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公是很好的一个人，”秦见鶴含笑看着他，慢慢道，“回头……”
如果说自己昨天感叹还是有妈妈好时，秦见鶴说自己妈妈还不错，并暗示叶知秋也可以叫妈妈的时候还带着一点点的玩笑意味。
那么现在他的语气却格外认真。
“回头，”他说，“我想带你去见见我外公。”
中午在公司用过餐，叶知秋又在办公室忙了好一会儿才驾车前往学校。
他最近一向都是踩点到校，今天也没有例外。
只是，踏入教室四处看了一圈儿，却并没有发现唐乐的踪影。
叶知秋在后排落座，将自己上课的资料从背包里掏出来放在桌面上。
随后才点开手机屏幕。
手机上果然有一条唐乐的信息，发自十分钟前。
【乐乐：抱歉小秋，临时有点事情需要请假，回头我再向你请教问题。】
别的不说，唐乐在学习上却一向都是很认真的，非必要几乎没有请过假。
如果是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叶知秋一定会担心并询问他的去向。
而如果是他自己的计划还没有落实进展到目前阶段的话，他或许会猜测他去见了谁，做了什么，又有了什么歪点子……
但今天，叶知秋什么都没说。
他垂眸，只表情平静地回了一个“好”字，就将手机调成静音熄屏，开始专心上课。
这些课程，他上一世全都学习过。
不过，经历过漫长的创作阶段，如今再听教授们的观点和理念，他依然会有新的感悟。
所以，如果能来的话，他还是会过来。
就算有的时候，有些内容确实已经没有听的必要，他也可以借机躲在后排看看皮艺方面的书籍。
叶知秋上课的时候，唐乐正在赶往叶家的出租车上。
接到叶知夏的电话时，他其实已经到了学校门口。
本来，他确实是想要上完课才过去的。
而且，今天他向叶知秋请教的问题，还直接关系到他的展品。
对唐乐而言，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件事情更加重要了。
只是，叶知夏大约是喝了酒，语气既急躁又不耐，唐乐不太想得罪他，只得请了假往叶家赶。
今天陶若晴也在家，正陪着几位太太在喝茶。
而茶台旁边的沙发上，则放着几个稀有皮的限量版包包。
因为投资在齐鑫那里的钱回报率惊人，陶若晴最近一段时间过得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太太圈里别人有而自己不舍得买的包包，她立刻就买了好几个。
有些是托人才拿到购买资格，有些则是从二奢店溢价收到手里。
就连和几位太太喝茶打牌的时候，她人都活泼大方了许多。
不过，再多的她也没太舍得浪费。
齐鑫最近很有干劲儿，不仅在商场开架，还和曼晴合作了好几款新品。
有些是叶知秋的设计，有些则是曼晴其他设计师的作品。
因为自己的生产能力有限，所以有很大一部分，齐鑫全都放在了曼晴那边生产，由对方采购面料，下单给合作的厂商。
规模与数量都放得极大。
齐鑫的干劲儿这么足，陶若晴自然也没有松懈。
毕竟，回报率这么高，几乎是稳赚的生意，谁能不心动呢？
所以，将自己手里的钱全都投进去后，陶若晴甚至还考虑要不要再贷点款，以增加自己在投资中的占比率，来分取更多的利润。
今天邀几位太太过来，就是想要通过她们的关系，想要多贷一点款项出来。
猝不及防地看到唐乐出现，她多少有点惊讶和意外。
“我来找叶知夏。”唐乐笑着解释。
几位太太还在，陶若晴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给唐乐指路。
“他在卧室。”她说，表现出一贯的温柔和善。
唐乐礼貌道谢，抬脚上楼。
“这个孩子，不是小秋的朋友吗？”周太太眼尖，笑着问道。
“这孩子啊，”陶若晴喝了口茶，笑盈盈道，“将来也是想要进娱乐圈做造型工作的，现在不知道多巴结我们小夏。”
闻言，几位太太含蓄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楼梯再长，也有到尽头的时候。
唐乐停在叶知夏门前，深深吸了口气后才抬手敲门。
“进来。”里面叶知夏的声音传出来。
唐乐推门而入，刚一进去，就差点被室内的酒精味儿给熏晕。
房间里没开窗，甚至连窗帘都拉着，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叶知夏脸上，让他的脸色蜡黄，很是难看。
唐乐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睛，“叫我来，有事儿吗？”
叶知夏抬手搓了搓脸，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示意唐乐坐下。
唐乐配合地坐了下来。
叶知夏看着他，先没说话，而是在自己乱糟糟的大脑里组织着语言。
他今天之所以叫唐乐过来，完全是因为，高文烨这两天又去了八号楼剧组探李凌的班儿。
大约心脏持续疼痛的原因，叶知夏现在已经隐约有点麻木。
知道高文烨去了剧组，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找李凌，而是想到了叶知秋。
“叶知秋最近怎么样？”他问，顿了顿又说，“我是指他和齐鑫的关系。”
齐鑫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叶知夏是清楚的。
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心理。
大概就是，自己过得不好，也想看到叶知秋过得不幸，来换取一点特别的心理安慰。
“小秋的事情，”唐乐说，“我已经都报给了叶太太。”
“现在是我问你。”叶知夏说，语气忽然暴躁了起来，“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可以在我面前耍威风了是不是？你也配？”
唐乐：“……”
唐乐是真的很烦叶知夏，但闻言，他还是整了整自己的神色。
只是，他还是理解错了叶知夏的意思。
以为他这样问，是在担心叶知秋和高文烨又有联系。
“您也知道的，”唐乐语气诚恳了几分，“小秋搬出去后，我已经不能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和高先生见没见过面，我是真的不太清楚。”
闻言，叶知夏的神色忽然变得有点奇异。
唐乐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甚至都没来得及仔细判别分析。
因为叶知夏很快就站起身来。
“啪”地一声脆响，唐乐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他偏开头，脸颊上又疼又木，火辣辣的。
“我他妈问你他和齐鑫的关系怎么样，你尽给我瞎扯，”叶知夏骂，“别觉得我妈给你几分好脸色你就可以上天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副什么逼样子。”
“狗都不理的玩意儿。”叶知夏语气里满是轻蔑。
被人轻蔑太多太多次了，唐乐本以为自己的耐受力是可以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狗都不理”四个字还是激怒了他。
他捂着受伤的脸颊转过头来，一语不发地看着叶知夏。
“怎么？”叶知夏最近过得猪狗都不如，而因为拍戏频繁走神，剧组也已经对他颇有微词。
如果不是已经拍了不少镜头，导演已经很想换掉他。
事业，事业不顺，感情，感情更是糟心，他满肚子怨气正需要找人发泄。
唐乐这会儿撞上来，自然讨不了便宜。
“不服气？”叶知夏恶意地再次慢慢抬起手来。
“叶知夏。”唐乐没有躲，反而仰起脸来。
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既然好话叶知夏听不懂，那他只好说不好听的了。
“你不会以为，我和叶太太接触这么久，手上一点证据都没有吧？”唐乐站起身来，“你可以继续打我，反正楼下几位太太都在，不如我下去把手里的东西都交出去，让几位太太评评理？”
举在半空的手掌顿了顿，叶知夏喝多了的大脑终于慢慢清醒过来。
“你威胁我？”叶知夏脸色遽变，眼神凶狠。
只是，那一巴掌举在半空中，却终究没敢再打下去。
即便只是并不光彩的威胁。
可看着叶知夏高高举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的那只手，以及因为愤怒屈辱而涨红的脸颊，他心底还是生出一种极度痛快与满足的感觉来。
“还真是小看你了？”叶知夏咬着牙看他，眼神中极度的凶狠外还带着对他的极度厌恶。
但唐乐并不在乎。
“我也是为了自保。”他说，“万一将来小秋被彻底踢出局后，你们翻脸不认账的话，你说，我一个穷学生又能怎么办呢？”
越是和叶知夏母子相处，唐乐就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高。
与虎谋皮，怎能不处处小心呢？
他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我不仅有叶太太的录音，还有高影帝的，你说，如果外面人都知道高影帝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小秋，那，你们现在上的这个综艺，算不算是在欺骗观众？”
看着叶知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唐乐说得越开心，“你说，那些嗑你们CP的粉丝们到时候会怎么想，会有什么反应？节目组应该也会有违约金吧？”
叶知夏：“……”
他没再说话，可脸上的肌肉却不受控制地跳了跳，拳头在身侧捏得死紧。
他毕竟喝了酒，精神状态看着也不太对，唐乐见好就收。
“小秋和齐鑫的关系很好，齐鑫偶尔会在小秋那里留宿。”他说，“这些我之前都告诉过叶太太，以后你还想知道什么的话，问叶太太就好，不用非要让我过来。”
“你他妈。”叶知夏咬牙骂了一声，“……”
但想一想，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所以到了嘴边的话他又咽了下去。
叶知秋和齐鑫关系很好，且已经同居这件事情，让他心情多少好了点儿。
“滚吧。”他皱眉道。
唐乐起身。
“我希望这件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叶太太。”唐乐说，“只要你和叶太太可以履行承诺，那些东西我自然会销毁，谁都不会知道。”
“谁知道你还会不会勒索更多。”叶知夏冷笑。
“不过，”他又说，“你别真以为我会怕你，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罢了。”
叶知夏多少是带点疯的，尤其是这段时间，原本藏起来的疯劲儿全都露了出来。
即便不相信他真的能豁得出去，但唐乐的气势还是减了下去，刚刚到手的主动权再次旁落。
他没再说话，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后传来什么东西重重砸落的声音，唐乐加快脚步往楼梯口方向走去。
但站在楼梯前，他又停下了脚步，略略沉思片刻，他低头拨了陶若晴的电话。
脸颊又疼又烫，肿得老高。
如果被楼下那些太太们看到的话，要么叶知夏的名声玩完，要么就得有什么脏水泼到他自己身上来。
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有利益在前面吊着，唐乐暂时还能忍耐。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唐乐没多说，只说自己脸上带了伤。
陶若晴听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好在茶也已经喝得差不多，陶若晴不动声色地送几位太太出门，随后上楼。
“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她冷着脸，一句也没问唐乐脸上的伤。
“叶知夏让我来的。”唐乐说，“他问我小秋的情况。”
“怎么？”陶若晴面上神色一肃，“他又有什么新情况了？”
上次唐乐从叶知秋的住处离开后，有和陶若晴报备过，叶知秋那里有齐鑫生活痕迹的事情。
既然已经确定，对方成了掌心的鸟儿，陶若晴便格外放心了起来。
外加最近忙着赚钱的事情，这两天，她对叶知秋的关注确实没有以前那么密切。
“没。”唐乐说，“他和以前还是一样。”
闻言，陶若晴长长地舒了口气，又不觉有些头疼。
“他打听小秋干什么？”她蹙眉。
“我不清楚。”唐乐说。
陶若晴微微沉吟，片刻的安静后，终于抬眼看向唐乐脸上的指痕，
“你回去吧，别让人知道你来过。”她说，“晚点儿我发个红包给你，你去药房买管药膏涂一涂，快结婚了，小夏有点紧张，最近脾气多少有点任性了，你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别跟他计较。”
“我也不敢的。”唐乐低眉顺目地说。
陶若晴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看他片刻，她低头解锁手机，直接将红包发了过来。
“那就好。”她说，“就剩最后一步了，咱们自己人可不能先乱了。”
“是。”唐乐说，“您放心，我都明白的。”
“那你回去吧。”陶若晴不再看他，转身往前，去敲叶知夏的房门。
唐乐下楼，顺势领取了陶若晴的红包。
五千元。
对陶若晴来说，这笔钱不算多，但对唐乐来说，这一巴掌挨得算是值了。
明明觉得进去没有多久，可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斜，傍晚的风吹过来，庭院里的秋千架在风中轻轻晃动。
以前，叶知秋是最喜欢这架秋千的。
现在他走了，连秋千上都落了薄薄的浮尘。
唐乐在秋千架前站了片刻，随后他抬头，盯着叶知夏的窗口看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携手99进入了第三次的录制。
前两期播出后，节目一如既往地引起了超高的热度。
尤其高文烨和叶知夏这一对。
高文烨成熟稳重，叶知夏活泼开朗，两个人无论身高差还是年龄差都萌得CP粉们嗷嗷叫。
才两期过去，叶知夏几乎万年不变的微博粉丝量就增加了九十多万。
CP粉更是数不胜数。
虽然现在正在拍的这部戏中，他的表现并不好。
但也挡不住有人想吃流量红利，所以这段时间，冲着他来的剧本并不少。
就连原本对他已经颇感失望的经纪人，也重新对他露出了笑脸。
叶知夏终于尝到了曾经做梦都想要的“流量”的滋味儿。
只是，没有人知道，在所有光鲜的表象下，他的日子却越来越绝望。
节目一期接着一期录制，叶知夏也渐渐明白，只有在录制节目时，他才能过上曾经梦想中的生活。
镜头前，高文烨的视线会完全集中在他身上，对他笑，和他说话，温柔包容得不像话。
他也可以笑，可以闹，可以短暂地忘记现实中高文烨和别人滚在床上的肮脏画面。
但，节目中越是幸福快乐，现实中就越是痛苦，越是难以接受。
网友们对他们嗑生嗑死，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高文烨夜不归宿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而他，只能一个人睁眼到天亮，根本无法入睡。
白天借酒浇愁，晚上睡眠不足，这样的状态下，让他连自己面对镜头时在演什么都时常懵懵懂懂。
好在这部戏他是配角，剩下的戏份也已经没有几个镜头。
导演已经不再说他什么，但也不再亲自拍他的戏份，每每有他的戏份，都是直接丢到副导那里。
看见对他已经失望至极。
而这段时间，李凌这边也拍到了不少的素材。
一旦开了闸，高文烨玩儿的越来越花。
除了他知道的那几位外，最近这段时间，他还时常在高端私人会所流连。
与他的好友宋霖翻云覆雨的小电影，更是堪称高清。
他这边终于不再担心素材问题，但偏偏叶知秋那边却丝毫没有动一动的意思。
七号楼中，李凌的戏份不多。
而经过前期的加班加点，戏服也已经准备妥当。
所以最近，也就柳一丝和其他几位造型老师跟组在现场，叶知秋来组里的时间是越来越少。
就连李凌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时间飞速流逝，五月初，唐乐终于整改好自己的参赛作品，几乎和林雪华前后脚将作品提交给了大赛主办方。
一周后，大赛截稿。
主办方将会正式公布所有参赛作品，并做出第一轮的筛选。
而在唐乐将稿件提交出去两天后，叶知秋正式接受了时尚中国的采访。
离开前，之前一直和Q.L保持联系与细节沟通的于编辑将他送到了门外。
“采访稿件需要整理，”于编说，“所以要等到下下期才能放出来。”
“没关系。”叶知秋微笑。
“下期三天后就上架了，”于编说，“其实时间也不算长，十天左右。”
又微笑，“之前我们主编看过您送来的设计稿，这次应该会大版面刊登。”
“谢谢。”叶知秋微笑着拉开自己的车门，正式和于编辑道别。
从杂志社出去，叶知秋驾车前往剧组。
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但长时间不来，柳一丝那边还是堆积了不少的小问题需要他亲自处理！
车子一路前行，快到剧组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秦见鶴的名字，叶知秋不自觉就弯起了眼睛。
“要下班了吗？”他问。
“嗯。”秦见鶴嗓音里含着浅淡笑意，“采访结束了？”
“嗯，”叶知秋说，“不过，我得去趟剧组，很久没去了，堆了不少小问题在那里，有些柳一丝处理不太好。”
“要很晚吗？”秦见鶴问。
“七八点吧。”叶知秋说。
电话中安静片刻，随即，秦见鹤低沉悦耳的嗓音传过来。
“郊区会有点黑。”他说。
这是不想自己这么晚过去吗？叶知秋想。
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都要到了。”他说，“先挂了。”
“嗯。”秦见鶴低声。
车子驶入剧组前面的停车场，刚一停下，正在外面吃盒饭的柳一丝就迎了过来。
“正赶上饭顿。”她笑着，又喊旁边的助理，“去给小叶老师取份餐。”
“谢谢。”叶知秋微笑，和她并肩前行。
天气渐暖，不少人都沐浴着花香坐在院子里用餐。
李凌也在。
他咖位小，端着盒饭坐在一角。
看到叶知秋，使眼色使到一双桃花眼都快抽筋。
“你先去吃饭。”见状，叶知秋笑着对柳一丝说。
“那好。”柳一丝微笑，返回自己刚才的座位。
看柳一丝走远，叶知秋才在李凌身边坐了下来。
“还以为我到杀青都见不到您老人家了。”李凌小脸一冷。
“这不是来了。”叶知秋好脾气地笑了笑。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李凌边扒拉饭边问，“我他妈天天抱着那么劲爆的料，每天热血沸腾，一天都憋不住了。”
“再等等。”叶知秋说。
“日。”李凌说。
“距叶知夏他们两个举办婚礼，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叶知秋侧眸看向李凌，眼底汪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却格外冰冷，“等他们婚后吧。”
“你要实在憋不住，倒是可以先放点流言出去，为他们的婚礼预预热。”叶知秋说。
“要说狠，还得是你。”李凌啧啧。
“你晚上还有戏？”叶知秋问。
“就两个镜头。”李凌说，“导演磨我两天了。”
看到远处柳一丝的小助理捧着盒饭飞快地走过来，叶知秋便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用过餐，他和柳一丝一起进了试装间。
问题没他想象的多，大部分柳一丝已经处理过，只有一些对技术水平要求极高的地方，她留了下来。
叶知秋坐下，取过剪刀和珠针，立刻就忙了起来。
忙完也才六点半钟，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个多小时。
外面在拍两位男主角的淋雨戏，导演让人过来把柳一丝叫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了叶知秋一个。
他低头整理着刚刚修改完的服装，以及柳一丝取出来试搭的配饰，准备结束后就离开。
房门被推开，李凌走了进来。
“这次过了？”叶知秋含笑问。
“没。”李凌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导演说先拍主角的戏份。”
又说，“那么精彩我都没看，先来看你。”
叶知秋笑了笑，没有说话，只专注地忙着手上的事情。
李凌凑近他打量片刻：“你怎么越来越嫩了？”
“年轻，有几个不嫩的？”叶知秋说。
“那不一样，滋润……”他话刚说一半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喧哗声。
李凌爱热闹，立刻趴窗口往外看。
“我草草草草草，”他说，“叶知秋你快看，你们大领导来了。”
叶知秋抬眼往窗外看，一眼就看到了秦见鶴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愣了愣，就听李凌激动道。
“不会是来盯拍摄了吧？”他兴奋，“这么久都没来过，今天怎么忽然过来了，我告诉你叶知秋，你们在巴黎参展的时候，我看照片就已经迷上了，他妈的简直极品天菜。”
他边说边解开一颗衬衣纽扣，露出性感锁骨来往外冲，“日，外面这些小妖精，谁都别想跟我抢。”
只是，那些笑意并没能在他眼睛里停留太久。
因为外面不少人发现了秦见鶴到来，并和李凌一样迅速迎了上去。
叶知秋知道秦见鹤过去的一点经历，只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明白秦见鹤的强大。
所以这方面，他并没有很担心。
只是，看着那么多人涌过去，他心底还是升起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来。
外面略微有点喧哗。
大约秦见鶴也并不认识那些人谁是谁，有人过来打招呼，他也只是很礼貌地点头回应，态度略显冷淡。
好在制片人王洲紧跟着赶了过来，外加一个镜头刚刚结束，周廉也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迎了过来。
“秦总，您可真是稀客啊，”王洲笑着招呼，“难得您能来一次，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让咱们也能提前准备准备。”
能做制片的，大都八面玲珑。
王洲自然也一样。
之前秦见鶴巴黎看秀，正面照片曝光引起网友热议时，他不仅跟了全程，还特意做了笔记。
毕竟，无论放在哪里，秦见鹤的身份地位都不容置疑，且这几年来，对方又涉及到一些影视方面的投资。
说不定哪天有了好本子，Q.L就是他能拉到的最大投资人。
对于这样的潜在上帝，了解得再多都不过分。
更不用说，秦见鶴这人一向极神秘，一般人都很难接触到。
只说这部电影，所有投资人中，也就只秦见鶴没来盯过拍摄，更没有催过进度，或提出什么不切实际的意见或要求来。
这让王洲格外介意之前网友们曝光的内容。
担心会不小心触到对方的逆鳞。
因此，看着那么多人过来献殷勤打招呼，准备座位递热水的，王洲不动声色地就将人全都隔开了。
“准备什么？”闻言，秦见鶴很淡地笑了一下，解释道，“我这次过来也不是盯拍摄来的，不过是顺路来探探朋友的班，你们忙你们的就好，不用在意我。”
他说不在意是真心，可谁还能真不在意？
闻言，王洲笑起来。
“哦，哦，”他做恍然大悟状，“看我，都忘了，您和青言是好友。”
“哥。”两人说话间，孟青言和周廉也一起走了过来，两人的对话他们听得清楚。
“嗯。”秦见鶴淡淡地应了他一声。
“秦总和青言关系可真是好。”周廉笑着感叹了一声，又说，“恰好刚拍了一场重头戏，咱们也休息一会儿，你们也可以叙叙旧。”
边说，周廉边把秦见鶴往导演休息室里让。
别人倒还罢了，但孟青言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秦见鶴才不是来探他的班。
他不过是借着自己的名头来接叶知秋罢了。
说实话，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下来，他还真没见秦见鹤对谁这么在意过。
忍不住在心底笑了一声，孟青言又下意识抬眼，往片场中间看去。
此刻暖色的灯光下，白优正懒洋洋地靠在墙边垂眸抽烟。
他只穿了最简单的白衣黑裤，却比现场所有人都更要明亮，更要光彩夺目。
下意识地，孟青言的脚步就顿了顿。
“走啊，青言。”注意到他落后一步，周廉偏头叫他，“人秦总来探你的，你怎么倒落在后面了。”
“来了。”孟青言淡笑一声，抬脚跟了上来。
几人一路前行。
遥遥从服装间前经过时，秦见鶴不动声色地微微侧眸。
隔着干净明亮的窗玻璃，他与叶知秋的视线在空中轻轻碰撞了一下。
随即，他唇角浮起浅淡的笑意来。
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被人簇拥着愈行愈远，叶知秋微微垂眸，眼底也不自觉汪满了笑。
原先的那点不舒服不见了。
“日。”李凌去而复返，“根本靠不了边。”
又严肃地叫叶知秋的名字，“叶知秋。”
“嗯？”叶知秋含笑看他。
“我就问你，我美不美，帅不帅，好不好看吧？”李凌问。
“当然好看了。”叶知秋微笑。
“那秦总从我身边经过时，怎么一眼都不带看我的。”他问。
叶知秋垂眼，掩住眼底的笑意，一言不发。
李凌偏头想了片刻。
多年不算幸运的经历，让他养成了绝不因任何事情而过度内耗的习惯。
不过一会儿，他就放下这件事，开始继续花痴。
“靠靠靠，你不知道，”他说，“秦总真人比照片还要帅他妈一万倍。”
“是吗？”叶知秋问。
“真的，”李凌重新凑过来，“别说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早就让人望尘莫及，就算是个穷小子我他妈也想睡他，如果每天早晨醒来都可以看这么一张帅脸的话，肯定得长寿吧？”
叶知秋：“……”
上辈子年纪轻轻就没了命，说实话，这辈子他真的还蛮惜命的。
想要长寿。
“诶，”李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凑近了压低声音，“做了那么多年专业的，我可是受过培训的，就算穿着衣服我也能看出来，秦总那长腿，那劲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