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刑侦队,全员沙雕/正在调查中—— by顾兰亭
顾兰亭  发于:2024年0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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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林:“我明白了。”
“你肯对我讲‘227’的事,说实话我挺意外的,不过你不用试探我,林宣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我对他们确实有一点特殊,但我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他说完起身要走,祁玉怔了一瞬,立马叫住他,神情有些犹豫,却还是问出了口:“关于‘227’的案子,你是怎么了解到的?”
谢林背对他扯了扯嘴角:“您一直镇定自若,我还以为您知道的。”
他抬头看着祁玉的眼睛:“其实,这个案子的详细资料是谢司宇,我生物学上的父亲的遗物。”
谢司宇,上位者,待人温和,谢氏集团的最高执行官的掌控欲自也是不必说,每一个条件都极其符合当初祁玉给出的画像。
当年上流圈子里那么多人,谢司宇也不是没被怀疑过,但却一直苦于没能抓到这老泥鳅的把柄。

如今经由谢林之口说出,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一时间,祁玉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知道凶手是谁又有什么用呢?
谢司宇已经死了,虽然案子是他干的,但背后错综复杂的犯罪网络却不只是他一个人,‘227’从来不是揭晓凶手就能谢幕的普通案子。
这是一个用人命血肉堆叠起来的故事,讲的人轻描淡写,内心却波涛汹涌。
横跨二十年的时间,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已经远去,但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暗藏着一条罪恶的河流,终有一天会重新面世。
最讽刺的是,他们还必须维护谢司宇,因为一旦凶手出现,这个案子想要再提出来重查,就比现在还要困难。
祁玉看着谢林,这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学生从始至终都身处乱流,那瘦弱的肩膀扛起了谢家的责任,扛起了他祁玉的期盼,扛起了那根本不属于他的罪孽,却独独扛不起那天真无邪。
这世间所有人都可以恨谢林,但祁玉不行,是他亲手把谢林推到这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祁玉哑着嗓子说:“林宣说,她的日记本在家里,让你帮忙保管,还有……对不起。”
谢林转身,眼中的笑意轻轻浅浅:“谢谢老师带话,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回见。”
他说完,大步流星往外走,这一次没人拦,祁玉站在原地目送着谢林的身影隐没。
“你是在难过吗?”清亮的少年音突然响起。
祁玉错愕地转头,看见窗台上坐着一个少年,双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清澈透亮的眸子里盛着好奇,两颊还有可爱的小奶膘。
打眼一看,就觉得这是个调皮可爱的少年。
祁玉皱眉:“你是谁?”
少年皱了皱鼻子,似乎是在恼他没回话,歪头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他说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了过去。
祁玉下意识伸手一接,待看清手中的东西后,他怔在了原地,鼻头猛地一酸。
那是一块很老的怀表,表盘处有一道很明显的碎痕,它的指针早就转不动了,永远地停在了某个时间点。
这块怀表本来就是祁玉的,只是被某个不告而别的人给抢走,后来再也没有还回来。
如今物归原主,他心中却很不是滋味,欠了一辈子的东西,最后那人也没有亲手给他送回来。
祁玉把怀表摁在心口,颤抖着唇轻声说:“江海,你就是个骗子……”
少年愣了愣,有些不解地摇头,忍不住出声:“我都帮你把东西送过来了,你怎么还哭了呢?
他似乎很苦恼。
祁玉 :“我没哭。”
少年撇了撇嘴:“不管你是哭还是笑,反正东西我送到了,人情还完了,我们后会无期。”
他说完,仰头往后一倒,人就从窗台落了下去,稳稳落在了地面上,悄然隐没在人海中,了无踪迹。
祁玉走上前关了窗,转身靠在窗边阖上了眼,一滴泪悄悄地从眼角滑落,“啪”地一下滴到了地上。
谢林走出门,一拐脚跑去自己的办公室拿了一条围巾,于是等他真正走出医院的时候刚好与那个少年擦肩而过。
他无知无觉,温阑却回头看了他一眼,里面的情绪复杂。
门口早早停了一辆车,谢林打开车门坐上了后座,刚上车他就皱眉:“许广义,下次不要在车上抽烟。”
许广义就是开车的司机,他是个长得很有福气的胖子,但面容并不和蔼,甚至有些阴郁,连笑起来的柔和都显得有些僵硬。
这面相,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故事的人。
听到老板的要求,许广义果断点头应是,并暗暗合计以后不能在谢林面前抽烟,他打开窗户散味,问:“老板去哪儿?”
谢林:“回老宅。”
许广义顿了顿,也没问什么,按谢林说的去开车。
窗外灯火通明,即使是入了夜,街道上也依然有人在穿行,有人在狂欢,有人在神伤。
外面的喧嚣人间似乎与车里的两人毫不相干,谢林看了许久的夜景,冷不丁突然开口:“这几年,你会累吗?”
许广义沉默了一会儿才答:“是人都会累。”
谢林笑了笑:“之后我们可能要跟着警方走。”
许广义:“您做好决定了就行,反正我们会一直跟着你。”
谢林:“你们不觉得我很任性吗?”
许广义:“当然不,我们是您亲自培养出来的,自然是一切都听您的。”
谢林:“我做出了选择,接下来可能会很危险。”
许广义:“就收集情报的活儿,没什么危险,如果出事了,您就把他们送走,我留下来陪着你,这不是你早就打算好了的吗?”
谢林叹了口气,道:“叫大家不要有动作,安心生活吧,我有需要的话,会联系他们的。”
许广义:“明白。”
他们的命都是谢林给的,对于谢林,他无条件服从,无条件信任。
车上没有人再说话,谢林闭上眼假寐,窗外的风景一帧帧变换,车子一路从市里驶进郊区。
这里的夜静悄悄的,城市的灯红酒绿映不到这边来,初看时只觉得很荒凉。
再往深处走,就能见到一幢豪华的别墅低调地隐在深绿的枝叶间,仿佛童话里废弃的城堡。
浓重的夜色下,这里显得荒凉、压抑,甚至还带着点儿阴森。
谢林很少来这儿,但有请人固定时间来打扫,所以就算没人住,这儿也依旧很干净,但没有一丝烟火气。
这里只是一处多年无人光顾的落脚点,永远不能称之为“家”。
别墅随着他的到来,渐次亮起了灯,光充满了整个屋子,却依旧显得空旷。
谢林把眼镜扔在桌子上,疲惫地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呆滞地盯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坐起身囫囵吃了早已冷掉的晚餐。
他再次躺了回去,这次闭上了眼,卸下温和有礼的笑容后的谢林,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淡漠和孤寂,连睡觉都不曾露出软弱。
他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陷入了一种恍恍惚惚、将梦将醒的状态,满目雾气缓缓散开,谢林沉进了一片黑暗里。

第27章 窒息的梦境
黑暗茫茫,了无边际,谢林在其中不知方向地走,突然又跑了起来,他忘了自己是谁,要干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要离开这里。
有一个声音不停地问:“为什么?”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多,无数人追在他后面要一个答案。
突然,一个温柔的女声清晰地传来
“你回头看看我。”
谢林顿住脚步,猛地回头,黑暗里出现一个旋涡将他吞了进去。
谢林再次恢复意识后,入目是满天的火红,玫瑰花挨挨挤挤地开了一山,颜色十分艳丽,红得都要烧起来了。
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就站在花海中央看着他笑,“你来了……”
谢林喃喃了一句:“我来了……”
画面一转,玫瑰、女人,全都消失不见。
白色瓷砖上流淌着血水,谢林跪在地上,头沉重地垂着,怎么也抬不起来,掌心里紧紧攥着一张纸。
纸里写的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不记得了呢?
谢林摊开纸,上面的字鲜红得像流淌的血——“你生来就是黑的……”还没等字完全显现,“啪”的一声,谢林猛地睁开眼。
不是的,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字,错了!可……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我不知道……
谢林摁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梦中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包裹着他,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缓了一会儿后,一切退却,谢林觉得口渴,伸手想拿杯子喝水时才发现,那只玻璃杯已经摔了下去,碎了一地,瓷白的地砖上淌着水。
看来,梦里那声巨响,应该就是这个杯子掉下来之后发出的。
谢林笑了笑,转脚去冰箱拿了一瓶啤酒,猛灌了半瓶冰啤。
他睡一觉再醒来,也才不过十点钟,顶了天也就睡了两小时,但谢林却睡不着了,索性套上外套,去仓库里选了一辆车离开了这里。
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了。
………………
‘227’这个案子,二十年前惊天动地,二十年后依然风声鹤唳。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遮遮掩掩,能说不能说的都藏在行为里,让你拼命地去猜,魏启洲是如此,林宣也是如此。
一个讲了一个残缺的故事,另一个以画册的形式理清了案情,却没有任何人告诉他,所需面对的是什么,警方对内部下封口令,封的又是什么。
这不就是典型的想要马儿跑,又想让马儿不吃草。
黎元躺在床上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去林宣家走一遭,毕竟他是真的不想去撬魏局那老头子的嘴。
那老东西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危言耸听,还美其名曰:“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黎元雷厉风行地穿好衣服,临走时犹豫了一下,还是顺手带上了钱包和警官证。
林宣的家门口已经贴了封条,黎元戴好手套和鞋套,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走进去,虽然他没有钥匙,但黎元拥有一根铁丝撬锁的技能,因此,一路是无障碍通行。
黎元没有开灯,打着手电巡视,屋子收拾得很整洁,一卫一厨一厅,三间房,两间卧室,一间书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中等家庭算是不错的了。
黎元先进了书房,一个大架子上有的放着书,有的放着相框或是其他小物件,有些空,但摆放的位置不错,很温馨。
书不多,但类型不少,文学类、天文类、哲学类、神话类、童话类,黎元还眼尖看到一本犯罪心理学。
这本书放在角落,孤零零的,倒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了,黎元翻了翻,书上有折痕,边上有些发黄,足可见这书不是摆在这儿好看的。
黎元啧了一声:“书看的还挺杂的,难怪人也总是神神叨叨的,听说学哲学和玩心理的容易自杀……”他说着,突然看到书页里夹了一张薄纸。
黎元记下页码后将纸抽了出来,手电的光打在上面,娟秀的字映入眼帘:“红色血玫瑰,爱情之花,血腥之花,最深沉热烈的爱,也是世间罪恶之始,她象征着贪婪、杀戮、苦痛。”
黎元愣了一下,不知为何,但看到这些的时候,他第一个想起的不是‘227’反而是谢林。
那个如神明一样置身在旋涡中心,却又置身事外的人,他身上总是充满了矛盾点。
还没等黎元想明白什么,“咔哒”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黎元几乎在同一时刻熄了灯,没一会儿,开窗的声音响起,黎元眸色一深——有人进了隔壁林宣的房间!
他放轻脚步迅速溜出了书房,林宣的房间门没有关,站在外面就能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书桌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看着那黑影,黎元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能让警察觉得熟悉的人,百分之八十是罪犯,他不再犹豫,果断冲过去飞出一脚,啥也不管,先打再说。
那人反应极快,身形一偏,躲开了那一脚,手电“啪!”一声掉在地上,灯光闪了闪,彻底灭了下去,两人在黑暗里交了手。
黎元一脚踢偏后,果断卸力收势,判断了一下对手位置后,提拳砸了过去,那人挡了一下,没能挡住。
这一拳卸了两分力落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幸好刚才挡了一下,那一拳打在身上没有那么足,不然这一下怎么也得吐出口血来,但这一拳打在身上也是疼的,那人闷哼出声。
黎元听到这声音,瞬间就想起这人是谁了,心中暗恼:卧槽!误伤友军了……
没等黎元后悔,对面的人先开了口,嗓音有些哑:“你是……黎队长?”
黎元脑海中闪过无数种解决办法,最后决定装傻,他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做足了刚认出对方的姿态,问:“谢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惊讶中带着疑惑,情绪十分饱满,简直是黎元的演技巅峰。
可谢林是谁?他可是常年两副面孔,温柔冷酷切换自如,作为“老戏骨”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装傻罢了。
俩人深夜在林宣家碰面,不管是谁都是能够尴尬得脚趾抠地的,在都没有理的情况下,谢林比黎元要理亏。

他合计了一番,打算先下手加强。
谢林故作虚弱地咳了咳:“黎元……咳!……你这一拳下来……咳!……差点给我送走。”
黎元知道自己使了多大力,心中不免担心,还带着点心虚,他忙去扶住谢林:“来来来,我扶您坐下。”
黎元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顺脚将谢林的手电筒踢进床底下,谢林抽了抽嘴角,估计自己是逃不了这王八羔子一番盘问了。
黎元伸手要脱谢林的衣服,谢林眼皮跳了跳,连忙护住:“你干嘛?”
黎元一脸茫然:“脱衣服呀!”
谢林:“脱衣服干嘛?”
黎元:“帮你看看伤的怎么样。”
谢林忙挪得远了些:“不用,伤的不重。”
黎元:“你看看你,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谢林无奈:“没有害羞,大冬天的脱衣服,你不冷吗?而且,你又不是医生,能看出什么”
黎元无奈叹气:“好吧,那你现在告诉我,伤得怎么样。”
他眼里的期待都要溢出来了,大有谢林说一句不好,就现场给他扒光光察看的架势。
谢林怕了,连忙投降:“没事,一点事也没有。”那一瞬间,肚子不疼了,腿不软了,人也不咳了,活蹦乱跳地还能再跟黎元打一场。
黎元挑了挑眉,一脸失望:“那好吧,既然没事,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了?”
谢林:“……”
如果我说我又有事了,你信不信?
谢林开始现场编:“我收到了一封林宣寄来的信,除去一些神神鬼鬼的胡言乱语之外,中心思想就是叫我来拿她的日记本,受好奇心的驱使,于是我来了。”
这番说辞,倒是与黎元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也是收到了林宣的包裹,只不过没叫他来找什么东西,他来这儿纯粹是突发奇想。
黎元:“那信呢?”
谢林一点也不慌,整个人都很稳,继续胡编乱造:“这种东西,阅后即焚不是基本操作吗?”
黎元咄咄逼人:“恐怕只有你会这么干吧。”他说完就转身去找日记本了。
谢林定定地看了黎元几秒,心中惊讶自己的话居然会被采信,就这一会儿愣神的功夫,黎元已经找到日记本并毫不见外地打开了。
扉页上写着一行字——总得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
字旁边还用水笔画了一小捧太阳花,细细碎碎地开着,栩栩如生。
从一笔一划的字和旁边的画,可以看出主人当时的认真和喜悦。
扉页之后有好几页被撕掉了,撕不了的纸根还粘留在那里,让人一眼就能看出。
除去被撕掉的,排头第一页的左上角写着俩字儿——初一。
中间写着:第二十三天,小雨。
春天,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小雨细密地连着下,行人扛着一把大伞,像扛着蘑菇的蚂蚁。
这样的比喻其实并不贴切,但我就是想这样写。
班长天天敲着黑板催作业,后排的几个男生依旧我行我素,班长天天和他们吵,总是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总也想不通为什么班长总是要找他们吵架,更不懂班里的同学为什么总是不厌其烦,每次都要带着笑围观起哄。
因为不懂,所以我总是显得格格不入,这样的状态是我所期望的,我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不要出现变数。
第二十六天,晴
我们换新老师了,长得很年轻,是个男性数学老师,兼任我们的班主任。
他性格很温和,一点也不严厉,但让我反感的是,他给我安排了同桌,这让一直单桌的我很不安,怎么办?我按部就班的生活要被打破了。
第二十七天,雨
新同桌好吵,我发脾气,跟老师说要换同桌,但老师的态度很坚决,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好想把桌子给一把掀翻。
第二十八天,多云
今天我见到了那个人,他问我:“为什么不退出游戏?”
我突然不想再见到他了……
第三十一天,阳光明媚
我又去找他,这一次他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我没有回答,但心里却暗暗回复:因为你是谢林。
看到这里,黎元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早已走到自己身边的谢林,问:“这是什么意思?”
谢林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名气比较大?”
黎元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扯淡。”
继续往下翻,后面有一些书评,还有一些日常吐槽,以及一些少女心事,直到第六十一天,日记中断。
中断的那一页用红色水笔涂得满满的,一层叠一层,直接把前一页和后一页一并给染红了。
那张红纸之后,又翻了三页纸才出现新的日记,时间直接跳到了第八十天,大雨倾盆。
这一天,林宣写了满纸的“我要回家。”
就像是在反复坚定地确认一个必须要完成的目标,这样的情形,一般会出现在信念动摇后。
如此,那消失的十九天里发生的事情,就很耐人寻味了。
黎元:“按照林宣的计时法,上初一开学第一天是开始,开学是一月十六日,第六十一天就是三月十七日,第八十天就是四月二十一日,那几天,她应该在学校……学校会发生什么呢?”
谢林记得,四月二十二日,林宣来进行规律的心理咨询,那一天的林宣言行间没有任何不正常,甚至还和他展望了一下未来。
那时候谢林觉得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于是试探性地问她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林宣点了点头,说她很快就能找到救赎。
心理医生不是神,疗愈的过程只靠单向输出是不行的,他必须是二者的双向坦诚,但林宣并不坦诚,她对外界是抵触和防备的。
按林宣的要求,谢林尝试过催眠,但只能让林宣睡一个好觉,以至于林宣很喜欢来这睡觉,还买了一个枕头放着,谢林也随她去了。
他有去查过林宣,没能找到症结所在,却意外地发现了陆深。
那是一个活泼的少年,永远致力于逼林宣跳脚,他说想让她鲜活一点。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陆深会成为林宣人生计划中最大的那个意外,这个少年可能是救赎,也可能是深渊。

如今事发,谢林得到了他的答案,陆深成了林宣的深渊。
虽然谢林对待林宣这件事理智又冷漠,但他心里是佩服林宣的,她很大胆,也很聪明,可惜的是太仁慈。
谢林想,如果林宣如她接到的任务那样将自己拉入局,也许情况就不是像如今这样糟糕。
反正从小到大,谢林都是被人算计的,现在也活得好好的,只是林宣到底要做什么,他不是很懂。
黎元想到的却是一项绝密计划,这个计划是上头越过市局,直接进行的,也就是徐均赋出现在上阳二中的原因。
据线人可靠消息称,上阳二中的校董会秘密建立了一个全封闭式的学校,对外称可以帮助家长管教孩子、戒除孩子网瘾。
这种强制戒断的学校本来就已经够可怕了,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警方派人查封的时候,发现学校的地下就是人体实验室,这群疯狂的恶魔在实验长生。
这些人,没有秦始皇的实力,却有始皇的野心。
学校查封后警方才发现,二中校董会与学校的关系早就断得干净,这次的行动没能把真正的大鱼钓出来。
于是徐均赋被选中来到了二中,调查校董和他们背后隐藏更深的势力。
黎元当初把谢林带过去,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确认他与这件事是否有关联,毕竟谢林也是上阳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是医药这一行的,身份太过敏感了。
谢司宇死后,谢林接手,公司内部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洗、裁员、砍项目。
当时很多人不解,觉得谢林太没有人情,事儿做得绝,都等着看笑话,现在看来,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不然如今黎元和谢林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一起看日记,而是直接仇敌相见,满脑子都是干他丫的了。
毕竟警察嘛,嫉恶如仇不应该是最基本的素养吗?
俩人想着自己的事,突然目光相接,都觉得对方有事情瞒着自己。
谢林眯了眯眼,开始回想黎元可能瞒了什么,几秒后,俩人默契收回目光,将心思放在了日记本上。
谢林沉声:“继续往后翻,看看还有什么。”
黎元点头照做,但往后的页数都是空白,谢林沉默,只觉得不可能。
黎元沉思了一会儿,重新开始翻页,只是这次翻得更慢了,指尖在纸页停留的时间要长一些。
在将后面的空白纸翻到一半的时候,黎元面色一喜:“找到了!”抬头差点跟上谢林递过来的铅笔亲密接触。
黎元摸了摸鼻子,接过铅笔赞了一句:“不愧是霸总,脑子就是转得快!这么快就能跟上我的思路,聪明。”
这货在夸别人的时候还不忘连带着把自己也夸一下,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黎元忘不了嘚瑟。
总有一天,这家伙一定会因为太欠,而被人套麻袋。
虽然这货看着很不靠谱的样子,但黎元从来不会因为插科打诨而忘记手上的事,他拿着铅笔在纸页上轻轻刮涂,很快就显现了文字。
【林宣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成为谢林的软肋,他说要谢林心甘情愿的去死,一切才会有终结。
我并不这样觉得,所谓冤冤相报,有些事情永远了不了,比如说仇恨,再比如说爱,人心永远是最难测的。
谢林的爱与恨,都是这个世界上不可多得的东西,他是俯瞰世间的神明,是红尘仙。
我自知不会成为世间的例外,所以送你一条生路,希望这个世间不要再有‘林宣’了。
再见,我回家了。】
这是事发之前,林宣预见自己的死亡而留下的遗书,表达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愿望,以及欣然接受的释然,对于林宣来说,死亡是她最好的归宿。
谢林低头,他知道林宣的身份不单纯,但她的病能确定是真的,这个女孩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完成任务。
她是清醒着陷入深渊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但第一次见有人拼尽全力,只为给他一条生路。
这真是一个善良而又仁慈的女孩。
黎元伸手在谢林眼前挥了挥:“欸,回神!”
谢林收回思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问:“你在调查‘227’?”
黎元愣了一秒,笑问:“你说什么?”
谢林知道这人在这儿装傻,为了维护两人岌岌可危的信任度,他决定先给黎元托个底。
“如你所见,林宣其实是‘227’的知情人,她的死亡意味着两方博弈开始,一方是‘227’的旧势力,另一方是妄图搅浑水的新势力。”
“两方对于警方来说,都是必须揪出来的敌人,所以,黎元,接下来你们会陷入一种很被动的局面。”
不待谢林继续分析,黎元打断他的话头:“打住,说说你跟‘227’的关系呗!”
他的指尖点在那行写着要谢林心甘情愿去死的字眼上,刚好把‘死’字盖住。
谢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的母亲卫扶苏是‘227’里最后一个死者……”
听到这里,黎元目光闪了闪,什么也没说,作安静聆听状。
谢林继续:“她也是唯一自杀身亡的死者,当时调查组来的时候曾一度认为我母亲就是凶手,因为她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下一起案件。”
“我不接受这样的质疑,暗中开始调查,结果很令人震惊,凶手是我的父亲。于是我将这件事通知了警方,当时和我联系的人是陈嘉宥,而我已经暴露,被组织的人控制起来了,同时,陈嘉宥的行踪暴露。”
“说来也是可笑,我的命竟然能同时威胁到两个人,谢司宇和陈嘉宥一起来救我,陈嘉宥死在了那场爆炸中。”
“你知道卫云楼吗?他在海外的权力很大,所以只要有他在,就没人能动我,这就是‘心甘情愿’的意思,现在,你明白了吗?”
黎元狐疑地盯着谢林:“二十年前,往前推,你应该才五六岁吧……”
谢林知道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年龄,从来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力的标准。”

第30章 吱个声儿,吱……
黎元不在意他话里的嘲讽,好哥们儿似的揽住谢林的肩:“你老师给你带话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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