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到水里,把自己当成鲸鱼的岑霁就立刻在里面翻腾了几?圈。
还好浴池够大,水又不会很深,够他在水里闹腾,让贺崇凛一瞬间产生一种?错觉,他真的在家?里养了一条美人鱼。
“你要和我一起吗?”
在水里畅快地玩了一会儿,岑霁转过头,对上?一双深深望着?他的眼眸。
岑霁以为对方也想?来?水里和自己一起玩耍,便热心地发出邀请。
却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对一个本就对他抱有异样心思的男人来?说,是怎样的诱惑。
浴池里贺崇凛放的是水温合适的温水,里面是自动感应,可以一直控制着?水温,这就使得池子的水面上?浮动起袅袅白雾。
在这样升起的白雾中,眼前人的一张脸被?酒精还有蒸腾的雾气晕染得格外靡丽。
柔软的发丝被?水浸湿,水珠顺着?漂亮的脖颈往下流淌。
但?他白衬衫还穿在身上?,薄薄的布料湿湿地贴在细腻的皮肤上?,描摹出漂亮的身体线条,若隐若现中,看?一眼就勾得人血气上?涌。
贺崇凛呼吸不自觉有些重,移开视线:“不了,我在上?面等你。”
他转过身,不再看?池子里的景象。
可水花荡漾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不看?比看?更加折磨。
他又不能离开。
放醉酒的岑助理一个人留在水里,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时间在一分一秒煎熬地流淌。
没多久,从身后?传来?的喧哗水声变得弱了起来?。
贺崇凛转过身,果然看?到玩累了的岑助理趴在浴池边上?,被?罩上?一层蒙蒙水汽的眼睛要阖不阖,看?上?去在和困意打?架。
“累了吗?”贺崇凛走过去蹲下身。
“嗯,想?睡觉。”岑霁每次醉酒耍完“酒疯”,就会像电池耗尽电量,要等第二天?酒意褪去,才会恢复体力和神智。
贺崇凛便把他从水池里抱起。
水哗啦哗啦地流淌,贺崇凛的衣服顿时被?打?湿,可他丝毫不在意。
和第一次看?到岑助理醉酒时的想?法一样,醉酒后?的岑助理好乖,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尽管这个时候岑助理分不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可贺崇凛还是很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依恋。
好像只有在这一刻,岑助理是属于他的。
就是回到卧室后?犯了难。
岑助理浑身湿透,从头发丝到脚都滴着?水,在这种?情况下,怀中的人就这样睡着?了。
海上?已经?升起了明?月。
一轮硕大的圆月挂在澄净的夜空中,在海面上?洒下一层银色的细辉。
月色交织着?暖黄的灯光,在玻璃窗上?映照出一抹陷入深深纠结中的身影。
最终,那道身影动了动。
贺崇凛把怀中的人轻放到沙发上?,转身去衣帽间里拿了一套宽大的睡衣。
不止厨房用品齐全?,这里的一切都随时准备着?有人造访。
他本来?就打?算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带岑助理来?岛上?看?鲸鱼。
只是鲸鱼没有出没,他怀里倒抱了只喝醉酒后?把自己当作鲸鱼的美人鱼。
克制着?视线和内心的喧嚣帮岑助理换下湿漉漉的衣服,贺崇凛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意志力会受到这么严苛的挑战。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一丝逾矩的行为。
只是在不经?意间瞥到那截纤韧腰身上?的蝴蝶时,视线没忍住在上?面多停留了几?秒。
他想?到了之前参加公司趣味运动会时,看?到岑助理跃身投篮,衣摆因上?扬的动作牵起一角,就仿佛看?到一只模模糊糊的影子。
原来?当时并不是自己看?错了,真的有一只蝴蝶,是岑助理腰间的纹身。
准确来?说是一道伤疤。
蝴蝶栩栩如生,却并不能完全?遮住凸起的痕迹。
贺崇凛眼底流露出心疼的情绪,连按摩小腿肚都能在上?面留下清晰指痕的体质,落下这道伤疤的时候,该有多疼。
贺崇凛有那么一瞬间想?吻在那道疤痕上?。
万千思绪挣扎,最后?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落下轻轻一吻。
似有所感似的,卷翘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下,在唇瓣上?留下细密柔软的触感。
贺崇凛的心便像被?羽毛刮过。
明?明?是轻盈的,却在无限下坠。
“岑岑……”
他望着?柔和灯晕下的睡颜,在这个月光铺满海上?的夜晚,在只属于两个人的海岛上?,守在床边直到天?明?。
大脑有一点昏胀,眼皮也有些沉。
这种?感觉他之前经历过一次,是部门聚餐喝醉酒后醒来的早上, 脑海里像是被塞了许多棉絮一样?。
只是, 他不是下定决心不喝酒了吗?
怎么又会醉了。
上次部门聚餐,他错估了自己?的酒量一不小?心多喝了酒,在同事们面前丢了大?脸, 还角色扮演“查岗”查到了自己?上司头上, 为?此闹出了是贺总情人的绯闻。
他那之后告诫自己?, 以后滴酒不沾。
没想到稍一松懈, 就?又醉了。
岑霁盯着陌生的天花板一会儿,转过身。
阳光迷眼,刺得他刚睁开不久的眼睛微微有些疼,待适应了一些, 视线拨开朦胧的光晕, 就?看到一幅海天相接的壮阔景象。
清晨的云还残留着一丝黛蓝的色彩,又被升起的太阳描绘出金边,漂浮在海平线的上方。
海水很静,像是也从沉睡中刚醒过来一样?, 只很浅淡地漾动着细纹。
岑霁迟缓的大?脑记起来, 这里是鲸鱼岛。
是贺总原打算投入观光运营, 却不知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打造成私人度假胜地的岛屿。
他昨天随贺总从国外?视察完子公司回来,直接来到岛上。
然后在满腹困扰和疑惑中不知不觉多喝了几口酒,再然后……就?醉了。
意识到自己?喝醉了酒,岑霁连忙在脑海中搜索记忆片段, 担心自己?又做出什么失态丢人的举动。
还好,没有唱歌, 没有查岗,没有扮演武林大?侠。
可?是,说自己?是鲸鱼是怎么回事?
岑霁大?脑“嗡”了一声。
他每次喝醉酒后醒来,并不会完全不记得醉酒时?的事情,虽然记忆有缺漏,但大?部分会在酒精消散后像破裂的碎片重新拼合在一起。
所?以,他是怎样?把自己?当作鲸鱼,怎么要?去海里游泳,怎么把贺总当作他“偷跑到岸上”看到的唯一人类,然后怎么被劝服去了浴池……
所?有的片段全都拼凑成一幅幅画面涌入了脑海中,最让岑霁感到羞耻的是,贺总居然陪他一起演戏。
想到自己?攀在贺总的脖子上让他带自己?去泳池,岑霁的脸就?控制不住地发烫。
好羞耻。
还不如“查岗”和扮演武林大?侠。
偏偏在众多丢人的片段里,还夹杂着一个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的画面。
他好像又感受到温热细腻的触感。
只是这一次,不在唇畔上,而在别的什么地方。
“醒了?”在岑霁处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下,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耳际。
岑霁慌忙坐起身,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海岛上的阳光很热烈,气象预报显示这几日天气十?分晴朗,因此男人的面部轮廓在逆着光的灼目光晕中,看得有些模糊。
直到他走到床前,那张英俊帅气的五官轮廓才一点一点显现,也因此醉酒后的细节跟着越发清晰起来。
“醒、醒了。”岑霁语气慌张。
贺崇凛注意到岑助理又睡到了床的另一侧,他昨晚在复杂和不舍的心情下守在床边一整晚,终于弄清了留宿在岑助理家的那个冬夜,岑助理是怎么用不老实的睡姿“折磨”他的。
一开始还很安静,闭阖着眼睛恬静地沉睡着,像月光下的睡美人。
没多久腿和脚动了动,身子一翻,趴睡在了床上。
也是这个时?候,贺崇凛确认了岑助理很喜欢趴睡这样?的睡姿。
在南湖别墅的时?候,他就?是用这样?的姿势在自己?身上醒来。
睡了一会儿后,仰躺舒缓一下呼吸,再然后继续翻身趴睡。
连着沿着同一个方向翻了几回身,就?变成了离开原来的位置睡在奇奇怪怪角度的局面。
幸好贺崇凛专门让人定制的这张床足够大?,比岑助理卧室那张还大?,不然以这样?的睡觉方式,岑助理一定会从床上翻滚下来。
收回思绪,贺崇凛问道:“你饿不饿?我做了早餐,虽然比不上叔叔的厨艺,但我尝了尝,可?以入口。”
岑霁怔了怔,贺总竟然已经做好了早餐。
他从刚才就?疑惑,睁眼醒来没有看到贺总,这幢海上别墅虽然阔大?,但拥有这么大?床的卧房却只有一间,很明显是为?这幢别墅的主人准备的,他是又和自己?的上司同床共枕了吗?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岑霁的脸迅速涨红。
慌乱之下,他开口说了句:“我不饿。”
可?话音落下,肚子像是受到提醒,被勾起馋虫,竟然在这个时?候“咕咕”叫了一声,让原本就?很尴尬的氛围更?显局促了。
明亮的光线下,男人薄唇似乎弯起浅浅的弧度。
岑霁的耳根一下子升腾起烧灼的烫意。
他连忙用手捂了捂肚子,防止肚子再度响起来。
怎么每次当着上司的面,他都能做出这么多让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事情。
然而还没从肚子叫的尴尬中缓过来,岑霁又陷入另一份窘迫中。
他发现穿在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件丝质睡衣。
岑霁绞尽脑汁回想了很久,都没能在拼凑出来的记忆碎片里寻找到自己?换衣服的画面。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贺崇凛眸光闪了闪,脸上罕见?地掠过不自然的神色,解释道:“你昨晚醉酒打湿了衣服,我看你睡着了,担心你感冒,就?帮你换了身睡衣。”
“但你放心,”他语气有些急促紊乱,“我没对你做逾越的事情。”
“谢谢。”岑霁半晌从唇缝间挤出两个字,他记得昨晚他是怎么把自己?当作鲸鱼在浴池里扑腾玩水的画面。
一进到阔大?的浴池里,就?在里面翻滚了几圈,弄了一身的水。
竟然还邀请贺总下水和他一起玩。
脸不断在升温,岑霁想起什么似的小?声问了句:“那、那个您也帮我换了吗?”
贺崇凛默了默,沉声:“嗯。”
发出的音节是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涩哑。
岑霁脑海中一朵蘑菇云炸开,热意从脸部蔓延至全身。
他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随后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都是男人,身体部件一样?,换衣服而已,没什么,反正他也看过贺总的。
一来一回,就?当扯平了。
可?还是感到很羞耻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这个时?候,那种?唇畔贴过来的缱绻触感不合时?宜地掠过心头。
岑霁眼里流露出茫然的同时?,闪过一抹慌张。
他该不会真的像爸爸说的那样?喜欢男人吧?
强装镇定地再度说了声谢谢,岑霁等贺总离开卧室后将自己?卷在柔软的被褥中把脸埋了进去。
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些窘迫的状况一并埋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被褥中挣扎出来,找到自己?出差专用的行李箱。
没多久,白衬衫,黑西裤,扣子扣得一丝不苟。
岑霁又恢复成无可?挑剔的岑助理。
只是来到用餐区,看到站在岛台前的男人。
岑霁微微有些失神,绷紧的一颗心也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一丝裂隙。
他想起那天和庄小?姐一起聊天,庄小?姐在离开前问他和贺总这样?相貌英俊能力出众的男人朝夕相处真的不会心动吗?
岑霁记得那时?的回答,没有打工人会想到对自己?的上司产生那种?心思。
在贺总身边这么多年,无论别人怎么揣测他和贺总,他都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当好自己?的助理。
不敢,也没想过要?动除上司下属以外?的心思。
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贺总在这方面不理人。
更?何况,在知道自己?只是小?说世界里连名字都没有的背景板,贺总身边的工具人,他就?更?不会往这方面想。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可?是这一刻,岑霁不确定了。
他望着厨台前的身影,被清晨的光线笼出柔和的光晕,那道身影穿着轻便的休闲装,衣袖半挽,露出结实流畅的小?臂线条,正往白瓷碗里盛着热粥。
岑霁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秦荔阮这么多年一直对眼前这个男人恋恋不忘。
褪去一身霜雪,所?有温柔倾注过来的时?候,真的会让人一不小?心就?沉溺进去,没有人能抵抗住这样?的致命吸引。
岑霁又想起昨晚醉酒把自己?当成鲸鱼,是这个男人耐心地陪自己?演戏,陪他胡闹。
见?识过自己?那么多糟乱的一面,还能说出“可?爱”的话。
能和他一起感受到玻璃珠世界里的绚烂和美好,偶然得知他口味另类重口也不会感到惊讶。
甚至思绪回到更?遥远的以前,那个满城飘着栀子花香的夏天,带着一身狼狈不小?心撞进的清冽气息里,在那个闷热的夏季,驱散他所?有的紧张和慌乱。
仿佛感受到他的视线,岛台前的身影转过身,笼在身上的光晕跟着动了一下,阳光跳跃出七彩的颜色。
继而是那把熟悉的低磁嗓音:“收拾好了?过来吃饭吧。”
心口忽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很是陌生,岑霁生硬地瞥开一点视线,在餐桌前坐下。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贺总做的早餐。
如贺总自己?所?言,不怎么样?,至少从卖相上看不会激起人特?别大?的食欲,只有煎蛋煎得圆圆整整,符合他一贯的规整强迫症风格。
岑霁盯着自己?面前的煎蛋,心里再度涌出困惑。
会有上司和下属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吗?
像……情侣一样?。
还是,这些都只是他的错觉。
他自己?心情怪异,看别人一举一动也跟着怪异。
而且,就?算心动又能怎样?。
喜欢上一个不可?能对自己?有回应的人,他和那些试图攀登雪山却屡屡受挫的人有什么分别。
清润透亮的眼眸里掠过一瞬黯淡的情绪。
连岑霁自己都不知道, 为什么心情刚刚还是羞窘紧绷的,让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现在却好?像有一根细细的线在将心脏往下拉扯。
他们?吃完早饭便?收拾好离开了鲸鱼岛。
公司那边有需要贺总出面处理的紧急事情, 他们?不得不匆匆赶回公司。
不过这样也好?, 出来了大半个月,再这样单独和贺总待下去,岑霁担心自己会变得越来越奇怪。
只是在乘坐游艇离开海岛的时候, 看到?岛的另一侧生长着一大片低矮的植株, 他心里那种古怪的情绪再度浮上心头。
曾经外出露营的时候在一家农场看到?过这样的植物, 被园林里的工作人员告知是橘子林。
岑霁记得去年冬天和贺总来到?岛上, 并?没有看到?这样的植物。
很显然,是贺总让人移栽上去的。
和玻璃温室里的草莓园一样,岑霁第一想法是,这些都是为观光运营服务的。
可是贺总明确说?了, 鲸鱼岛不对外开放。
那贺总为什么要在岛上移栽这么一大片橘子林, 还有草莓园,以及那个和后院妈妈打理的很像的菜圃……
有一种模模糊糊的猜测在心头一闪而过。
转瞬岑霁就觉得应该只是巧合。
他大概真的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心情中?。
不仅看别人一举一动怪异,现在连一草一木都能让他曲解出别的意?思。
贺明烈大半个月没有看到?岑助理,虽然庆幸大哥带岑助理视察子公司让岑助理没办法和相?亲对象去看电影, 进一步发?展。
可是想到?后半段乔乔姐他们?都回来了, 只有岑助理跟着大哥没有回公司, 他心里又?有些堵。
不过很快,他疏解掉这份淤塞。
大哥在陷入情谷欠的状况下都能对身边漂亮的岑助理无动于衷,看来真的是无性恋。
岑助理相?亲想要结婚,和大哥之间就是普通的上司下属关系。
他现在的重心应该是期望岑助理接下来和相?亲对象发?展得不顺利。
岑霁到?现在都不知道因为一个小小的“相?亲”事件, 在他身边引发?了多么大的波动。
这个他借机用来劝退贺明烈的托词,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起到?了劝退贺小少爷的作用, 至少贺明烈不再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对他穷追不舍,只是放狠话?说?不会轻言放弃,会等。
这倒无所谓。
只要拖下去,贺明烈总有耐心耗尽的那一天。
就是没想到?陆野会专程打电话?过来向他确认。
“你真的打算相?亲结婚吗?”陆野是前段时间和贺氏集团的工作人员对接合作的时候才听说?了岑助理相?亲的事情。
原以为和贺氏集团合作,他接下来会有很多正当的理由见岑助理。
没想到?不仅听到?岑助理有了合适的相?亲对象,还和大哥一起视察子公司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岑助理会结婚,和别的女人一起组建家庭。
上次去溪沙屿和岑助理一家人露营,岑叔叔就提过这件事。
正因为如此,陆野才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突兀,浇灭了他隐隐埋藏在心底的希冀。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心存一丝希望,尽管在这丝希望里,守护大于自己的私心,他丰满羽翼的目的除了未来想让自己的人生有更?多的话?语权和自主选择的权利,更?多的是想给放在心上的人和净土一片坚固的壁垒。
但还是有些难过。
“没有,就是碍于爸妈的情面见一见,我们?两个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在陆野面前,岑霁就没有遮掩的必要,如实告知了真实情况。
然后听到?男生本就清冷沉冽的嗓音变得有些轻快,却是不再提相?亲的事情:“我新?练了几个舞台,下次你来我们?公司,可不可以帮我从观众的角度看一下?”
“怎么不可以。”岑霁笑了笑。
他这段时间心绪纷乱,以为回到?公司不和贺总单独相?处,那种怪异的心情就会减退一些,可是好?像没什么效果,反而勾起更?多细枝末节的回忆。
那些他不曾意?识到?的,或是有意?无意?被他压在心底的,就这样扯絮一般,揪出一片,跟着牵涌出一片又?一片的轻絮,很快就像飘飞的鹅毛大雪,充斥了他的四周。
岑霁觉得自己需要转换一种心情。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陆野,希望看到?劲酷火爆的舞台,能驱散心里那些乱麻一般搅动的思绪。
可是还没来得及去看陆野新?练的舞蹈,贺云翊发?来恳求消息,想请自己帮他一个忙。
[你是说?想让我教?你做饭?]岑霁听说?贺云翊的请求,有些意?外,恍然想到?贺总过生日那天让自己教?他做生日蛋糕。
贺云翊肯定回复道:[是啊,小岑哥,我想亲手为喜欢的人做一顿烛光晚餐。]
喜欢的人?
岑霁看着这几个字,感到?疑惑。
上次陪贺云翊一起参加拍卖会就听他提起过“心爱的人”,可岑霁那时只以为这是贺云翊想要竞拍到?蓝宝石的说?辞,没想到?真有这个人存在。
贺云翊常年待在家里,很少出门,接触的外人比较少。
和顾时屿解除婚约后,也没听他自己或是贺家人透露一点有关他“喜欢的人”的风声。
还是最?近天气转暖晴好?,贺云翊外出散心遇见的?
岑霁不免好?奇问?了句。
贺云翊发?来一个可爱的表情包:[小岑哥想知道他是谁的话?,等你来教?我做饭的时候我讲给你听。]
真会吊人胃口。
不过岑霁虽然好?奇,却也没有那么八卦,他不是喜欢探听人隐私的人。
就是疑惑:[您为什么不找专业的厨师教?您?我的厨艺只能说?还过得去。]
而且贺家自己的厨师就是高薪聘请的世界级水准的大厨,上次贺明烈从家里带过来的小蛋糕虽然让他不小心过敏了,可味道真的非常不错。
贺云翊回道:[专业的厨师厨艺高超,可都没有岑叔叔和小岑哥做的家常菜让人印象深刻。我吃着你们?做的饭,会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心情也会很愉快。]
不得不说?,贺云翊很会哄人开心,说?话?像蜜一样甜。
即便?和贺家没有血缘关系,可不管是贺先生还是贺总,亦或是对人没什么耐心的贺明烈,都非常宠爱他。
他除了拥有让人不忍心拒绝他的特殊魔力,在思维不那么跳跃和不忧郁的时候,很能逗人快乐。
岑霁想到?贺云翊第一次来自己家里时,三言两语就把爸爸妈妈哄得十?分开心。
就连布丁那只性格高冷的布偶猫,不认识的人靠近它就会挠爪爪,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贺云翊陪它玩了会儿,就往贺云翊怀里钻。
查看了一下最?近的日程,除了答应去看陆野的舞台,没有特殊安排。
而且岑霁需要别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没拒绝贺云翊这个请求,他最?近越忙越好?,最?好?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所以这天距离下班还有三分钟,岑霁就提前收拾好?办公桌,关掉电脑,去茶水间冲洗干净自己的咖啡杯。
然后一到?下班时间,便?准点走人。
“岑岑走得这么急,是迫不及待要去约会吗?”林乔乔望着岑助理快步离开办公室的身影,忍不住出声调侃。
艾嘉给自己的小鱼缸里撒了点鱼粮,闻声附和点头:“谁说?不是呢,我们?办公室下班最?积极的就是你林乔乔了。”
“不知道上次推荐给岑岑哥的电影他们?一起看了没有。”冉瑶知道岑岑哥随贺总外出视察子公司出去了大半个月,或许是出门太久没能见到?喜欢的女孩子,回来后下班不怎么积极的岑岑哥居然成了办公室里每天第一个走的人。
好?像每天早上也不会提前几分钟或是卡九点的时间点来了,而是和大家一样,弹性打卡,这几天的早上经常在电梯口碰到?他,然后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要知道,往常大家来到?公司的时候,岑岑哥多半已经去总裁办向贺总汇报工作了。
看来,爱情的驱动力真是强大。
连岑岑哥这种以前怎么也想象不出他谈恋爱样子的男人也会有按耐不住想见心上人的时候。
贺明烈听到?大家的谈论,阴沉着脸。
他是存了岑助理即便?交了女朋友或是结婚也会等的心思,可看到?岑助理每天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还是很烦躁。
大哥怎么不再带岑助理出门?
半个月的时间太短了,最?好?能在外面待上几个月,说?不定那个相?亲对象就没办法忍受岑助理是个工作狂主动和岑助理分开。
还是,要不要做点什么,破坏掉他们?。
可是这样的话?,本来就不喜欢自己的岑助理会不会更?加厌烦他?
贺明烈抓了抓头发?,一时间陷入了无限的纠结当中?。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为了一个男人,还是曾经他最?讨厌的人如此牵肠挂肚。
另一边,岑霁出了公司便?打了辆车前往贺云翊说?的地点。
不知道是不是暂时不想被家里人知道他谈恋爱了,贺云翊没有让自己去贺宅,而是选了一处他自己的私人房产。
上次陪贺云翊参加拍卖会,岑霁见识过贺云翊的大手笔,出手相?当阔绰,钱在他眼里好?像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三个亿花出去,眼睛眨都不眨。
眼前这幢像梦幻花园一般的私家园林一看就是花大价钱修建的,只不过地段有些偏,比他家还偏。
岑霁家虽然在郊区,但附近住户不少,出行有地铁,十?分方便?,沿着地铁口的方向走上两公里还会有一个不算小的商业区。
然而贺云翊这里漂亮归漂亮,他乘着车一路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几户住宅,连路上碰到?的车辆都少。
这段时间岑霁总是时不时思绪纷飞,容易走神。
安全起见,他近期上下班都是选择地铁出行或是打车,尽管在地铁上会让他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和贺总一起挤地铁的画面。
继而那种被人群拥堵不得已贴在一起的坚实触感和清冽气息就会逐渐放大清晰,可至少降低了马路上的交通事故率。
岑霁留了司机师傅的联系方式,这个地方看起来交通不便?,如果到?时候叫不到?网约车,他就能让这位司机师傅过来接他。
岑霁做事向来喜欢给自己留有备用方案,连出行都是,他不希望等会儿回家的时候打不到?车。
大门没关,岑霁踩着周围是青草泥土的石板路踏入这处园林式的住宅,春花烂漫,霞光漫天,像是一不小心闯入了童话?故事里的秘境花园。
贺云翊收到?他发?来的消息,推门出来。
一看到?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就泛动起明亮的光辉,在漫进来的霞光里,像点亮了两颗漂亮的宝石。
真是像画一样昳丽美好?的人。
“小岑哥,你来了?”他语气十?分轻快。
岑霁点点头,跟着他走进屋子里,问?道:“您想让我教?你做什么?”
“很简单,就是一些家常菜。”贺云翊心情很愉悦,朝厨房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他让人提前准备好?的食材。
岑霁跟在他身后,穿过阔大的客厅,注意?到?屋子里摆放了各种漂亮的花朵,尤其是餐厅的长桌中?央摆了一大丛纯白如雪的桔梗花。
高脚杯,香槟,香薰蜡烛和烛台……
所有烛光晚餐需要的元素全都融进了这里,就等料理好?的食材端上去,整个用餐区也被装饰得格外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