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兄长他是弟控—— by梧桐山月
梧桐山月  发于:2024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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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晏叹气,温声和小家伙解释:“这个不能玩,岁岁以后看到它要躲得远远的,不然它就会咬岁岁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姜明晏便觉喉中发涩,嗓音也紧绷起来:“岁岁被咬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哥哥会很难过的……”
一听再也见不到自家兄长,小家伙立即抱紧了姜明晏脖子,小脑袋也不往那边看了,咿咿呀呀地拒绝:“不……咯咯、哥不…不…”
姜明晏安抚地顺着小家伙小小的脊背抚了几下:“岁岁不怕,你看它现在是不是被渊肃钉住了?”
“下次再见到它,岁岁就喊哥哥,不要靠近它好不好?哥哥会保护岁岁的。”
小家伙连忙点头。
姜明晏轻笑,贴贴小胖脸,然后将小家伙放到小床上。
“岁岁的衣服湿了,哥哥去给岁岁拿干净的衣服换上。”
“呀!”
“说好。”
“嗷~”
姜明晏笑着重复:“好——”
“嗷~”
给仍然在那里‘嗷嗷嗷’的小胖崽换好小衣服,姜明晏走到竹青乌线蛇旁,确定竹青乌线蛇是真的死了后,才拔出乌黑长剑。
他先是检查长剑一番,见长剑剑锋无损,松了口气。
这柄长剑名为渊肃,是云昭明送给姜明晏的九岁生辰礼。
渊肃剑通体乌黑,低调繁复的云纹萦绕剑柄,似沉默凝视的深渊,沉沉裹挟着锋芒冷意。
姜明晏一见到这柄长剑便心生亲近之意,某些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曾见过渊肃剑。
那时,渊肃剑似乎并不是如今这幅模样,而是华美的、流光溢彩的,如阳光般明光灿灿……
而渊肃剑也仿佛与他心意相通一般,哪怕他的灵根破碎修为跌落,一人一剑的默契也没有折损分毫。
方才,姜明晏就是从兰秋楹镯中拿出渊肃剑,用一种他自己也没有料想到的果决冷静将竹青乌线蛇从七寸贯穿。
等到了筑基期,他就可以将渊肃剑炼为本命灵器,收入丹田中了。
将渊肃剑再次放回兰秋楹镯中时,姜明晏思绪禁不住发散开来。
但很快,他便扯回发散的思绪,看向地面上再无声息的竹青乌线蛇。
姜明晏眸色冷沉下来。
这条竹青乌线蛇身上只有一条乌线,是一品灵兽。
可是不论它是几品灵兽,只要是出现在姜府的灵兽,必然是有主人的。
有主人的灵兽不待在灵兽袋中,反而出现在他们家里,还对岁岁展露出攻击欲望……
姜明晏凤眸中渗出杀意。
他拎起竹青乌线蛇,准备剥皮抽骨,把它做成肉泥给岁岁吃。
毕竟还是只灵兽,肉里含有灵气。
姜明晏冷冷地想着。
但他刚刚拎起竹青乌线蛇,小院院门便被人一脚踢开。
几个姜家子弟带着一大堆仆从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姜明晏,你看见我的——”开口说话的稍胖少年话还未说完,就看见了姜明晏手中拎着的没了气息的竹青乌线蛇,立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
“你……”他指着姜明晏,手指被气得哆嗦着:“你竟敢……”
姜明晏认出了这几个姜家子弟就是时常在院外徘徊,大声讥讽他的那几人,而这一马当先的稍胖少年,粗嘎的嗓音也格外熟悉。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姜明晏冷笑:“这条蛇想攻击岁岁,我自然不能留着这个隐患。”
“你、你……”稍胖少年已经心疼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这条竹青乌线蛇可是他求着阿爹从彩宝堂买回来的一品灵兽!实力虽然只相当于练气五层的修者,可是修者只要没到筑基期,就都在它嘴下讨不了好!
而且竹青乌线蛇还可以继续增长修为,等它成为二品灵兽、三品灵兽……
这么一想,稍胖少年就要心痛的呼吸不过来了。
但他忙着心疼自己的竹青乌线蛇,其余姜家子弟可还清醒着,不由得面面相觑。
之前那稍胖少年满脸恶意地将竹青乌线蛇从灵兽袋中放出来时,他们就在一旁看着,还起哄让竹青乌线蛇不要留情,最好一口就毒死院里那小崽子。
他们闯进来时,心里满是幸灾乐祸,期待着看昔日的姜家天才痛哭流涕悲痛欲绝的可笑模样。
可谁承想,死的不是那胖乎乎的小崽子,而是竹青乌线蛇!
那小崽子正好好地坐在小床上悠哉悠哉晃着他那胖脚丫子呢!
怎么可能?
姜明晏是怎么做到的?
已经有眼尖的姜家子弟看到了竹青乌线蛇七寸上钉穿过去的剑伤,哪怕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姜明晏动的手。
他是怎么做到的?
稍胖少年自从得了这条竹青乌线蛇,没少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他们也都见识过这竹青乌线蛇的厉害,除了筑基期修者,便是他们这一辈如今最受重视的姜儒恒也只是靠着灵器险险取胜。
可是早已被他们视为废物的姜明晏却能一击致命。
他们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许忌惮,有了退意。
但他们想走,痛失灵兽的稍胖少年却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姜明晏。
他看着姜明晏,语气愤恨:“你杀了我的竹青乌线蛇,你必须赔一只一模一样的。”
姜明晏漠然置之。
稍胖少年满含恶意地继续道:“果然是你爹的种,一样的无情无义!姜家养你们长大,给你们提供修炼资源,你们却都是白眼狼,一点也不想着回报姜家!你爹不听大伯指挥,活该害死自己!你敢杀了我的灵兽,我倒要看看你会是什么下场!”
“姜儒恪!”听他提起阿爹,姜明晏立即厉声喝止。
“怎么,心虚了?”姜儒恪盯着姜明晏,眼神轻蔑:“你们就是一头头白眼狼!”
姜明晏眉眼冰冷。
他心中止不住的冷笑。
白眼狼?姜家给过他们什么?
幼时他懵懂,不明白阿娘为什么不喜欢姜家。
后来他从高处跌落,种种打击接踵而至,被姜家繁荣表象迷失了的头脑才彻底冷静下来,才注意到往日看似花团锦簇的生活中姜家扮演的角色。
他阿爹是姜家旁支,自小被主支抱养,表面上看起来是姜家于阿爹有恩。
可是阿爹虽父母双亡,但叔父叔母仍在,且他们生性温厚,多年无子,便是没有姜家主支看中了阿爹的资质,将阿爹抱走,阿爹也能平安长大。
而阿爹在主支这边过得是什么日子呢?
给主支的几位少爷当小厮,被呼来喝去,每日只能在夜深人静几位少爷都睡了之后再修炼。
姜家是给了阿爹一些修炼资源没错,可是阿爹从练气期就外出历练,带回来的灵石灵器数不胜数,全部都交给了主支。
可主支是怎么做的呢?
阿爹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去求娶山河城唐家的小姐,他们就把阿爹赶到姜府最偏僻的角落,恶意侮辱阿娘,把阿爹阿娘视为奴仆。
他出生后,姜家也从未出过一分力。
他的灵石是阿爹阿娘给的,他的修炼资源是阿爹阿娘寻来的,可笑他之前被虚情假意的吹捧迷了眼,真的以为姜家人盼着他们一家四口好!
但姜明晏知晓自己是和姜儒恪说不通的,他不论说什么都会被姜儒恪认为是在狡辩罢了。
因此,他便也不再浪费口舌,只是冷淡道:“你若是坚持如此,那我们就去家主那里,让家主来评判。”
姜家家主名为姜震俞,是武安城唯一的金丹期修者。
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姜家才能在武安城中一家独大。
姜震俞有三子一女,第二子便是姜儒恪的父亲姜怀书。
但姜明晏此时敢提出要去找姜震俞来评判,便是知晓无论如何,姜震俞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一条竹青乌线蛇就责罚他和岁岁。
姜明晏看得清楚,姜震俞是十分注重颜面的。
他明明极为忌惮距离金丹期仅一步之遥的阿爹,却在每次见到阿爹时都要摆出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
姜家子弟们私底下专横跋扈,可因为姜震俞,无论如何,面上也要粉饰太平。
姜震俞难道真的不知晓这些姜家子弟对他和岁岁的轻蔑嘲讽吗?
不可能。
姜震俞虽时常闭关,但他实则对姜府之事了如指掌。
只不过是没闹到明面上,他便装作看不见罢了。
——甚至他还会在暗中刻意纵容。
可是如今阿爹阿娘尸骨未寒,他把姜儒恪所做之事闹大,姜震俞便不能再作壁上观。
为了姜家不落得苛待遗孤的名声,他必然会责罚姜儒恪一行人。
闻言,姜儒恪被怒火冲昏的头脑微微冷静下来。
他也知道若是闹到姜震俞面前,他们讨不了好。
“好啊……”他阴冷地笑笑:“姜明晏,你好样的。”
“今日就暂且放你一马,你给我等着……”
一群人乌泱泱地来,又乱哄哄地走了。
姜明晏提着竹青乌森*晚*整*理线蛇收回视线,不置可否。
他关好院门,一回头就见虎头虎脑的小胖崽倚在被子团上,小胖脚丫翘起,悠闲地晃来晃去。
他冷峻的眉眼温和下来,扔开竹青乌线蛇,走过去捉住那很是自得其乐的胖脚丫:“岁岁怎么这么开心呀?”
“呀!”小胖崽动动被兄长捉住的小胖脚,没抽出来也不恼,仰着圆圆脸,弯起乌溜溜的眼眸甜甜糯糯地朝兄长笑,白净的小乳牙可爱极了。
姜明晏亲了口小胖崽的软脸蛋,心尖软软。
岁岁要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呀……

“哥哥一会儿带着岁岁出门好不好?”姜明晏放开小胖脚,就要伸手抱起软绵绵的小家伙。
“咿呀~”小家伙笨拙地翻身躲开兄长伸过来的手掌,胖爪爪指了指屋门。
姜明晏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我都没嫌弃你的胖脚丫,你自己还嫌弃上了。”
“啊呀~”小家伙歪着脑袋看自家兄长,黑圆眼睛可怜兮兮的。
姜明晏没了脾气,舀了一瓢水,把自己的手洗了洗。
这回儿他再抱小家伙,小家伙就不躲了,还甜兮兮地凑上来,‘吧唧’一口。
姜明晏感觉自己被拿捏住了。
但小家伙纯稚无辜地瞅着他,他哪里还能说出拒绝的话语。
是以,他只得继续道:“我带着岁岁出门,但岁岁乖乖的,有事就叫哥哥,尽量不哭好不好?”
他这一次出门,既是去买宁灵果和灵兽奶,也是去在城里找个活干。
这些日子他和岁岁吃的是家里的余粮,六百零一枚下品灵石暂时还一枚未动。
但坐吃山空,况且岁岁需要的宁灵果和灵兽奶都不便宜。
而且,他们手上还是要有闲余的灵石的,万一岁岁生病、有突发状况,这些都需要灵石。
他不能到了迫在眉睫之时再去筹备灵石。
其实姜明晏本是没有准备带着岁岁一起去的。
可是竹青乌线蛇之事让他猛然意识到,小院也已经不安全了。
他必须时时刻刻将岁岁放在眼皮子底下。
有时姜明晏就在想,岁岁为什么不能变成一个小小的、巴掌大的瓷娃娃呢?那他就可以把岁岁揣在心口,小心护好,一直不离身了。
小胖崽一听自家兄长要带自己出去,忙不迭地点头,头毛都支棱起来了,像只蓬松的蒲公英。
“呀呀……”他嘀嘀咕咕着,贴着兄长使劲蹭蹭。
姜明晏被他迫不及待的小模样逗笑,撸了一把小胖崽乱蓬蓬的软毛,凤眸柔和。
他翻出一个干净的背筐,在里面铺了几层厚厚的软布,又折来院中盛放的桃花,将背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抱起小胖崽放进背筐。
背筐大小刚刚好,小胖崽坐进里面,从外面望去,只能在筐边明艳怒放的桃花间隐约瞧见几缕迎风招展的头毛。
若是小家伙好奇,也可以扒着筐筐边爬起来,就能看到外面景色了。
想着小家伙探头探脑的可爱模样,姜明晏唇角微勾。
他伸手要把小家伙从背筐里抱出来,温声解释:“来,岁岁,哥哥要去吃饭饭,等哥哥吃完饭,我们就出门。”
“呀~”窝在背筐里的圆圆脸幼崽推开兄长的手掌,拍了拍装着自己的大号背筐:“呀!”
他对这个筐筐很满意!暂时不想出去。
姜明晏好笑地收回手。
也可以。
他把背筐背起,准备背着筐里的幼崽一起去吃饭。
正好提前适应一下。
姜明晏沉静地想。
反正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再让岁岁离开视线太久,如今这样再好不过。
对于自己的饭菜,姜明晏远没有为小家伙准备食物时那么细致。
他草草吃了几口,填饱肚子,就要背着幼崽出门。
迈出院门那一刻,姜明晏脚步微沉。
姜明晏自从灵根破碎,便很少再踏出小院。
便是岁岁满月测根骨那日,他身侧也总有阿爹阿娘其中一人时时陪伴。
姜明晏自己也说不清,前几日不曾出门,到底是因为小院中还有余粮,还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畏惧着院外的世界。
“咿呀……”背筐颤了颤,似乎是小幼崽扒拉着筐边站了起来。
“咯咯……”一只小爪子拨弄了下他的头发。
姜明晏心头的阴霾仿佛也被这只小爪子拨开。
他的脚步轻快起来:“怎么了?岁岁。”
“嗷嗷~”小家伙嗓音嫩嫩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姜明晏冷峻凌厉的侧脸轮廓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柔和,他静静听着小家伙咿咿呀呀的小奶音,时不时应上一声。
姜明晏没有从姜府正门出去,而是绕路走到后面的隐蔽小门。
这个小门是为姜府里的仆从们准备的,姜家人很少从这里经过。
姜明晏选择从这里出府,能省去不少麻烦。
走出小门,不远处就是繁华的街道。
人流如织,叫卖声连绵起伏,小孩子嬉戏打闹着,行人不紧不慢,时不时在摊边停留挑选。
“呀~”背筐里的小家伙更加兴奋,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姜明晏心情更好,托了托背筐,辨认一番方向,就要迈步前行。
但他还没抬脚,就听到前方街边传来一阵喧哗骚动。
一匹浑身洁白如雪,背生双翼的飞马从空中飞来,竟是要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直落而下!
一时间,方才街道上的闲适尽散,行人四散奔逃,小孩子被父母一把抱起,小贩也顾不上摊位了,慌忙离开。
飞马降落,因为行人撤离得及时,只有路旁的摊子纷纷被飞马落地时掀起的飓风掀翻。
“啧。”
姜明晏清晰地听到了那遗憾短促的语气,他沉了眸,冷漠看向飞马背上的青年。
姜家人。
青年没有注意到姜明晏和背筐里的小家伙,很快便骑着飞马离开,街道上再次热闹起来,似乎一切未曾发生。
“咿呀?”见兄长站在原地未动,小胖崽疑惑地戳了下姜明晏肩膀。
姜明晏回神,侧头碰了碰紧靠在他这一侧背筐上的小胖崽,迈步往前,融进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
“是姜家吧。”
“是啊,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听说姜四公子和他娘子殁了。”
“唉,没有了姜四公子,姜家人越发……”
“闭嘴吧,说什么呢你!”
“……”
窃窃私语入耳,姜明晏眸色晦暗不明。
没有了阿爹阿娘,姜家人愈发肆无忌惮了。
他敛起神色,专注于脚下道路。
很快,百果阁就到了。
这里是武安城一处专门卖灵果的商铺,阿娘也爱吃灵果,岁岁没出生时,他们一家就时常过来。
姜明晏眼中闪过一抹怀念。
他走进百果阁。
掌柜的还记得姜明晏,没让伙计招待,而是自己迎了上来。
“姜小公子。”他看着姜明晏,又看看他背上背筐里睁着圆黑眼睛望过来的小胖崽,神色中掠过些遗憾。
姜四公子和他娘子都是好人呐……
可惜了……
姜明晏垂眸,不想去看掌柜的叹息的神情:“李叔,我来买些宁灵果。”
掌柜的已经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不妥,收拾好神色,脸上带上笑容:“好、好。”
他招呼伙计取来最新鲜的宁灵果:“这些都是今日刚刚送来的,姜小公子您看看呢?”
姜明晏知晓掌柜的人品,看了眼后点头:“三十个宁灵果。”
“好嘞。”一旁的伙计利索打包,掌柜的道:“和以前一样的价钱,一共三十枚下品灵石。”
姜明晏没有异议,看似是从用来掩人耳目的储物袋中,实际上是从兰秋楹镯里取出灵石,交给掌柜的,然后拿起包好的宁灵果。
他本想自己拿着,但背筐里乖巧了一路的小家伙突然“呀呀”几声。
姜明晏便取下背筐放到身前货柜上。
只见小家伙扒在筐边边上,只露出半张小胖脸,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显得愈发大了,眼巴巴地瞧他,像只讨食的小猫。
姜明晏忍了又忍,却还是没能抵住心尖痒意,揉了把小家伙毛绒绒的头毛:“岁岁想要什么?”
“呀!”小家伙挪挪圆滚滚小身子,示意兄长将宁灵果放进背筐里。
姜明晏眼中含着笑意,依着他的想法将宁灵果放进背筐中,嘴上调侃:“岁岁可要忍住,不能半路偷吃哦。”
小幼崽忙不迭点头,小脸严肃。
一旁掌柜的看得心都要化了,硬是塞了几个宁灵果放进背筐:“小小公子喜欢就好。”
小幼崽抱了满怀,朝掌柜的甜甜地笑起来。
等姜明晏出了百果阁,小幼崽已经快被灵果埋了起来。
“我们岁岁真招人稀罕。”姜明晏感慨。
要不是他走得快,掌柜的还能塞更多。
“李叔是个好人。”他遥遥望了眼百果阁,记下掌柜的恩情。
宁灵果买完了,可是灵兽奶去哪里买却是个问题。
武安城里,很少会喂婴童喝灵兽奶。
便是姜家的这些孩子,也几乎都是奶娘喂养。
但姜明晏和姜岁晏却是自小便喝灵兽奶。
姜明晏不明缘由,但既然是阿娘坚持,必然是不会有害处的。
可惜,姜明晏几乎问遍了大大小小的商铺,都没有灵兽奶出售。
他站在最后一家商铺边叹了口气。
好在岁岁早便逐渐减少了每日的灵兽奶用量,如今喂些果泥肉泥也不碍事。
只是委屈岁岁了。
姜明晏有些难受地想。
他背着背筐,从小门进到姜府,朝着他们的小院走去。
远远地,姜明晏就望见小院院门大开。
姜明晏快步走进,各个屋内皆是乱糟糟的一团,小床被掀翻,被褥散了一地,印着凌乱的脚印。
西侧屋子里阿爹为他做的那些玩具也被砸得稀巴烂,木头块遍地都是。
曾经温馨整洁的小院,如今只余院中那棵桃树逃过一劫。
姜明晏站在乱糟糟的屋内,神色难辨。
阿爹阿娘死后,姜明晏曾无数次想过离开姜家,他可以努力去赚灵石,租一间小房子,把岁岁养得白白胖胖的。
可是,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实力。
他们住在姜府,姜家人会暗地里使小动作,就像今天一样,无声出手,死无对证,但却不会太过明目张胆。
可若是他们离开了姜府,以姜家人在武安城的势力,他和岁岁死在哪个角落里都无人知晓。
他也可以带着岁岁离开武安城,可是然后呢?
他如何护着岁岁在芜洲活下去?
岁岁还是那么小的一团,走路都尚且摇摇晃晃。
由爱故生怖。
姜明晏不敢赌,他怕他带着岁岁离开了唯一熟悉的武安城,一切会变得更糟。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实力为尊。
姜明晏望着今早渊肃剑在地面上留下的深深痕迹,神色微沉。
桂紫月莲、墨篱草、锦茵鸢花、银霜沙。
还差这四种灵植就能凑够一副炼制复灵丹所需的材料了。
他必须要有实力,才能护着岁岁平安长大。
——姜明晏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姜明晏弯腰扶起小床,去另一个屋子里翻找一番,取来一床幸存的干净被褥,将小床铺好。
然后,他才放下背筐。
小胖崽一直窝在兄长背后的背筐中,乌溜溜的明亮眼眸映出不过是出去一趟就变了个样子的小院,神色懵懂又惶恐。
此刻见兄长终于放下背筐,俯身要来抱他,小胖崽立即伸出小胳膊依赖地搂住兄长脖子:“咯咯……”
姜明晏心疼地蹲下来,亲亲小胖崽软脸蛋,安抚着小家伙的情绪:“没事。岁岁不怕。岁岁先在小床上坐一会儿,哥哥去把这些收拾起来好不好?”
“马上就好,有哥哥在,没事的。”
小胖崽‘嗯嗯’的应着,紧贴着兄长尚有些单薄却已足够坚韧的胸膛,眼中浸染的些许慌乱尽数褪去。
有哥哥在。
短短几字,却一直是小幼崽坚信不疑的真理。
他乖乖地任由兄长抱起。
姜明晏刚刚将小家伙拢进怀里,却注意到一点端倪。
他单手托稳小家伙软绵绵的小身体,另一只手在背筐里翻了翻,拿起一枚灵果,语气含笑:“瞧瞧,这是什么?”
黄色的灵果上印着几排小小的牙印,那牙印整齐地排列着,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一口如珠贝般洁白饱满的小牙留下来的。
小家伙只探头看了一眼,就立即把小脸埋进兄长颈侧,成了只缩进壳里的小乌龟。
“是谁答应哥哥不会偷吃的?”胖嘟嘟的小奶娃逃避事实的小模样煞是可爱,姜明晏蹭蹭颈侧毛茸茸的软耳朵,心底残留着的怒意散去。
这些事记下就是,他暂且还没有能力去讨一个公道,但来日方长。
如今为了些烂人烂事气坏了自己可十分不值当,他家岁岁那么可爱,他还得长长久久地陪伴着小家伙呢。
注意力一经转移,情绪便愈发舒缓。
姜明晏顺手拍了拍小胖崽肥嘟嘟的小屁股,发出个略带威胁的音节:“嗯?”
“所以岁岁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咯咯……咯咯……”小家伙讨饶似的软声唤道。
“是石黄果。”姜明晏打量了几眼后放下手中灵果,弯腰要把小家伙放进新铺好的小床里:“石黄果那么硬,我们岁岁还能留下几行牙印,看来这几颗小乳牙没白长。”
小家伙揪着兄长领口哼唧唧,不愿意把小脸从姜明晏颈侧拔出来。
姜明晏失笑,顺着软趴趴小幼崽的脊背抚了几下:“哥哥又不会吃了岁岁,岁岁慌什么?”
“只不过岁岁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
他晃了晃小胖崽,温声商量:“岁岁回小床上好不好?哥哥要去收拾东西了。”
听到小胖崽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姜明晏便笑着把他放进小床里,然后俯身从背筐中挑出一个熟透了的宁灵果,递给仰着头奶乖奶乖地瞅他的小家伙。
“岁岁今天很乖,一路都没有哭,这是奖励。”
小胖崽就眉眼弯弯地接过果子,但他却没吃,而是两只胖爪爪捧着宁灵果,向前递了递:“啊呀~”
“给哥哥吃?”姜明晏凤眸泛起柔和笑意。
“呀!”小胖崽连连点头:“咯咯次~”
姜明晏凌厉的眉峰都染上笑:“好。”
他就着小胖崽的爪爪小小咬了一口宁灵果,满意夸赞道:“很甜,但哥哥要去收拾东西了,岁岁自己吃吧。”
姜明晏的口味随了姜齐卓,对甜食没有格外的偏好,倒是颇爱味道辛辣刺激之物。
小胖崽看看只有一个小小缺口的宁灵果,盯着哥哥歪歪脑袋,确定哥哥是真的不想吃了,才“啊呜”一口咬下去,圆眼睛满足地弯起。
姜明晏被岁岁可爱的模样治愈,收拾小院里乱糟糟的一团时,心情都没有再受到太多影响。
“咯咯……好次~”
屋里小幼崽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姜明晏忍不住叮嘱:“岁岁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嗯嗯!”
“……”
“咯咯!咯咯!”
姜明晏无奈:“又怎么了?”
“果果……次……”
“吃完了?那也不能再吃了,岁岁的小肚子要留给饭饭。”
第二日清晨,姜明晏给迷迷糊糊的小家伙喂了些米糊糊,然后就把小家伙放进了整理好的柔软背筐里。
出门前,虽然知道锁门的用处不大,但姜明晏依旧把院门关好锁上。
他早已经将家里所有值钱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都装进了兰秋楹镯中,倒也不怕姜家子弟再来打砸。
他这次出门,是为了去各处问问有没有什么活可以让他做。
昨日忙着问灵兽奶,打工赚钱养家一事还没有着落。
姜明晏背着小家伙从小门出了姜府,直奔各个商铺。
他没有隐瞒,将自己做工时必须带着小家伙一事坦诚告知。
但他强调,小家伙很乖的,不会随便就哇哇大哭,打扰客人。
而且他虽灵根破碎,年龄尚小,但自小练剑,寒暑不辍,力气比起成年男子也毫不逊色。
可惜,姜明晏将自己的优势一一列出,问遍了大大小小的商铺,仍然没有哪家愿意用他。
无奈之下,他只得背着小胖崽回了姜府。
也许是昨日打砸了一番,今日的小院院门倒是不曾被人弄开。
休息一夜后,第二日,姜明晏依旧背着小胖崽出了门。
他没有放弃,有门有户的店铺不愿用他,他便去询问那些无定处的摊贩,被拒绝了也不气馁,继续去询问下一个。
一连几日,早出晚归,可惜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在姜府小门不远处巷口搭了个棚子卖馄饨的老婆婆不忍心,看姜明晏背着个小小婴童日日忙碌却只能空空而归,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小孙子,便在傍晚姜明晏经过时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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