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他不干了—— by甘洄
甘洄  发于:2024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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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聂凤君的操作下,原先要等大半年的车子从国外加急运了过来。
章冕昨天才刚上好车牌,今天就亲自驾了过来交到叶知秋手里。
至少,他去叶家,该开一辆和自己身份匹配的车子才对。
“好。”叶知秋淡声,接过车钥匙,在酒店安保人员的引领下,和章冕一起乘专属电梯下到地下车库。
章冕在前,驾他原来的车子吸引了大批未能进入内场,正在出口处蹲守的娱记们的视线。
叶知秋从容脱身,往叶家驶去。
一路前行,叶知秋格外专注。
直到在叶家门口停下时,他略略沉思,才又将手机掏出来,低头给秦见鶴发了条信息。
【一叶知秋:去超市买点东西,晚点才能到叶家,你半小时后到就好。】
他不想他那么早过来,不想他听到那些让人恶心的过往,污了他的耳朵。
那些东西,他一个人承担就好。
只是,大概因为太过专注,他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小路尽头,秦见鶴经常等他的那个位置,已经停了一辆极低调的黑色车子。
而在他弯过来不久,那辆车子便跟了过来。
车厢里,放在身畔的手机一震,秦见鶴垂眸看了过去。
他解锁,低头回复。
【秦见鶴:好。】
看到秦见鶴的回复,叶知秋没再停留。
他微微仰首整了整衣领,随即神色冷肃地驾车入内。
叶家已经乱了套。
此刻,就连平时一直躲在楼上的陶若晴和叶知夏也早已下来。
原本分崩离析的家庭因为叶知秋终于再次团结到了一起。
陶若晴泪流满面,一边痛骂叶知秋恩将仇报,一边不切实际地幻想,是不是可以将云开也收到叶家来。
她又哭又说,一会儿恨,一会儿怕,一会儿又满腹希冀,疯疯癫癫,烦得叶洪宪恨不能将客厅给砸了。
叶知夏则怔怔坐在沙发上,因为强烈的嫉恨而满脸扭曲,一言不发。
只叶铮情绪最为复杂,他站在窗前喷云吐雾,既想要叶知秋回来,又担心他会回来。
直到外面车子的声音传过来,室内才终于安静下来,陷入冰一般的沉凝中。
只叶洪宪快步来到落地窗前,面目狰狞地往外看。
看清叶知秋开的车子,他神色更是一沉。
他在这里捉襟见肘,他却开着三千多万的车子……
呵,可真威风。
看他等会儿怎么教训他!
只是,看到叶知秋推门下车,他又不觉微微一愣。
虽然是在夏日的阳光下,可他一身黑衣黑裤,却格外冷锐。
与往日气质大不相同。
叶家的庭院并不大,不过愣怔间,叶知秋便进了回廊,推开房门。
无视满屋的狼藉,无视全家人的狼狈,他平静地站在了门口。
“你还敢回来?”憋了大半天,似乎所有的情绪都集中在了这一声尖利的嘶吼质问上,叶知夏率向他扑过来。
他的事业没了,叶鼎也完了,连怎么活下去都成问题。
而叶知秋却万众瞩目,坐拥巨大财富……
强烈的嫉恨让叶知夏恨不能杀了他。
叶知夏一向泼辣,以前,每每两个人打架,叶知秋都占不了他的便宜。
本以为今天也同样会轻轻松松,可眼看已经扑到叶知秋面前,但不知怎么,他只轻轻松松一侧身,叶知夏就扑了个空。
不仅如此,因为蓄了全身的力量,他一时收脚不住,整个人扑倒在地,实打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手掌被地上的玻璃碎刺伤,鲜血一下就染红了雪白的瓷砖地面。
陶若晴惊呼一声,忙过来扶叶知夏,一边检查他的伤口一边哭骂:“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明知道地上全是玻璃碎,还要把弟弟推下来。”
闻言,叶知秋鄙夷地笑了一声。
“是吗?”他说,明明不是他推的,他却故意顺着陶若晴说下去,“我不仅想推他,我还想打他,怎么,不是他应得的吗?”
“混账玩意儿!”叶洪宪冷喝一声,额头青筋爆突,“这个家里要教训谁,现在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他快步向叶知秋走过来,气势汹汹,“把云开交出来,向你弟弟和妈妈道歉,我就还是你的父亲。”
像是再忍不住一般,叶知秋笑出声来。
“父亲?”他问,“我何尝有过父亲?”
叶洪宪喉头一窒,嗓音微哑:“你说什么?”
叶知秋淡淡地看着他,那双极像母亲的浅棕色眼眸此刻却化成了灰黑色,冷漠的让人心惊,也让人害怕。
就连叶洪宪都被他的气势逼得心头一跳。
“我没有父亲,”不理他的气急败坏,叶知秋一步步强势地逼上去,与叶洪宪四目相对,讥诮如刀,“你也配做父亲?”
“少爷,要进去吗?”门内的争吵声隐约传过来,李叔站在大门口的短廊里略显焦急。
“不用。”秦见鶴垂眸。
叶知秋练了大半年,在他看来虽然是刚刚入门,但对付几个普通人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竟然他不希望他早到,那么,他就听他的。
“畜生!”门内,叶洪宪气得直抖,对着叶知秋抬手欲打。
只是这一次,他重重落下来的巴掌却被叶知秋稳稳接在了掌心里。
伴着咔哒一声响,叶洪宪痛呼出声,腕骨生生被叶知秋卸了下来。
“小秋!”叶铮吓了一跳,忙过来扶住叶洪宪。
一连两人吃亏,瞬间,陶若晴和叶知夏也又惊又惧地齐齐看了过来。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叶知秋问。
“你!”叶洪宪疼得额头冒汗,条件反射抬起另一只手来指向叶知秋,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原来你也怕?”叶知秋微笑,“我还以为,你这么爱打人,根本不懂的什么是痛呢。”
“畜生,你这个畜生!”叶洪宪骂,气得脸色紫胀。
“乖乖把收购合同签了,”叶知秋冷漠地看着他,对他的辱骂无动于衷,“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痛。”
“小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陶若晴消瘦了许多,满面泪痕,情真意切。
叶鼎是叶知夏的,她不容许他动它。
“你有本事,家里人只会为你高兴,”她问,“可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成立别的公司,为什么有好的创意要和别人合作,而不是为自己家谋利益,为什么要用这样狠毒,这样羞辱性的手段来收购叶鼎?”
她抽咽着缓了口气,更见凄切,“从小,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我们是你的家人,你为什么这样恨我们,把我们当做仇人来对待?”
“你问我?”叶知秋看向她,唇角笑意冰冷,“你不是很清楚吗?”
他从小就漂亮,长大后更漂亮,就算上一世,被折磨了足足十年,形容枯槁,也遮不住他五官骨相上的俊美漂亮。
可现在,这么漂亮一个人,只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心底生寒,情不自禁地心生惧意。
陶若晴抖了抖,一时语塞。
“我妈清楚什么?”叶知夏一向吃不了亏,此刻咬牙切齿道,“你自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恨只恨我妈当年没有掐死你?还让你有机会来问到脸上。”
闻言,叶知秋又笑了。
“她当然想掐死我,只可惜,她太过贪心,什么都想要,既想要叶家的产业,又想要外面的好名声,”叶知秋微笑,笑意冰凉,“虽然没能真的掐死我,但却千方百计想用别的方式杀死我。”
他刚说的话有些拗口,但懂得却都懂。
“这么多年费尽心机想尽办法地PUA我,”他看着陶若晴,“过得也不容易吧?”
“你……你说什么?”陶若晴自认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任谁都不可能看出端倪来,闻言虽心底巨震,但仍矢口否认。
“我说你啊,”叶知秋微笑,“原本被你养废也就罢了,但偏偏我在设计上还算有一点天分,所以你便和齐鑫联手,想要把我骗进感情和婚姻里继续你的PUA计划,将我彻底毁掉,不是吗?”
“叶家的财产,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你想要给叶知夏就给,可你却用那么阴毒的手段对待我?”叶知秋继续逼近,一字一句似淬了毒的针一样,“你说我的手段狠毒,只是,又哪里及得上你的万分之一呢?”
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
除非,是齐鑫受不住他这张脸的诱惑,将真相告诉了他。
难不成他们真的站在了一起?
陶若晴头脑中蓦地嗡鸣一声,想到了自己投在齐鑫那里的那笔巨款。
那不仅仅是她的养老救命钱。
甚至,其中还包含一大笔银行贷款。
陶若晴心头大乱,一时忍不住惊问出声:“齐鑫告诉你的?”
她这句话一出,无异于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所以啊,”叶知秋轻笑一声,“现在,就算我不想要,也要把属于我的东西拿过来,就算扔了,也绝不会给你,给叶知夏。”
闻言,本就震惊的叶洪宪大喝一声:“毒妇,我让你进门是为了照顾孩子,你竟然这样对他?”
“小秋,”叶铮的脸色也白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知道陶若晴为了叶家的财产想要把叶知秋养成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
只是,他没想过陶若晴还有更深层的打算。
更不知道齐鑫竟然也是陶若晴下给叶知秋的套。
“是不是真的,你问问你的好母亲不就知道了?”叶知秋笑着看他,目光同样冰冷,“还有,你母亲第三者插足,在我母亲产后过来找她,将她逼到自杀的事情,我想知道你清不清楚?”
那时候叶铮六岁,正处于懂点事儿但又不怎么懂事儿的年龄。
而且,毕竟是大人的事儿,他不知道也算正常。
但叶知秋还是想要问清楚。
“我……”叶铮瞳仁黑得渗人,满是绝望地摇头,“我不太清楚。”
幼年时,他确实不太清楚。
但随着年龄渐长,在慢慢知道叶知秋生母的事情后,他心底其实多少已经有了些猜测的。
只是,他却也并不知道,陶若晴来找过蓝月。
叶知秋安静地看他片刻,许久,终于慢慢移开视线。
“还有你。”他重新看向叶洪宪,“她为了你放弃一切,一片真心待你,依赖你信任你,你呢?你做了什么?”
看着叶洪宪被冷汗迷蒙了双眼,剧烈喘息如脱水的鱼一般,他一字一顿地加重砝码,“你害死了她。”
“我……”叶洪宪嘴唇开合,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她是产后抑郁。”
“舅舅照顾她坐月子时,她都尚且对未来充满期盼,怎么可能会突然抑郁,”叶知秋声音抬高,字字如锥,“你告诉我!”
叶洪宪有些透不过气来,胡乱地扯着衣领,听叶知秋继续说下去。
“害死了她还不够,还要把她的孩子交到杀人凶手手里去,告诉他,自己的母亲是因他而死,”叶知秋冰冷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你也快活够了吧?外面情人不断,对自己的孩子却不管不问,非打即骂,可真威风啊。”
“你连条狗都不如,也配被人称为父亲?”叶知秋问,眼底笑意染上了悲怆愤恨之色。
叶洪宪脸色紫涨,眼看一口气就要透不上来,叶铮忙忍住心底的烦乱上前按揉他的胸口。
“小秋!”他喊,“别闹了,别闹出人命来,求你。”
闹出人命来,叶知秋自然也脱不了麻烦的。
闻言,叶知秋冷笑一声,不躲不避地看向他。
“人命?”他满眼讥诮,“你肯定不知道吧,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倒是真想要了你们的命。”
过去种种皆不可追,他们的罪行又何止这一星半点。
叶知秋抬腕看看时间,半个小时竟这么快就要过去。
他还有后招,足以让他们在深渊底部还会不停地再次坠落。
“叶鼎的收购书尽快签了,否则,你们将会知道,之前那些不过是我闲着无聊给你们的开胃小菜,至于正餐受的受不了,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他冷漠道,“还有,半个月后,从这座我妈住过的房子里滚出去。”
他曾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搬出这套房子,为的就是要在这里狠狠羞辱他们。
“房子也是你……”陶若晴问,问了一半儿后又停了下来。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庭院里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叶知秋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话已至此,我对象来接我了。”
“你对象?”陶若晴立刻想到了齐鑫,“是齐鑫?”
“你觉得他配么?”叶知秋似笑非笑地看她,“如果他那么好,不如你收了给叶知夏二婚用。”
“哼!”叶知夏冷笑,“是之前来给你送解酒药那个吧?”
叶知秋没说话,淡淡地笑了一下。
“秦家老管家的孙子,”叶知夏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你啊,也就配个下人。”
门口处光线暗了一下,一道高大的身影缓步而入,秦见鶴走了出来。
他没说话,只垂眸紧紧握住了叶知秋的手。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像被冻实了的厚土,将所有人裹成了没有生命的化石。
在场没有人会不认识秦见鶴。
当日,叶洪宪一心想要叶知秋攀上的人,如今,他们真的站在一起,却是这样的境况。
而叶知夏更是在反应过来后,紧紧握住拳头,牙关紧咬,嫉妒愤恨到眼底一片血红。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
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换了他,估计也只是敢偷偷想想,连靠近都不敢。
因为在任何人眼里,这都该是一个死局。
凭什么?
凭什么老天爷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叶知秋?
苍冷挺拔如松柏,清隽皎洁如明月……
原来是他!
原来是他!
叶知夏恨得银牙咬碎,连舌尖都冒出了血腥气来。
只是,他虽然恶毒,但毕竟年轻,所以比起陶若晴来还是差了点。
同样的嫉恨与不甘,陶若晴则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冲叶知秋爬了过去。
她无比可怜,无比卑微地趴伏在叶知秋脚下,将叶知秋在秦见鶴面前衬托得恶毒而残忍。
“小秋,求求你,看在我从小把你养大的份儿上,不说别的,至少你给弟弟留条活路吧,毕竟你们是亲兄弟。”她冲他磕头,额头重重地砸下去砰砰作响,“你连车子都几千万,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就能养活他,就当妈妈求求你好不好?”
她的额头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
但叶知秋却只冷漠地看着她,心安理得地受着她的跪拜。
直到额头快要出血,陶若晴演不下去,不得不自己停住抬起眼来。
叶知秋在看她,眼底冰冷讥诮。
而如出一辙地,秦见鶴眼底是同样的冷意。
男人上位已久,外加那双凤眸本就威严,此刻看向她的视线倒是比叶知秋还要冰冷,还要无情,锐意在那双眼睛里,不像利箭,倒像漆黑无底的深渊。
下意识地,陶若晴双腿一软,整个人瘫了下去。

陶若晴瘫软在地,手臂软到几乎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形半伏着,微微仰首抬目,不偏不倚,视线恰恰落在面前两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上。
之前一片混乱,她一直没有注意到,可现在这个角度下,所有的细节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秦见鶴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住叶知秋细白的手掌,拇指指腹还在下意识般安抚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明明那只是一个极简单极简单的动作,但陶若晴还是一眼就从中看出了那个动作中的温柔,珍爱,与小心翼翼。
嫉恨与不甘犹如万蚁噬心一般,瞬间将她心底因恐惧而升起的那点理智吞噬一空。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可那双紧紧交握的手却怎么都挥不去,避不开。
它们在她面前疯狂肆虐,毫不留情地刺激她敏感的神经。
而之后,那双手变成了叶知秋停在外面的车子,变成了叶知秋手里握着的云开,变成了发布会上,聂凤君看向叶知秋欣赏柔和的眼神,还变成了秦见鶴俊美无俦的面容与Q.L和锐意所掌控的,让她根本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
陶若晴心口绞痛,有一瞬间,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的双耳处响起了极尖利的爆鸣声。
情不自禁地,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该是这样的。
她茫然地想,急切地想要找出事情走到如今这种地步的缘由。
从叶知秋还在襁褓之中时,她就已经开始有计划地对他灌输一些错误的观念和理论,以便将来更容易对他进行掌控。
他像一张雪白干净的纸张,任她在上面涂满她想要的符号,画上她需要的工具,让他绝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的世界单薄脆弱,而她始终牢牢占据着他整个世界的中心位置。
所以,即便蓝桦为了他远离家乡来到京中工作,她也可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自然而然地让他和舅舅保持距离。
即便叶洪宪是他的亲生父亲,可家庭矛盾中,她也可以让他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她出头。
她掌控他,让他依赖她,但又通过各种小动作小手段对他进行心理暗示与操控,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
让他在心底深处既依赖这个家,又清楚地知道,相对于他们而言,他只是一个外人。
甚至于,为防万一,她还留好了一切后手。
这个孩子,若真的彻底养废在她手里也就罢了,但如果还有其它变故,她完全还可以通过感情与婚姻来掌控他。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就算之前,他展现出了在服装上的超人天份,她也从来没有慌过。
毕竟,只要拿出备选方案,四两拨千斤的将齐鑫王鑫张鑫之流推到他面前去就好。
一个他不喜欢,十个他或者也不喜欢,可一百个呢?
总有一个能够让他看进眼里,放进心里。
更不用说,她手里还牢牢握着他的所有弱点,足可以让X鑫们事半功倍。
她苦心筹谋,经营了那么多年,他绝不可能逃出她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才对。
她早已为他挖好了坟墓,也早已为自己的孩子铺好了鲜花着锦的坦途大道。
得到云开,得到秦见鶴,得到聂凤君那种站在世界之巅的人欣赏目光与认可的,本该是她的孩子才对。
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了叶知秋?
就好像,世界一夕之间彻底颠倒扭曲了一般,而她多年的心血也一朝成空。
强烈的不甘冲击着内心,陶若晴的喘息声渐渐粗重。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按照她原先的计划,叶知秋早该与齐鑫步入爱河。
甚至于,她说不定已经在为他们准备婚礼。
头顶有低低的交谈声传过来,叶知秋轻声:“走吧。”
“嗯。”秦见鶴低应。
明明是低到几不可闻的交谈,可落在陶若晴耳畔,却像惊雷一般,让她终于回过神来。
她猛地张眼,恰恰看到那双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掌。
本就已经握得极紧,此刻说话间,两人却又不约而同地再次收紧了手指。
以致于,叶知秋原本粉润的指甲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凭什么叶知秋就可以这么幸福?
而她的孩子却要经历水深火热,过得不人不鬼?
这么多年,被努力压制的恶意犹如乌云漫天,再无遮挡,陶若晴蓦地开口叫住叶知秋:“小秋!”
她的孩子惨,叶知秋也不该好过。
她不相信,秦见鶴知道叶知秋之前一直脚踏两条船的话,还可以继续容忍。
“怎么?”闻言,叶知秋顿住脚步,冷漠看她。
陶若晴一向爱面子,日常更是喜洁爱美。
可此刻,她却满面憔悴,泪痕斑驳。
本该是极可怜的样子,却又因一双眼睛中无法遮挡的恶意,而显得面目既凶狠又狰狞。
看起来要多丑陋有多丑陋,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我只是想问你,”陶若晴唇齿都有点颤抖,“你和齐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就要结婚了吗?”
她的话一出口,空气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连受到深重打击面如死灰的叶知夏都诡异地转了转眼珠,略略活泛了一些。
叶洪宪一向专制,今天叶知秋却把他的威严尽数踩入脚下,他心底正恨他恨不得生拆活剥了他,闻言自然不会说话。
倒是从秦见鶴进来,就彻底白了脸的叶铮忙喝了一声:“妈!”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叶知秋已经欺凌到了他们头上,叶铮还这样护着他。
闻言,陶若晴对叶知秋的恨意更加激烈。
只是,对上她充满怨毒的眼神,听到她充满恶意的问话,叶知秋却丝毫不以为意。
“齐鑫?”他笑,一侧唇角微微勾起,带了点难以言说的痞气,也带了毫不相让的恶意,“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时逗他玩玩,怎么,你们还当真了?”
他边说边微微弯下腰来,压迫感十足。
“与其费尽心机在这里关心我的事情,倒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他附在陶若晴耳畔,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缓缓道,“唐乐可还等着你呢。”
闻言,陶若晴下意识地激灵了一下,恶狠狠地看叶知秋,脸上惊疑不定。
但同时,她也终于意识到,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是唐乐。
问题出在了唐乐身上。
之前,她安插唐乐在叶知秋身边,作为向自己传递信息的眼线。
只可惜,唐乐那蠢货却反过来被叶知秋利用,将错误的信息传递到她这里来。
要不然,她绝不会让叶知秋钻了空子。
“走吧。”头顶再次传来叶知秋的声音。
“嗯。”秦见鶴垂眸看他,抬手将他弯腰时垂落的碎发往耳后抿了抿。
两人没再停留,双手交握着相携而出。
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门边,看着叶铮依然在怔怔看着他们交握双手的方向,陶若晴再忍不住冷笑出声。
恶意一次又一次地落空,秦见鶴对她的挑拨完全无动于衷。
他坚定地握着叶知秋的手,没有过哪怕一分一毫,甚至一瞬间的动摇。
绝望如冰冷的湖水淹没身体,倒灌口鼻,如果再不发泄,她就会被活活溺死。
恶意和歹毒的话语犹如冰雹一般,劈头盖脸地向叶铮砸了过去。
“还看,”她冷笑,“是被别人羞辱的不够,还是天生犯贱?”
叶铮没说话,抿唇沉默着收回视线来。
他来到陶若晴身侧,满脸疲惫地想要弯腰去扶她,却冷不丁被陶若晴扬手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极清脆的一声响,回荡在满目狼藉的客厅里,更添悲怆难堪。
但叶铮却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问陶若晴为什么打他。
他沉默着将陶若晴扶起来,不顾自己脸上又疼又麻的烫意,过去叶洪宪那边,沉默着将叶洪宪脱臼的腕骨重新接回去。
院子里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随即那声音慢慢远离,直到再无声息。
室内极安静,一时没人说话,好像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点声响上一般。
所以,电话铃声乍然响起时,几乎每个人都被惊了一下。
而其中,陶若晴更甚。
她脸色本就苍白,而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就更是白得渗人。
以致于,连魂不守舍的叶知夏都发觉了不对。
下意识地,他想到了之前叶知秋附在陶若晴耳畔说的那句话。
当时,陶若晴也是这样的表情。
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这通电话陶若晴没有接,直接挂断上楼。
而叶知夏也没再说话,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母子两人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房门关上,他们几乎同时解锁手机,将电话拨了出去。
陶若晴回的是唐乐的电话。
电话一通,她就冷漠开口。
“叶家完了,小夏和高文烨的现状你也看到了,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就算你再怎么纠缠,也没有人有可以帮助你的能力了。”
“叶知秋呢?”唐乐问,嗓音阴沉沉的,“他现在不是可风光了,怎么,你作为他的长辈,还说服不了他?”
闻言,陶若晴心里一堵,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好一会儿,她忽然笑了起来。
“你还敢跟我提他?”她怨毒地问,“如果不是你露出马脚来,我们叶家又何至于此?”
因为希望破碎,唐乐早已破罐子破摔,他已经许久没有去上课,只一心死磕陶若晴。
他痛恨嫉妒叶知秋,但事实上,他也同样恨陶若晴。
如果不是陶若晴找上他,他或许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惨况。
看不到未来的生活既麻木又痛苦,他活得犹如一滩烂泥,可偏偏今天,叶知秋却又频上热搜。
那么光鲜,那么璀璨……
那本是他最向往的生活。
他已经那么成功了,却还可以一层又一层地登高,更衬得他唐乐烂到了极致。
唐乐恨透了。
他不知道平复了自己多久,才终于将情绪稍稍压低了些,打给陶若晴。
既然叶知秋这么能耐,那么他还就当块狗皮膏药缠上他了。
叶知秋当然不会理会他,但总会理会陶若晴吧?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陶若晴这里听到这样的消息。
更没想到,原来叶知秋早已知道他和陶若晴的事情。
一时间,他再次想起了自己莫名被卷入的那场抄袭风波,不由地拳头紧握。
那边陶若晴还在说,语气里充满了恨毒。
事实上,他们都充满了恨毒。
像两条落魄的疯狗,互相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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