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 by封与 +番外
封与  发于:2024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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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身后的门口关上时,抓着贺承续的人总算松手,得到自由,他把单长乐护在身后,面对严肃钢板似的中年男人。

第47章 父亲
被贺承续拦在身后护着,两人仿佛在面对无法战胜的强大敌人。但他知道,这个人是20元同学的父亲,因为他们刚毅凌厉的脸部轮廓太像了。
“承续……”他扯了扯男生的衣服。
“别怕,有我在。”贺承续低声道。
他想说的不是这个……眼前人虽然不怒自威,看起来很让人生畏,但你们是父子两,为何非得剑拔弩张不可?
扫了一眼被儿子护在身后的男孩,贺原说:“还有十天高考。你想做什么我知道,但我不会答应。你该走的路,我已为你准备好,高考结束后便去报道吧。”
“别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我绝对不会听从你的安排。你要傀儡的话,可以和我妈再生个儿子。”贺承续冷冷地直视父亲。
“性子野是好事,但现在依赖着着我们的你,不仅什么也做不了,谁也无法保护。”贺原冷酷无情地说。就差点说出,儿子一无是处的话来。
“高中结束后,我会搬走的!”贺承续愤怒地说。
“那在高考之前,我会把你留在家里,直到想清楚为止。”贺原冷肃地说。
贺承续迅速抓住身后人的手腕,想要离开,但戴满和另外两人堵在门口。
“抱歉了,承续。”说完,强行分开两人,并将其中一人拖到房间里去。
“放开我,放开我!”贺承续嗔怒,想要再次抓住恋人的手。被常满抓住的少年不断挣扎,并伸出手慌张大喊,“承续!”
当两人的握在一起时,贺原走上前抓住儿子的手甩掉,他人便被推入房间,并把门口关上,在外面上锁。看人关了进去,戴满才放开少年。
“贺承续!”快步到门边,单长乐“砰砰砰”地焦虑地拍门。
“戴满,把他送回去。”看着不安的少年,贺原说。
戴满上前道:“小朋友,我送你回去吧。”
里面,贺承续也大声道:“长乐你先回去。”
但少年却咬牙走到了贺少将面前:“贺叔叔,我是单长乐,贺承续的朋友,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握紧双拳,强迫自己放松紧张不安的情绪。
“单同学想说什么?”
“可能我说的话很奇怪。但还是想问一下,贺叔叔有见过承续的训练么?”
“没有。”
“如果您看一下他的对战训练,就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也能看到不一样的他。”
“在我眼中,你和他一样是个孩子。做为父亲,自然要给他一个良好的前途。而且也不能放任着他死伤在格斗场上。”
“但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您不能这么控制他。”
“人的确是独立的个体,可另外一个层面里,他还远没有到独立的时候。”
“就算是这样……但您现在的行为只是在伤害他,请您把他放出来吧。”
贺原摇摇头。
“那可以把我关进去吗?我想陪着他。”
恋人哀求的话语,让房间里的人内心一窒,他多想把对方拥抱在怀。
贺原还是拒绝。最后他干脆坐在门口处,双手抱着膝盖小声说:“我陪着你。”房间里靠在门背后的男生,心疼又愤怒。
这段时间,因一直无法联系上父亲,长乐非常不安。眼下曹鸿儒虽已被逮捕,曹延庆被揍进了医院,他再也不用再活在曹氏阴影下。可这京城里,现在唯一能够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只有他。
爸爸不身边,连他也被关起来,长乐的不安,只会变得更大。
手指贴在门上,好想穿过去抚摸他的头。
看着坐在门边的孩子,戴满看向少将。贺原坐到沙发上说:“让他留一会,待会再送他回去。”
十多分钟后,出门买菜回来的宁芳馥看到家里的情形一愣。坐在沙发上丈夫,还有他的三个兵和上了锁的门口,及蹲在门前的少年。
“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长乐怎么坐在地上,快快起来。”把小孩拉起坐下,她继续说,“这里是我家,别这么严肃……戴满你们三个什么时候回去。”
听着她变着话头赶人,戴满无奈地说:“嫂子,承续要听话了,咱们就走。”
“我儿子又不是犯人,这么关着像什么话?快给我钥匙。”宁芳馥伸手。
“承续要是听话,我把他放了。”贺原说。
“你们父子俩啊……”宁芳馥无奈叹息一声,进厨房做饭。单长乐站起,跟着进去,并询问可不可以进去陪着人。
“他爸不会答应的,但你可以把饭送进去,陪着他一会。”
“嗯,我送饭进去。”
两人一起做饭时,宁芳馥发现长乐表情很不对,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没有冒昧询问。做好了饭菜,她和丈夫说了一声让两个孩子一起吃晚饭,门口才打开。少年才得已把饭菜送进去。
见长乐进来,贺承续接过他手里饭菜放在桌上,人用力地抱住他,少年也与他紧紧相拥。
“对不起,吓到你了。”亲了亲恋人,贺承续恨不得拥抱他一辈子。
“我没事。”闻着男生身上的味道,单长乐内心慢慢地感到安心。
坐在桌位椅子,两人都没什么胃口。不想他挨饿,贺承续说:“陪着我一起吃饭吧。”
少年点头,拿起筷子吃饭。
把菜夹入他碗里,贺承续安慰说,不用担心,父亲不会一直关着他的。等高考结束,他就搬出去住,到时候父亲就再也控制不了他了。而叔叔的事情,董叔叔也很快会来消息的。
伸出一只手,单长乐抓住对方的手十指相扣,沉默许久。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你回去好好休息,晚上咱们手机联系。”捧住他的脸,贺承续朝着柔软的嘴唇快速亲一口。在门口打开时,又迅速放开了人。
宁芳馥进来收拾碗筷,带着少年离开。
门口再次关上锁住。
“承续,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单长乐大声道。
“好的,我们晚上联系。”贺承续也大声回应。
背着单肩包,少年跟着戴满下楼乘坐车子回家。

在少年走后,贺原让戴满开门,他走入房间坐下说:“我知道你和那孩子的关系。”
贺承续脸色大变。
听着父亲细说的话语,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冰冷。
最后,贺沉说道:“只要你听从我话,在那之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再管。哪怕是为了那个孩子,你也该好好想一想,真走上那条你自认为正确的道路,最后受到伤害的会是谁。”说完,站起离开了房间。
安华里社区58栋504。单长乐回到家里,里面除了猫咪之外,冷冷清清的。他把喵喵抱进房间床上,拿着手机继续给爸爸发信息,依旧没有回应,电话拨打过去,也无人接听。点开对话框,给贺承续发消息,对方迅速回复,两人聊到很晚,才舍得睡去。
贺家房间里,躺在床上的男生脸色苍白地回复了一句“晚安”,人继续盯着天花板,脑子尽是父亲的谈话。那些话,如同刀子般,割在心口上,痛苦不堪。
直到第二天早上,戴满进来收走了他的手机。
中午,单长乐来到部队大院贺家门口,可不论他怎么敲门,都无人回应。拿起手机打进去,也是关机的。他继续大力敲门道:“阿姨开门,我是长乐。”
里面静坐的几个人,没人回应他。房间里的贺承续,双手死死握着,几次想要张口,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开门,我是长乐啊!”
“砰砰砰!”
“承续你在里面吗?回应一下我。”
“叔叔开门,我要见承续!”
“砰砰砰!”
宁芳馥纠结难受地站起来,但丈夫拉住了她的手,说:“过两天承续会去上学,到时候两人自然能够见面。”
宁芳馥甩掉他的手坐下,压抑着声音说:“你们父子俩都在欺负他!”
外面少年,喊哑了嗓音。
下午下课,他再次来贺家敲门。
“阿姨开开门,我是长乐,我想见见承续。”
“砰砰砰!”
“你们让我见见他吧。”
少年的声音,带了一丝哭意。
房间里的贺承续,红了眼眶,人抖着手,捂住了脸。
“贺承续你在的话,理我一下好吗?”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
“砰砰砰!”
手敲得发疼,嗓子喊得沙哑,在门口外蹲到晚上八点,才离开回家。
之后的两天,一直如此。
房间里的人,听着恋人越来越绝望般的叫喊声,痛不堪忍。屋子里的大人,依旧没人回应他。
第三天的晚上,隔壁楼的沈语蓉跑过来大吼:“别吵了!”可看到对方痛苦的表情,和浮着泪水的眼睛时,又把难听的话咽了回去,然后抓着人往推出了部队大院。
呆呆地站在部队大院门口外,单长乐黯然销魂。
当天晚上,抱着猫,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找不到爸爸,贺承续被关联系不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四天,踩自行车到学校时,看到校门口的一辆军牌车有熟悉的人影下来。他露出开心的笑容,大喊了一声:“贺承续!”
对方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走进了学校。他一愣,随即推着自行车跟上去。
“是我啊,我是长乐啊。”
对方依旧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你怎么了?不会关傻了吧。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停一下自行车。”
可当停好自行车,返回原地时,那人已不见了。他向教学楼里跑去,到教室时,果然看到男生坐在那里。
“承续!”走到男生桌位面前,他叫道。这一次,贺承续总算看向他,只是男生表情冰冷。
“你怎么了……”“铃——”上课铃声响起,不得回到桌位上。课上,他写下纸条扔过去,落在隔壁桌位的纸,被扫在地上。课间,触碰到对方的手时,又被避开打掉。
中午去吃饭,追在这人身后说着“放学后我们去俱乐部训练吧”。可当打好饭转过身时,其身影已消失。
下午放学,当他想要拦住人时,却被推开。
看着恋人和沈语蓉一起离开的背影,他怔怔地呆立原地。
“喂,你和单长乐是怎么回事?”沈语蓉问。
“不关你的事。”贺承续回答。
“早就知道你这人的德性,和你这种人做朋友真是活该啊。”女生尖酸地说。
独自一人来到一武堂散打搏击俱乐部,熟门熟路地走去训练场,试图在里面寻找那神采飞扬的男生。
一路往里,直到综合格斗训练场。看到他时,教练齐卢招呼了一声。
“教练,贺承续迟到了吗?”他希冀地问道。
“贺承续已经退出了,你不知道吗?”齐卢道。
少年瞪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退出了?怎么会呢,那个人明明那么喜欢综合格斗,还说过明年要去比赛,还要他一定到场加油呢。
会不会弄错了?
“的确是退出了。”齐卢叹息。贺承续是个好苗子,他有预感,对方要是没有退出,一定会成为格斗界顶尖的人物。
失魂落魄地坐在俱乐部门口,直到夕阳照在脸上才离开回家。
次日来到学校,他快步键入教室,抓住男生的衣领大吼道:“为什么要退出俱乐部!”这一声怒吼,班级一下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他们。
“不关你的事。”贺承续冷酷地说,并抓住他的手甩掉。
少年气得双眼发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贺承续为什么退出俱乐部,又为何对他变得如此冷漠。他们明明是恋人关系,现在却堪比陌生人一般。
跟在男生身后,抬起戴着编织手绳的手,抓住了对方的衣服,压抑痛苦地问:“你告诉我好么?”
对方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他的手指被迫松开。
晚上抱着猫咪在床,继续给爸爸打电话和发信息,依旧没有回应。又拨打贺承续电话,对方一秒挂断。泪水忍不住涌出,滴在了猫咪的身上。猫咪“喵喵”地叫着,舔掉他脸上泪水,似在安慰他。
“爸爸,我想你……求求你快回来吧……呜呜呜呜……”
少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第49章 解救
这段时间里,单远思思考逃走的可能性。可监工无时不刻地盯着,让他们白天吃喝拉撒都在矿井里,再加上每天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当人从井下出来时,身体已十分疲惫,别说逃走念头,连话也不想多说。他意识到,这个监狱似的矿区里,那些控制他们的人,在消耗着他们的体力,让人没有多余的体力逃走。就这样地,每天奴隶似的,进行着高强度体力工作。而他也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下,双手磨出了水泡,人终于撑不住倒在矿井里。
他被工友带回了宿舍。
高烧之下,这一躺,躺了一天一夜。
“长乐……长乐……”昏昏沉沉地躺在在床上,呼唤着儿子的名字时,有人往他嘴巴里喂了一口水。缓缓睁开眼睛,人便想要下床离开这个地方。照顾他的工友说:“你别乱动,再想逃走,小心被抓住挨揍。”
这个地方与世隔绝,他们这些“非法”检举的旷工,每天被迫干活十几小时。在耗尽体力的情况下,别说无法逃走,生病了也不会有医生来看。
“不行,我要回去陪长乐。”单远思虚弱地坐起。他听到了儿子的哭泣声,需要回去陪伴他。
“别白费力气了,你现在发烧这么厉害,能走出这里几步?”这人才进来短短一段时间,就已病成这样,再不送出去治疗,恐怕真的会死在这里。
随着工友的话一落,单远思瘫软倒在地。无力地挣扎之下,人往门口爬去。工友摇摇头,上前把人扶起送到床上。
再次躺在床上,单远思的内心对曹鸿儒产生了极大的恨意。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所敬重的所谓恩师造成的。如果不是对方在算计利用自己,他和长乐就不会分开。他无法想象,双方无法联系的情况下,长乐该有多难过。
董覆,你为什么还不来……我想回家。
带着对儿子的思念和曹鸿儒的恨意,他晕了过去。
三晋省煤炭地质局董事、副局长曹仕贪污受贿,侵吞国有资产,利用职务便利为其亲属经营活动谋利。经由国家监察委员会调查终结,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最高人民检察院依法以涉嫌受贿罪对曹仕作出逮捕决定。
三晋省煤炭地质局副总经理曹瑞奇受贿贪污,经由国家监察委员会调查终结,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最高人民检察院依法以涉嫌受贿罪对曹瑞奇作出逮捕决定。
三晋省委原书记郑和风,涉嫌受贿罪立案侦查并采取强制措施。
三晋省公安厅厅长廉平涉嫌杀人、贪污犯罪,进行立案调查,调查终结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
三晋省各部门机构,被停职调查的、被审查起诉逮捕的,落马的官员越来越多。为此,中央纪委和最高人民检察院又调人到并州市进行调查。而曹氏那十几栋别墅,从墙壁撬开金库里,银行工作人员轮班24小时清点。煤炭地质局下属的矿区,现已全部停工整顿,并统计所欠发的工资和退休金和尘肺病赔偿等事宜。董覆每日忙于工作,随时关注着逃匿之中的曹帅成和曹绮筵。
这起官场大地震,毫不意外地传开。可国家监察机关对三晋省的调查流传出去后,单远思并没有回归调查队伍。这意味着,人极大可能被控制曹氏的人手里。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开启整个三晋省的人脸识别系统。
三天后,曹帅成在并州市下属的一个区内被抓住,曹绮筵依旧不知所踪。
审讯室里,被抓的狼狈男人,已知自己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在面对他的时候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单远思在哪?”董覆表情沉静,但被他盯住时,却让人有种动弹不得感觉。
“单远思不在调查组?”转念一想,曹帅成又笑道,“说不定是和我妹妹结婚去了。”
不再问第二句话,董覆离开了审讯室,换人进入继续审问调查。在他回纪检委大楼时,有调查组的委员叫住了他,说有人检举曹帅成私下开矿囚禁上京城检举的旷工,一共有三十多人。
“那个矿区所在已从曹仕嘴巴里问出来,这是被囚禁矿区里的人员名单。”
董覆接过查看,当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时,说:“你跟着我一起组织刑警解救人。”
对方应下,迅速联系公安厅那边。
五分钟后,几辆刑警警车来到纪检委大楼。董覆和调查组委员乘坐上去,向矿区去。
被掩盖后山里的矿区,与世隔绝。外面世界已是天翻地覆,里面的监管一无所知。当听到警车的出警的声音而来时,以为又是送人来的。可认真一听,又觉得不对。这可是好几辆警车的声音啊。
守门人好奇走出来看时,几辆警车已开到门口,并围住了他。车上刑警迅速下车用手铐把人考住迅速逮捕。
“你们干什么!”守门人大惊失色。
董覆走过来,拿起手中名单递到他面前说:“这些人在哪?”
“你是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信不信我打电话给曹家!”
“你口中的曹家已被立案调查,这些警察是来逮捕你们的。”不再询问,让刑警进入里面寻找调查。
守门人脸色一下惨白如纸。
刑警在矿区迅速搜索,不一会里面出来打斗呵斥的声音,陆续的有人被逮捕。
“找到矿井了!”有一名刑警大声道。
董覆快步过去。当到矿井时,刑警拔出枪,好几个人下到井去。不一会,里面传来了枪声。之后,监工被抓了上来。其余三十多个消瘦疲惫的矿工,也慢慢地乘坐罐笼上来。
当被刺眼的太阳照耀时,长时间未见过阳光的矿工,忍不住抬手挡住。调查组委员拿着名单,对这群黑乎乎看不清长相的疲惫矿奴清点名字。有人战战兢兢地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在矿井下,有监工被枪击中。
“我们是中央纪委调查组,从现在开始你们自由了。等清点名单过后,警察会送你们回家。”调查组委员说。
有矿奴一愣,以为在做梦,还忍不住掐了手臂一把,在确定是真的后,忍不住老泪纵横。

第50章 相连
“呜呜呜呜……我们自由了,我们真的自由了。”矿工们纷纷激动大哭,这就像在做梦般,真的没想到真的会有重见天日那一刻。
在那一张张极其疲惫无神的哭泣脸庞上扫视了一遍,确定没有自己要找的人,董覆问道:“董覆呢?”
有个矿工大声回复道:“他在宿舍,发烧得很厉害,再不去医院,就来不及了!”
“快带我去!”
那矿工迅速带他前往宿舍,身后两名刑警跟着,生怕还有漏网之鱼。
到了极其脏乱差的宿舍里,董覆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脸上黑乎乎的人是自己要找的人。走到床边,手抚上对方额头,却一下被烫了手心。
把人从床上抱起,快速往外去。
走出矿区坐上警车后,让刑警迅速开车去医院。车上打电话,让人联系医院打开绿色通道。
抱着瘦了一圈的人儿,握着长满水泡的一只手,董覆亲昵地把脸贴到对方侧脸上,全然不顾是否会被蹭上煤。
“远思。”
怀中的人没有回应。
“远思,我是董覆,对不起来晚了。”
紧紧抱着怀里的单亲爸爸,董覆表情有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感,又有没能好好地保护对方的愧疚感,和看着他所遭受的苦难的心疼。
如果可以,他愿意代他承受这段时间以来所遭受的磨难。
“董覆……”单远思虚弱地开口,人勉强地睁开眼。
“是我。”男人轻柔地说。
“送我……送我回去……长乐在哭……”当说完这句话时,又昏睡了过去。
“对不起。”亲了亲他的额头,董覆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到了医院,护士迅速把人送到单人病房,并打退烧针上吊针。医生来看后说,幸好没有肺炎。他现在免疫力低下,等到退烧了,就会好起来。
拿起水盆,去洗手间接热水,在把毛巾浸湿后,董覆开始为昏迷之中的人擦拭脸颊和手臂。再换了三次净水后,单远思的脸总算干净。
拿起那磨出的水泡的手,他心疼得放在唇边亲吻。
单远思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过去。在他忙于工作在外时,小长乐一个人在家里孤独地等待。每每看到他回家时,又会开心地跑出来迎接拥抱。
可有一次,他累倒住院。当醒来时,小长乐吓得大哭,以为不要他了。那时候,他承诺过不会再莫名其妙地消失。
但现在,他又消失了。一个人留在家里的长乐,该是多么地不安和难过啊。
他现在能听到长乐在哭泣,他要回去陪着他。
“远思。”耳边,有温柔的声音叫唤着。
缓缓地睁开疲惫的眼睛,他看到了董覆的脸颊。
“董覆……”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服,“我在哪?”
“医院里,你才刚退烧,能坐起来吗?”董覆道。
“嗯”了一声,对方扶他靠坐起,然后递过一杯水。他接下喝掉,干涩的喉咙才舒服不少。
“我让人送吃的过来,吃完饭后把药吃下。今晚退烧了,明天就能出院。只是身体还需要再静养两天。”董覆说着,手抚上单亲爸爸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现在几号?”单远思询问。
“6月5日。”
“长乐后天要高考,你帮我预订机票,我明天回京城。”
“不行,你至少还需要再休息一天。”
“但长乐需要我。”直视着男人的眼睛说,他的内心很不安。
董覆干脆拿出手机拨视频通话,然后递给他。
当视频通话接起时,单远思看到了眼睛发红的儿子,正抱着猫咪在床上。在看到是他时,长乐还愣了一下。
“爸爸?是爸爸!爸爸……呜呜呜呜……爸爸……”
那一边,少年泪水涌出,哭得十分伤心难过。单远思鼻子一酸,想要马上回到他的身边拥抱他。
“对不起长乐,让你担心了,爸爸没事。”
“爸爸……呜呜呜呜……爸爸……”
单远思不断轻声安慰着。在一场大哭后,红肿着眼睛的少年,才止住了哭声。
抽噎着,单长乐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他真的很担心。单远思解释,因为工作原因到处跑,把手机落下了,才没能及时联系,但下一次不会了。不管工作再繁忙,也一定会及时联系他。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哭得嗓音沙哑的儿子问。
“明……”单远思刚要回复,董覆便插口道,“你爸爸工作劳累病倒,需要多休息两天。后天再回去可以吗?”
“爸爸又在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抱歉,只是轻微感冒,不是什么大病。”
“那你在那边多休息一天再回来,我会好好考试,也会在家里等着的。”
“好的,我会注意身体,长乐有事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嗯,我会的。”
父子两又黏腻地说了一会话,直到晚饭送来,才舍得挂断。单远思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拉出医用餐桌,董覆把饭菜放在桌上看着他吃饭。一面吃着东西,单远思一面询问曹氏的腐败案。
董覆回答,曹绮筵和几个曹氏的人还在外逃,其余的人都给抓了。又因为这件事,省政府、公安厅、牵扯甚广,所以没有半年,是无法结束了。
至于三晋煤炭地质局,领导层将重组,并断绝家族式企业,下属公司和矿区内部,将进行深入腐败调查和国有资产清点。各大矿区,取消24小时连轴转作业一天三班倒制。拖欠职工的工资、扣发的福利和退休金,会开专门的窗口办理。
知道事情能够解决,单远思才感到安心不少。
“远思为什么要写上我的名字?”董覆含笑问道。
单远思脸上一僵,淡淡地说“没什么”。
吃完饭,又喂过药。在吊针药水结束时,护士进来拔掉针头。说不用吊针和打针了,明天出院回去,吃完带回去的药就可以。
手臂得到自由,单远思去洗手间。当看到脸和脖子是两个色号时,把门反锁上,脱掉衣服放好,打开了花洒洗澡,把身上的煤全部清洗掉。

第51章 照顾
在矿井里待了这么多天,也没有好好洗过澡,身上一股子味道。浴室里有一次性洗浴用具,他便挤出洗发水抹到头发用力搓洗,果然一下洗出黑乎乎的污渍。在连续清洗了三遍后,才感到头皮干净,头发再无异味。而身上的脏污,也用沐浴露和毛巾来来回回洗了五遍,才觉得清理干净。当关掉花洒,把头发和身体擦干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我给你带了衣服。”门外传来了董覆的声音。
单远思这次出差匆忙,没带行李。被抓后,也只有工衣换穿。他刚刚脱下的,就是从矿区里穿出来的脏衣服。
打开门,迅速接过衣服把门关上,他把睡衣和内裤穿上。
睡衣是纯棉的长衣长裤,很宽松舒服。当他拿出那套脏兮兮的工装出来时,对着垃圾桶扔进去。
“手机和钱包我给你带过来了,公文包和电脑在我那里。明天早上一起过去。”说完,董覆离开。
以为他回去了,单远思把门关上,拿起了手机坐在上床。
手机上的时间,已是深夜十二点多,他竟然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打开软件,预订后天早上的机票时。门口又突然开,他抬头看过去,见董覆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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