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他不干了—— by甘洄
甘洄  发于:2024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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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命不久啦。”钱文华笑着摇了摇头,“就是……”
他再次叹了口气,好像这一生所有的叹息都留在了今天一般,“就是,以前总觉的,这件事情就这样带进棺材里,没让该知道的人知道,略有遗憾,可现在真的对您说了出来,我又觉得很是担心。”
如果他没记错,昨天是叶知秋的生日。
他才刚刚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万一一冲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那他去了九泉之下,就没脸再见蓝月了。
看出他的顾虑,秦见鶴微微抬眼。
“您放心。”他说,语气笃定,让人莫名就安下心来,“有我在。”
从酒店出来时,叶知秋神色格外平静。
除了眸底冰寒的冷意外,和平时几乎看不出什么不同。
秦见鶴也没说话,只是,握着叶知秋手的那只手没有瞬间松开过。
而李叔看到两人的身影,更是立刻下车,悄没声息地为他们拉开了车门。
直到坐进车子里,直到车子从地下驶入地面,直到西斜的阳光穿过车窗玻璃,打在叶知秋薄薄的眼皮上,他才无声地闭了闭眼。
“我没有事。”叶知秋说。
事实上,原本,他就没给叶家任何人留下“活路”。
蓝月的经历,对这整个局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
唯有让他更加坚定了最初的选择。
这一刻,他极度冷静,只心底又将自己的计划重新复习了一遍。
他不再去想蓝月的绝望,因为和他上一世的绝望大约没有什么不同。
而那样的绝望,他忍受了将近十年。
背对着斜阳,车子一路前行,
一路上,秦见鶴并未出声安抚,只紧紧握着他的手。
这让叶知秋舒服了许多。
他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那会让他和以前一样,像个弱者一样。
那是他厌恶透了的身份和角色。
两人无声地返回家里。
叶知秋取了工具做手工。
皮料缝制需要很大的耐心和韧劲,一针一线都需要拿着力,捏着劲儿。
平时颇觉艰苦的工作,此刻做起来却格外解压。
他微微垂眸,浓密的眼睫如敛起的蝶翼一般,一针又一针,一线又一线,像是不知疲倦般。
而秦见鹤则安静地坐在他旁边,打开电脑看没看完的策划与报表……
房间里除了走线的声音,就是偶尔响起的,轻微的键盘敲击声。
晚饭秦见鶴点了外卖,两煲滚烫的砂锅,外加一份熬得香浓的白粥。
两人相对用餐。
看叶知秋吃了不少,秦见鶴才终于放下心来。
“秦见鶴。”用过晚餐,叶知秋缓缓抬眼看了过来。
“嗯?”秦见鶴抬眸看他,凤眸深深。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些很残酷的事情,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叶知秋问。
这样的话,他其实可以不问秦见鶴。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问出了口。
闻言,秦见鶴很浅地笑了一下,垂眸握住了他的手。
幼年时,曾经有无数个夜晚,他不敢睡觉。
因为担心聂凤君会撑不下去,会走上绝路,
在所有的孩子都盼着一家人可以永远在一起团团圆圆的年龄,他就已经无数次在期盼自己的父母可以离婚。
他什么都不想要,也不需要。
他只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平安。
事实上,聂凤君又何尝不是另一个蓝月?
只是,她撑过来了,但蓝月没有。
设身处地,他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当年聂凤君真出事儿的话,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大概,那一家三口只会生不如死。
所以现在,无论叶知秋做什么样的决定,他完全都可以接受。
叶知秋的手指细长,左手中指侧面有一颗和鼻尖一样的,浅绯色的小痣。
秦见鶴微微低头,将滚烫柔软的嘴唇印在了那颗小痣上。
“不会。”他说,“如果可以,叶知秋……”
“我愿做你手里的一柄刀。”他说。
我愿做你手里的一柄刀,为你荡平生命中所有的荆棘,苦痛与不安。
然后携手,直到永远。

唯独叶知秋不一样。
他想要把自己里子里面最肮脏,最不堪,早已腐烂变形的那些东西全都掏出来,展示给秦见鶴看。
让他看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这样,秦见鶴自然就会离开了。
至少,他也该像别的人那样,生出片刻的犹豫与斟酌来。
那么,他内心曾经建立起的,那条不知不觉间已经受到冲击的界限之墙,便会自然而然地重新加固,再没有动摇的可能与机会。
可秦见鶴并没有。
不仅一丝一毫的动摇与犹豫都没有,反倒像是……
反而像是,他想说这样的话,已经想了很久一般。
唇角抿得死紧,叶知秋微微愣在了原地。
好像全身上下都是静止的,唯独心口处的情绪在激烈翻滚沸腾一般,撞得他心口那块的皮肤都生出了一种隐隐发疼的错觉来。
刚刚被亲吻过的地方发着烫,下意识地,叶知秋想要蜷起手指来,却被秦见鶴紧紧握着一动都没能动。
叶知秋抿唇,片刻后,他慢慢垂下眼去。
秦见鶴点外卖的这家砂锅店很有名,一向走高端养生路线。
所以就连外卖,也是连煲带锅一起送过来的。
漆黑的陶瓷煲口小肚大,很深,叶知秋木木地看了片刻,忍不住想,其实还可以留下来再次利用。
随后,他的思绪才再次慢慢回到秦见鶴,回到现在这件事情上来。
算起来,他认识秦见鶴已经很久了。
而两人之间这种亲密的关系,也已经为时不短。
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去深想,去认真辨别过,秦见鶴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毕竟,一个人想得太多,难免就会痛苦煎熬。
所以在这方面,他一向过得麻木而敷衍。
秦见鶴的苦,累,又或者快乐,成就……
他不愿意去了解,更不愿意介入进去。
对他而言,秦见鹤或许是一个名字,一个符号,是夜晚床上肆无忌惮的快乐与滚烫温度,是餐桌香甜的一餐一饭,是露水一般的情缘……
却唯独,他没有认真去想过,抛开这些,秦见鹤又该是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甚至不用他去想什么,关于秦见鶴的点点滴滴便全都自发自觉地涌上了心头。
叶知秋这才知道,有些事情,他虽然从没有刻意去想过,可却早已不知不觉地记在了心里。
在这一刻这么强大的冲击力下,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更没有办法阻挡。
叶知秋终于开始清晰地意识到,之前在秦见鶴身上隐约感知到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是海一般的强大,包容,与最最极致的温柔。
他与叶洪宪不同。
叶洪宪自卑脆弱又自大,所以连一句话都不肯对自己的伴侣礼让,即便对方刚刚经历千辛万苦为他生下了孩子。
他更没有什么担当,只会把自己的错误推到无辜的稚子身上。
他弱到需要别人时刻的吹捧,崇拜才能找到自我的存在。
可秦见鶴却如深不见底的海洋,蕴着强大到无边无际的力量。
他自以为的黑暗,扭曲,对他而言不过如一滴汇入大海的水滴。
大海不会鞭挞或者鄙夷一滴水来彰显自己所谓的强大。
他只会包容他,温柔地亲吻他,将那滴水身上所有的负担与脏污全都毫无保留地接到自己的胸膛里去。
叶知秋心头微动。
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捏住了心脏一样。
他第一次生出一种,自己上一世为什么要为了齐鑫而放弃掉Q.L邀约的深重懊悔感来。
明知道上一世早已过去,明知道懊悔一点用都没有,但他就是情不自禁地生出了这样的感觉来。
甚至于他想……
如果上一世,他没有为帮齐鑫发展齐韵而放弃Q.L,那么,他的命运是不是就有机会变得完全不同。
秦见鹤足以改变人的命运。
如果真的要用武器来形容的话,他当然会是最锋利的那把。
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财富,即便只是轻轻一抬手,就足以让那些人生不如死,恨不能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但是,他从没有把他当做一把刀,当做自己复仇的一把利器。
秦见鶴只是秦见鶴。
而他与那些人的所有恩怨,也全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需要亲手去解决,亲自一点点地去研磨或者折磨,才能真正给自己,给他母亲一个问心无愧的交代。
秦见鶴不会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刀。
但秦见鶴却是真的可以让他放心而纵情地做自己。
从没有哪一刻,叶知秋这样确定过。
被握着的那只手因为男人掌心温度的烘染,出了薄薄的细汗。
叶知秋抬眼,刚要说话,电话却在旁边响了起来。
秦见鶴没有松手,手机铃声乍然作响,反而让他把他的手捏得更紧了些。
“喂,”虽然很浅,但叶知秋还是被他逗得笑了一下,“先接电话。”
大约他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秦见鶴漆黑眼底的光芒也终于略略柔和了些。
他眼眸微垂,遮住眼底浅淡的笑意,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他说,问得直截了当,“有事儿?”
“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了?”对面张群群说。
闻言,秦见鶴无声地笑了下,抬手按了按额角。
“不过,好像还真有点事儿。”张群群在那边也笑了,语气里染上了调侃的意味,“其实,我真正想找的是叶知秋来着。”
“怎么?”秦见鹤问。
“你俩在一起呢吧?”张群群语气中的八卦之意几乎藏都藏不住。
秦见鶴:“……”
“不过你别误会,”张群群笑了起来,“我找他其实也是正事儿。”
秦见鹤没说话,安静听着。
“之前我助理和他那边约好见个面聊聊工作上的事情,他那边说可以按照我的时间来,恰好明天下午我能空出两个小时的时间来,不过,他助理忽然说暂时联系不到他。”
“不是吧?你俩大白天的……”张群群说。
“没有。”秦见鶴说,语气平静,边说边倾身抬起手来,在叶知秋发顶揉了一把,声音放轻了些,“电话是不是没开机?”
“啊?”叶知秋眨了眨眼睛,片刻后反应过来。
下午去见钱文华的时候,他提前把手机关了。
回来后一直心事重重,便将这事儿给忘了。
怪不得他觉得今天过分安静来着。
“怎么了?”叶知秋问,“谁呀?”
什么人找他竟然能找到秦见鶴这里来?
叶知秋心底微微吃惊。
“张群群。”秦见鶴说。
“哦~”叶知秋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不由地想起上一次秦见鶴在香港和张群群传出绯闻的事情。
以及那天,他突然问自己要照片的事情。
现在所有信息串联到一起,他忽然明白了过来,原来那天开始,张群群就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太一般了。
也不知道秦见鶴保密工作怎么会做的这么差的。
叶知秋有些好笑。
“我去取手机。”他起身,进工作间去找自己的手机。
耳边却依然能隐约听到秦见鶴的声音。
“设计师的设计理念,心路历程回头我让人发一份文字版给你,”他说,“不用见面。”
“喂,秦屿,我能把他吃了还是怎么地?你护他护得这么厉害?”张群群出声声讨。
“嗯。”秦见鹤说。
张群群:“……”
片刻后又不得不承认,“好啦,被你看穿啦,我确实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入得了您老的法眼嘛。”
曾经她可是以为,像秦见鶴这样的人,注定会单一辈子的。
性子自小就冷得过分不说,而且还又冷又完美,这样的人一般人都只敢远观,大部分是连靠近都不敢的。
所以香港那次会面,她才会那么好奇。
而随着时装周叶知秋大展风采,又被赵云庄带入八号楼剧组,张群群对叶知秋的好奇心就越来越重。
虽然几天后的杂志拍摄确实需要她对服装的创作理念有所了解,但以她的咖位,在行程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是根本不需要特意挤出时间来见设计师的。
一般情况下,双方助理对接一下也就可以了。
所以,见叶知秋这件事儿,本就是好奇心占了大头。
“他不去了,回头让他助理去你那边,”秦见鶴说,顿了下,他嗓音微沉,“等有机会,我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他这样说,张群群就明白了。
对于叶知秋,秦见鶴是认真的。
“那我只好等着喝你的喜酒了。“张群群笑。
“好。”秦见鶴说,挂了电话。
而同时,叶知秋那边也接到了王茹的电话。
“小叶老师,”王茹说,倒没说自己一直没联系上他的事情,“张群群那边来了消息,她明天有时间,想约您在她酒店附近的咖啡厅见个面,您这边有别的安排吗?”
叶知秋先没说话,而是握着电话去了客厅。
他捂了捂话筒,问秦见鶴道,“我要过去吗?”
“不去了。”秦见鶴说,“明天休息。”
叶知秋抿了抿唇,眼底忍不住浮起笑意来。
“让你助理过去一趟。”秦见鶴也笑了,嗓音略略压低了一点。
“王茹。”叶知秋便对王茹说,“我不去了,张群群那边也已经招呼过了,晚点你整理份资料给我,我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正或者补充的,明天你替我去一趟吧。”
王茹本就极喜欢张群群,听说自己可以借公事追星,立刻激动了起来。
挂了电话,叶知秋将手机收起来。
“秦见鶴,”他问,“你晚上有时间吗?”
“嗯。”秦见鶴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想……”叶知秋说,只是还没说完,秦见鶴就拉了他的手,“走吧。”
“你知道我要去哪?”叶知秋眼睛张大了些,有些惊讶。
“去看你母亲。”秦见鶴垂眸,又道,“纸钱已经让魏杰备好了。”
叶知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接过秦见鶴递过来的风衣穿上。
两人下楼,秦见鶴驾车,往墓园驶去。
夜风有点凉,但叶知秋仍打开了窗户,他点了支烟,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路灯。
墓园在郊区,即便不堵车,开过去也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车子在山脚下停下,秦见鶴打开后备箱,将之前备好的纸钱拎下来。
整整两大兜,两人一人拎了一份,并肩往山上走去。
墓园里虽有路灯,但却极稀疏,衬得东方天际那片弯月格外明亮,银辉疏冷。
两人沉默着走进墓园深处,双双在蓝月的墓碑前停了下来。
叶知秋没说话,只沉默着跪了下去,冲蓝月的坟墓重重嗑了三个头,随后才和秦见鶴一起,将纸钱在坟前空地上点燃。
空气中很安静,和上次过来相比,两边的枯树已经发芽,地上也已被新草覆盖,一片柔软的嫩绿,被风吹过,其中有虫鸣唧唧,犹如一首低低的交响曲。
火光映亮了叶知秋的眉眼,他眼睫垂低,烧纸钱的神色极度专注。
最后一点火光燃尽后,秦见鶴拧开水瓶,浇在残留的灰烬上。
叶知秋这才起身,从口袋里取了手帕,弯腰仔细擦拭蓝月的墓碑。
“妈,”从来到之后,他终于第一次开口,嗓音微微有点沙哑,“您经历过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片刻后,他站直身体,“您放心。”
山上风大,夜风的凉意犹如潮水一般无边无尽地蔓延过来。
秦见鶴将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披在叶知秋肩头。
看着墓碑上和叶知秋极度相似的年轻女人,他和叶知秋说了同样的话:“您放心。”
夜风中,他的嗓音格外沉凝,像是在对谁做出了极认真的承诺一般。
虽然是同样的字,同样的句子,但两个人说的意思却截然不同。
闻言,叶知秋背脊微微僵了一下。
随后,他回过身来,对秦见鶴餐桌上的那句话给出了答复。
“秦见鶴,”他说,“我不想让你做我的刀。”
从最开始,除了偷拍他那张照片刺激姜楠外,他没想过利用秦见鶴。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恶人要得到恶报,而无辜的人,也同样不应该受到伤害。
三天后,张群群完成内地的工作,飞往香港入组之前那部在谈的文艺片。
而同时,八号楼也正式开机。
叶知秋除了工作上课,偶尔还要去剧组,根据剧情的变动对演员的服装做轻微的调整。
而随着经手的服装与场景越多,李勋对他的欣赏也越加浓厚。
甚至到了后来,他已经不再插手剧组服装造型方面的工作,全权放手给了叶知秋。
私下里,他也给赵云庄和周廉讲过,片尾出来后,将叶知秋的名字写在前面。
能在名字上压李勋一头的,圈内目前还没有过。
这也意味着,李勋在娱乐圈为叶知秋开了一条通天坦途。
“那不行吧。”闻言赵云庄愣了愣,“就怕捧太高了,外面反而会起来些流言蜚语,对小叶来说不一定是件好事儿。”
“我的意见和赵老一样,”周廉也说,“有个词叫‘捧杀’您老人家该知道吧?”
“但是造型都是这孩子做的,我把名字压人头上干什么?”李勋说,“再说,他的才华和能力在这里,当得起这个位置,如果只是怕别人的风言风语就畏手畏脚,这不敢那不敢,那他干脆不要混这个圈子。”
赵云庄和周廉对视一样,哼哼唧唧应着,但却先将这事儿压了下去,等电影制作完成再考虑这件事情。
自然,两人也没向叶知秋提起过。
倒是当天晚上在拳馆遇到赵克棋时,赵克棋对叶知秋说了这件事情。
“这是天大的机会。”赵克棋说,“不过,你也得做好被人质疑的思想准备。”
彼时,叶知秋正在往下解着自己的缠手带,闻言也只垂眸笑了笑。
“你别不当回事啊。”赵克棋激动。
“回头我问问李老。”叶知秋只得说,拎着东西上楼冲澡。
换好衣服出来,他和赵克棋道别,驾车返家。
快到家时,手机震动,李凌的信息进来了。
【娇软小0:今天我的人拍到了些东西,已经发你邮箱,你看看。】
【娇软小0:最近这段时间,除了我们外还有一拨人在跟他,应该是叶知夏。】
叶知秋先没回复,而是直接驾车回家。
这两天秦见鹤没在家。
国外有个很重要的合作要谈,他需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厨房里有芳姨做好的饭菜,正保着温,香气丝丝缕缕地溢出来,飘散在空气里。
叶知秋先没用,而是直接进了书房,打开电脑,看李凌发来的附件。
那是一段视频。
虽然距离极远,但专业相机拍出来却同样清晰。
镜头里,高文烨和崔宣紧紧拥抱接吻,格外热烈,崔宣腰扭得蛇一样,着急地去解高文烨的纽扣。
只是还没做到最后一步,叶知夏就忽然出现。
后面几乎混乱得让人眼花。
叶知夏发疯般抓着崔宣的头发,脸都快给人扇烂了,最后还是高文烨起身,抓着叶知夏的头发扇了一巴掌后才消停下来。
随即,高文烨带着叶知夏出门,从地下车库驾车离开。
【娇软小0:看了吗?叶知夏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他盯这么紧,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拍到高文烨?】
叶知秋抬手取过桌角的台历,看了看日期。
日历上,往后三天的位置处画着一颗星星,那是秦见鹤回来的日子。
叶知秋的视线下意识在那颗星星上停留了片刻,才慢慢收回来。
算起来,携手99节目,高文烨和叶知夏已经录了两期,日前刚刚播放一期。
时间还算充足。
虽然这是李凌的人第一次拍到高文烨和别人鬼混,但事实上,叶知秋知道,这绝对不是第一次。
因为叶知夏最近的状态很不好。
他瘦得很厉害,也憔悴的很厉害。
这种憔悴,叶知秋并不陌生,和他上一世几乎是异曲同工。
这是内心遭受着极大折磨却无法真正宣泄逃脱时,再正常不过的景象。
而现在,又有什么能折磨叶知夏呢?
他如愿以偿和心心念念的人结婚,眼看婚礼在即。
两人更是共同参加了爆火的综艺节目,事业眼看节节高升。
更不用说,齐鑫已经发出了他的前两批货,陶若晴大赚一笔,不仅为自己买了几个稀有皮限量版包包,还刚刚为他换了一辆新车。
一切都越来越好,叶知夏本该神采奕奕得意忘形才对。
可偏偏他却诡异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消瘦憔悴了下去。
前几天他回去取几本书,恰好在家里遇到了叶知夏。
明明叶知夏比他还小上半岁多,看起来却比他苍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连陶若晴都担心得不得了,非要拉他去医院做个全面的体检。
体检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他得的是心病。
如果这期间,高文烨没有偷吃的话,叶知夏不该是这样憔悴而失魂落魄的状态才对。
叶知秋看着屏幕上,几人撕打在一起的样子。
不像人,倒像是几头失控的野兽,在为了一块臭肉而拼命。
可笑又可悲。
他勾了勾唇角,笑意冰冷讥讽,又难掩残忍。
随后,他低头给李凌回了条信息。
【一叶知秋:不着急。】
感情里,真正受伤的人,永远是付出真心的那个。
叶知夏明明可以掌握主动权的,可现在,却被高文烨扯着头发打巴掌。
两人的关系进化到今天这样,绝不是一两次或者一两天的事情。
既然高文烨已经能够这样拿捏叶知夏,那么,他别说偷吃了,说不定过阵子,他就可以当着叶知夏的面光明正大地吃了。
这才几天?
这才到哪?
叶知夏就受不了了?
上一世,他们可是给齐鑫介绍了十几个漂亮小男生。
他遭受的那些痛苦,可不是用“天”来计数的,而是年。
一年又一年……
【娇软小0:行行行,您老真是心宽,只有我一个人迫不及待,叶知秋,你说,要不要先把这段视频公布出去,让大家看看他们的嘴脸。】
【一叶知秋:再等等,多拍一点素材再说。】
【娇软小0:……知道了,明天有我的戏,你来剧组吗?】
将视频关闭,退出邮箱,叶知秋再次取了日历过来看了一眼。
【一叶知秋:过去。】
李凌便没再回复消息。
叶知秋将手机放下,又打开了日常常用的那个邮箱,调出齐鑫最近发给他的那部分资料。
第一批货发出去后,齐鑫尝到了大甜头。
外加和曼晴的合作已经步入正轨,他现在已经在商场开架。
并将后面大批量货物的生产全权交给了曼晴负责。
根据他目前的投入来算,叶知秋猜测,陶若晴至少已经拿出了一大半的存款过来投资。
第一批利润的甜头,外加曼晴给她的信心,让她心底的贪念终于一点点压过了谨慎。
为了更加丰厚的利润与回报,不用多久,她应该就会将自己手里所有的存款全部拿出来。
快了,叶知秋想。

第88章
“小秋。”相较于前阵子的憔悴灰败,齐鑫最近开始大笔赚钱,又忍不住开始容光焕发,得意洋洋了起来。
“你觉得,”他问,“我现在找叶叔叔谈一谈的话,可不可行?”
两人正坐在湘菜馆子里,剁椒鱼头和青椒牛柳的威力让齐鑫斯哈斯哈着边喝水边不停地用纸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叶知秋正慢悠悠地吃着鱼头,闻言似笑非笑地抬起眼来,眼底的嘲讽与鄙夷几乎昭然若揭。
才发了一批货,还是靠着陶若晴的资金借鸡生蛋,叶知秋是真不知道齐鑫的这份儿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竟认为凭着这么点资本就可以打动叶洪宪。
叶洪宪要是那么好打发,上辈子,他也不至于被那么决绝地赶出家门。
对上他的视线,齐鑫怔了怔,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心底因暂时成功带来的喜悦与得意也瞬间退潮。
说实话,他最怕叶知秋这样的眼神儿了。
“抱歉。”齐鑫下意识地道歉,“我也知道自己有点太急了,但我真的太想太想能够早点和你确认关系,早点可以像别的情侣一样,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密亲热了。”
“小秋,”他又说,“我真的想了好久好久了。”
“想到被老头子扫地出门,重新拾起对你的戒备心也在所不惜?”叶知秋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挑着刺。
“我来帮你挑。”见状,齐鑫忙讨好地捏起自己的筷子来。
想到秦见鶴每次为自己夹菜都会换上公筷,叶知秋看着齐鑫的筷子探过来,莫名地升起一种极恶心的感觉来。
他抬手,啪一声用自己的筷子打在齐鑫伸过来的筷子上。
筷子应声脱手飞了出去,齐鑫不觉愣了愣,心底微凉。
叶知秋却眼皮子都没抬,垂眸认真吃自己的饭。
好一会儿的安静后,齐鑫起身,在隔壁桌一对亲密互相喂食的小情侣诧异目光中弯腰将筷子重新捡了回来。
他把已经脏污了的筷子放下,重新从餐桌下面的备用抽屉里取出一套新的餐具。
餐桌上一时安静了下来,齐鑫来见叶知秋的期待与喜悦好像都跟着冷凝了几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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