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浩然眼睛猩红,眸中盈满了杀意,另外的那两个人必须死,那些伤害过温阑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你看,人真就是自私的,他自己就可以所谓的“活着赎罪”,别人就必须要死。
女人嘲讽地笑了一下,说:“他们都已经死了呢,一个被千刀万剐,另一个吞了剐下的肉,活活给撑死了,话说,我还真是善良,还让他做了个饱死鬼。”
曾浩然听到这话,终于知道害怕,恐惧地颤抖了起来,被胶布一层层封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拼命摇头,内心深处却期望着温阑能如从前一般来救自己。
女人抽出一把手术刀,用曾浩然的衣服把上面的血抹干净,然后将冰冷的刀锋在他的脸上轻轻贴滑。
冰冷的触感从皮肤传到大脑,曾浩然忍不住全身颤栗,眼睛里都是惊恐,额头已经开始冒起了冷汗。
她将刀拿走,翻出一根白蜡烛点燃,等蜡油开始融化的时候,把融化的蜡油倒在桌面上,然后将蜡烛放在蜡油上固定。
等蜡烛固定好,火也烧的很旺了,她将手术刀放在火舌上炙烤,蜡油一滴滴落下,像一滴滴眼泪,结成块堆在桌面上,让蜡烛固定得更稳了。
等待死亡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曾浩然挣扎着,未知的死亡威胁在逼迫着他,对温阑的愧疚在逼迫着他,爱恨交织和女人缓慢的动作让他的内心十分焦灼。
有时候他想:死了算了,一刀死了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但人还是怕死的,曾浩然更是。
火将手术刀烧红,然后变黑,女人漫不经心地继续烧,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从曾浩然的裤子里掏出了香烟纤长性感的指尖夹了一根,凑到火苗上点燃了。
橙黄的火光照在女人娇美的脸上,摄人心魄,曾浩然却觉得这是阎罗厉鬼,专门来索命的。
女人于他有着三四米远的距离,她吸了一口烟,转头看他,远远看着有些微落寞缥缈感,面无表情:“你放心,你不会死的。”
曾浩然听到这个保证,下意识松了口气还没等这口气全部松完,下一秒,疼痛从下体席卷至大脑,男人疼得面色发青,冷汗直冒,全身都在发抖,整个人几乎晕厥过去。
就在说出不会杀对方的话之后,女人手里的手术刀就不带丝毫犹豫地往下刺去,就一刀,男人那只会做恶的孽根就落了地。
女人将手上的刀塞进男人的手里,抓着曾浩然的头发甩了一下,然后拧开一瓶冰水从他的头上浇了下去。
曾浩然睁开眼,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女人笑了笑,声音蛊惑:“曾浩然,你要记住,那两个人是你杀的,因为……你爱他呀~”
那一瞬,男人的眼神变得空洞,然后点头,彻底昏死过去。
第59章 7号任务,许微微
火苗还在桌面上继续燃烧,男人躺在浴缸里,身上是满满的鲜血,手术刀被他死死握在手里。
女人勾唇离开,高跟鞋与地面敲击发出的“嗒嗒”声回荡在空旷的小洋楼里,显得十分之诡异。
那声音都透露出主人的漫不经心,仿佛刚刚只是去参加了一场无关紧要的聚会,而不是废了一个男人的下半身。
她抬手在伪装成耳机的耳麦上点了一下,心情很好地哼着歌:“7号任务,许微微,已完成~申请结算。”
许微微一路从废弃地城市一角走出,很熟练地把手上带着的医用手套摘下,随意地扔进公共厕所里,看着水把东西冲走才打开门。
在洗手的时候碰上了一位男士正在洗脸,洗手台上放着一架银丝眼镜,许薇薇看了一眼,正好男人抬头。
她看到了男人的脸,心里只想起一个词——温润如玉。
男人礼貌地对她点点头,然后拿着眼镜走了。
许微微没有太在意,虽然对方长的很好看,却也只是惊艳了一下,然后就没太在意了,只是遇到了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而已,她自己也很美,不是吗?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了红绿灯处,突然,她恍惚了一下,再回神时,眼里漫上了疑惑:“我这是……在哪儿?”
怎么不记得自己来了这里,她左顾右盼,看着陌生的广告牌,以及身后的旧街,难道……
就在她愣神之际,她的手机响了,被打断了思绪的许微微手忙脚乱地接起了电话,里面传出一个软糯女孩的声音:“微微姐,我好饿,你采风要这么久吗?”
许微微这才记起,对了,她是来采风的,就为了画一幅旧城街的画,她翻了一下包,发现自己已经画完了。
“好了好了,我马上就回,想吃小蛋糕吗?我可以破例给你带一个哦~”
“太棒了,我要草莓味的!”
“好,依你。”
许微微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边讲电话一边系安全带,车子缓缓驶离,汇入车流里。
………………
小石头生于此,长于此,他本该也是罪恶之花,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个对鲜血极度渴求的“吸血鬼”,按原来的轨迹去走,他也会成为天水街里的一个故事。
但有人坚定地把他拉了出来,那个人对他说:“天会亮的,你要看着太阳是怎么升起来的,你本就该生活在阳光下。”
一旁的沈乔安听得心惊,这似乎,并不只是一个故事,它真实发生在天水街,只是案卷里冰冷的文字中没有那个卖花女孩,以及冲破黑暗的小石头。
温阑双手用撑着桌子,漫不经心地轻敲,他说:“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他似乎对事情的经过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却对结果很感兴趣,谢林看着他的反应,确认这个故事温阑是知道的。
程韶顿了顿,道:“后来啊,后来小石头长大做了警察,女孩不告而别,他们都走向了各自的生活,各自安好。”
温阑笑了一下,“很美好的结局。”
沈乔安皱了皱眉,隐晦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结局怎么也算不上美好,大部分人的评价会是“遗憾”、“意难平”之类的词。
这个人从来没有打算掩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甚至似乎很享受别人琢磨他的过程,像一个不断吸引大人关注的小孩。
程韶似乎早有预料,很平静地喝了一口水,道:“即兴问答时间,女孩是做什么的?”
“卖花的。”
“五岁小孩叫什么?”
“小石头。”
“聚会有几个人?”
“你没说。”×
“小石头为什么离开?”
“有人带他走呗。”
“大火是怎么起的?”
“天灾?人祸?”
“选一个。”
“好吧,我选人祸。”
“最后一个问题,天水街的人是什么?”
温阑顿了顿,目光移向单面玻璃,忽的笑了,说:“是故事。”
隔着玻璃,他似乎与谢林对视上,然后龇牙笑了,那个表情,应该是……得意。
谢林眸色一凝,这一轮,他输了,现在对方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即使他猜出来第三个人在哪里,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已经对温阑算不上威胁了。
他和黎元对视一眼,黎元点头表示明白,叫程韶他们退出来,温阑现在不用费时间审了。
人一个个退出去,逼仄的室内只剩下温阑一个人,他也不觉得烦躁,直接放松地葛优躺了,闭着眼哼着歌,双脚还一晃一晃的,整个人惬意极了。
程韶出去是瞥了眼,内心吐槽了一句:这家伙是把警局当自己家了吗?这也太嚣张了吧。
几人出来就看见谢林和黎元坐在一起讨论着温阑,先前的分析他们全部错过,刚刚好听到谢林对温阑做的总结:
“温阑这个人心机深沉,善于把自己伪装成弱小没有危害性的模样,也很喜欢和人打心理战,对待厌恶的人更是喜欢杀人诛心。”
“这一点,在k那件事上就已经充分能够体现了,他的诛心,可让人日日受在煎熬里,还让受害者觉得他是个好人,所以曾浩然死不了,最多发疯。”
听到谢林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时,沈乔安抖了抖,“这么可怕的吗?”
谢林:“更可怕的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控制。”
“别吓唬小孩了。”黎元拍了下谢林的肩,沉声下令:“整队,一队火速前往天水街49号,二队待命,小白留守。”
陈意白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应:“遵命。”
大家的动作很快,黎元和谢林一路走到门口,车已经备好,先锋已经出发,黎元照旧坐在驾驶位,谢林坐在副驾驶,后面还捎带了一个沈乔安和叶泉。
沈乔安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一路匆忙地也没有机会问,现在上了车就立马变成十万个为什么,她扒拉着座椅,一脸好奇:“老大老大,你怎么就确定在天水街?温阑什么都没说啊。”
黎元:“不,他说了,而且说的还很明显。”
沈乔安:“给解释一下呗,咱可好奇了。”
黎元瞥了她一眼:“动动你的脑瓜子,复盘一下你程副和温阑的对话。”
第60章 复盘,《最后的午餐》
沈乔安作为一直参与的书记员,全程都在记录,又加上是学霸,记性很好,所有的对话都能一字不差地背下了。
又正好车上的另一个人——叶泉也是在现场的人,于是俩人就在车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复盘。
黎元难得好为人师,一步步引导:“谈话过程中有哪些明确的信息是必须提高警惕的?”
沈乔安:“人名,地名,这是最有指向性的。”
叶泉:“还有数字,包括提到某物时的面部微表情,这些也很重要 。”
黎元点头,道:“现在,你们可以开始寻找温阑口供里的警惕词了。”
俩人回想了一会儿,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
谢林看到俩人的表情,笑了笑,说:“是不是一个都没有?”
叶泉一脸严肃地点头:“他全程看似很配合,问什么都答,但没有主动暴露任何信息,地名、人名、甚至数字,都是从程副口中说出的。”
沈乔安一脸恍然,道:“聚会有十二个人,这是程副说的,但在最终问答环节里,温阑却说程副没有说过,是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这个数字?”
她有些激动,急于求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黎元:“当然不是,因为聚会不是十二个人,而程韶却说有十二个人。”
叶泉愣了愣,道:“为什么程副要说错误的数字?”
谢林叹了口气,道:“最后的晚餐。”
沈乔安倒吸一口凉气,道:“是耶稣的那个最后的晚餐吗?达芬奇的那幅世界名画?”
谢林点头。
《最后的晚餐》是达芬奇的一幅画,表现的是《圣经》里的一个场景,即圣餐仪式。
这是以圣经故事为原型,描绘了耶稣受犹大背叛,和十二门徒共进最后一次晚餐的宗教故事,讲述了耶稣被钉十字架前的那一天晚上,在耶路撒冷城内的一座楼上,和十二门徒的最后一次进餐。
而这天之后就是耶稣的受难日。
程韶讲的那个故事只要和这幅图联系起来,就会发现,两个故事很像。
那一天,天水街的大家齐聚小洋楼,他们开心地推杯换盏,然后停电,点燃的蜡烛被推倒,房子烧了起来。
第二天,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而耶稣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真的很像。
叶泉一脸惊讶,道:“所以,谢医生讲的这个故事是编的?”
谢林点头:“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沈乔安比了一个大拇指,一脸佩服:“谢医生真厉害,编的跟真的一样。”
谢林:“……”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黎元出声拉回话题:“喂喂喂,你们还分不分析了?”
这时,叶泉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他举手道:“《最后的晚餐》里面的关键词是不是‘最后’这两个字?”
黎元有些欣慰:“继续说。”
有戏!叶泉激动地继续说:“虽然温阑一直避开了警惕词,但在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程副问——天水街的人是什么?而温阑的回答是——故事!”
故事这两个字可以说是独属于温阑的关键词了。
沈乔安灵光乍现,如醍醐灌顶:“温阑来上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谢顾问讲了一个故事,那他来上阳的目的,很大可能就是为了这个故事,所以说天水街的人是故事,就意味着故事中的人在天水街。”
叶泉接话:“而温阑讲的那个故事中有三个坏人,其中已经死了两个,还剩一个——那就是说,第三个人就在天水街。”
他说着,紧接着提出一个新的问题:“那谢医生是怎么定位到天水街火灾案的?”
黎元把目光转向谢林,示意他来解释,谢林睁开眼,语气平淡:“天水街的案子是三十年前的旧案了,那起案子的后续调查让人瞠目结舌。”
“就因为这事,当地警察局局长被撤了职,后来辗转,又去长平村那里上任,又做回了局长,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调任。”
谢林轻轻笑了一下,眸中漫上一丝危险,“那个局长,姓曾。”
姓曾,而且还是被谢顾问特别提出来的,再联系起来第三个人的名字是曾浩然,那一切就很明显了。
这个姓曾的局长,与那个姓曾的坏蛋绝对有关系!
叶泉张了张嘴:“该不会是……”
谢林点头:“曾浩然的那个曾。”
沈乔安喃喃自语:“难怪温阑讲的那个故事报警没有用,原来这是个关系户。”
因为耳机是群发的,所以谢林跟黎元讲几次,所有戴耳麦的人都听到了,也就是说,现在知道这个故事的人有:谢林、黎元、魏启洲、叶泉、沈乔安。
叶泉开始愤愤不平,道:“老子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人就是社会的败类,渣滓!”
骂到后面,沈乔安皱了皱眉:“温阑和曾浩然是仇敌,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希望我们找到曾浩然,可又为什么会透露这么多?”
谢林:“因为故事本身,那个卖花的姑娘带着小石头冲出了火海。”
沈乔安怔了怔,说出了那句:“天会亮,你要看着太阳升起,你是属于阳光的。”
如果光看温阑的脸,以及他灿烂的笑容,所有人都会觉得,这就是一个属于太阳的少年,他长得太耀眼了,没有人觉得他是一个坏人。
叶泉:“所以,温阑是良心发现了?”
谢林否认:“他呀,是不会在意良心这件事的,他只会在意自己的想法,很多事情他做就是开心就好,不然他干嘛帮警察?他就不怕被关进警局吗?”
“他还是会报复,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一种……警察无法限制他的方式。”
沈乔安疑惑,有什么报复的方式是不犯法的?她问:“什么方式?”
谢林闭上眼假寐,开口:“我说过了,诛心。”
自从三十年前的那个案子爆发后,天水街就被废弃了,连周围的人都纷纷搬走,一条街就这么空了下来。
也不是没有开发商打算开发这片地区,但是不是出现工地发生死人事件,就是设备出现问题,或是发生纠纷,最恐怖的是,一连两个开发商都在开发这片区域时破产了。
这简直就是被诅咒过的地方!
于是,再也没有人敢打这块地的主意了。
第61章 时代的眼泪
于是这里就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彻底停止了发展,大火的痕迹留在那里,是一个时代的印记。
再到后来,一些没钱住不起房子的人就像老鼠一样搬了进来,这里就成了三教九流的聚集之地。
这里的世界糟透了,也烂透了,空气里都散发着贫穷的霉味儿。
但就是这样,也没人住进天水街,那个刻着“罪恶”两个字的街道,依然是多年前大火燎过的焦黑模样,是死一般的寂静。
沈乔安依旧想着先前谈论的事情,心里颤颤儿地想着温阑是怎么进行“诛心”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生生把自己给脑补得打了个冷颤。
“呦,小乔同志这是害怕了?早就跟你说了,长得好看的人心眼子都多。”黎元说,“当然,你爸爸我和谢顾问不算在其中。”
沈乔安悄悄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笑话,整个刑侦队就你心眼子最多,还特黑,整一个蜂窝煤,还不算?可拉到吧。
叶泉默默退后一步,城里人套路深,妈妈我要回农村。
几人说话间,车子在路上飞驰,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停下,谢林已经闭眼睡了过去,沈乔安和叶泉在后座小声交谈。
黎元见人窝在座椅上睡得正香,突然有些不忍心叫醒,但还没等他犹豫,谢林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突然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迷惘。
黎元顿了顿,道:“谢顾问这是掐着点醒的,都不用我喊了。”
他说话照旧是调侃的语气,但黎元的心里却不平静,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谢林刚醒的时候,眼眸里的情绪应是——惊恐。
“噩梦”这个词放在谢林的身上,总觉得有些违和,那个人就应该是一副仙人样,清高、淡漠,对人世悲悯,却又疏离,是那天上月,是那枝上霜。
这样的人如果也会害怕的话,那让他害怕的东西,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
谢林揉了揉眉心,眼底一派清明:“抱歉,昨天睡得晚了,一坐车就困。”
黎元没有不识趣地去追问人家昨晚为什么会失眠,而是打趣道:“去哪儿偷鸡摸狗了,要不让你再睡会儿?”
谢林低头浅笑:“你怕是不会放心让我一个人待在这儿。”
这话说的有些暧昧,但透露出的意思却一点也不暧昧,甚至足以令人寒心。
谢林知道,黎元的陪伴并不单纯,既是保护,也是监视,他一直清楚的知道,只是从来不说。
黎元听明白对方这话的意思,脸色未变,坦坦荡荡得很,他说:“也是,咱们谢顾问有颜有钱,可别落了单被劫财劫色,哥可是会发疯的。”
谢林瞥了他一眼,道:“改改你这到处认亲戚的毛病。”
黎元:“哎呀,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分什么你我他。”
沈乔安or叶泉:“……”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在车里,而是在车底?
上阳市的下城区集结了无数三教九流,这里有最黑暗丑恶的社会现象,也有最诚挚善良的微光,不管如何,那都是一群拼了命努力活着的人。
街边的路灯忽闪忽闪的,像是接触不良,似乎下一秒就会报废,老鼠堂而皇之地在街边行走,商店上的牌匾在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里生了锈、剥了漆。
这里弥漫着贫穷的酸臭味,谢林皱了皱鼻子,却难得地没有发作他那时灵时不灵的洁癖,黎元这个见过各种各样恶心现场的人就更不必说,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做警察的大部分会有一种职业的习惯,那就是下意识去观察周围环境和人物。
比如黎元,他就很爱记车牌号之类的各种数字,沈乔安比较喜欢观察人物,她对脸很敏感,而叶泉就善于观察环境。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开了一层外挂。
几人的目标很明确,忽略这里人们怪异的目光,向着天水街的方向大步流星,潇洒利落,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天水街是一个被遗弃的世界,仍能看出许多年前大火燎过的痕迹,许多年后,这里发生的故事会被人们遗忘,最后只剩下卷宗里冰冷的几行字句。
这里安静得跟死了一般,仿佛世界的所有喧嚣都刻意避开,人在这里待久了会被压抑的气氛逼疯。
一阵风吹过,粗粝的空气中裹着这里的绝望,直往人脸上扑,黎元皱了皱眉停住脚步,几个人跟停下,疑惑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他。
黎元:“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谢林摇了摇头,道:“你听到了什么?”
黎元:“有人在哭?……或者是在……笑?”
谢林看了几眼前面空无一人的街道,风一吹卷起枯草和灰尘,是肉眼可见的荒凉。
这时要是他们身边跟了一个娱报记者,那就会收获一个突然警惕起来的人,然后从此城市的都市灵异小故事就又会多出一个版面。
什么女鬼深夜出现,形状恐怖,什么被诅咒的地狱之门,总之有什么就编什么,开局一张图,后续全靠编,看图写话这件事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了。
谢林想:这个地方的神秘小故事已经够多了,早在一开始各个开发商的惨烈下场,就已经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奇葩交谈
现在又成了灵异故事的常客,好几个小编和作者全靠它养活,天水街真的好忙碌。
叶泉的眼睫颤了颤,他很相信黎元的听觉,对队长的一切保持无脑的唯粉思维,但是他自己听不见,只能观察周围来进行判断。
沈乔安抖了一下,摸了摸手臂上爆起的鸡皮疙瘩:“我靠!老大,你别吓我,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黎元嘲笑:“你个警察怕个屁,趁早滚蛋吧。”
沈乔安撇撇嘴,不在意对方的嘲讽,她说:“老大,你的嘴好毒,伤到人家幼小的心灵了。”
叶泉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甚至还翻了个白眼,然后换来沈乔安面无表情的一个暴栗,也真是自作自受,贱到一种程度上了。
谢林:“……”不愧是黎某人的首席大徒弟,这贱的是真的一脉相承。
黎元嘲笑:“白水同志,请认清自己食物链底端的身份。”
叶泉:“……”好卑微。
第62章 那油漆味儿还真大啊
这时,谢*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林发话了:“别打岔了,听清楚了是男人还是女人吗?”
黎元连忙抢答,这里就他的听力最好,他说:“是男人,又哭又笑,可渗人了。”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抖了一下肩膀。
谢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怀疑对方的专业性,觉得黎元不可信了呢。
不过他还是恶趣味地抬手揉了揉黎元的头发,道:“呼噜呼噜毛儿,吓不着。”表情很是认真,语气中的笑意却掩不住。
黎元愣了一下,男人不服输的尿性就上来了,一把揽住谢林的肩,在他头上也呼噜了一把,好在还有分寸,没把人的发型弄乱,末了还点评:“手感还不错。”
谢林倒是没生气,他对黎元的忍耐度已经拔升了一个高度,只是幽幽地来了一句:“这个发型做了两万块。”
沈乔安:啊!他真爱!
黎元手一抖,讪笑着将其藏在身后:“我的好哥哥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咱还是查案要紧。”说着就将人拉着往前走,风风火火地跟有狗在后面撵似的。
小跟班沈乔安和叶泉在后面偷笑,肩膀一抖一抖地,脸都憋红了。
几个人打打岔,心情十分轻松,跟外出旅游似的,就差拿着个小红旗吆喝了。
越接近那个复式小洋楼,似哭似笑的惨叫就越清晰,昭示着谢林的判断完全正确。
沈乔安和叶泉在外面接应,黎元和谢林进去打先锋,一路上倒没什么暗枪,很顺利地来到了阁楼,看到了躺在地上状若疯癫的男人。
黎元反应十分迅速,在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就伸出手一把捂住了谢林的眼睛,谢林一愣,心里划过一抹莫名的波澜,眼前人真的无时无刻不在表现出自己的靠谱。
黎元收起一贯的吊儿郎当,说:“谢医生,帮个忙呗,把叶泉叫进来做苦力。”
谢林知道对方是在关心自己,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毕竟他去容易难受,进去了也是个拖累,不如退出去等消息。
黎元快速来到声源处仔细查看男人的情况,男人眸子猩红如玉,嘴微张着重复着咒骂的话,粗陋不堪,又哭又笑。
他的下体处一片血污,翻出一团肉团,裹着腥黄的液体,场面很是不堪,不过很明显,这个男人已经被阉了。
啧,好惨一男的,居然就这么被剥夺了做男人的权利。
黎元眼下更明白谢林口中的“杀人诛心”是什么意思了,他再一次感叹,长得好看的人,那心眼子是真的多,也是真的很黑。
黎元掏出手机拨打120,一边摇人,一边检查现场,白色蜡烛燃到一半就熄灭了,应是被人掐灭的。
黎元捻了捻,蜡烛的芯还有些温热,判断凶手不是不久前离开,就是还在这个房间里。
看了看这个屋子被烧的黢黑的东西,他默默排除了对方在房子里躲着的猜测,不过想起以前的房子动不动就喜欢搞一些暗门,又重新把这个猜测从排除列表拿了出来。
黎元警惕起来,暗自庆幸谢林没有进来,不然自己一个没注意,大老板被抓去做了人质,那可就有的头疼了。
(上一个绑大老板的温阑:我并没有感受到你的头疼。)
这并不是说谢林落入凶手手中不好营救,相反,他要是真被抓了,压根不用黎元来救,他自己就可以脱困。
毕竟谢林自己就是个玩犯罪心理的,同时还有超多钱,以及应付一些基本危机的身手,他和对方谈判,简直是有着所有人质都没有的得天独厚。
之所以会觉得头疼,是因为谢林本身,这家伙实质是一个资本家,干事时自然会带上那么一点作风,比如利益最大化,再比如“洗脑”。
相比起干架,谢林比较喜欢动嘴皮子,窥探别人的内心,再一举击溃别人的防线。
但黎元不喜欢,他总感觉这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不管成功与否。
他不想知道一个心理医生的心理出现问题会是什么样子,他只想抓住谢林,将这个人留在人间,这个人总是让他心疼、心软、心欢喜。
牛逼的人就算是一心几用也能把每一件事情做好,黎元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为其他,就为了效率高,好偷懒,理由是如此地朴实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