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他不干了—— by甘洄
甘洄  发于:2024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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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帮我往663叶知秋的房间打个电话吗?”他问。
“好。”前台小姐回神,忙操作电脑确认叶知秋的房号。
不过很快,她便重新抬起眼来,微笑道,“不好意思,叶先生已经退房了。”
交流会的重要环节已于会议前两日走完,第三日,秦见鶴和叶知秋均没再过来参会。
秦见鶴回公司处理积压的工作,叶知秋则驾车去了剧组。
八号楼就要正式杀青,今天不仅仅是他,就连李老也会过去。
叶知秋一早出发,抵达剧组时,正值组里在用早餐。
远远看到小楼前,剧组工作人员正边吃饭边聊天,叶知秋停住脚步。
片刻的沉思后,他转身换了方向,直接往孟青言的保姆车走去。
车子的私密性极好,站在外面什么都看不清。
叶子秋一路来到车门前,刚要抬手,那两扇紧闭的车门像是心有灵犀般,忽然自动往两侧分开。
这一次,孟青言没再像在人前时那样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嫂子。”他说。
“叫我叶知秋吧。”叶知秋微笑。
“好。”孟青言也不扭捏,他手里捏着泡面桶,问叶知秋,“吃早饭了吗?”
“嗯。”叶知秋点头,又笑,“怎么大早晨就吃泡面?”
闻言,孟青言的助理小楚笑了一声,“他馋很久了,之前怕发胖一直没敢吃,这不是快杀青了,才敢偷偷吃上一碗。”
作为孟氏珠宝的太子爷,孟青言竟然会馋泡面?
反差有点太大,叶知秋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找你,”笑完之后他开口,“其实是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闻言,孟青言抬眼,小楚立刻识趣儿地下了车。
“晚上就要聚餐了,”孟青言问,“什么事情还劳你单独过来找我?不方便我哥知道?”
“嗯,”叶知秋微笑,“是这样,我想自己设计一对戒指,不知道你们那边方不方便定做?”
孟青言:“……”
孟青言嗦面的动作顿了顿。
“你不会是要向我哥求婚吧?”他问,挑了挑眉,“如果是的话,别说一对了,十对也能立刻给你赶出来。”
闻言,叶知秋垂眸,可却怎么都遮不住眼底那份浓郁的笑意。
清晨的阳光下,他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变得更浅也更暖,像蕴了蜜一样。
“是。”他说,“我想向秦见鶴求婚。”
又微笑,“但在此之前,还请你代为保密。”

并没有在孟青言车上待太久,谈完正事儿,两人又略略说了几句,叶知秋便告辞下车。
此刻,小楼前用餐的工作人员已经离开,而停车场前,一辆路虎刚刚停下。
认出是李老的车,叶知秋忙上前两步,亲自拉开车门将李老扶了下来。
八号楼开机时,李勋还只能在医院卧床治疗。
上个月出院时来剧组,据说也还只能坐轮椅。
可现在,他却已经能够握着拐杖行走。
就连司机去后备箱取了简易轮椅下来,他也摆摆手拒绝了。
“小叶扶我走两步。”李勋说。
“您身体最近怎么样?”叶知秋关切地问。
“还能怎么样?”李勋倒是挺乐观,“只能这样先养着。”
边说,他边侧眸看了叶知秋一眼,“这次要不是你,我这院都难说能出。”
“干咱们这行啊,”他感慨,“劳神又费心。”
这倒是真的,但叶知秋没答,只微笑,“您吉人自有天相。”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小楼门外。
李勋顿下脚步来,含笑看向叶知秋。
“快的话,这部电影年底就能上了,”他说,“虽然这是你入行的第一部 戏,但是表现比很多入行多年的造型师还要优秀,我是考虑,之后片尾署名时,把你的名字署在最前面。”
说完,他问,“你敢不敢接?”
叶知秋知道他这样问的意思。
之前赵克棋和他说过,他父亲和导演两人对李勋这个决定其实是持反对意见的。
毕竟,叶知秋在这方面还是新人,而李勋在圈内的地位,却几乎不可撼动。
如果第一部 作品就压李勋的话,确实很容易像赵云庄和周廉担心的那样,锋芒太盛,反而会惹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传言来。
但李勋要让他的名字在前,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目前为止,叶知秋还未有任何一部作品与观众见面。
而他日后要入的组,同样是大制作大导演,组内也不可能只有他一位造型师。
如果真的一点锋芒不露的话,到时候,其他造型师未必会真的服他,工作上反而会增加难度。
他压李勋,之所以会引起流言,不过是因为李勋太强,地位太高。
但同样,这流言也必然不会太长久。
因为聪明人很快就会想明白,以李勋的地位,如果不是他同意,叶知秋一个新人不可能压在他前面。
既然叶知秋能压,那就从侧面说明,他已经得到了李勋的认可与欣赏。
这其中的道理,就算圈外人不懂,圈内人也肯定是一看即明的。
叶知秋笑了笑,目光坚韧地看向李勋。
“我敢。”他说。
“好,好孩子,”李勋看着他,他本就极欣赏叶知秋,闻言更觉高兴,“这是你应得的,也是你之后入组‘乾坤’必须要具备的。”
乾坤就是之前李勋介绍给叶知秋的那部古装权谋大戏。
导演定了国内最会营造悬念的知名大导管庆斌。
是李勋亲自递了将叶知秋在八号楼的作品给了管庆斌看。
这才有了叶知秋的这次机会。
而署名这件事,也是李勋在为他入组乾坤添加筹码。
“八号楼上映之后,你应该就能正式得到圈内人的认可了,”李勋说,“如果乾坤再能稳住,那你将来在圈内的地位也就彻底稳了。”
事实上,叶知秋和李勋连正式的师徒都还算不上。
也因此,这一刻他是真的特别感动。
“谢谢老师。”叶知秋微笑,格外真诚。
话音未落,导演休息室的大门忽然大开,大约周廉在室内看到了李勋,忙急冲冲地迎了出来。
“哎哟,李老,”电影快要杀青,周廉心情极好,“辛苦您老人家亲自来为咱们撑场子了。”
他替代了叶知秋的位置,扶着李勋往里面走。
“八月底,金橄榄电影节,咱们组已经接到邀请了,”周廉先问李勋,“李老,您这边能过来参加吗?”
“到时候看看身体情况再说。”李勋摆了摆手。
“那小叶……”周廉问,忽然又记起,叶知秋八月份已经在乾坤剧组了。
“小叶到时候能抽出一晚上时间过来吧?”周廉说,“不行的话,我亲自给老管打电话。”
“我尽量。”叶知秋微笑。
“还有,”周廉又说,“咱们组三大投资方,赵老肯定是要过去的,青言本身就是演员,现在就剩了秦总那边,今天组里打电话过去,是他秘书接的,你回头再问问。”
“让他来,让他来。”周廉说。
叶知秋微笑,“好,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亲自去问问秦总。”
“什么叫如果有机会?”周廉不满意了,“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知道吧,小叶?”
“是。”叶知秋笑了声,应了下来。
李勋的身体终归没有恢复太好,不过在组里呆了大半个小时就离开了。
叶知秋虽然待到了中午,但也并未留在组里用餐。
剧组所在的位置离蓝月的墓园不远,他去看他母亲。
夏日的山脚下一片葱茏,野花将山路染成了一道五颜六色的缎带。
叶知秋边走边弯腰采摘,抵达蓝月墓碑前时,恰恰采了不大不小的一束。
他用绿色的草茎束起来,弯腰放在了蓝月墓前。
“妈妈。”他微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轻松一些的感觉,“原先计划中的那些事情,不知不觉,我好像就快要做完了。”
虽然有些还在收尾,但大局已定,不可能再发生任何改变。
其中,包括齐鑫和姜楠。
虽然明面上,甚至姜家和齐家也认为,这次的事情虽险,但好在成功避开了秦见鹤。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秦见鹤早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秦见鹤是不会容忍别人对他使用这种卑劣手段的。
那是他早已从他母亲身上学会了的道理。
一次纵容,只会招来更多的放肆。
这一次尚且是针对他,那么下一次呢,或许针对的就是他的身边人。
他必然会对他们敲山震虎。
姜家那点资产,顶多相当于秦氏旗下众多子品牌中的其中之一。
是经不起他敲的。
姜家势必会和上一世一样彻底没落下去,而齐家的算盘也必然不能如意。
“好像忽然就没有事情干了。”叶知秋用手绢仔细地擦拭蓝月的墓碑,微笑着自言自语。
最初重生的时候,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要复仇。
要将那些人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痛苦,全部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他重活一次的全部意义都在于此,所以,他本以为,一切结束时,他自己也会随之枯萎。
可是并没有。
他的生命中出现了很多“意外”,也因为那些意外,他的生命才重新变得色彩斑斓了起来。
“等一切完成后,”他微笑,“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秦见鹤,也有更多的时间来精进自己的专业水平了。”
重新将那束花握在手里,往墓碑更近的方向放了放。
“妈妈,”他说,“这一次,我会幸福。”
从墓园离开,叶知秋去了云开。
云开正往原先叶鼎的旧址搬迁,此刻已经搬得七七八八。
而叶鼎原先空着的那块地也已经在施工,正在建设新的厂房。
最近这段时间,章冕又招了不少人,有意再培养一部分人,之后输送到管理层上来。
各种事情叠加,公司未处理的公务堆得小山一般高。
将一切处理妥当,天色已经蒙蒙黑。
俞任之和汪岐棠已经到了酒店,正在群里不停艾特其他还未曾到达的几人。
电话响了起来,是秦见鶴。
“还在云开?”他问。
“嗯。”叶知秋说,抬手揉了揉眉心,缓解眼睛的疲劳,“刚处理完一部分比较紧急的公务,正准备出发。”
对面像是笑了一声,极低,格外好听。
“我刚到云开门口,不进去了,”秦见鶴说,“我们一起过去。”
蹭地一下,叶知秋站起来,差点帯翻了办公桌上的水杯。
把正整理文件的章冕吓了一跳。
“怎么?”章冕开口,无声地问。
叶知秋没回答他,只对着话筒笑,“我马上出去。”
挂了电话,他抬脚往外走。
边走边吩咐章冕。
“秦见鶴过来接我,车子我就不开了,这两天你看谁有空,给我送过去。”
章冕:“……”
夜色已经笼了下来,但天边最后一缕晚霞还未散尽。
那火一般的颜色将叶知秋明亮眸底的情绪映得格外炽烈。
远远地,他就看到,公司大门一侧,秦见鹤那辆极低调的车子。7
似乎是看到他的身影,后面车门推开,秦见鶴高大的身影弯腰下车,往前迎了几步。
叶知秋一溜小跑着出去,自然而然地往秦见鶴怀里扑了扑,但想到两人正在公司门口,又忙往后撤了半步。
“你怎么来了?”他抿着唇笑,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抬了抬脚尖。
就着这个姿势,秦见鶴微微低头,在他唇上极快地吻了一下,一触即分。
叶知秋:“……”
下意识地,他偏头往厂里看去,正看到章冕怀里的文件没抱稳,上面几份滑落下来。
叶知秋:“……”
雪白的脸颊染上一缕微不可察的淡粉色,秦见鶴垂眸看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还笑?”叶知秋抬手,却被秦见鶴顺势握住了手腕。
他拉着他上车,抬手将车厢前后隔板拉了下来。
“干嘛?”叶知秋脸更烫了。
“想亲你。”秦见鶴说,他微微倾身,将他压在车窗上亲吻。
一个吻结束,他又将唇落在他的鼻尖和依然透着粉的脸颊上。
“你这样,很可爱。”他又说。
叶知秋:“……”
“叶知秋,”见他不说话,秦见鶴垂眸捏他指腹玩儿,“你连指腹都是软的。”
“喂,”叶知秋被逗笑了,“够了啊。”
秦见鶴抿唇,唇角笑意湛然。
而那双漆黑眼眸中的笑意就更是浓郁,像是深深的漩涡,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你怎么会过来?”叶知秋被他看得心头狂跳。
刚开始,两人直接上床,他只享受自己该享受的,只到激烈的时候才控制不住心跳。
可现在,明明对彼此已经那么熟悉,明明每天都要见面,他却变得越来越没有出息,好像随随便便就会心跳加快。
“担心你下午看文件太多,眼睛疲劳,驾车不够安全,”秦见鶴仍捏着他的手,问,“累吗?”
“还好。”叶知秋靠过去,“眼睛确实有点疲劳。”
“要睡会儿吗?”秦见鶴抬手兜住他的后脑,将他往自己肩头按了按,“到了我叫你。”
叶知秋靠过去。
窗外路灯的光芒透进来,在他漆黑的眼睫上明明灭灭。
好一会儿后,叶知秋忽然又想起件事儿来。
“今天周导说,八号楼受金橄榄电影节邀请,三位投资人有两位已经确定要过去,你呢,想去吗?”他问。
“不太想。”秦见鶴的手掌依然锢在他脑后,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头发,嗓音里染上了一丝慵懒之意。
片刻后他又问,“你呢?”
“李老身体不太好,大概率不能过去,”叶知秋说,“我去吧。”
轻顺他发丝的手指蓦地顿住,叶知秋抿唇,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特别给人面子,立刻抬手抱住了秦见鶴的手臂。
“去嘛,”他说,孩子一样笑着撒娇,“和我一起去。”
秦见鶴没说话,偏头看他。
“去嘛。”叶知秋又说,仰起脸来,“晚上叫你别的,行不行?”
“叫爸爸吗?”想起那一次,秦见鹤心底一点点变得滚烫,他垂眸看他,叫他的名字,“嗯?叶知秋?”
叶知秋:“……”
浓密眼睫微颤,叶知秋低头笑了起来。
掌在脑后的手掌微微用力,秦见鹤重新将他的脸抬起来。
含着笑意的眼眸深深地看着他,缓缓地,秦见鶴低下头去吻他。
“那就去?”他含混道。
“去吧。”叶知秋又说,感受到秦见鶴搭在他后脑的那只手微微用力。
不知道为什么,接吻的间隙里,他忽然想起孟青言早上对他说的那几句话。
“屿哥小时的经历比较特殊,他这个人,其实是极不容易对人动感情的,”孟青言说,“可是,一旦他真的对谁动了感情,就必然会是最认真,最忠诚的那一个,因为,这是他拼了命突破自己的本能,也是他一遍遍克服掉自己心底所有好过与不好过的关口,所做出的最终选择。“
叶知秋忍不住想。
越是不容易产生感情的人,一旦拿出真心来,那真心才最最炽烈,最最真诚。
所以,他想,那两枚戒指上,一定要雕上最炽烈的玫瑰才好。
一个吻结束,车子已经在酒店门口停下,而秦见鶴的手机也开始疯狂地响了起来,等不到人,俞任之来催了。
秦见鶴没接,而是抬起手来为叶知秋整理被揉到凌乱发丝。
等一切弄好,他握了他的手,两人一起下车。
店是俞任之家的,所以,服务生一早就已经等在门口。
看到他们下车,对方忙迎了下来,带着他们去楼上包厢。
包厢门一开,孟青言就看向了俞任之。
“不是要磕头吗?”他问,十分无情。
俞任之:“……”
闻言,旁边汪岐棠也笑了起来,“快跪下。”
这次张云唐也在,只有他对现场的情况不明就里。
汪岐棠便凑过去,笑着低声和他说了一遍,说的张云唐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对叶知秋特别好奇,这会儿一双大眼睛咕噜噜地定在叶知秋身上不舍得移开,除了好奇外,还有满满的崇拜和探究。
“嫂子,我错了。”俞任之没皮没脸,扭捏片刻后拉开椅子起身,扑通一声跪下来,冲着叶知秋跪下来,“不该说您是老头。”
原本就是开玩笑,叶知秋没想到他会真的下跪。
见状,他既有点惊讶好笑,又有点不知所措,忙上前两步要扶他起来。
只是,一双素白的手刚伸过去,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我来。”秦见鶴低声道。
“啧。”孟青言说。
“啧啧。”汪岐棠说。
想啧没好意思啧出来,却顺利进入嗑CP模式的张云唐立刻就两眼放起光来。
“起来吧。”秦见鶴好笑,伸手扯着俞任之的衣领将人扯了起来。
“有你这样扶人的吗?”俞任之起身,不满地嘟嘟囔囔。
众人落座,又打趣玩笑了一阵子。
秦见鶴向叶知秋介绍张云唐,“张云唐,岐棠的对象,家里做电池正极的。”
“你好。”叶知秋微笑。
“你好。”张云唐起身伸手,特别有礼,一双眼睛格外明亮,“久仰大名,叶总。”
“叫我小秋吧。”叶知秋微笑。
张云唐也不扭捏,立刻亲热地叫,“小秋。”
“嫂子,嫂子,”俞任之不甘被忽略,“我都想死你了你知道吗?”
闻言,叶知秋还没说什么,秦见鶴已经淡淡地看了过去。
俞任之:“……”
“没规矩。”汪岐棠教训他,“嫂子是用来孝顺的,不是用来想的,不知道?”
“是。”俞任之立刻取了公筷,给张云唐和叶知秋各自布菜。
有俞任之在,即便秦见鶴,汪岐棠和孟青言后面已经开始在谈生意上的事情,餐桌上也不乏热闹。
用过餐,聊完天,已经将近晚上十点钟。
大家彼此告别,取了车子各自回家。
因为喝了酒,回去的路上叶知秋便靠在秦见鶴肩头上。
他们的手交握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晚上不堵车,车子很快就驶入了他们居住的那条中央大街。
自东往西,经过叶知秋租住的小区,便可抵达目的地。
经过那道熟悉的大门时,叶知秋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了什么,他微微一愣,随即直起身来往后看去。
车窗外,路灯下,有道极熟悉人影正蹲守在他的小区门口。
那道人影极单薄,单薄到好像风一吹就能跌倒一般,此刻正瞪大眼睛盯着每一辆从小区进出的车子,像是生怕错过什么一般。
不是齐鑫是谁?

东方天际现出鱼肚白时,齐鑫挣扎着从大门外面的长椅上醒过来。
昨晚,他足足在门口站到了半夜十二点钟,等到小区门口几乎再无人出入时,才不得不精疲力尽地在躺椅上坐下来稍事休息。
只是没想到,这一坐竟然就睡了过去。
他的身体本就没有完全恢复,外加奔波一天在精神和体力上的巨大消耗,所以,即便只是户外的长椅,这一觉他也睡得极沉。
如果不是上班人群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以及马路上喧嚣的汽车声,他应该还能睡很久很久。
齐鑫疲倦地张开眼睛,只觉头昏脑胀,格外难受。
而只需稍微一动,浑身就跟着酸痛起来,哪儿哪儿都像散了架一般。
他艰难地坐直身体,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时,才发现手机已经彻底没电自动关机了。
昨晚,齐瑞昌打了无数个电话给他,一气之下,他将电话调了静音。
看着已经无法开机的手机,不用想也知道,昨晚后半夜,齐瑞昌应该又拨了无数次他的电话才对。
略显烦躁地蹙了蹙眉,齐鑫扶着椅背站起身来。
其实,他和齐瑞昌的感情一直都极好。
即便齐瑞昌的很多老观念老思想,他并不赞同,但在他眼里,那些其实都无伤大雅。
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刻意忤逆他的父亲。
像这样不接电话的时候,就更是从来没有过。
可是这次,齐鑫确实是不想接齐瑞昌的电话。
不仅仅是因为,齐瑞昌打电话过来肯定是要他回去,最重要还是,在叶知秋这件事情上,他心底已经对齐瑞昌升起了,想压都没有办法压下去的强烈怨恨之意。
他怪齐瑞昌总在他耳畔说那些看轻叶知秋的话,影响他对他的感情。
他怨齐瑞昌那时候打给叶知秋的那通十分没有分寸的电话,更怨他把叶知秋和姜楠区别对待到那种程度。
他也恨齐瑞昌,恨他前面刚说好,要替他向叶知秋解释自己和姜楠的事情,后脚就瞒着他偷偷和姜家定下了他和姜楠的婚姻……
明明他和姜楠的事情,影响已经恶劣到任何人都无法原谅的程度了。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急到让齐瑞昌代他前往,去向叶知秋道歉与解释了。
可现在,叶知秋还没原谅他,他却转头就宣布了和姜楠订婚的消息。
这种出尔反尔的举动,该让他之前的道歉与解释,变得多么苍白而没有诚意啊?
无疑,这也将他和叶知秋的关系彻底推入了死局。
甚至于,齐鑫现在都开始怀疑,齐瑞昌之前是否真的有去叶知秋那里道歉?
又或者,他是不是只是为了稳住自己,才故意那样说?
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来,齐鑫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深处的真实感情。
这一刻,他是真的很恨很恨齐瑞昌。
摇摇摆摆地往前走了两步,齐鑫重新坐在了大门口,目光急切地盯着每一个进进出出的人影。
担心叶知秋坐在车子里,他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地拦住每一辆有防窥膜的车子,必须要看清里面的人影才放人离开。
一上午,小区物业和安保处接到了无数的投诉。
门岗上更是厌恶至极地驱赶了他好几次。
直到接近九点钟,大门口才终于重新冷落起来,齐鑫也已经摇摇欲坠。
虽然还是早上,但盛夏的阳光还是让人招架不住。
更不用说齐鑫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外加,他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不知道挨了别人多少个白眼,被人骂了多少句“有病。”
在门岗最后一次以报警来警告驱赶他时,齐鑫终于没忍住拦住了对方。
鉴于这次和姜楠事件的影响力之大,他之前已经在酒店和Q.L承受了太多异样的目光。
这会儿,连拉住对方问句话都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请问,”他嗓音干得几乎冒出火来,“您知不知道,叶知秋是不是还住在这里?”
昨晚外加今早,他几乎看过了出入小区的每一个人。
可其中,却并没有叶知秋。
齐鑫开始合理怀疑,叶知秋是不是已经退租,又或者,他已经重新在别的地方买了房子。
门卫小哥是认识叶知秋的。
叶知秋那么漂亮,那么和善,应该没有人会不愿意多看他几眼,多了解他一点。
门卫小哥自然也一样。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来,叶知秋只周末才偶尔和他男友一起过来过夜,其他时候好像都住在隔壁小区里。
但小哥并没把这件事情告诉齐鑫。
他原本就看齐鑫有点眼熟。
只是,昨天为了找叶知秋,齐鑫在大太阳下奔波了一整天,过来时就已经颇显落拓。
他头发凌乱,满脸油光胡茬的,门卫小哥并没能认出他来。
可这会儿,他提了叶知秋的名字,小哥就记起来了。
原来这人就是之前网络上,和叶知秋继母一起算计叶知秋的那人。
也是前两天,在酒店里和人玩情趣滚床单的那个。
叫什么来着?哦,对,齐鑫。
叶知秋毕竟是小区居民,所以他的新闻,小区里不少人都有讨论。
年纪大的知道他的身世,不知道多心疼,那几天的话题都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门卫小哥自然也没少吃瓜。
认出齐鑫之后,小哥眼底难以掩饰地闪过一缕鄙夷之色。
明明这人那样算计过叶知秋,又丑闻缠身,而且还已经要和别人订婚了……
他是真没有办法理解,他还有什么脸,又有什么理由来找叶知秋的。
“他是住在这里。”小哥虽然回答了他的问题,但语气却格外敷衍,“你要找他,就麻烦查清楚他的资料再来找,别打扰我们小区其他业主。”
“住在这里……”闻言,齐鑫眼睛猛地一亮,忍不住轻声喃喃。
只要他还住在这里就还好。
这样的话,他只需要早晚在这里蹲守,就总有机会能够遇到他。
齐鑫揪着自己身上已经被揉搓到变形了的衣服闻了闻,差点被自己身上的汗味儿给熏晕。
他稳了稳身形,决定先回家休息一下,洗个澡换套衣服,干干净净地再来见叶知秋。
而同一时间,许欣欣也刚刚敲响了秦见鶴的办公室门。
就在今早,叶知秋将自己邮箱里,赵志当初发给他的那部分资料重新整理出来。
并将周朗事件中,有可能受到牵连的同事名单,初步整理了一份出来。
用过早餐,他将东西递给了秦见鶴。
而许欣欣这会儿过来,也是秘书室以工作问题之由让她前来,并没有任何让人生疑的地方。
推开总裁办公室门的时候,许欣欣的腿有点软。
直到看到正含笑坐在沙发里的叶知秋时,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坐吧。”见她进来,秦见鶴也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过来,在另一侧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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