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万人迷文的恶毒炮灰之后—— by柚子奶糖
柚子奶糖  发于:2024年0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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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江寻双手撑在傅晏礼的肩膀上,惊慌失措地挣扎起身,“我不是故意的……”
在慌乱的同时,他掌心顺着肩膀,落在男人的胸肌上,假装不经意间摸了摸。
带着温度的指尖,直接落在领口处的皮肤上,泛着微微的潮湿。
傅晏礼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波动,掌心依然扣在那截腰上,加重了力道,随后将人扶起来。
“谢谢舅舅……”
江寻站稳了身体,不知是紧张还是窘迫,皮肤从脸颊红到了脖子。
傅晏礼坐着,微微抬头注视着眼前的人,嗓音微不可闻地哑了几分:“没事。”
还剩下最后一点要求。
江寻大大咧咧地笑着,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了句:“舅舅您身材还挺好的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傅晏礼的眼睛。
但他知道,傅晏礼此时在看他,那是一种令人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履薄冰的目光。
傅晏礼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每一秒都过得极其煎熬。
其实也就过了几秒钟,傅晏礼就开口了,磁性的声线里带着几分别有深意:“是么?”
他坐姿随意从容,搭在腿上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欣赏着少年人染上薄红的脸颊和耳朵。
“是啊。”江寻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目光不由自主地在男人身上扫过,继续笑着说:“我也想拥有这样的好身材,多好啊。”
傅晏礼:“会拥有的。”
江寻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抬手摸了摸脖子,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那舅舅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了。”
说完,转身就准备开溜。
然而才刚迈出一步,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攥住。
江寻错愕地回头看过去。
傅晏礼微抬起头看他,舒展的眉眼里似是掠过一丝笑意,随后缓缓道:“不是要请教我怎么投资赚钱么?”
江寻压根就没想起自己还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他现在哪还有心思学什么投资赚钱。
上辈子他也不是没尝试过做投资,结果连本钱都给赔进去了。
江寻觉得自个儿压根就没有经商天赋,他爹早就看透了这一点,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创业,生怕偌大的家业都被自家儿子给霍霍完了。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作业没写完,改天吧,我改天再向您请教。”
江寻看着他仍然被攥着的手腕,眉梢极轻地挑了挑,“那个,舅舅您能不能先松手?”
傅晏礼却岿然不动,手也没松开。
江寻小心脏突突地跳,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被攥着那处皮肤也开始隐隐发烫。
他极其克制着,用镇定的语气又询问了句:“舅舅?”
下一秒,一声从喉咙里震出的短促笑声传进江寻的右耳里。
紧接着是傅晏礼那磁性而含着一丝不明意味的嗓音:“星野知道自己的订婚对象刻意摔进他舅舅怀里么?”
声音不大,声调缓缓的,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江寻的脑子就“嗡”的一声宕机了。
傅傅傅……傅晏礼看出来了?看出他是故意摔倒的?
不应该啊,他演得不够自然吗?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傅晏礼看出来了?
傅晏礼看出来了!
江寻人都傻了,脑子空白了好几秒才开始缓慢运转。
“我……舅舅您在说什么呢?”他用那双无辜的小狗眼惊愕地看着傅晏礼,语无伦次道:“我真是不小心的,我我我……我没事干嘛故意往您身上摔啊?我图您什么啊?您说是吧?”
江寻一颗心七上八下,还得努力露出真诚的眼神。
傅晏礼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
江寻的心都凉成了半截,完了,傅晏礼真觉得他外甥的订婚对象对他图谋不轨了。
他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完了完了……
就在江寻心如死灰的时候,傅晏礼终于开了口:“那应该是我看错了。”
“抱歉。”
说罢,他便松开了手。
“……”江寻人是懵的,就这?这就没事了?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眼傅晏礼的神色,又再看了眼,又又再看一眼。
江寻硬着头皮笑了笑,“没关系,那我就先出去了。”
“嗯。”
傅晏礼神态自若地坐着,目送少年人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随后他端起茶几上的牛奶缓缓喝了一口,尚且温热。

江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迈着僵硬的步伐回了自己房间。
随后靠着门板蹲下,缓缓抱住自己的脑袋。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都干了什么?
江寻搓搓自己发烫的脸,两眼无神。
没关系,忍一忍,这辈子很快就会过去的。
所以傅晏礼刚才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真看出来他是故意的?还是看错了?
江寻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傅晏礼刚才的反应有点儿不对劲,不像他平时的行事作风。
他在心里琢磨着,脑海里不由浮现刚才的画面……脸更烫了。
到底为什么两次随机任务都跟傅晏礼有关,就连惩罚也是。
六六六:【刺激。】
江寻;“……”呵呵。
是挺刺激,他都快被刺激得心脏病犯了。
江寻扶着门板,手软脚软地起身,倒在床上开始躺尸。
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是江怀瑾打过来的电话。
江寻咸鱼翻身,抱着被子接通了电话,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江怀瑾:“怎么?身体又不舒服?”
江寻坐起身,“没,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江怀瑾应该已经看完了那本日记,但是还没告诉邓舒和江世渊,不然他们早就找过来了。
“没事就不能找自己的弟弟说说话么?”
江寻轻笑一声,用玩笑的口吻道:“可以是可以,以前您可是巴不得我滚得远远的,别再碍着你们的眼。”
电话那边的江怀瑾沉默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以前是我不对。”
江寻啧了一声:“突然这么煽情?”
江怀瑾不煽情了,“零花钱还够不够?我再给你转点儿?”
这是知道了真相之后,想补偿他呢。
江寻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江怀瑾给他转了一笔钱,又嘱咐:“最近天气冷多穿点衣服,少出去外面吹风,别又生病了。”
嘱咐了一番话之后,他又陷入了沉默。
想说什么,想问问他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想问问当年那几个耳光疼不疼……
这些话却终究还是被堵在了喉咙里。
江怀瑾:“那先不说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好。”顿了顿,江寻又轻声说了句:“哥,谢谢。”
说完也没等对方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躺尸。
对付别人,江寻是游刃有余的。
但对方若是换作傅晏礼,江寻就没那么轻松了,光是那么一两分钟,就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
另一边的江怀瑾却久久无法平静,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又从抽屉里拿出那本泛黄的日记本,沉默地翻看着。
不多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江怀瑾合上日记本,起身去开门。
江子星撑着拐杖出现在他面前,手里还端着一碗鲜肉云吞。
“哥,我看你晚饭的时候都没吃多少,就让吴姐煮了晚碗云吞给你。”
江怀瑾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云吞,以及面露笑意的江子星,沉默片刻才接过那碗云吞,说了声谢谢。
“让吴姐送过来就行了,你腿不方便。”
“没事,就几步路。”顿了顿,江子星又关切道:“哥,你这两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
江怀瑾笑了下,“没事,别想那么多。”
“真的?”江子星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白净的脸上又露出几分严肃的表情,“那你有事可一定要跟我说,我可是你弟弟,不能瞒着我。”
江怀瑾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随后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轻笑道:“知道了。”
“那你先吃宵夜,我不打扰你了。”
“嗯,慢点走。”
江怀瑾目送江子星离开,这才端着云吞转身回去。
他的心绪再次复杂起来,子星是真的把他们当作最亲近的家人的,而他却因为对方父母的过错,迁怒到朝夕相伴十几年的子星身上。
人心是复杂的,不是非黑即白。
江怀瑾吃完了那碗云吞,随后拿起日记本来到江父江母的卧室前,敲响了房门。
江寻的事情是一定要让他爸妈知道的。
耽误了这么久,江寻的左耳也得尽快接受治疗,说不定还有希望能听见。
江父江母刚准备躺下休息,就听到了敲门声。
江世渊过来开门,“怀瑾,这大晚上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爸,先进去再说吧。”
“行,进来吧。”
江怀瑾随手关上了门。
沙发前,邓舒和江世渊坐在一起,江怀瑾坐在另一侧,三人面面相觑。
看着江怀瑾这一脸凝重的表情,夫妻俩莫名其妙,但不由也严肃起来。
“怀瑾,到底什么事?”
“我周日晚上送江寻去傅晏礼那儿,下车的时候,他不小心落下了一本日记。”
江怀瑾说着,便把手里拿着的日记本递给父母。
“什么日记?”邓舒边说着边接过已经泛黄脱皮的日记本,翻开看了看。
当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她的瞳孔颤了颤,眼里顿时闪过几分错愕。
她立刻抬头看向江怀瑾,语气急切:“这是小寻小时候的日记?”
“对。”
看到妻子异常的反应,江世渊也凑近看了几眼。
2013年2月3日,天气阴。
今天是大年三十,爸爸妈妈又吵架了,没有做年夜饭。
好饿,好冷,被子太薄了,冷得睡不着。
为什么弟弟过年有新衣服穿,他的被子也好暖和。
稚嫩天真的语言,青涩的字体,记录的内容却令人揪心。
单单从这第一篇简短的日记里,就能看出小江寻在养父母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吃不饱穿不暖,挨饿受冻。
夫妻俩又翻了几页,内容无一例外都是被妈妈骂了,被爸爸打了,就连年幼的弟弟都能欺负他。
“这……”江世渊满目惊愕地盯着上面的稚嫩文字,低声喃喃:“怎么会?”
江寻不是跟他们说过,他在养父母家过得挺好的吗?怎么会挨饿受冻,还经常被打骂。
江怀瑾轻叹一声:“接着往下看就知道了。”
这本日记他已经反复看了好几遍,就连上面的内容都记清楚了。
挨了多少打骂,被怎样虐待。
这些还只是写在日记本上的寥寥些许内容,真实的情况必定比这更糟糕的。
夫妻俩接着看。
邓舒的眼眶早已经红了,没一会儿,眼泪就簌簌地往下落。
江世渊的手也有些颤抖,眼眶泛红。
当看到江寻被养父扇耳光,左耳失聪的时候,夫妻俩心中骇然万分,犹如一道响雷当头劈下来。
“小寻的左耳被扇聋了?听不见?”
“这……这怎么可能?”
回到家里的这段时间,江寻平时跟他们的交流不是好好的吗?也没什么异常。
“爸,您之前不是说过江寻没教养,有时候跟他说话,他总是爱答不理,跟个聋子一样吗?”
江怀瑾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真的听不见?”
听了这话,江世渊的身体微微僵硬,立刻就想到了生活中被他们忽略的各种细节。
不是江寻隐藏得好,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些小事。
说到底还是做父母的失职,不够关心儿子。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久都没发现?
夫妻俩克制着情绪,继续往下看。
这本日记虽然写了十年,但内容并不是很多,大半个小时也就看完了。
看到最后,邓舒已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江世渊也有些失态,眼眶湿润泛红,拿着日记本的手依旧在微微颤抖着。
“我们竟然不知道小寻过去居然受了这么多的苦……”
邓舒的语气哽咽着,心里就像是有千万根针扎一样,连呼吸都快喘不过来,无比的心疼和愧疚。
“他还瞒了那么久,就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孩子……”
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怎么能不让她心痛。
邓舒气得身体都在发抖,“那对夫妻怎么能忍心这么虐待一个小孩子,太恶毒了,简直不是人!”
“我本以为他们还有点良心,让自己的儿子在有钱人家里过好日子,做了亏心事,总该好好对待别人的孩子,谁知道……他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江世渊搂着邓舒的肩膀,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安抚着妻子。
邓舒的情绪却依旧很激动,她一把推开了丈夫。
“你以前不是总说小寻烂泥扶不上墙,没礼貌没教养……心理阴暗肮脏,出去也是给江家丢脸。”
“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了吧,他能平安长大就是他最大的运气了!”
江世渊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江世渊是对江寻心怀愧疚的,也心疼,想尽力补偿这个好不容易才回家的孩子。
但因为江寻屡次针对江子星,江世渊便逐渐对他失望,反感。
他似乎从来就没有站在江寻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
被恶意交换的人生,十年如一日遭受养父母的虐待,而养父母的亲生孩子却在本属于自己的家庭里受尽宠爱,无忧无虑长大。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江子星?
对于江家人来说,江子星是无辜的,他不应该被牵连。
但对于江寻来说,江子星就是一个霸占了他人生的小偷。

在床上躺了半天尸,江寻才顶着凌乱的头发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又开始仔细地抹美白身体乳,寻思着明天早点起床,避开跟傅晏礼见面的可能。
就在这时候,脑海里突然响起叮的一声。
江寻心里登时一紧,都有PDST了,该不会又是什么变态的随机任务吧,草!
【叮——随机掉落两千积分,已存入账户,当前宿主积分余额为五千八百零二分。】
江寻霎时松了一口气,手脚还软着,他继续抹身体乳。
八成是江怀瑾把日记本的事情告诉了邓舒和江世渊。
明天他们就该找过来了。
睡觉之前,江寻定了个明天早上六点的闹钟。
结果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床上摊煎饼,直到凌晨两三点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还做梦了。
梦里,傅晏礼攥着他的手腕,他把逼到角落里,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星野知道自己的订婚对象居然胆大包天,勾引他已婚的舅舅么?”
他想逃离,却挣脱不开男人的禁锢,于是慌忙解释:“我不是,我没有……”
傅晏礼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用那双别有深意的眸子盯着他,指腹在他唇上扫过,一字一句道:“既然如此,小寻不如就跟了舅舅吧。”
“你他妈男女通吃!”睡梦中的江寻突然大喊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两眼四顾心茫然。
原来是做梦啊……
江寻抬手抹了一把脸,一张脸快拧成了包子。
怎么会做这么离谱的梦,傅晏礼看上了他,要他做男小三?
没事没事,梦都是相反的,大佬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扭头一看,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江寻心里一惊,连忙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了。
“……”
草,睡过头了。
闹钟怎么没响?
哦,响了,没听见。
哈哈他妈了个巴子,真好啊,早八要迟到了。
也不知道现在出去会不会碰到傅晏礼。
江寻把手机扔到一边,木着脸下床洗漱。
花了几分钟时间就换上衣服出了房门。
哈哈,还真碰上了。
傅晏礼正独自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褚星野不在,估计去学校了。
江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抱着书包放轻脚步,默默从客厅穿过去。
看不到他看不到他。
下一秒,右耳便传来一道磁性醇厚的嗓音:“江寻。”
傅晏礼放下餐具,坐在餐桌前看着他。
江寻头也不回,快速说了句:“舅舅我上课要迟到了,就不吃早餐了,先走了啊!”
说罢,立刻飞快往外面跑,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傅晏礼看着江寻离开的方向,眉眼却缓缓舒展了些,甚至荡起一丝愉悦的涟漪。
又在躲着他了。
傅晏礼重新拿起餐具,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与此同时,江家。
江子星早上一二节没有课,也不急着去学校,正坐在餐桌前不紧不慢地吃着丰盛的早餐。
吃到一半,也没见父母和大哥下来吃早餐。
“奇怪,爸妈他们怎么还不下来吃早餐,起晚了?”
他正小声嘀咕着,就看到穿戴整齐的江怀瑾从外面走进了餐厅。
江子星笑着打招呼:“大哥早上好啊。”
“早上好。”江怀瑾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
“今天的海鲜粥不错。”江子星边说着,边盛了一碗粥放在江怀瑾面前,笑意乖巧:“哥你尝尝。”
江怀瑾冲他笑了下,“谢谢。”
“爸妈今天起晚了吗,怎么还不下来吃早餐?”
“没事,咱们先吃吧。”
等两人吃得差不多了,江世渊和邓舒才姗姗来迟。
“爸妈,你们终于……”
江子星的话音一顿,因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爸妈的状态不对劲。
两人的精神看着都不太好,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像是一夜没合眼。
邓舒昨晚哭了很久,眼眶还红肿着,神色憔悴。
江世渊的眼里也有红血丝,神色同样憔悴。
一晚上过去,像是经历了什么打击一样。
江子星连忙起身走到夫妻俩跟前,神色关切地望着他们,“爸妈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邓舒和江世渊的目光同时落在小儿子身上。
“爸妈没事。”
江子星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爸妈看向他的眼神跟平时有所不同,里面像是藏了很多种复杂的情绪。
就像……当初爸妈意外得知他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而是和他们的亲生儿子调换了身份之后,看向他时的眼神。
江子星心里一紧,非常不安。
爸妈为什么要那么看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江世渊搂着妻子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温声道:“先吃早餐吧。”
邓舒点点头。
江子星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餐桌上的氛围并不轻松,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就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他暗自观察着父母和哥哥的神色,不安地咬了咬唇。
好半晌,他才面露担忧,语气艰涩地开口:“爸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们别瞒着我。”
“你们这样让我觉得有点难受。”
江父江母的动作顿了顿,两人对视一眼,面色有些为难。
江怀瑾放下手中的匙羹,看向陷入犹豫和为难的父母,平静道:“爸妈,既然子星想知道,那就告诉他吧,没必要瞒着。”
邓舒轻叹了一声,“也是。”
“子星,我们昨晚看到了江寻的日记本……”
几人简单地把江寻过去那些年被养父母虐待的事情告诉了江子星。
“也怪我,当初应该调查清楚的,怎么就信了小寻的话……”
说着说着,邓舒的眼眶又湿润了,她接过丈夫递过来的纸巾擦眼泪,语气哽咽:“就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
“是我太傻了,以为那对夫妻做了亏心事,总该心怀愧疚,即使不是亲生的也会对他好点儿。”
邓舒越说越激动,也没顾及江子星还在场,“天杀的人贩子,死了都是便宜她!”
“那么虐待别人的孩子,却让自己的孩子在……”
“好了好了,别气了。”江世渊打断妻子的话,一边给妻子擦着眼泪,一边安慰道:“我们待会儿就联系专家,给小寻看耳朵。”
江怀瑾:“爸妈,我已经联系了几位专家,今天下午就去学校接江寻回来。”
早在看到日记的当晚,他就开始让人找这方面的专家了。
“嗯,要尽快,不能再拖下去了。”
而另一边的江子星也不好过,已经把自己的手背给抠出了血。
早在听到江寻遭受虐待的时候,他的情绪就不太好了,尤其在听到邓舒的话后,他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惊慌,惶恐不安,脑子里都在嗡嗡作响。
“对不起,我不知道……”
才刚说了几个字,江子星的眼泪便夺眶而出,他抬手擦着泪水,惨白的脸上尽是自责愧疚,难堪,以及难过。
“我不知道二哥受了那么多苦……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二哥就能在你们身边好好长大。”
江子星深深地低着头,红着眼睛,语气哽咽:“我对不起二哥,也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错。”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
他不停地摇着头,语无伦次地呢喃:“我也不想有那样的亲生父母,我也不想霸占着江寻的身份,可我不知道,我没得选择……”
看着江子星此时的模样,江怀瑾还是于心不忍,他起身走到江子星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好言劝道:
“子星,爸妈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依旧是我们家的人。”
邓舒激动的情绪也逐渐缓了下来,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伤害到了江子星。
她急忙道:“子星,妈妈刚才只是一时激动,你别放在心上。”
她心里是有怨的,怎么会没有,这是人之常情,不受理性的控制。
只是不能当着江子星的面表现出来。
江子星却并没有得到安慰,他的面色露出几分痛苦,将下唇咬出了血,整个身体都跟着发抖。
“我知道,如果我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应该离开江家,把一切都还给江寻。”
“可我做不到,我很自私……”
他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江父江母,一边抽泣一边说:“爸妈,我爱你们……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们,所以哪怕是自私点儿,我也想留在你们身边。”
邓舒和江世渊于心不忍,心里也很难受。
“子星,别说这种话。”
“我知道你很难受,不要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等江寻赶到教室外面的时候,已经快早上九点了。
阶梯教室里,以严格著称的教授正在讲台上讲课,下面坐着的学生都很安静。
趁着教授转身写板书的空档,江寻从猫着身子从后面溜进来。
正好最后一排还有空位,只是最外面有个男生坐在那儿挡着。
江寻压低声音:“哥们儿,麻烦让让。”
男生微微侧身让开了些。
江寻连忙从他身边过去,坐在了旁边的空位上。
他松了一口气,“谢谢。”
“客气。”
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太奶的召唤,江寻心里一惊,猛地扭头看去。

草,季云添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都已经好一阵子没看到法制咖哥了,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江寻视线缓缓往下移,看向对方残疾的双腿,并没有坐轮椅,而且刚才给他让位置的时候是不是动了?
季云添面上噙着温和的笑意,缓缓开口:“小黑,好久不见。”他目光落在江寻已经称得上白皙的脸上,一寸一寸,赤裸裸地打量着,眼里闪过一抹兴味,“现在应该叫你小白了。”
来者不善。
江寻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看到了林简坐在那儿,对方此时也正看着他,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同情。
看来季云添在林简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了,洗脑非常成功啊。
季云添顺着江寻的视线扫了一眼,转而又看向江寻,苍白眉眼里的笑意更加温柔,笑里藏刀。
江寻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
“躲什么,我们现在来算一算……”季云添语气顿了顿,紧接着支起下巴,微微歪头盯着眼前的人,“你四处造谣我的事情。”
江寻从书包里拿出课本,露出迷茫的表情,“什么造谣,我听不懂。”
“是吗,看来需要我提醒你一下?”
听到这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江寻头皮一紧,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他就看到季云添把手放在了课桌底下,一条跟成人手指大小的纯黑色小蛇缓缓从他的衣袖冒出一个脑袋,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江寻看,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江寻一口气提不上来,人差点儿就没了,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他手里紧紧地抓着椅背,上半身不停地往另一边退去。
另一边的同学看着就快要倒进他怀里的江寻,诧异地问道:“同学,你怎么了?”
江寻咽了口唾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没……没事。”
随后他一边紧张地盯着那条小黑蛇,一边坐直了身体。
季云添手指在小黑蛇脑袋上轻轻点了点,“看把人吓的,回去。”
小黑蛇像是听懂了,竟然真的缩回了他的衣袖里。
江寻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依旧提心吊胆。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颗不定时炸弹埋在身边,随时都要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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