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还红着,像是被欺负的小可怜。
前排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见。
江寻注视着他,良久,喉间才缓缓滚出两个字:“是吗?”
原主之前确实因为嫉妒屡次针对江子星,但仅限于弄坏对方的东西。
至于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也就是他故意把江子星推下楼梯,导致他摔断腿,无法参加舞蹈比赛的事情,完全是冤枉。
当时江子星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原主恰好路过。
而这时候听到动静的江父江母赶过来,只看到江子星摔倒在地上,满脸痛苦,而原主则站在楼梯上面,表情冷漠,袖手旁观。
夫妻俩顾不上责问江寻,连忙把江子星扶起来。
“子星你没事吧,别吓妈妈……”
“我的腿好疼,动不了了……”
江子星眼里噙着泪水,声线颤抖:“爸妈,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不关二哥的事……”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更加让人误会了。
楚楚可怜的,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说出这些话。
原主再怎么解释自己是冤枉的,也没人相信他,毕竟他之前确实经常针对江子星。
原主性子倔强,到最后被误会得没有丝毫辩解之力,失望和赌气之下干脆直接背了这个黑锅,承认就是他推的。
“二哥,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江子星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我后来也解释了很多遍,但爸妈他们都不相信,我真的没办法……”
江寻轻笑一声:“那我还要谢谢你?”
是真的想为他解释,还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善良大度,让大家更加误会原主?
真相是什么,只有江子星自己心知肚明。
江子星抿着唇不说话,低头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眼里隐约闪烁泪光。
为什么……他从来就没有做过伤害江寻的事情,甚至屡次示好,江寻却从来没有接受,还一直针对他。
互换身份的事情难道是他的错吗?
他也不想这样,为什么要把错怪在他身上?
江子星心里涌现一阵委屈。
等回到江家时,天色已经昏暗。
江寻刚踏进家门,刘妈就热情地迎了过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又是递拖鞋又是嘘寒问暖的,一口一个二少爷。
江寻弯腰换上鞋子,嗤笑一声,“行了,你不觉得难受,我看得都想吐。”
刘妈的笑容立刻僵住,江寻没管她,换好鞋子之后便往里走去。
江子星跟着进来,刘妈那虚假的笑容立刻变得真切,“小少爷快进来,夫人做了你爱吃的可乐鸡翅呢。”
经过上次那件事,邓舒是打算开除刘妈的,但江子星求了半天的情。
刘妈在江家干了十几年了,从小就对他很好。
邓舒招架不住,只好让刘妈留了下来,但要是再发生那样的事情,谁求情也没用。
从进家门起,江子星的情绪就不高,晚饭也只吃了几口就说吃饱了。
邓舒:“子星你怎么吃那么少?身体不舒服?”
江世渊:“乖,坐下再多吃点儿。”
江子星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累,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了。”
看着江子星离开餐厅,江怀瑾把目光投向对面的江寻,对方正若无其事地吃着菜。
明明子星从学校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只不过出去接了一趟江寻,回来之后状态就一直很不好。
江怀瑾放下碗筷,微蹙着眉,神色不虞地盯着江寻:“是不是你又对子星做了什么?”
江世渊也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江寻。
眼看着餐桌上的气氛就要僵硬下来,邓舒连忙打圆场:“先吃饭先吃饭,别说这些。”
江寻撩起眼皮扫了几人一眼,不紧不慢地将碗里的菜吃完。
眼看着江怀瑾就要不耐烦了,他这才将碗筷搁下。
“是是是,都是我做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出现在江子星面前,害他连饭都吃不下。”
江怀瑾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动,脸色愈发难看,“江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是我不想好好说话吗?”
江寻轻笑一声,眼眶却不知不觉红了。“对,我就活该被人冤枉呗,我就活该受着不能解释呗。”
他站起来,眼里有泪水在打转,却倔强地强忍着,迟迟没有落下。
“爸妈,大哥,既然你们不欢迎我回这个家,我走就是了。”语气还是不易察觉地多了一丝颤抖:“反正你们也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成你们的孩子,弟弟。”
没等几人反应过来,江寻就抬手擦了擦刚落下来的泪水,快步跑开了。
江寻离开之后,剩下的江父江母和江怀瑾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随后面面相觑。
邓舒心里着急,怔愣片刻之后便追了出去,结果江寻早就跑远了。
她又给江寻打电话,没接,之后再发消息。
“不是让你们别说了吗?”她折回餐厅,埋怨地瞪着那对父子俩:“现在好了,小寻才刚回来多久,又被你们气走了。”
江世渊一向是怕妻子的,此时满脸写着冤枉,“我刚才可是一个字都没说。”
视线里看向的是大儿子,明晃晃地甩锅。
江怀瑾面色有些不自然,脑子里不由浮现江寻离开时的画面,他心里烦躁,也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安。
不过只是说了两句,反应怎么那么大,以前也不这样,怕不是心虚了。
江怀瑾在心里想着,难道江寻以前那样欺负子星,也都是他们冤枉他的?
几天没见,演技倒是见长了,脾气也大。
“怀瑾,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跟小寻好好相处。”
邓舒叹了一口气:“你看小寻刚才那模样,肯定是伤心了。”
江怀瑾沉默片刻,“我打个电话给王叔。”
王叔就是刚才去接江寻回来的司机,在江家也干了好几年了。
王叔是个老实人,江怀瑾问他接江寻回江家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犹豫片刻,便将在车上听到的对话全都告诉了江怀瑾。
江怀瑾微拧着眉,“你说当初子星是自己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来的?”
“根据二少爷和小少爷之间的对话,确实如此。”
“你没听错?”
“大少爷,我听得很清楚,小少爷说他当初跟你们解释了很多遍,但你们不相信。”
江怀瑾挂了电话,心绪略有些复杂地将司机刚才说的话转述给江世渊和邓舒。
夫妻俩听完之后,反应跟江怀瑾一样。
当时那一幕实在让人误会,他们一口认定了就是江寻推子星下楼的。
邓舒心里一阵愧疚,自责不已:“没想到我们竟然冤枉了小寻那么久,他该有多委屈。”
对于子星和怀瑾来说,她或许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对于江寻……她做的还远远不够。
人心都肉长的,为人父母也确实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
她有时候确实更疼爱子星一些,一个亲生骨肉,一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小养到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江世渊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好半晌绷着脸才低声道:“是我们冤枉了江寻,但又关子星什么事,江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质问他,他一开始就跟我们解释了,是我们不相信。”
邓舒瞪了他一眼:“行了,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少说两句。”
她还不知道丈夫的脾气,就是死要面子,明知道自己错了,却拉不下面子还要嘴硬。
江怀瑾垂眸揉了揉额角,沉思片刻,才起身道:“爸妈,我去把江寻找回来。”
“行,你去吧。”邓舒不放心地嘱咐:“记得要好好跟小寻说话,别又吵架了。”
“嗯。”
夜晚的气温下降,江寻刚从别墅小区出来,穿着短袖长裤走在路边,凉风吹过,还真有些冷。
一回到江家就飙戏,晚饭也没吃几口。
他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就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前面有摆摊的老板正在卖臭豆腐。
江寻眼前一亮,刚想过去买点吃的,一辆保时捷突然停在他旁边,车窗缓缓降下,江怀瑾坐在驾驶位上。
“上车。”
来得倒是比他预想中的要快,江寻只扫了江怀瑾一眼,便迈开脚步往臭豆腐摊走去。
江怀瑾开着车,缓缓跟在他身后,绷着脸再次强调:“江寻,我让你上车。”
江寻充耳不闻,一路走到摊子前,“老板,给我来一份臭豆腐,加多点辣。”
“好嘞,小同学你稍等。”
江怀瑾把车停在旁边,虽然面上仍然不耐烦,但却没有离开。
直到江寻端着热气腾腾的臭豆腐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江怀瑾闻着那股味道,脸都快绿了,“吃完了再上车。”
江寻:“哦,那我不回去了。”
说罢,就要拉开车门下去。
江怀瑾面色扭曲了一瞬,“坐好!”
于是,在开车回家的途中,江寻心安理得地坐在副驾驶里享用臭豆腐,吃得那叫一个香,嘴唇都泛着油光。
江怀瑾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被臭晕。
“少吃这些东西,不健康。”
江寻被辣得直抽气,也不忘回一句:“不关你事,我是孤儿。”
江怀瑾额角青筋一抽,“江寻你别太过分。”
江寻撇撇嘴:“没理我都要争三分,得理凭什么要饶人?”
江怀瑾:“……”
一天天的净整摆出这死样。
倒是比之前那阴气沉沉的模样要顺眼些。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种想法,江怀瑾在心里暗自骂了句脏话。
也就几分钟的车程,江寻根本没走远,两人很快就回到了江家。
刚踏进家门,邓舒就迎上前抱住江寻,愧疚地跟他道歉,说妈妈误会了你之类的。
江世渊就站在旁边,一副情绪复杂,欲言又止的表情。
果然,都知道了。
江寻知道那位叫王叔的司机秉性,跟刘妈不同,是个憨厚老实的人。
他刚才上演了那一出,江家人必定会查清楚真相,到底是不是他欺负了江子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打电话询问司机。
江寻也不能确定事情的走向会不会如他预想的那样,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好在进展顺利。
他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当然,在江家人的心里,江子星在这其中仍然是无辜的。
江子星情绪不佳,一晚上都闷在房间里不出来,自然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就连晚上做梦都梦到傅晏礼亲自给江寻做早餐吃,而他像透明人一样,只能远远地看着。
睡眠不足,第二天早上,他情绪仍然低落。
吃早餐的时候,更是看到一向对江寻横眉竖眼的爸爸竟然主动给江寻夹了一只虾饺。
江寻看着碗里的虾饺,并没有动筷子。
他缓缓抬起眼皮,看向面色略显不自然的江世渊,语气古怪:“爸,我对虾过敏。”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动作皆是一顿。
江世渊更是尴尬,作为爸爸竟然不知道自己儿子对虾过敏。
却没想到江寻突然勾了勾唇,夹起虾饺张嘴吃了进去。
江世渊:“你!”
江怀瑾:“你干什么?”
邓舒语气着急:“小寻,快吐出来!”
江寻不紧不慢地将食物咽下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骗你们的,爸妈和大哥连我对什么过敏都不清楚啊。”
几人看着他,脸色变了又变。
江世渊这回连脾气都发不出了,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句:“下次别开这种玩笑。”
“小寻,妈妈下次会记住的。”
江寻仍然笑眼弯弯,像是丝毫不在意,还夹了一只虾饺给邓舒,懂事道:“嗯,妈妈也多吃点。”
他只是皮肤黑了些,剪掉碍事的刘海之后,露出的眉眼精致非常,笑起来的时候更是神采飞扬,左眼上的伤疤并没有多少影响。
只是以前总是含胸驼背,低着头,旁人都无法发现这些。
江世渊才突然发觉,江寻的眉眼简直跟他的妻子一模一样,嘴巴却像他。
这是他和妻子的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从认亲到现在,江世渊好像在这一刻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他的心绪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江子星低头,沉默地吃着早餐,没有说话。
“子星,你多吃点,昨晚都没吃什么。”
江怀瑾给他夹了蟹黄包,“你喜欢吃的。”
“嗯,谢谢哥哥。”
江寻在家里待了两天,周日晚上,江怀瑾破天荒主动送他回傅晏礼那边。
“在别人家里住要懂事点,别再惹麻烦,傅晏礼是你惹不起的人物。”
江寻嘴里咬着水果硬糖,自顾自地玩着色彩漂亮的糖果包装纸,嘴上不走心地应着:“嗯……是是是。”
江怀瑾面色不快地扫了江寻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幼稚,一张破糖纸有什么好玩的。
汽车在高档公寓前停下,江怀瑾冷飕飕赶人:“到了,下车。”
江寻路上吃了两颗硬糖,用糖纸折了两个小小的千纸鹤。
临下车前,他把两个千纸鹤连带着几颗硬糖递给江怀瑾,“送你了。”
说完,就打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江怀瑾看着掌心里的东西,微微蹙眉,真丑。
他没有马上驾车离开,而是通过敞开的车窗看着他那不省心的弟弟。
江寻还没走进一楼大厅,就看到一道高挑的身影从另一边走过来。
是穿着一身休闲衬衣长裤的傅晏礼,不像工作回来的穿着。
他面上立刻展露出笑容,热情地打招呼,“舅舅,您也刚回来吗?”
傅晏礼微微点头,“嗯,约了朋友。”
怪不得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和烟草味,还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江寻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咱们一起上去吧。”
车上,江怀瑾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都快被气笑了。
对他这个亲哥哥冷嘲热讽的,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舅舅倒是殷勤得很。
电梯缓缓上行,傅晏礼和江寻一前一后站着。
封闭的空间,江寻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鼻翼微微一动,终于闻到那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是什么,很淡的血腥味。
江寻的余光在他身上扫过,最后目光定格在对方侧边的衣领上,那里沾上了黄豆大小的血点。
傅晏礼今天穿了件白衬衫,所以那点血迹也更加显眼。
江寻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这位傅总的长相虽然完美到带了几分攻击性,但气质却是平和的,不露锋芒。
而现在,江寻却敏锐地从他身上嗅到了神秘又危险的气息,像浓雾包裹着的原始森林,让人看不穿。
江怀瑾说得对,傅晏礼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物,江寻很有自知之明。
电梯停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解开指纹锁,进屋换鞋。
进来的时候屋里的灯光是亮着的。
等江寻走进客厅,才发现沙发上正坐着一位烫着波浪卷长发,身穿性感长裙的大美人,漂亮又潇洒。
大美人正优雅地端着一杯咖啡,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圈素戒。
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江寻对叶婧印象深刻,他诧异地喊了句:“舅妈?”
傅晏礼跟在江寻身后进来,看到自己的妻子,他神色似乎依旧波澜不惊。
“怎么突然过来了?”
叶婧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从容地起身跟江寻打了个招呼,而后才含笑道:“星野和小寻在家里住了好几天,我作为舅妈,当然要回来看看咯。”
“小寻别拘束,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快来坐。”
“哎。”
江寻欢快地跑过去坐下,乖巧无比地坐在侧边的沙发上,一双狗狗眼笑得弯起,嘴里还说着舅妈又变漂亮了。
嘴倒是挺甜。
傅晏礼在另一侧坐下,倒了杯水。
叶婧突然凑过去,抬手捏住傅晏礼的衬衣领口,“你这里怎么还沾上了血?”
傅晏礼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不知道,我先去换件衣服。”
“去吧。”
江寻坐在一边,觉得自己像一个大号的电灯泡,同时又磕cp磕得起劲,这俊男美女同框就是养眼啊。
傅晏礼去换衣服了,叶婧重新将目光投向江寻,“几天没见,小寻的皮肤倒是长得白了些。”
果然,大美人的眼神就是跟别人不一样,这还是头一个发现他皮肤变白的。
江寻感动得差点儿落泪。
没过多久,褚星野也回来了。
“舅妈您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您跟舅舅闹矛盾了呢。”
“我跟你舅舅好着呢,别瞎操心。”
“对了,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丰盛的宵夜,待会儿就送到了。”
刚说完,门铃就响了,送餐员来了。
傅晏礼换了一身舒适居家服,等他出来就看到叶婧正和两个半大孩子坐在餐桌前吃着宵夜。
一桌子的汉堡炸鸡薯条,还有冰可乐和烧烤。
江寻正欢快地啃着一只炸鸡腿,腮帮子鼓鼓的,还不忘口齿不清地招呼傅晏礼。
“舅舅哩也过来次嘛,很好次的!”
江寻挽留:“舅妈您不留下来吗?”
叶婧长得高,穿上高跟鞋甚至比江寻还要高上几厘米,她怜爱地揉揉江寻的脑袋。
“舅妈明天一早还有工作,就先回去了。”
江寻羞耻地抓着自己的裤缝,就连耳根都微微发红。
站在身后的傅晏礼恰好看到这一幕。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微动,指腹轻轻捻了捻。
江寻还在羞耻中,【老六,你那儿有没有增高药卖?】
六六六机械回答:【没有呢,亲】
目送叶婧离开。
江寻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跟身高一米九的傅晏礼和一米八五的褚星野站在一起,他这一米七五还不到的小身板就跟矮冬瓜一样,连叶婧都比不过。
上辈子的他再不济也是有一米八的。
褚星野看他这模样,不由嘲讽了句:“小黑碳子,怎么了?跟欠人几百万似的。”
江寻抬头看他,“星野哥哥,你说我还能长高吗?”
褚星野听了这话,一下子就乐了,他双手抄兜,眯缝着眼睛打量江寻片刻,随后摇摇头。
“我看难。”
“啧……不仅长得黑不溜秋,还是个矮冬瓜,简直是灾难。”
褚星野幸灾乐祸地嘲笑完,就迈着愉悦的步伐回房间去了。
江寻垮着张脸,周身笼罩着低气压,随后又仰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傅晏礼,用那双圆润无辜的狗狗眼巴巴望着他。
“舅舅,你说我能长到一米八吗?”
傅晏礼看着那双眼睛,薄唇一抿,沉默片刻后委婉回答:“你这样也不错。”
小小的……像小煤球。
江寻:“……”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傅晏礼回书房处理工作去了。
江寻坐在沙发上黯然神伤了半天,随后又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算叶婧因为工作原因,平时不住在这里,但她和傅晏礼好歹是夫妻,偶尔也要回来住的吧。
但这偌大的屋子里,却找不到叶婧生活过的痕迹,私人物品什么的,完全没有。
而且,这夫妻俩虽然看起来般配,但相处起来却不像一般的夫妻,别说拥抱接吻了,连牵手都没有。
即便傅晏礼的性情冷淡,但这未免也太冷淡了些。
大佬毕竟是大佬,大佬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江寻暗自琢磨着,毕竟他看到的只是表面,至于私底下是怎么样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也没有想太多,眉头一皱,又开始惆怅起了自己的身高。
隔天,江寻又想起这事儿,于是悄悄问褚星野。
“星野哥哥,你觉得舅舅和舅妈恩爱吗?”
褚星野正玩着游戏,闻言古怪地扫了江寻一眼,又嫌弃地挪远了点儿。
“没想到你还这么八婆。”
江寻抱着抱枕,小声嘀咕:“只是突然想到就问问而已。”
褚星野把手机扔到一边,游戏也不玩了。
“老子告诉你,质疑谁也不能质疑我舅舅舅妈的感情。”他抱着胳膊,端着张臭脸,表情信誓旦旦。
江寻立刻凑近些,竖起右耳,“哦,说来听听。”
褚星野斜睨他一眼,“凭什么告诉你?”
说完,褚少爷又做贼似的上下左右看了看,确保他舅舅还在书房,这才压低了声音:
“就前阵子,我舅舅和舅妈回我姥爷那儿吃饭……”
结束饭局之后,叶婧有事要提前离开,傅晏礼送她到门口。
结果回来的时候,大家眼尖地发现傅晏礼的衣领上多了一道唇印,褚星野他妈傅桑还分析过了,口红色号就是叶婧当晚涂的。
“他们不知道有多恩爱,你个小黑蛋子懂什么。”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骚狐狸想勾引我舅舅,我舅舅心里只有我舅妈,都不带看她们一眼的。”
褚星野最后总结,还不忘鄙夷地扫了江寻一眼。
“是是是。”江寻不住地点头附和,心道褚星野就像傅晏礼和叶婧的cp粉头子。
果然是他想多了。
哎,又磕到了。
又是相信爱情的一天。
“星野哥哥。”江寻羞涩地低着头,对了对食指,扭扭捏捏:“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像舅舅舅妈那样拥有甜甜的爱情啊?”
褚星野木着脸:“除非我死。”
江寻:“……”
傅晏礼端着杯子从书房出来,就看到外甥和外甥的小订婚对象正靠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
听到动静,两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他,外甥还心虚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舅舅,您这是忙完了吗?”江寻若无其事地笑着。
傅晏礼抿了抿唇,面容平静,“泡咖啡。”
江寻:“晚上喝太多咖啡不好,要不我给您点牛奶吧?”
傅晏礼顿了顿,随后轻点了点头,“嗯。”
江寻立刻殷勤地起身去厨房忙活了。
褚星野不屑地撇了撇嘴,就会在他舅舅面前献殷勤,个子不高,心眼子倒是不少。
傅晏礼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外甥,旋即回书房继续处理工作。
不一会儿,江寻就端着一杯热牛奶敲门进来了。
“舅舅,您的牛奶。”他小心翼翼地把牛奶放在桌面上,又往里推了推。
傅晏礼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又看向江寻:“多谢。”
“不客气,那舅舅您早点休息,别工作到太晚,我就不打扰您了。”
房门被关上,傅晏礼目光盯着屏幕,继续敲击键盘。
几分钟后,他停下动作,放松姿态靠着办公椅背,干净修长的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
等男人处理完工作从书房出来,一杯牛奶已经见了底。
江寻回到房间,进浴室洗了个澡。
紧接着就开始临睡前的各项工作,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抹美白身体乳,还有护手霜。
最后趴在床上一边敷面膜一边刷手机。
原主以前经常干活,风吹日晒的,皮肤实在太糙了。
江寻刷着购物软件,这个手膜看起来不错,买了。
臀部面膜,居然还有臀膜?
江寻盯着屏幕,表情古怪。
六六六:【宿主,我们商店现在搞促销,购买一份蜜桃牌臀部面膜,送一份红豆牌mimi膏,这边建议你加入购物车。】
江寻:“……”
骚系统。
江寻周末找了个兼职,在学校不远处的某家咖啡厅工作。
他现在不缺钱,并没有沦落到打工赚钱的地步,只是因为林简就在那家咖啡厅里兼职。
为了完成任务,他得时刻盯着林简,不让林简和他鱼塘里的鱼产生过多交集。
目前只有攻三白敛还没出场。
这片区域属于A市的商务中心,咖啡厅附近都是高级写字楼,消费的也大多数是白领。
上岗第一天,江寻就接到了江怀瑾的电话。
“好端端的跑去做什么兼职,家里给你的钱还不够花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家苛待你。”
江寻身上穿着咖啡厅的黑色制服,此时一边收拾餐桌上的杯碟,一边歪头夹着手机,似笑非笑:“大哥,你不是看到我就觉得烦么,现在我周末不回家,你该高兴才是。”
江怀瑾沉下嗓音:“要多少钱我给你,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江寻懒得跟他废话,他把杯碟都放进水槽里,腾出手拿着手机,“忙,先挂了。”
“你……”
江怀瑾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气得咬牙。
江子星看着他这脸色,就知道结果了,“怎么样?二哥还是不肯回家吗?”
江怀瑾:“不回就不回,省得看到他就心烦。”
“哥你别生气。”江子星站到江怀瑾身后,给他捏着肩膀,“其实利用课余时间兼职也挺好的,我暑假不是也去兼职了吗?”
江怀瑾倚着沙发靠背,舒服地闭上眼睛,“这不一样。”
子星是去兼职当钢琴老师,江寻倒好,去咖啡店给人端杯子。
也是,除了端杯子他还能干什么,什么都不会。
“子星,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咱们江家就该烧高香了。”
江子星笑了笑,没说话。
另一边,咖啡厅。
午后的一段闲暇时间,江寻正在学咖啡拉花,林简凑过来看了看,不解地皱着眉。
“江寻,你拉的是什么图案?”
江寻放下杯子,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一坨粑粑,看不出来吗?”
“拉粑粑,多合适。”
哎,他手还是挺巧的嘛。
林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