 自幼娇惯得不像话,不过见了一面, 就把喜欢啊爱啊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又不知哪里知道了他的联系方式, 这几日天天打电话过来。傅斯越懒得跟他计较, 就交给了秦助理解决。但对方却异常执着, 仍是电话不断,刚还说要来Z城见他一面。
傅斯越没那个兴趣跟他纠缠,这才说了方才那番话,又让秦助理给郑总发了个信息,提醒他管好自己的儿子。
他又道:“再说了,他和沈听眠怎么能一样?”
盛寻耸了耸肩:“这我怎么知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自己不是最清楚?”
他说着, 又忍不住哼哼笑了两声:“还说不喜欢人家, 老傅啊,你这就是典型的当局者迷了。”
傅斯越往后靠在办公椅上,双手交叉,没搭理他,眉眼微敛, 自顾自地沉思良久。
今天一上午过得实在慌乱, 宿醉醒来,傅斯越就觉一阵头晕脑胀。万千的思绪还没整理清楚, 秦助理就打电话来说有个项目紧急出了问题,需要他来处理一下。
傅斯越赶到公司,刚把项目处理完,还没来得及想他和沈听眠之间的事,就迎来一脸看好戏神情的盛寻。
面对对方春宵苦短,傅总怎么不及时行乐的打趣话语,傅斯越并未在意。但许是想找个人参谋,他沉默许久,还是将他和沈听眠之间的关系和盘托出。
盛寻自是难以置信,这才有了以上的反应。
他瘫在沙发上,撇了撇嘴,说:“我反正是不信你不喜欢他的,不喜欢还能费尽心思替他铺路?还特意交代到我头上来了。不喜欢连看都不想让别人看一眼?恨不得把人藏起来?”
傅斯越沉默了一会,揉了揉额角,道:“他才二十。”
“二十怎么了?又不是十二。”盛寻一脸无法理解:“你要真觉得他小,下不去手,还能把人家按在车上亲成那样?傅斯越,昨天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你可别以喝酒为借口说自己忘了。”
傅斯越一时无言。
他自然不会忘,他本就不是酒醒后就不记事的人,昨天那个吻更是记得一清二楚。
他记得对方嘴唇柔软的触感;也记得他是怎么一点点深入其中,欲罢不能的;更记得少年盈满了情意的水润眸子和微微急促的喘.息。
傅斯越不否认那个吻的发生的确有一些酒精驱使下的冲动因素存在,但那绝不是主导因素。
早在周围的人起哄着让他们亲一个,早在少年用假装平静的语气说出我不介意的话时,傅斯越心中的欲.望就冲破了闸口,倾泄而出。
那一晚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少年绯红的脸,艳丽的眸,婉.转破碎的低.吟,如同让人上瘾的毒药,平日里毫无存在感,却在某一个时刻蓦然爆发,打破了他一贯的冷静自持,让他食髓知味,渴求不已。
若不是顾忌场合,若不是强烈的占有欲不愿让他那副动人的模样被别人看见,傅斯越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他?
酒精的促使让他抛却了平时的理智,只想依着本能做事;可清醒之后,他却忍不住思考自己的反常。
他本以为他对沈听眠只是愧疚、是补偿、是年长者对于年幼者的关照。出于他们之间将近十岁的年龄差,傅斯越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屡屡将自己对他的纵容和迁就视而不见,甚至把他对少年数次异常的情.动反应,都强行归结为正常生理现象。
可是那个吻将这一切虚假的表象全部打破,把他的心思彻彻底底地暴露出来。
他对沈听眠有欲.望。
他想抱他,想亲他,想跟他做尽世间最亲密的事,耳鬓厮磨,紧密交.缠。
想在他身上打下烙印,不管是肉.体还是灵魂,都留下自己的标记。
傅斯越是没谈过恋爱,可是他并不傻。
种种迹象摆在他面前,让他清楚地认识到,他对沈听眠的感觉,绝不仅仅是简单的愧疚和补偿。
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更浓厚的情感。
是喜欢。
他喜欢沈听眠。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傅斯越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那次在宴会上的乍然一瞥,也或许是他和经纪人对峙时的冷静和坚韧。
可能就像盛寻说的,当局者迷。他对沈听眠所有的特殊与心动,如果换做旁人,还会如此吗?
现在回想起来,早在他送出那份恋爱协议的时候,就已经打破了自己惯来的原则。
可他还愚蠢地不知道,把这份喜欢,套上了弥补的外衣;把所有的心动行为,都戴上了“正常”的枷锁。
他缓缓沉了一口气。
所幸,现在还来得及。
盛寻见他这般模样,挑了挑眉:“想通了?”
傅斯越微微颔首:“今天的事,多谢了。”
盛寻摆了摆手,又好奇地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傅斯越沉吟片刻,正色道:“我要追他。”
“追他?”盛寻一扬眉:“你还用得着追?那小孩那么喜欢你,你稍微有点表示,他不就上来了?”
傅斯越一愣,缓缓回眸:“他喜欢我?”
“你不知道?”盛寻乐了:“昨天晚上那么长时间,他的目光永远都是落在你身上的。尤其是你选择喝那三杯酒的时候,他那副失落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竟然不知道?”
傅斯越一时沉默,他大概能察觉出来沈听眠对他有些特殊,但是并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喜欢,只是根据之前那些亲密行为,推测他并不讨厌自己而已。
只要不讨厌,那就够了。
他眸色柔和,说:“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但追他,是我的事。”
这是必要的流程,也是他对少年的尊重与重视。
盛寻摸着下巴,看着他提起对方眉眼温柔的样子,笑得兴味盎然:“你们两个也是真有意思。”
一个明明喜欢对方自己却不知道;一个自己知道却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子:“行了,我也不在你这儿找虐了,饭还没吃,狗粮都要吃饱了。”
他吊儿郎当地往外踱着:“加油吧,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傅斯越起身送他:“借你吉言,也祝你早日和谢长青修成正果。”
盛寻身形猛地一顿,回头见鬼似的看着他。
傅斯越挑了挑眉,言语中难得带着调侃的笑意:“怎么,就你能看出我们之间的端倪,我还察觉不到你们之间的异常了?”
盛寻揉了揉鼻子,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那也得他有那个意思才行啊。”
他一个人剃头挑子一头热,能修成什么正果?
他们两人之间的情况复杂,傅斯越了解得也不多,此刻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之词溢于言表。
把人送上电梯后,傅斯越转身回去,目光一扫,却见一贯沉稳细致的秦助理低头看着手机,未有动静。
他眉头微蹙,提步上前,问道:“在做什么?”
秦助理忙回过神,站起身道:“总裁。”
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道:“……之前沈先生说要来给您送午饭,但是到现在还没来,我刚问了一下,他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我就在重新给您订午餐。”
傅斯越心下一顿:“他说要来给我送午餐?”
秦助理点了点头:“是。沈先生还说……让我事先不要告诉您。”他声音有些发虚。
他是傅斯越的特助,按理来说万事都该以傅斯越的意愿为首。不过这段时间他见自家总裁对沈先生很是上心,上心到显然超出了协议的范畴,心下不免有了些猜测。对于沈听眠想给他们总裁一个惊喜的做法,虽有些犹豫,到底还是同意了。
好在傅斯越似乎并没有和他计较这些的意思,他只是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四十多。
他眉头紧锁,问:“你和他约的几点?”
秦助理道:“我说您平时十二点左右用餐。”
也就是足足迟了四十多分钟,沈听眠却没有丝毫交代。还是秦助理去问、才得到了一个临时有事的回复。
这不是沈听眠的作风。
傅斯越忽地想到了盛寻刚才说的话,他说昨天他选择喝酒的时候,沈听眠很失落。
不知为何,心下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拿过手机,给沈听眠打了个电话,但一直到自动挂断,那边都没有人接通。
傅斯越薄唇紧抿,又给陈姨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傅先生?”陈姨似乎有些疑惑:“有什么事吗?”
傅斯越问:“听眠在家吗?”
陈姨答道:“沈先生?啊,他刚刚回来了,不过现在又走了。”
傅斯越心下一紧:“什么叫他刚刚回来了?他出门了?”
陈姨有些茫然:“沈先生不是给您送饭去了吗?但是他说路上堵车,堵得走不动,怕耽误您吃饭,就让您自己随便吃点,自己又把食盒拎回来了。”
傅斯越手指一紧,沈听眠明明是出门过,可为什么跟秦助理说来不了了?
他是没来公司、还是来了公司又走了?
他语气微沉:“你刚刚说他现在又走了是什么意思?”
陈姨茫然:“我也不清楚啊,就是沈先生回来后没多久就拎着行李箱走了,我问他是不是又有工作,他说是……难道不是拍戏去了吗?他没跟您说吗?”
他没说。
沈听眠根本就没提过他最近有工作。
“我知道了。”心中种种念头闪过,傅斯越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他把电话挂断,又给谢长青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傅斯越没等他反应,直接问:“你最近给沈听眠安排了工作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有。”他顿了顿,冷静道:“为什么这么问?”
傅斯越深吸了一口气:“沈听眠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走了?”谢长青一愣,随后声音沉静地反问:“他走了,你来问我做什么?”
傅斯越声音一顿,他眸子微眯,蓦地道:“谢长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谢长青冷声道:“我倒是想问问傅总,你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怎么我好端端的艺人,莫名其妙就要跟我请一年的假?”
“他跟你请一年的假?”傅斯越语气一沉:“为什么请假?你答应他了?”
谢长青语气比他更冷:“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打电话过来就说请假,一请就是一年,问他什么原因,只说是私人问题,别的死活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