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安下意识地一吸小肚子,然后沉默了:“呜呜呜,我破防了,为什么干着最多的活,发着最厉害的胖?”
叶泉一脸无语地看了一眼已经很瘦的沈乔安,摇头小声说了一句没救了。
沈乔安一下一下地戳叶泉的肩膀,恶狠狠地说:“你应该说——我一点也不觉得胖哎~”
叶泉被她的声音给恶心得够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直言:“我说不来这样的话,你还是找别人吧。”
沈乔安被气笑了,瞪着眼睛说:“死直男!”
叶泉反应了一会儿,左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皱眉道:“我不是直男,难道还能是弯男?”
他想着想着,大脑诡异地拐到了黎元那边,弯的……好像也不会解风情的来着,除非对面是他媳妇儿。
叶泉有种人走茶凉的悲催感,特么的,他也没媳妇儿!
他好可怜啊,连老大这种混子都脱单了,他怎么就还是个单身汉。
但一想,他们刑侦队,除了老大,都是一些单身汉,跟女孩子说句话都会脸红的人,瞬间就平衡了。
至少,他叶泉跟女孩子说话不会脸红啊,他还能跟沈乔安互相呛声呢。
这个时候倒是记起人小沈是女孩子了,之前这混蛋可劲儿地把人当兄弟看,什么累活都敢喊她跟着一起干。
有说有笑的程韶和温阑,说的话其实也没多么温馨,甚至可能还有点子血腥。
温阑将手插进外套兜兜里,道:“听说那老滑头你们还没处决?”
程韶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温阑口中的老滑头是谁,不就是当初温阑跟扔破烂似的送过来的K么。
当时在船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想到这里,副队的腿莫名地有些疼。
程韶用舌头顶了顶上颚,将奇怪的心情给压了下去,笑了笑说:“你这样子,似乎还挺期待?”
温阑说:“能不期待吗,这可是我的业绩唉。”
程韶挑了挑眉:“看来你们国安部有自己的KPI。”
温阑伸手扯住了程韶的袖子,小幅度地晃了晃,故作可怜地道:“那里可压榨人了,KPI高得可怕(ó﹏ò)。”
程韶:“……”
他默默地将目光移向了温阑的手,又移向了对方的脸,最后盯着他狡黠的眼,缓缓地叹了口气。
程韶说:“你不必在我们面前装可怜,现在的你已经是我们的同伴了。”
温阑松了手,笑了笑,道:“国安部的威力这么大啊?”
程韶有心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自己说再多,也只是冠冕堂皇的嘴上功夫。
他说:“威力大的不是国安部,而是正义。”
温阑嗤笑一声,道:“你懂什么叫正义吗?”
人类总是很喜欢给一些事情下定义,以用来区分黑白好坏,所谓的正义,不过是一些人为了自己的虚荣心给包装出来的。
就像是在一个富人区,那里的流浪汉也活得很好,因为富人会在他们身上施舍爱心,用来告诉自己——哦,我真是个好人,我太有爱心了。
生活富足以后,自然而然地,就会去寻求精神的富足。
他们从手指缝里抠出的那么一点爱心,足以让平民顶礼膜拜,这确实是一种享受。
程韶皱了皱眉,道:“我发现了一件事,你好像看什么事情,都带着一种强烈的悲观情绪。”
温阑伸出食指摇了摇,笑道:“这不是悲观,这叫现实,如果这世上只有理想主义,估计不少人都得崩溃。”
程韶歪头,道:“你这意思,是觉得我是理想主义?”
这真的是玩笑话了,毕竟警察要是理想主义者,估计疯得比那些艺术家哲学家还要更快。
温阑笑着把程韶的头给掰回来,忍笑道:“不是可爱那挂的就别歪头,很奇怪的好吗。”
程韶不说话的时候其实是比较像那种忧郁猫猫,可偏生长了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含情脉脉的。
但估计是在军队里摸爬滚打过,身上的气质很稳健,眉眼间都写上了“正气十足”这四个大字。
只看他的脸时,人们的第一想法就会是一个字——美,不是那种阴柔的美,而是那种大气从容的美。
程韶愣了愣,问:“真的很奇怪吗?”
他歪头也不过是低头看温阑时,不自觉的行为,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只是这会儿被说奇怪,他倒是在意了起来。
温阑扒着程韶的手臂笑:“我就是逗你的,怎么还当真了?”
程韶摇摇头,有些无奈的将温阑扒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给推开,道:“别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温阑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也没人啊。”
程韶习以为常地抚额,说:“都趴在门缝上偷听呢,一个个的,全都是那瓜田里上窜下跳的猹,我都习惯他们的骚操作了。”
第176章 男人该死的胜负欲
温阑听完程韶这吐槽,突然觉得这市局的人不要太离谱,他们把警察给渲染得那么高大上又圣神,结果就他们这癫样,简直了。
他总算不继续装可怜当他的小白花了,非常正经地咳了两声,摆出来小领导的架子,道:“长平村里的事情,你们这边有查出什么结果来吗?”
程韶偷偷笑了笑,果然是个小孩脾气,还挺爱面子。
不过,长平村的事确实是正事,担待不得。
市局这边的警察只是在长平村事件刚爆发的时候,被黎元召唤过来处理了一下爆炸的余波。
但这案子都还没铺开来查呢,那边国安部就闻着味儿来了,直接霸占了长平村的地下。
后来据说是因为谢林那一串密码,长平村地下的国安部成员失联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程韶打开门,将温阑迎进了办公室,刚进门的时候,就见有人拉开抽屉叼了一个鹌鹑蛋进嘴。
看见人的时候也没有摸鱼被抓包的心虚,嗞着大牙冲俩人笑:“程副好~温大佬好~”
程韶微笑,无情地道:“把你零食咽下去再说话,嗞着个大牙,上面还沾着蛋黄,我洁癖都要犯了。”
那人立马收了笑,直接做起了手语,还真有几分哑了的意思。
程韶直接无视,对于他们队里的活宝,最好的措施就是无视,你要是接他们的话,能顺杆爬跟你唠一天。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他真的曾因为教养好,事事都有回应,结果就被拉着唠了一天。
那天,他眼含热泪地说了一句“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
黎元就一边嘲笑,一边拍着程韶的大腿教:“这种事儿,就得跟他对着骚,当他骚不过你后,你就赢了。”
男人那该死的胜负欲作祟,一听到那个赢字就飘飘然,于是,三好学生程韶学会了怎么怼人。
至于黎元那骚劲儿,他真学不来。
但谁也没想到,黎元居然这么地好为人师,教出来一整个队的活宝,然后市局就一直是这不顾人死活的死动静。
回忆结束,程韶将注意力又放回到了温阑的身上,问道:“国安部那边有进展吗?”
温阑一屁股坐在特意摆在那儿给人休息的沙发上道:“人还没出来呢,估计里面在走迷宫。”
程韶疑惑:“怎么会,雷达没用吗?”
温阑神色蔫蔫地道:“不是雷达没用,而是地下的布局会动,不固定的东西,实在是太难搞了,他们正在找规律呢。”
程韶表情复杂:“这是……咱先人总结出来的精华,奇门遁甲?”
温阑突然坐起来,表情很正经严肃,他说:“你听说过,天下第一楼吗?”
程韶抽了抽嘴角,这让人操蛋的开场白,他莫名地DNA就动了。
还记得上一次听到这样格式的话,还是因为魏局的“你听说过玫瑰花流血事件吗?”
顿时,程韶就觉得自己要听什么秘密了,于是果断拒绝三连:“没听过,不好奇,→_→你别开口。”
温阑翻了个白眼:“你怕什么,又不是国安部的机密。”
程韶好笑道:“有一个玫瑰花流血事件就已经够头痛了。”
温阑抱着抱枕摊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道:“可我觉得,天下第一楼和玫瑰花流血事件,其实是有很大的交集的。”
程韶:“……”
这意思不就是说,查到最后,他们绕不过国安部手里的天下第一楼?
难怪温阑这个在他们市局兴风作浪的人,居然会被安排来这里,他还以为这家伙就是来体验生活拉仇恨的。
程韶有些恍惚:“难道,案子到最后,还是得模模糊糊的结?”
国安部接手的案子,因为涉及到一些机密,多是保密等级超高的,查到最后,悄摸地就把罪魁祸首给办了,他们提交结案就行。
可这次,黎元可是把事情闹得声势浩大,誓要动一动上阳市的格局。
温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伸手拍了拍程韶的手臂,道:“不会碍你们的事,国安部只管长平村地下,地上的他们不会管。”
“天下第一楼是在地下,而卫扶苏是一个建筑师,她曾近距离地接触过天下第一楼。我们这边觉得,可能是因为天下第一楼的特殊性,才会出现的玫瑰花流血事件。”
程韶有些好奇:“怎么个特殊法?”
温阑懒懒地说:“传说,天下第一楼是所有生命的归处,也是秦始皇苦苦求而不得的长生之法。”
程韶想起来宋家人计划的什么雪山圣女,以及符咒换魂,忍不住吐槽:“长平村怎么就跟玄学的事情给杠上了。”
温阑神秘一笑,道:“玄学都流传了几千年了,科学才普及多少年?指不定,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呢~”
黎元看着坐在那认真画长平村关系图的谢林,突然问:“你觉得,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神明和鬼怪吗?”
“鬼怪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借用神鬼之事欺人的,险恶的人心。”
谢林没有正面回答,既不说有也不说没有,表达对恶臭人心的厌恶的同时,给自己留下了充足的退路。
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
黎元笑了笑,道:“谢顾问 你这尖锐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想不到会是一个心理医生。”
谢林斜睨他一眼,道:“怎么?不像吗?”
黎元弯腰靠近谢林的侧脸,眼睛里盈着笑意:“我好像听说过,心理医生不能很尖锐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谢林没有躲,嘴里呼出的热气朝黎元鼻尖处拥过去,他笑:“因为这样会刺激病人的情绪,不过也不是不能,只是这种方案比较少人使用……”
说到这里,他声音放低,有些微哑:“我们心理医生,可都很保守的。”
一语双关。
黎元蜻蜓点水般地在谢林的唇角啄了一下,道:“这么巧,我也很保守。”
谢林挑眉,“哦?你哪里保守了?我怎么不知道?”
“嗯……”黎元卖了一下关子,然后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当然是在感情方面保守,毕竟,我可是一旦动心,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谢林被他这发言震得微微愣了愣,这家伙真是个傻子,一辈子就这样轻易地许诺出去了,也不怕这么重的诺,别人能不能承得下。
第177章 这排场,祭祖呢?
谢林小小地被震撼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笑,也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就这么赔上一辈子,你就不怕后悔。”
黎元朝他眨眨眼,然后弹了一下之前从谢林手里爆出来的硬币,道:“物超所值,一点也不亏,后悔?没有的事~”
硬币被黎元弹上空,翻了几个面又落下,被黎元稳稳接住,他右手盖着左手的手背,笑问:“谢顾问,猜猜看,是字还是花?”
谢林瞥了一眼,配合地随便猜了一下“是花。”
黎元并没有直接打开右手,而是左手倒过来压着右手,最后拿开左手,果然是花。
他说:“不管硬币是哪个面,当你觉得它是哪个面的时候,它就是哪个面,选择并不会被外物左右,这样不过是在浪费时间,不是吗?”
谢林说:“这当然不是浪费时间,这是在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天气已经渐渐地暖了起来,人们已经换上了更加轻薄的衣服,大街上又是一片花红柳绿。
徐均赋坐在街边的咖啡店里,一边看沈乔安他们整理出来,发出来共享的资料,一边等人。
他没等太久,姜穆回就挎着她吊着的左手进来了。
姜穆回本想问服务生,就看到窗边靠街的那个显眼位置上坐着一个人,正拿起一杯咖啡抬眼看她。
啧,这个徐均赋,还装起B来了,也不怕被苦咖啡夺了味觉。
姜穆回直接走到徐均赋的对面落了座,有些嫌弃地道:“徐督察,大早上的喝咖啡,还不如配点豆浆油条。”
徐均赋无奈道:“我是想吃豆浆油条的来着,但奈何这里没有啊。”
姜穆回翻了个白眼:“咖啡店里吃早餐,有豆浆油条那才叫有鬼,幸好我是吃了来的。”
徐均赋怀疑地瞥了她一眼,觉得这家伙估计又是打劫的小胖的零食,但姜穆回理不直气也壮,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他觉得,自己还是别提这事吧,于是果断说正事。
“周家已经查清楚了,除了宋哲,其他人都没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毒品更是没那个胆子去碰。”
徐均赋顿了顿,又说:“宋哲也已经确定,是那个叫什么…小弘的那个人的上线,现金交易,赃款还没找到。”
姜穆回将挂在脖子上的手解了下来,问道:“那黄金沙呢?这个也没找到?”
徐均赋笑了笑,道:“现在虽然没有,但杨大山那边有动静了。”
姜穆回皱眉,杨大山其实是一个老实人的形象,只是那次炸弹事件,将他吓得那叫一个惨,什么事都敢做。
后来,特意警局安排人去医院盯着他的身体检查,没有什么大毛病。
姜穆回说:“我听说他的身体检查没有问题,按理说,他应该不会和毒品扯上关系,最多也是那个炸弹犯的事啊。”
“可国安部那边封锁了长平村,炸弹犯根本出不来,杨大山怎么可能会有动作。”
“当然是因为人心啊。”徐均赋说,“他的女儿要上幼儿园了,据说那家幼儿园的入学门槛很高。”
他这句话一出,姜穆回就知道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杨大山一个普通的工人,哪来的钱和关系送女儿去好的学校?
这一次的炸弹事件,也许并不是随意挑选的人,为了利益,那个看似憨厚的男人,或许是自愿的。
而当时谢林能被他骗住,可能是他真的后悔了,害怕炸弹真的炸了,所以才一直缠着谢林。
因为他知道,谢林能救他。
但一旦危机解除,人类的劣根性就又出来了,他们总是带着侥幸心理,自私地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
姜穆回嗤笑一声,道:“说说看,他搞出个什么B动静。”
徐均赋沉默了一下,道:“他去香烛店,买了点线香蜡烛和纸钱,还称了一斤糯米杀了只鸡。”
姜穆回:“……”
“这排场,祭祖呢?”
徐均赋:“这不就是觉得有猫腻,叫人一起去逮嘛。”
姜穆回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又看了一眼很坦然的徐均赋,道:“你让一个伤患做苦力,是在开玩笑吗?”
徐均赋总算知道姜穆回瞟来瞟去的眼神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了,无奈抚额道:“我还没这么黑,就是想让你在现场的时候多激一下杨大山,他说的越多,我们审的时候就越轻松。”
“行吧。”姜穆回嘟喃,“到时候看执法记录仪的时候,指不定被谁指着鼻子说没人性呢。”
徐均赋好笑地说:“只有黎元敢,也只有黎元会。”
这倒是真话,毕竟敢跟她呛的只有那几个正副队,李由是她直系领导,护犊子肯定是帮她,程韶是个细心识大体的,也不会故意搞她心态。
唯一一个敢毫无顾忌地嘲笑她的人,还真就只有黎元,毕竟他嚣张惯了。
不过他有谢顾问看着,倒是也收敛了不少,没之前那么气人了。
俩人说着说着,就看到杨大山穿过斑马线,去一个店里拿了几个袋子出来,然后站在路边拦了一辆摩托车。
俩人停在路口争论了一会儿,最后杨大山还是上了车,动作间有些笨拙。
姜穆回眯着眼看,以期能看见俩人的唇语,最后还是放弃,直接靠猜。
“他们在那争执,是在讲价吧?”
出租摩托车的价格是浮动的,过年的时候就把价格开得很高,平常的时候就下调,外地人和本地人的价钱也不同。
肯不肯载你,还得看司机急不急。
毕竟赚钱嘛,自然是要看市场形势了,价格和客流量之间需要一个平衡点,这是个心理战的过程,不会博弈还真吃不上这碗饭。
徐督察也是个深入基层的主,市井小民的生活常态他懂得很,道:“是在讲价没差了,而且看那动作,估计杨大山没讲赢,心里有点小憋屈。”
姜穆回啧了一声,转过头道:“我们是不是得追过去?”
徐均赋不慌不忙地喝了口咖啡,道:“不急,待会儿再跟上去,这样追上去太明显了。”
姜穆回翘起了她的二郎腿,说:“别那么肯定他就是去墓地,人家也可能是不走寻常路,去郊外祭土地公呢。”
第178章 传统的祭祀方式
杨大山坐在摩托车的后座,距离那次炸弹事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额头上的伤口也结了痂,神色也没之前那么憔悴了。
最近休息的应该还算不错,养出了些精神气,背也没那么佝偻了。
他想到今天要做的事情,神色惶恐当中带着几分期待,攥着手上的红色塑料袋被他扯得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摩托车师傅嘴里叼着烟跟他搭话:“您是本地人啊?这不年不节的,带这么多东西去墓地。”
杨大山有些落寞地苦笑,道:“今天,是我老婆的忌日……”
师傅也知道自己开了个不太好的头,直直戳中了别人的伤心事,立马打哈哈道:“您节哀。”
杨大山低声道:“都已经好几年了,还有什么好节哀的,早就接受了。”
师傅没有再说话,杨大山却主动换了个话题,道:“师傅做了多久的出租?”
师傅笑呵呵地说:“三年了。”
杨大山感叹地说了一句:“坚持了好久。”
师傅是个很开朗的人,乐呵呵地说:“没办法啊,生活所迫,我还有几个孩子要供他们读书。”
读书两个字似乎是个什么神秘的开关,杨大山目光闪了闪,越过司机师傅,看向了平整的马路。
车子一点一点地越过他眼底的路,眼前突然出现一条黄黑相间的减速带,车子颠簸了一下。
杨大山下意识地捏紧袋子,将手中的东西往上提了提,扬了下唇角,说:“我也有个女儿,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
师傅说:“那挺好,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杨大山附和:“是啊,我女儿很可爱,也很懂事,从来都不大吵大闹地哭。”
他的脸上漾起了幸福的笑意,这个女儿是他老婆难产生下来的,从小就是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给抱大的,宝贝得很。
所以只要有人跟他聊女儿,他就会很高兴,还会忍不住炫耀。
俩人就着女儿的事情,聊了一路,下车的时候,杨大山付钱付得很爽快,显然是聊得很开心。
虽然这次因为去的是墓地,又远又有点晦气,所以坐车花费的钱比预计得要多。
但这一路他聊得开心,一向抠门的他倒是舍得,没觉得太肉疼。
不过他一路的好心情在下车后,就没了。
他在原地看着整座山,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提着东西脚步沉重地往一个方向去。
在南山守墓的老大爷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目光触及到杨大山手上的红色塑料袋,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去。
老大爷沉默地退了回去,然后拿了一捧菊花,快步走到杨大山身边,将手里的花塞给了他。
杨大山走得很慢,没一会儿就被大爷追了上去,有些愣愣地接过了大爷好心送过来的菊花。
花开得笑嘻嘻,花瓣上还滚动着露珠,露珠折射着阳光,看着就很新鲜美好。
大爷将花递给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杨大山的肩,安慰式地说了一句:“好好的,啊。”
杨大山鼻头一酸,有水光在眼眶里打了个圈,又被强忍了回去,闷闷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有些无措地加快了脚步。
老大爷叹了口气,慢慢往下走,他这个年纪,早就看透了生老病死,其实本也不应该为别人的生死而低落。
只是今天看见带着鸡和纸钱来的杨大山,想起了他以前在村庄里的日子。
因为焚烧纸钱容易烧山,已经没人敢干这种事了,就算是在开发好南山,大家也习惯性的不会想起传统的祭祀方式了。
一来是习惯了,二来也是图个方便,所以,这些城里人,来不了多少次,来了也只是抱着花看看,带着孩子来认认碑。
杨大山迈着沉重地步伐,尽管是走得慢,也是走到了墓碑前。
他一到地方,低着头将东西放好,拿着鸡拜了几拜,因为不敢淋血,怕给别人添麻烦,就没弄。
毕竟要是路过的人看到了,不得吓一跳,守墓的人还要费心力打扫,不好。
杨大山打开塑料袋,将里面的纸钱拿了出来,不是那种印得花红柳绿的天地银行,而是黄色的那种,中间印着一串串铜钱一般的圆。
他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左手拿着纸钱,右手拿着打火机,将纸钱在手上点燃,在火快要烧到手的时候,他才松手把纸钱扔到了地上。
他跪在地上,一边往火里扔纸钱,一边碎碎念,低声说着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头一直低着,没敢抬头看碑上的照片。
纸钱被他一点点烧完,他仍然跪在地上,闭眼拜了三下,然后起身打开了墓。
墓里面有一个空间,打开后是一袋袋金色的细沙。
杨大山颤着手拿起一袋,放进了红色塑料袋里面,透明袋子沾上了鸡血,看起来有点瘆人。
远处的姜穆回正好看见这一幕,啧了一声,道:“人赃并获啊,话说,这东西他哪儿弄来的?”
徐均赋思索了一番,道:“估计是那炸弹犯付给他的酬劳。”
姜穆回笑乐了,说:“哪门子的酬劳是这玩意儿的?怎么也该……弄点金条或者红票子。”
她说着,皱了皱眉,道:“故意的?”
徐均赋:“如果是故意的,那抓住了杨大山,估计就是最后一道了,。酒吧里的那条线,直接就会断在杨大山这里。”
他这句话说得极其肯定,估计是考古过他们缉毒队的案子了,他们的案子经常走到一半就直接断,很少有一条线查到底的。
之前抓K的那次算是特别顺利的了,那种情况,可遇不可求。
也就是因为那次,大家都对温阑的观感很复杂。
一边非常感激对方能把这人情给送过来,一边又觉得随心所欲的温阑太难掌控,怕哪一天自己被算计了。
毕竟双刃剑可不是谁都能掌控的,一个不小心就会割到自己,他们还是更喜欢拿刀。
刀是单刃的,拿着它的时候,刀刃永远朝前,向着敌人而去。
姜穆回道:“别说丧气话,要相信古老国家的玄学力量,快呸三声,把霉运都给呸掉。”
徐均赋很配合地呸了三下,道:“还不冲吗?再不去就……我靠!”
他目光触及到那边杨大山的动作,突然一个大动作,瞳孔猛缩。
第179章 他这是想毒死谁?
徐均赋一句“我靠”出声,姜穆回下意识将目光转向杨大山那边,就见本来已经灭了的火突然又燃了起来。
这次燃火的不是纸钱,而是一些小木头树枝,树枝很干燥,被火烧得哔哔剥剥,有火星跳了出来。
被杨大山扔进塑料袋里的金色粉末又被他拿了出来,正在撕包装想着往里倒。
姜穆回瞳孔猛缩,特么的就一个转眼的事,这家伙什么时候又把火生了起来?!这是想要毒死谁?!
这玩意儿用火烧,是不要命了吗?
徐均赋在那句国骂出声后,人就已经飞出去,急急地冲过去一脚将杨大山手上的袋子给踢飞。
袋子已经被拆开了,飞出去的时候撒了一些在地上,但好在徐均赋早在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玩意儿不能用火烧,特意控制了自己的力道。
控制好力道之后,袋子飞出去,撒出的粉末也没被火烧到,离小火苗至少都有一指长。
姜穆回惊叹了一句,“徐督察不愧是徐督察,办得了刑侦的事儿,也干得好缉毒的事,全能小天才啊!”
说着,她上手将杨大山的手一扭,将手给掰在了身后,脚就踩上了杨大山的背。
徐均赋白了她一眼,然后将杨大山的另一只手给掰到了后面,道:“你个独臂大师就别在这儿调侃我了,正事要紧。”
姜穆回勾起嘴角,低头看着被两人合力压在地上的杨大山,道:“杨大山?你这可是无上功德啊,一下子就想带走一群人。”
‘无上功德’这四个字,简直像四个巴掌,一下一下地往杨大山的脸上拍。
杨大山脸涨得通红,仰起头,喊道:“你们是谁?!南山这边明明可以燃火,你们这是故意伤人,我要报警抓你们!”
姜穆回轻笑出声,道:“哦?你确定要报警?知道你手里的这些是什么吗?就凭你手里的这些东西,直接人赃并获,都不用审,就够判你好几年了。”
杨大山的脸都白了,挣扎着想把头抬起来,但姜穆回和徐均赋给他压得死死的。
他无力地垂下头,刚才还十分有理地争辩,现在缓过神了,全身都在紧张地蜷缩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