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仙鹤泡到石头了吗/重生后本座攻略了那个石头影卫—— by沈四皿
沈四皿  发于:2024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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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楚如泉催得急,加上楚泽鹤在京城需要亲自出手之事已完成的七七八八,所以他说安排就安排,很快便列了一串单子。
第一自然是靳子夜与太子之事。
这件事本就是洇墨的司墨堂暗中操控占大头。靳子夜已证明自己并未说谎,的确是被楚如泉蒙骗了,是以楚泽鹤既往不咎,两人约定仍成立。
虽然楚如泉没有明说,但楚泽鹤觉得,楚如泉也有些暗中扶持靳子夜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假装莫穷阴与其结盟。
至于楚如泉真实想法,楚泽鹤看不懂,也无意多加打探。既然楚如泉本人都在这里了,那就让楚如泉自己布局。
于是,楚泽鹤与靳子夜简单聊了聊,交代了接下来的事情,将穆意留给了他,告诉他若有什么事情,可以和穆意说。
第二便是李无涯之事。
李无涯和沈芜青两人之间那点东西,也算陈年旧事。李无涯有心想解释,沈芜青也不愿意听。
结果李无涯赖在大理寺门口不走了,让太子妃转交了自己虎符,当场辞官。
沈青澜有心去救沈芜青,也打不过李无涯。且两人之间一笔烂账,总得有说清楚的那一天。于是沈青澜决定留在京城观望观望。
第三就是虹胜焰的事情了。
因为某种奇妙的缘分,虹胜焰现在和楚泽鹤统一战线,都针对太子。
虹胜焰脑子聪明,一局连一局的设计,怕是连太子都得用心招架。
虽然他与楚泽鹤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楚泽鹤也担心虹胜焰会卷土重来。
他与虹胜焰见面时便有所察觉——这小子武功进步飞速,都快达到前世鼎盛时水准了。也不知他有什么奇遇,但楚泽鹤不敢掉以轻心,让穆意辅佐靳子夜的同时,也关注关注虹胜焰动向。
最后,大功告成,楚泽鹤要去喝绿豆汤了。
忙活了一整天,直到深夜,楚泽鹤才得了空闲,与楚执坐在一起聊聊天。
楚泽鹤问他:“伤口还疼吗?”
楚执摇摇头。
“怎么可能那么快就不疼了。”楚泽鹤笑道,“晚上沐浴完后,我给你上药。”
楚执点点头。
楚泽鹤得到允许,心满意足的端着绿豆汤倚在楚执身上,悠哉的喝着。
楚执被楚泽鹤靠着,坐得更端正了,生怕楚泽鹤靠的不舒服。他伸出手,在楚泽鹤发尾小心的顺着青丝。
良辰美景,万籁俱寂,佳人在怀。
唉,人生得一碗绿豆糖水足矣。
喝着喝着,楚泽鹤想到一件事,转头问他:“你听了父亲说的方法,可愿受这玄冥神功?”
楚执答:“属下愿意。”
只是他天资不如萧碣,受之有愧。
见楚执欲言又止,楚泽鹤说:“想什么呢?不喜欢吗?”
楚执赶忙摇头:“属下只是……萧大人比属下天资更甚……”
楚泽鹤明白楚执想什么了,他哼了一声,又靠回楚执身上,生气道:“才不给他。你要是不想要,就等着我爆体而亡吧。”
楚执哪里听得了这话?他赶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说到这里,楚执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他粗劣,没有能力妥善运用多出来的功法?
只是他卑微,没有资格比得上接受这玄冥神功?
只是他愚笨,没有办法领悟楚泽鹤对他的心情?
或许是很多很多种不同的心情叠加在一起,让楚执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在成为楚泽鹤的爱人前,他是楚泽鹤下属,主上对他来说,如天上的明月;
成为楚泽鹤的爱人之后,他仍是一位下属,主上对他来说,像是飘渺薄雾——似隐似现,似能触及,却又无法握紧。
楚泽鹤看他无措,凑近问他:“楚执,你觉得天下情爱,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楚执摇了摇头:“属下不知道。”
“你出过很多任务,见过很多人,总应该看到一些。”
“……属下看到,有人为情而死;有人为情而活;有人为情生不如死。属下只觉得他们癫狂。”
楚泽鹤便笑着说:“我也是这癫狂的人之一。”
于是楚执不说话了。
“为什么不说话了?我是为了你才沦落到这等境地的,你还想装看不见不成?”楚泽鹤笑着说,“我可不似旁人宽宏大量。我喜欢的,就要握在手里,就要逼你面对。你分明都答应我了,难道现在想赖账?”
楚执不敢,于是认真的摇了摇头。
楚泽鹤失笑,想了想,喃喃道:“父亲说的还真对,你可不就是应当大胆些吗?现在打铁一头热,害得我患得患失的。”
听到这话,楚执下意识攥紧了楚泽鹤身上的衣袍。
他有些怅然,胸膛里弥漫其不清不楚的情愫——原来主上也会患得患失吗?主上在看见自己的时候,心里的感受和自己一样吗?
主上也会害怕那阵触手可及却无法握紧的薄雾,在某一天突兀的消散吗?
这样想着,楚执与楚泽鹤对视。
下一刻,两人非常自然而然的互相靠近,交换了一个亲亲。

因为楚执的态度,楚泽鹤决定——让楚执和自己过上两人世界的生活,刻不容缓。
前世两人躲避追杀,一起居住了许久。这世,楚泽鹤自认为不需要楚执受那种苦,只要两人有独处空间就可以了。有了二人世界,楚执就有更多的时间思考自己,寻找与自己的相处之道。
等这苯石头眼睛里只有自己,自己可不会让他有那么多纠结的机会了。
打定了主意后,楚泽鹤效率极高,第二天精神百倍的醒来,给京城自己的工作收了个尾后,就令萧碣牵了两匹马过来。
一匹乌云踏雪身量颇大,一匹汗血宝马修长有力。楚泽鹤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于是,他一撩衣袍,足尖点地,如鹤展翼,身姿飘然落于马上。
楚执紧紧看着楚泽鹤上马的身形,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赞叹与欣赏。正当他也要扯着缰绳翻身上马时,楚如泉来了。
在教主面前,楚执总不好坐在马上回话,于是又站回地上。
楚如泉对他这恪守尊卑的行为点了点头,看向楚泽鹤,问:“这便走了?”
“走了,父亲留步。”
“什么都不带?”
“银子带够了就行。总不会饿死。”
楚如泉勾了勾嘴角,感叹道:“是啊,你也长大了,知道照顾自己。”随即,他转头看向牵马站在旁边的楚执:“你护的人可是我儿子,是冥教少教主。”
正当大家都以为楚如泉要敲打敲打楚执时,楚如泉对楚执说:“所以他也有些臭脾气,你别惯着他。受委屈了就和我说。”
楚泽鹤:……
楚执看了看楚泽鹤,似懂非懂应道:“是,属下明白。”
在场众人啼笑皆非——虽然都知道楚执肯定不会觉得自己受委屈,也不可能和楚如泉谈论主上,但能这么认真应下的,也只有他了吧?
果不其然,楚泽鹤脸红起来,十分不好意思:“父亲!”
楚如泉哈哈大笑,“好了,走吧。”
得了允许,楚执对楚如泉轻轻点头,随后同样翻身上马。
楚泽鹤扯着缰绳掉转马头,先纵马跑了出去。楚执一夹马腹,跟在他身后。
两人沿着小路慢慢骑着,半炷香时间,便出了京城,走上回家的路。
走着走着,突然楚泽鹤回头看了一眼楚执,狡黠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接着他一甩手中马鞭,乌云踏雪嘶鸣一声,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冲了出去。
楚执不明所以,有些惊讶,同样策马直追。
两人越骑越快,马蹄急响,风声猎猎。楚执一开始还注意着,小心自己的马不要越过楚泽鹤的马,后来发现主上御马极佳,他若是不努力,恐怕追都追不上。
很快,马匹跑过山坡,居然离开小路,直直的冲进林子里。
楚执来不及惊诧,便跟着楚泽鹤扎进了茂盛的森林。
谁知,越过丛林灌木后,两人来到了一片小小的平原。
阳光,溪水,草地;飞鸟,马儿,游鱼。
楚泽鹤扯着缰绳,乌云踏雪停下脚步。他转头看着跟随而来的楚执,微微一笑。
此时春天到来,草长莺飞,碧绿苍翠。林中小溪在阳光照耀下潺潺流淌,洒落一地碎金。有光与影透过叶片,落到楚泽鹤身上。
楚执看呆了,只觉得眼前景色,如梦似幻,明媚动人。
楚泽鹤说:“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一处景色……那时,也是这般漂亮。”
那时,楚泽鹤和楚执在躲避冥教仇人的追杀。楚执将他放进灌木中,自己起身迎敌。血液和刀光将那处的太阳扭曲成诡异的样子。楚泽鹤半死不活的躺着,顺着绿色的枝叶看出去,却觉得此地景色很好。
如果没有那些杀手,景色应当会更好。
“现在看来,只有我们二人,便很好。”楚泽鹤笑着说。
原来,有没有景色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楚执,就好。
楚执眼神一动,随即像是难为情一般飘忽起来。
楚泽鹤赏他真金白银,赏他无上地位,他都面不改色。但若楚泽鹤说“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楚执便招架不住了,只想着把自己一颗心捧给楚泽鹤看,其他的话再羞得说不出口。
楚泽鹤低地笑了起来,去拉楚执的手。
楚执神色一楞,看向楚泽鹤的手——主上手心滚烫。
走火入魔,当然有点副作用,只是楚泽鹤艺高人胆大,还有心思看看景,实在是有些吓人。楚执不知怎么的,胸腔中担忧夹杂着一丝愤怒涌了出来,他用力回握,喊了句“主上”。
楚泽鹤一愣,还想着楚执怎么突然这么主动了,后来才发现对方似乎是有些生气,他赶忙劝:“我也是今早才发现的……你别担心,没什么事情。父亲同我看过了,我根骨尚佳,再多撑半个月不是什么大事……”
话还没说完,楚泽鹤发觉楚执眼睛睁大了。
——代表着“不可置信”情绪的那种大。
“马上回去,马上回去。”楚泽鹤赶忙找补,“骑马骑快点,三天就能到。”
他不宜妄动内力,这才骑马。不然的话,就算楚泽鹤搂着楚执,一天也能到冥教。
楚执闷闷点头,说了句“是”。
楚泽鹤心中警钟大作——完了,这是真生气了。
于是乎,英明神武的楚少教主赶忙掉转马头,对楚执说:“前面有个小镇子,那里面的荷叶鸡做的很不错,你肯定爱吃!”
说罢,楚泽鹤与楚执一前一后离开了这片漂亮的小草地。
不过没关系,后面两人携手同游时,他们与草地,还会再见面的。
在楚执的闷闷不乐下,楚泽鹤赶路飞快,也不敢撒开蹄子玩,终于在第四天到达冥教。
他按照楚如泉的指示,找到了藏在教主书房中的玄冥神功秘籍,确定了传功所需的准备后,第二日就解决了走火入魔的问题。
剩下的春天,楚泽鹤都在手把手教导楚执如何使用这突如其来的磅礴内力。
其间的时光,自然不是书中一两句话可以概括的,比如天地盟延期、太子遇刺、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皇子被封夜王、红楼榜榜单变动之类的消息,纷至沓来。
天地盟延期,自然是为了修缮琉璃塔,顺便掩盖朝廷与冥教有过冲突的事情;而太子遇刺,则是传闻有一红发异族人,竟在上玄公然行刺太子,致死。太子周围高手齐出,未能挡他分毫。如此高手,不列红楼榜,自然是异族人。听说牧风帝震怒,却丝毫没有出兵打算,可见这“震怒”也并无多“怒”;那位被封的“夜王”,据说是小时候养在宫里的,生母身份低微,故而如今才得了封号。此人自然是靳子夜,已在朝堂崭露头角,成了牧风帝新宠;红楼榜榜单变动,是指蓝烟音、萧碣和沈青澜。三人都进了榜内前十,可见两人天资聪颖。
靳子夜夺权的同时,也顺便探听了十三年前姚雪的事情,与楚如泉联手抓出了许多与此事有牵扯的权贵,报了当年之仇。
其中除了天一的日常汇报外,偶尔还会夹杂着一两封楚如泉的信。大抵是问楚泽鹤身体如何,练武如何。偶尔会托影卫捎回来一些京城才能见到的小玩意——什么西域进贡的果子啊、京城坊间流行的布料样子啊、宫里贵人中意的书画之类,不一而足。
待两人练功后沐浴完毕,楚泽鹤便枕在楚执腿上阅览这些远方的书信,和楚执笑着聊聊京城。
只是每当楚执露出对远方的向往之色时,面对楚泽鹤的疑问,楚执总是摇摇头。
楚泽鹤问他:“你若喜欢,就再去走走。”
楚执答:“可主上不喜欢。”
楚执看得出来,楚泽鹤虽然身怀绝世武功,却向往远离纷争。
不是所有人都永远年轻,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无尽的热情和动力。楚泽鹤前世去过一次心心念念的江湖,除了算计和利益外什么都瞧不见,于是他觉得,也就那样吧。
世人所称道的鲜衣怒马,醉酒舞剑,他都见过,也都做过。
现在回首一想,有些无聊。
楚泽鹤却有些伤心,生怕楚执觉得不开心:“你若想去,我便陪你去。你在身边,我就喜欢。”
楚执只是摇摇头。
后来,他将那份向往藏了起来,在新鲜事面前,变得严肃沉稳了些。楚泽鹤看了觉得心疼,于是定下了等楚如泉回来便带楚执继续出门逛逛的计划。
从春至夏,由夏转秋,蝉鸣落叶,天地之间。
最先回来的,居然是蓝烟音和沈青澜。
蓝烟音如今已是美人榜第七,沈青澜是名剑榜第五。两人身上多了几分半年前未有的沉着冷静,身上气度非常人能及。两人并肩纵马,郎才女貌,看起来颇为登对。
待两人离近了,蓝烟音下马,对楚泽鹤行礼:“少教主。”
沈青澜很激动:“老楚!”
楚泽鹤和两人打过招呼,问:“沈夫人呢?”
“母亲回松城了。她觉得松林雪山与她剑气呼应,在那里练功,对她剑道有益。”
楚泽鹤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听说还是沈青澜拖住了李无涯、楚如泉亲自去救的沈芜青。
当时李无涯坐在大理寺外五日五夜,滴水未进,沈芜青见了他凄惨摸样,叹了一句,挥剑在地上刻了两字——“天命”。
之后便离开了。
沈芜青与李无涯之事,本就纠纠缠缠,有许多外人不知晓的细节。加上沈青澜和楚泽鹤又是小辈,更不可能公然讨论晚辈,于是两人也就言尽于此。
接下来,沙迟、萧碣、楚如泉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朝堂动荡,洇墨和穆意留在京城当了夜王客卿,暂时还回不来。夜王已成了气候,在朝中势力逐渐庞大起来。像洇墨同楚泽鹤保证的那样,靳子夜一年之内便能收服太子的势力。
除此之外,楚泽鹤总觉得少了谁。
看楚泽鹤疑惑的眼神,楚执说:“拿云大人。”
司影堂叛逃影卫,都是司影堂堂主亲自去抓的。拿云自然是肩负起寻找乌骨的使命,所以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司影堂之事由萧碣代掌。
于是,等众人都回归冥教,楚泽鹤便做起了计划。
那年冬天,天降瑞雪,冥教上下十里红妆,天下皆知冥教少教主娶了妻。
当晚,拜了堂,酒过三巡,入洞房。第二日,沈青澜去敲门,发现房间里就留了一张纸条,说“天高海阔,红尘高歌”。沈青澜大呼:“老楚出去玩居然不带我!”
萧碣听了沈青澜的声音,从藏身处出来,凑到他身边一看,当即黑了脸,将昨夜值守影卫叫来训话,问昨夜有无人影出没。
“主上便算了,影十二是你们同僚,也没见到?都给我去领罚!”
沈青澜在一旁难过:“萧兄,我们也一起去吧。叫上他们一起。”他指了指被训的这群影卫。
萧碣看他一眼,隐隐有责备之意。只是沈青澜是楚泽鹤好友,萧碣不能在众人面前不给他面子,加上他说的也对,自己当然得去找楚泽鹤,所以萧碣道:“既然沈公子有令,就放你们一马。即刻收拾好东西同我一起出教!”
楚如泉听到了这个消息,十分伤心:“我也想带着雪儿的簪子游江湖啊……”
于是,在这天早上,冥教上下鸡飞狗跳,最终慢慢归于沉寂。
雪静静飘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那个业”小天使的营养液!
小天使也算是陪这篇文从开头走到结尾了,谢谢小天使一路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望你不虚此行

松城有雪山。
似乎是几年前起,有寒冰绵延,似九天仙女,降满山银装素裹。慢慢的,松城的山就成了松林雪山,传言雪落千年不化,不论春夏秋冬。
虽然也有人慕名而来赏雪观景,但松城远离繁荣的城镇,因此大部分人来松林雪山都别有目的。
正如此时,在大雪中爬山的萧碣和沈青澜。
寒风朔朔,冰冷刺骨,入目皆是白茫茫的颜色,脚下的石块都是冷硬的灰黑。
沈青澜负着青行长剑,哈出一口寒气,眯着眼睛看向远处。萧碣走在他身后,看他停步,也顺着沈青澜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什么?”萧碣好奇问远处的景象。
那里似乎插着许多细长的棍子状的物体,在白茫茫的大雪中显得有些突兀,像是某种特殊的标记。
沈青澜一笑,扭头对他说:“说明我们走的是对的。”
说罢,他继续沿着山路向上走去。
萧碣一愣,跟在他身后说:“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青澜扶着崖壁的冰雪停下,转身看萧碣一眼,然后指着那片东西说:“那应该是剑。败者的剑冢。”
萧碣睁大眼睛去看,经沈青澜一说,才认出来那些的确是剑,一支又一支,神采各异,桀骜立于风雪中,似乎要永生永世等着他们的主人归来,将它们领走,让它们重放光芒。
“败者的剑?”
“对,我小时候,有很多人慕名来挑战我娘。我娘每胜一人,就让他们把剑留下。我原本住的地方,那里的剑五光十色,百家争鸣。没想到这里也有了,是我娘的风格,她肯定在这里。”
萧碣不懂剑,也不太明白剑客,于是他“噢”了一声,随口接了一句“那你小时候应当很开心,能尝试这么多不同的兵器,看看哪把趁手”。
听到萧碣这样说,沈青澜笑了一声,反问:“萧兄习武之时,很缺兵器?”
“是,你怎么知道的?”
“暗器?”
“嗯。”
沈青澜一笑,又转身迈开腿,顺便说:“我不用那里的剑。”
萧碣一愣,“为何?”
“因为那里的剑,败而不降。”
因为这句话,萧碣停步,若有所思的去看那处嶙立着一片长剑的败剑冢。
在这样漫天的风雪中,每一支都冷硬寒彻,每一支都受着无尽的罡风,却没有一支剑歪斜倒地。
一支都没有。
它们应该在这风雪中等自己的主人,等了很久,并且还会继续等下去。
有一瞬间,萧碣觉得自己懂了些剑。
随后,他快走几步跟上沈青澜。
两人又走了许久,才慢慢从山脚爬到山顶。饶是萧碣这样的高手,也已被冻了个透心凉,这寒气深入骨髓,不是天地所化,而是另一位高手所凝,萧碣武功不够,自然被压制半分。
沈青澜握了一下他胳膊,渡过去一点内力,像暖洋洋的热泉。
萧碣不动声色挣开,说了句多谢。
沈青澜一愣,委屈了半分,又调整好表情,说“是沈某逾矩”。说完,便指向山顶一间小木屋,说:“那应当就是母亲住的地方吧,沈某一个人过去就好了。”
“不行。”萧碣赶忙拉住沈青澜,“我和你一起去。”
沈青澜被他这么热情吓了一跳,“啊?……好。”
萧碣严肃点点头,放开他衣袖。
毕竟沈青澜来松城,只是单纯的找母亲。但萧碣身负楚泽鹤的使命,是要劝沈芜青下山的。此时不一起出现,对任务不利。
结果,两人又走几步,刚过一山崖拐角,就与早已等在路上的沈芜青遇见了。
常雪剑主,与这一川冰雪融为了一体,冷情冷性,连心都冷了。她站在那里,提着雪剑,冷冷的注视着面前两人。
谁能想到,母子俩时隔数年,再次见面,沈芜青便赏了沈青澜一剑呢?
当时的楚泽鹤想不到,如今的萧碣亦想不到。
两人说了几句,话不投机,但沈青澜不可能拔剑,于是沈芜青一剑已至面前,他也只是运起内力,准备用身体生生抗下这如孤月巨轮的一道雪色剑气。就在这时,他身前突然多了一道黑衣背影。
萧碣抽刀,拦在沈青澜面前。
临碣石,观沧海。此行,萧碣一定要护着沈青澜。
这傻子,明知是飞蛾扑火,明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这样不顾一切的挡在了自己面前。
沈青澜想的快,手上动作更快。
他一把捞过面前的萧碣,就地一滚。
两人倒在雪中滚了几圈,堪堪躲过沈芜青一剑。只是沈青澜手臂被那一剑割伤,雪上落了一道红,疼得他捂着胳膊脸色煞白。
萧碣从沈青澜身上爬起来,晃晃脑袋,抖落一头冰雪。
沈芜青冷漠的看着他站直身体,看着他与自己对视,看着他说:“冥教影卫萧碣,请常雪剑赐教。”
沈芜青挑眉。
沈青澜也愣住了。
萧碣又说了一遍:“冥教影卫萧碣,请常雪剑赐教。”
看着萧碣的背影,沈青澜扯了扯他衣袖,没扯动,便有些担心的说:“萧兄……”
虽然萧碣如今实力大增,但是对上沈芜青,胜负也难料。
萧碣没转头,也没说话。
“冥教影卫……?”沈芜青看了看沈青澜,“我以为你在你父亲手下做事。”
沈青澜咬牙捂着流血的伤口,说:“此事说来话长……”
“萧碣,”沈青澜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我记下你了。不过你不用剑,没什么好输的。既然你跟着青澜一起来,应该是有求于我。若你赢了,我便应了,若你输了,就拉着他滚下松林雪山,此生不准上山。”
萧碣抽出短刀,捏紧刀柄道:“好。”
那一战,沈青澜很难形容。
他就见过一次萧碣这样打架,只觉得,好像冰雪肆虐的崖壁上,开出了漫山遍野的藏红花。
下山前,沈芜青说:“我答应了,不日便启程去京城。”
萧碣腹部被常雪剑刺了一剑,捂着肚子道:“多谢常雪剑大人。”
沈芜青冷冷看了萧碣一眼,又看了慌张去扶他的沈青澜,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两人上松林雪山,一个伤了肚子,一个伤了胳膊,俩人互相搀扶,下了雪山,去医馆包扎后,回到客栈沉默的吃完晚饭,各自道别,回房睡觉。
晚上,沈青澜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穿好衣服去敲萧碣的房门。
敲了一盏茶,萧碣才睡眼惺忪来开门。
沈青澜惊喜:“呀,萧兄也没睡啊?”
萧碣:……
“萧兄,咱们聊聊天吧。”沈青澜哈哈一笑,抬起手中酒坛。
萧碣看了看他手上的酒,又看了看他表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穿好衣服,和人一起上了房顶。
三杯酒后,沈青澜问他:“我娘,是个很奇怪的人吧?”
萧碣说:“父母,都让人这么难过吗?我没有父母,不太清楚那样的感情。”
听到这话,沈青澜愕然,扭头去看萧碣。
萧碣眯着眼睛抿了口酒,悠然的去看夜空中的月亮。
沈青澜苦涩低头,说:“是呀,父母嘛,就是这样。”
萧碣看了看他:“你很爱沈芜青?”
“她从小供我吃供我穿,教我剑术,让我上学,给我买陶瓷小老虎。我觉得,这就够了。”
“她待小时候的你真好。”萧碣感叹道,“没想到今日对你那么狠。”
“哈哈,可能是沈某长大了便不可爱了吧。”沈青澜揭过这个话题。
两人一阵无言。
沈青澜突然说:“萧兄,沈某为你舞剑吧?”
“噢,好。”萧碣点点头。
他并不懂剑,也不知道舞剑有什么好玩的。但是沈青澜与舞女不同,他武功境界比萧碣上一层楼,舞起剑来,颇有几分剑意。萧碣原本兴致缺缺看着,却没想到看出了几分武学领悟,于是撺掇沈青澜继续舞。
两人越喝越多,最后沈青澜醉酒月下舞长剑,美则美矣,就是差点累成狗。
终于累极了,倒头就睡。
可怜萧碣这个腹部受伤的,既要陪酒,又要帮忙把人背回房间。
待他把沈青澜扔床上后,转身欲走,发现自己袖子被迷蒙中的沈青澜扯住了。
扯了几下没扯出来,萧碣没有犹豫,掏出短刀,手起刀落,割下自己袖子一角,扭头毫无留恋的离开。
第二日,沈青澜浑身酸痛,满头雾水的看着手中的袖角。
待他推门走出房间,正巧和安排完影卫回来的萧碣碰上。沈青澜低头一看萧碣衣服布料,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衣角,突然脸红起来,虽然十分不好意思,却仍旧坚定的说:“萧兄,沈某、沈某会负责的!”
萧碣奇怪道:“不用你负责,正好,还来吧。”
“……还、还来?”
“昨夜是我自己割的,不关你事,我回去缝缝就行,毕竟撕坏了不好缝。我是影首,司影堂黑衣是特制的,十五两一件。”
沈青澜:……
他面如死灰从怀里掏出十五两,塞给萧碣后喊着:“我不还!哼!”转身跑走了。
萧碣:?
“我没让你赔,等等……”
这番小闹剧暂且按下不提,只说两人已经见过沈芜青,也完成了任务,本打算当天就走。谁知道沈青澜十分反对,说:“你伤还没好,不能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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