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假装没有听见卫云楼这个名字,笑了笑:“左连死的时候也说了同样的话。”
左连是个疯子,却也会问谢林,林宣死的时候说了什么,好像林宣说的话,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似的。
谢林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他知道,温阑要的,并不是自己的回答,而是态度。
温阑眨了眨眼,似乎有一点难过:“作为她的主治医生,谢大老板有什么感觉?”
谢林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有点遗憾和可惜。”
温阑:“遗憾什么呢?”
谢林垂眸,还是给出了答案:“她本可以在阳光下肆意生长。”
温阑笑了笑:“你知道吗?对生活在阴暗角落的恶鬼而言,温暖的阳光是蒸煮暴晒他们的酷刑。”
谢林也笑了笑:“但恶鬼总是向往触摸人间的光明,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他这句话意有所指,像是在说林宣,又像是在点温阑,单看听的人如何理解了。
温阑低声在谢林耳边说:“但我不是恶鬼,我是容纳恶鬼的修罗地狱。”
他说完,恢复正常语调:“谢林,你没有时间了。”
门外的黎元目光闪了闪,什么叫做,没有时间了?
谢林说:“至死方休。”
有些事情,就算是明知没有万全的把握,也必须做,因为他不想做被命运裹挟着向前的沙。
他不想再被他们控制了。
温阑:“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谢林起身,目光淡淡地扫过温阑的脸,道:“谈话结束,你好好享受,我就不奉陪了。”
温阑扬了扬手:“再会~”
谢林坚定转身,大步向前,两人背对背,谁也没回头,仿佛命运在某一瞬间重合,又一发不可收拾地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谁也说不得谁不好,谁也怨不得谁错,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敌对关系,无法转圜,没得商量。
门外的黎元听到这里,虽然满腔疑问,却还是憋回了肚子里,下意识后退几步,装作自己刚到的模样,开启了影帝模式。
谢林的门一开,黎元刚好从退变成进,抬头掀起眼帘,一瞬间,疑惑和惊喜依次在黎元的脸上轮播,然后勾唇一笑:“谢大总裁,好巧啊。”
谢林淡淡地道:“不巧。”
黎元一顿,在对方冷冷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好吧,我来找你去吃饭,结果刚好碰上你们在聊天,我这不是不好打扰嘛。”
他比了一下小拇指的指甲盖:“我保证,只听了一捏捏。”
他这是理不直,气也壮,典型的一副‘我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的样子。
谢林想:这家伙念书的时候一定是老师眼里难搞的刺头儿。
不过谢林也没打算计较,之所以呛黎元,也不过是习惯性的恶趣味罢了。
他把门带上,对黎元说:“这些事情你不偷听我也打算告诉你的,现在正好,我们好好聊聊?”
黎元:“……”
“先吃饭,吃完后我洗耳恭听。”
民以食为天,好好吃饭才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对于这一点,谢林和黎元的想法空前一致,毕竟谢大老板深受低血糖的毒害。
这顿饭吃得格外温馨,两个人一个吃相优雅,一个吃相不羁,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秀才与兵”。
这已经是黎谢俩人不知道第几次面对面坐下谈话了,只是这次有一点不同,主导权完全掌握在谢林手上。
因为谢林是讲述者,而黎元是倾听者。
这是一个跨越几代人的长长的故事,从清朝开始,历史的纸页上记满了华夏的屈辱和卑微。
洋人用从华夏国土学走的火药技术冲开了华夏的国门,并带入鸦片,也就是最早的毒品,试图控制华国人的精神和身体。
从此,廉价劳动力几乎成了华夏人的代名词。
这是身心的双重压迫,在那个时代,满清政府没有骨气,举目之下竟无人可战,割地赔款,跪地求来短暂的和平。
那是一个黑暗的时代,百姓们抬头望天,只觉得这天再也亮不起来了。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这乱世没有公道,那便自己挣一个公道,于是一群枭雄出现了,为了国家,也为了自己,他们走上了救国图存的道路。
那是一群泥腿子出身,没有文化,却有一腔热血的人,在当时,他们被称为“土匪”,再后来,他们被称为军阀。
日子渐渐地好了起来,有人保留初心,有人利益熏心,有人信仰扭曲,他们被分为三派,经年累月地流传,他们分别成为了政府、罪犯、民间组织。
直到近现代,这个以自由、救赎、信仰,为中心理念的民间组织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彼得潘”。
到现在,组织的成员大部分是孤儿,以及一些案件的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
他们每一个人都对这世间的不公饱含悲愤,誓要为自己讨公道,于是“玫瑰花流血事件”轰轰烈烈地发生了。
黎元:“你之前不是说凶手是谢司宇吗?怎么又成为了团伙作案了?”黎元现在已经知道谢林对谢司宇这个爸爸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已经完全不顾忌了。
谢林冷笑:“他是彼得潘的重要合作对象,也是这件事的牵头人,并且骨子里噬血成性,他享受杀人的乐趣。在他看来,生命是毫无意义的,只有死亡才是灵魂的归宿,躯体只是禁锢灵魂的一堆碳水化合物。”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黎元忍不住吐槽,“那他自己怎么不去死?”
谢林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道:“他已经去死了。”
黎元一愣,整个人的脸都木了:“你是说……”谢司宇是自杀的?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谢林说,“彼得潘发展至今,已经有了很成熟的运转机制。”
“他们为了避开警方的调查,一般是任务发布式的交换复仇,以保证凶手与受害人没有任何联系,搅浑警方视听,逃脱法律的制裁。”
“所以,一般这种情况,最有理由成为凶手的人,往往具有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不同的杀人手法,具有案底的受害人,找不到的凶手,代表“审判”的红色玫瑰花,‘227’的所有特征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卫扶苏自杀以后,谢司宇这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实际上怒火滔天,隐隐地还藏着一份极力掩饰的恐惧。
是的,他向往死亡的快感,却也害怕死亡,卫扶苏的脱离,带给他很大的冲击。
在妻子死亡之后的某一天,他看着天,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无聊,觉得脚下那群拼命生活的蝼蚁好可笑。
于是,谢司宇“意外”失踪了,不久后又被警方从河里捞上来,最后被确定是酒醉意外掉下去淹死的。
从此以后,谢林失去了庇护,同时也却获得了相对的自由。
真不知道,这对他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毕竟在谢司宇死之前,谢林不会受到身体上的伤害。
黎元心里啧啧称奇,想着果然是被称为总的人,美强惨的人设简直拉满,这就是所谓的——升官发财死爸爸吧?
他虽然心里在各种脑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卫扶苏和谢司宇应该会有一段故事。”
来吧来吧,各种狗血朝我泼过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要听八卦了。唉呀妈呀,这警察一当,咱不知看过多少不一样的狗血,听过不知多少奇奇怪怪的故事。
这里果然只需要守着,就会有八卦自己找来。
谢林也知道对方想听自己的八卦,叹了口气。
自己这是成天都在讲故事了,又是林宣,又是温阑,现在又要讲自己父母的故事,可他不是古代的说书人啊喂!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于是开口:“那该是三十年前,天水街的那场大火,我半真半假编的那个故事里面有一个卖花姑娘,她就是卫扶苏。”
黎元若有所思:“该不会她救出来的那个叫小石头的小孩,就是谢司宇吧?”
刚说完,他又自我反驳:“不对,年龄对不上,这谢司宇的年纪比卫扶苏还要大,那男孩怎么也得是要比姑娘小好多。”
谢林:“我不知道小石头是谁,而谢司宇其实是天水街事件中放火的那个人,嗯……他本来是卫扶苏的一个保镖。”
呦!黎元眼睛一亮。
一听这话,他就来了兴趣,就按这个初始设定,怎么也得是一个古早起点小说,妥妥的是一大盆狗血啊。
“嘿嘿,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大小姐和她的私家保镖》?”
谢林无奈扶额,这家伙这是看小说疯魔了?
他笑了笑,说:“小说是浪漫的、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充满悲剧的,他们最后是在一起了,但并不幸福。”
说到这里,谢林叹了一声:“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男人能在婚后变化得有多快。”
这话里,满满的都是辛酸,估计这事情在幼小的谢林心里扎根,怕是都要恐婚恐育了。
这真是,造孽啊。
黎元为了照顾谢林的心情,打算不谈感情,只做理智分析:“从天水街事件能看出,,卫扶苏是一个独立的女性,她会肯维护一个并不幸福的婚姻?”
谢林敛眸:“因为我。”
黎元:“……”
那么狠的一个女人,就算是有了孩子,也是不可能会被比自己地位低的男人胁迫的,除非她是个恋爱脑。
谢林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对面的那人误会了,笑了笑,道:“当初他们是奉子成婚,其他有什么内情我并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很奇怪。”
“我的母亲与传闻中似乎有些不一样,她……”
谢林顿了顿,皱着眉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她像一具没有思想的人偶。”
“人偶……”黎元喃喃着重复了一遍,三十年前卫扶苏敢一人住进天水街,还能在一场针对她的杀人聚会中逃脱,足以证明那是一个多么勇敢,多么意气风发的姑娘。
这怎么可能会和“人偶”这种没有自主意识的物品搭上关系呢?
一个人性情大变,有三种猜测:第一,心理上的催眠;第二,生理上的药物;第三,玄学上的鬼魂。
所有可能都列举出来了然后再用排除法。
结合现实情况,首先排除灵异选项,剩下两点,催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以谢司宇丈夫的身份是可以的,但卫扶苏是婚后性情大变,所以第一种也可以排除了。
就只剩下最后一种——药物!
而刚刚好谢氏是药企,谢司宇完全可以假公济私研制一种新的药物。
黎元眸色渐深,药物,最近有几例案子都涉及新型毒品,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药物,而他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致幻。
如果早在二十多年前,这种药品就已经有了出现的痕迹,那卫扶苏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黎元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谢林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在接手谢氏的时候有特意调查过,我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类似药物的资料,可能是他早就销毁了吧。”
“不过,谢氏的资金流动有一点问题,谢司宇有几个很固定的投资,而且都是亏本投资,像泥沉大海地投进了皮包公司,这笔投资一直持续到谢司宇死亡前一个月。”
黎元听明白了,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有可能,但并不绝对,是吧?”
事实证明,黎元真的很懂谢林,他们两个聊天从来不用把事情说的太明白,说个大概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谢林点头,说:“这件事情没有证据,我们先按下不表,三十年前天水街事件我们都不甚了解,这个需要查档案资料。”
时间回到二十年前的玫瑰花流血事件,第七起案子发生,卫扶苏自杀,才五岁的谢林直面母亲的尸体,选择了报案。
因为卫扶苏身份的特殊性,警察那边虽然一开始就认为这是一起毋庸置疑的自杀案件,却还是用心地多查了几分。
于是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就不可避免地,和谢林产生了交集。
黎元自己在二十年前也才八岁,那个时候他待在京都,对上阳市的情况并不了解,之后从京都调任到上阳也才几年。
对于谢家这些血雨腥风,他还真没去了解,毕竟又不是什么悬案大案,只不过是个豪门怨妇自杀的案子。
他问:“你当时,对卫扶苏的自杀,是个什么感觉?”
谢林敛眸,掩下所有情绪,道:“惊讶和惶恐吧。”
黎元心头一跳,看向谢林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温阑会说谢林是一个犯罪天才了。
他太冷静,以至于达到了冷漠的地步。
谢林的情绪很平淡,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倒是能品出几分麻木感来,仿佛他们谈论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你甚至在他的眼眸找不到一丝悲伤。
黎元曾找过魏局问过,魏启洲半带感慨,半带怀念地说:“那一天,其实是那孩子的生日,他就木愣愣地看着桌子上的蛋糕,等着警察的到来。”
黎元看着那双平淡无波的眼,心中兀地刺痛,谢林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是一个悲剧,他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他的童年是惨淡的,他的人生是被监控的。
谢林明明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命运却偏偏对他如此不公?为什么偏偏是他!
没有人说话,谢林继续他的讲述:“十八年前,我七岁,这一年谢司宇身亡,我的监护人换成了舅舅——卫云楼,他是个旅游达人,永远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今天在北美洲看老虎,明天就能飞去阿拉斯加逮企鹅,活得特别恣意。”
他说着还笑了笑,微微放松了一下,提起这个舅舅的时候,应该是他为数不多的比较舒心的事情吧。
第69章 狗血的失忆梗最终还是被我遇上了
在谢司宇死亡的同年,彼得潘组织开启了一个《全球收养计划》,旨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幼童,具体原因不明,直到十年前,谢林见到了一个长得很像卫扶苏的少女。
谢林说:“那个时候,我才真正知道,这个计划到底是为了什么,它就是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卫扶苏。复制卫扶苏,让她出现在我的身边,这是一起毫不掩饰的人为阴谋。”
他说着,叹了口气:“这真是闹心。”真想说一句‘烦死了!’
黎元:“背后操纵的那个人,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谢林:“谢司宇已经死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现在还没有目标。
黎元:“有没有可能是天水街和卫扶苏一起跑出来的那个小孩?”
“小石头……”谢林沉吟,“其实我甚至都无法确定有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这个人只活在听说中。”
黎元笑了笑:“那我们就假设他存在。”
谢林挑眉:“假设存在,但就我们现今收集到的证据,完全无法判定他的身份,他就像一个幽灵,没有足迹。”
黎元很认真:“这只是暂时的。”
谢林愣了愣,笑道:“对,只是暂时的。”
故事走到五年前,一个长得和谢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直接就与谢林对峙上了。
“他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觉得这不是寻找培养,而是克隆,从‘谢林’出现,我就知道,他成功了。”
黎元皱眉:“克隆?”
谢林迟疑了一下,道:“我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但那个人给我一种不是真人的感受,像没有自主意识的……机器?”
黎元感受到谢林的不确定,以及迷茫,他在很慎重地措辞,形容卫扶苏用的是“人偶”,形容那个克隆人用的却是“机器”。
这两个词看起来区别不大,但却完美地表现了谢林的不同感受,在谢林看来,这两个虽然很像,却是完全不同的现象,是必须用不同的措辞给区分开来的。
谢林一向很谨慎细心。
黎元心下有了一点猜想,他问:“五年前是不是发生了一些重大的事?”
谢林抬眸对上黎元的眼睛,此时两人的内心都不平静,谢林说:“五年前,我丢失了三个月的记忆。”
黎元:……
狗血的失忆梗最终还是被我遇上了。
从见到那个跟自己长得相同的人后,谢林心中总是不安,在一个很平静的下午,一群黑衣人很恭敬地将他“请”上了车。
那些人称谢林为“小少爷”,他们把谢林带到了一个很偏远的地方,限制了自由,除此之外,对他的态度很是恭敬,待遇那叫一个好。
谢林打算静观其变,却在期间发现自己身上发生了缓慢的变化——身体越来越虚弱,记忆力开始下退,此时的情况已经可以说是十分紧急。
但谢林艺高人胆大,他想留在这里,见一见那个计划一切的人,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有一天,谢林的意识陷入黑暗。
再坚强的意志也敌不过身体机能的衰退,他倒了下去,等到再醒来时,已经是三个月后。
谢林:“那时我醒来,发现自己身处老宅,身边没有人,我一度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悠长的大梦,但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突然消失呢?”
黎元皱眉:“你公司的员工,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人发现你失踪了吗?”
谢林嗤笑一声,摇头道:“你要相信,真的有人能够让另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黎元,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也许在我失踪后,有那么一个人,用着我的身份,完全替代了我。”
听到这句话,黎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凶狠,他说:“谁也替代不了你。”
听到这话,谢林怔愣了一下,复而低头笑起来,那笑里带着极端的自嘲意味,无端地让人心里抽疼。
谢林说:“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活了下来,而《全球收养计划》终止,随之而来的是又一场杀戮。”
那是一场隐秘的清洗,做得毫无痕迹,只是在某个时间点,死亡率莫名地上升了一点而已,那些鲜活的生命,就因为一个人,一个想法,尽数填埋在了地底深处。
谢林调整了一下情绪,眼底平淡无波,像蓄了一滩死水,他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故事讲到这里,整个时间线已经理顺了,重大事件节点分别是三十年前、二十年前、十年前、五年前、以及现在。
从始至终,贯穿的有一个人和一个意象——卫扶苏和玫瑰花。
到如今,最核心的人物成为了谢林,‘彼得潘’对他的态度很复杂,根据以往的事情来看,他们不会伤害谢林。
但现在,很明显,他们在攻击谢林的心理防线,一旦谢林崩溃,后果无法预料,但显然不会多好。
‘彼得潘’的目的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而这样的特征在一个人的身上很明显——温阑。
这个人不是良善之辈,但也确实帮助了警方,不管其最终目的,他帮助了警方,这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黎元给这个人戳上了“可利用,需提防”的标签。
而谢林在黎元的眼里已经成为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他早就不知不觉从监督者转换成了保护者。x
黎元是有一点大英雄主义在身上的,他似乎天生就站在一个很强势的地位上,以绝对的保护姿态守护着别人。
但谢林不是一个弱者,他是一位领导者,是很多人眼里的神明、信仰,他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和极高的分析能力。
按理来说,这样的两个人待在一起应该是针锋相对的,但现实是这俩货除了斗嘴的时候有那么点意思,其余时间相处十分融洽,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合拍的好搭档。
对此,副队程韶很有发言权,因为以前黎某人是和他搭档的,但遇见谢林后,黎某人就彻底抛弃曾经的最佳搭档。
程韶表示:“其实我磕CP也很快乐,我已经不期待和黎某人成为最好的搭档了,他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天下第一好’了。”
话说的跟那个林妹妹似的,黛里黛气。
第70章 正经人撩人太犯规
作为刑侦队最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他给足了那俩人甜蜜的二人世界,以至于直到现在也没有和谢林说上几句话。
谢、程二人了解对方的方式全靠“听说”,这种情况放在全员沙雕的刑侦队,那是相当炸裂的,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程韶被禁毒队征用了,天天不着家地给李由干活。
整个故事,从三十年前到现在,详详略略,都说了两个多小时,茶都喝了两壶,说实话,黎元是第一次见谢林说那么多话。
于是黎某人趁着人家喝水的空档好一顿输出,一张嘴嘚啵嘚啵,从不说话的坏处讲到坏处,洋洋洒洒好一篇议论文。
中心思想很明确——谢顾问以后多说点话,不正经的最好,他是土狗他爱听。
对此,谢林一句话KO,他说:“我不爱说的话,以后你替我说不就行了?”
黎元瞬间哑火,特喵的,正经人撩起人来真的太犯规了!
这一句话能解读出来的意思可海了去了,思想忍不住就开始劈叉,从正经的刑侦频道转到了“他是不是爱我?他刚刚在请求我哎~”的爱情频道。
“他在撩我”三个字在黎元脑海刷了屏,脑子都快被卡当机了,整个人都陷入了薛定谔的状态。
“黎元纯情”这四字不管放在哪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因为这家伙看着就是一副老油条模样,嘴上的荤段子也不少,在感情方面很有一番脑残的见解(比如普天之下皆渣男,这主要是因为办的案子多了,什么脑残都见过了,于是乎自己的脑子也越长越残。)
没有人说话,俩人都在眼观鼻,鼻观心地喝茶,心里想着各自的事,突然,门被一脚踹开,沈乔安咋咋呼呼:“老大,不好了!”
黎元抬眼:“说事就说事,踹门干嘛?”
沈乔安喘了口气,十分正经严肃地沉声道:“严亦铭的头,找到了。”
黎元立马就坐了起来,谢林的脸色也变了变。
严亦铭名下有两套房产,一套在市区,另一套在郊区,而严亦铭的头,就是在他郊区那套房子里找到的,摆得很光明正大,也很骇人。
黎元接到消息后立马赶去了现场,看到那场景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三个家伙,就没一个好东西!”随便拉出一个都是满满的业绩。
那是一个陈列室,因为房子在设计的时候特意做了避光处理,因此这个陈列室异常阴冷。
陈列室的四周竖起了几个大玻璃柜,里面摆着人的各种肢体,比如手脚之类的,可能是防腐做得好,那些肢体虽然苍白,但没有腐败的痕迹。
每一件“陈列品”都有编号,看那排列方式,应该是年月日,看得出主人很重视,整个陈列室一尘不染。
黎元在研究那些编号,抬头就见谢林在最靠里的一个玻璃柜前站定,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僵硬的状态。
黎元皱眉,走过去正想叫人,抬起的手却兀地顿住了,他看到面前的陈列柜里摆着的是一件血衣。
这件衣服很小,大概是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的大小,血液已经凝固了很久,在白色短上衣上呈现出一种黑红的色彩,衣服有些皱以及破损。
编号是2012.6.23,这也是唯一一件拥有名字的陈列品,它的名字叫“重生”。
有那么一瞬间,一股寒凉从头顶蔓延到脚尖,严亦铭这个医生,从2012年开始迷恋上了犯罪给他带来的快感,并留下了这些纪念品。
而如今严亦铭死亡,他的头颅同样被带到了这里,为这个陈列室的故事画上句点。
现在看来,2012年6月23日,应该就是13年前那个炙热的夏天,是属于温阑的寒冬,原来这对严亦铭来说是“重生”。
真是讽刺啊……
黎元看着谢林,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句:“谢顾问。”同时,温暖的掌心落在了谢林的左肩,像一片轻柔的鹅毛落在了他的心湖。
谢林回神,对黎元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一趟长平村”
长平村是温阑,以及严亦铭、潭奇、曾浩然那几个人的老家,那个封闭的小山村,是滋生罪恶的地方。
…………
车子奔驰在路上,从高楼林立驶向远方长长的高速路,再变换到山、树、稻田交替的公路上,这次车子上就只有黎元、谢林,以及沈乔安。
照旧是黎元开车,谢林在副驾驶补眠,沈乔安在后座摆弄着平板电脑,一脸严肃地写……检讨。
其实只要有人凑过去看,就会发现这姑娘的检讨上写半天都只有三个字“我错了”,左上角还开了个小窗,小窗里是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眼睛疼。
小姑娘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沈乔安的手机突然一响,吓得她肩膀一抖,立马戴上蓝牙耳机接听,刚接通就忍不住龇牙。
沈乔安一脸幸灾乐祸,将耳机递给黎元:“老大,报应来了。”
这话,黎元一听就晓得,电话那头是自家副队程韶,说实话,这一次黎元这个队长做的有点不太负责,案子跟到一半就跑路,把事情全扔给了程韶,实在是不太厚道。
但黎元会不好意思吗?
他当然不会,毕竟这小子最爱干的就是坑哥们儿的损事,虽然程韶早就做好了时刻被坑的准备,但该谴责的还是得谴责。
程韶一脸痛苦:“黎队,听说谢顾问一发话,你连原因都没有问,屁颠屁颠地就跟着跑了?”
黎元摆出无辜脸:“我是没问,但这不代表我不清楚呀。”
程韶挑眉,知道黎元没那么不负责任,但还是好奇:“你倒是说说。”
黎元难得正经:“你知道吧,网络是最容易造假的,小白的能力是很强,但人外有人,我们不能全看网络上的事情。”
在网络上,只要你的技术够高,就能做到随意增加或抹除一个人的痕迹,因此,有些电子信息可能并不可信,它随时可能被有心人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