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高危/孽徒成了师门团宠—— by皆付笑谈
皆付笑谈  发于:2024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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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能见到陆续破天荒的鬼脸调笑,心中只有欢喜,半点怒气也生不起来。
他捏了捏高挺的鼻尖,暧昧调戏:“回去好好罚你。”
三人走出破庙,走出血宗,一路飞回乾天宗。
凌承泽恨恨看了一眼闻风,又恋恋不舍朝陆续道:“你好好保重。”
陆续嘴角微扬:“你也是。”
然后听见对方说:“我过两日再来。”
陆续:“……”
他本以为,报完仇再无别事,凌承泽一统御半个魔门的魔君,贵人事忙,不说一年半载,也得三五个月再见面。
没想到他依旧打算隔三差五,夜深人静之时来翻他窗户?!
他视若无物般,面无表情径直扭头踏入乾天宗山门。
一路沿着连绵山脉上的石道,转入陵源峰。
陆续极少在陵源峰内走动,他无论到哪,背后都是同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无数目光都在暗中一直打量他,盯得他头皮发麻,极其不自在。
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如今天这般别扭。
闻风一直紧扣他的手,他们十指相握,一路携手同行,门下修士纷纷驻足,低头行礼,垂下的目光却都悄悄抬起,全集中在他背后。
他本是遭受万千修士妒恨的绝尘道君的徒弟,而此时,他成了绝尘道君的道侣,招来的嫉妒和怨恨,只会更甚以往。
他习惯了低眉垂眸跟在师尊身后,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和对方手牵着手,哪都觉得不合适。
“师……”话还未出,对方戏谑挑了挑眉,他急忙改口:“闻风,这里还是别这么走吧。”
“那要怎么走?”清朗嗓音温柔戏弄,“我抱着你?”
陆续无言以对。绝尘道君表面光风霁月,实则厚颜无耻。
今日又是想欺师灭祖的一天。
这两年,炎天道门接二连三发生大事,陵源峰也收了许多从别的宗派转投而来的修士。
陆续知道陵源峰门下修士数量众多,甚至超过许多二流门派,大多时间都待在尘风殿内的他,此时才有切身体会。
以前杳无人迹的几处侧峰,如今都已修筑了高阁广厦。
飞阁流丹的亭台楼榭,半掩于苍翠树木和缥缈烟霞间,多如牛毛的修士居于其中,让安然宁静的仙山,也变得如同闹市。
大道上来来往往的同门,更是摩肩擦踵,人流如潮。
他为师门兵多将广感到自豪,但他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喧哗吵闹。
直到走入只有高阶弟子才能前往的尘风殿地界,人潮骤减,喧嚣的热气化作混着淡淡清香的山涧清风,微皱的俊艳眉宇才缓缓舒展开来。
红艳欲燃的花树延伸至苍茫远山,与碧蓝如练的晴空相勾连。宽阔平整的石道上,偶有修士路过,薄云轻浮仙气飘荡。
这才是世人心中山霭苍苍,浮云淡光的仙山。却是只有极少上层修士才能享受的物华天宝景象。
方才人声鼎沸的喧腾,才是修真界最真实的写照。
陆续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究竟哪种滋味占到上风。
若非有幸遇到绝尘道君,凭他自身的资质,只能和方才所见的底层修士一样,根本没有资格踏足这里。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无德无行而取厚利,必有奇祸。(*)
不是靠着手中三尺青锋得来的东西,终究有些心神难安。
气势磅礴,奢华风雅的尘风殿映入眼帘。
门前站着两个高挑身影,见到陆续和闻风,急忙快步迎上。
闻风一踏入乾天宗山门,方休便能感知到他强大的灵息,早已在此等候。
他知道,师兄必然会将陆续带回来。
远远看见二人身影,他就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只是见到陆续,心中全是欣喜,并未细想。
他大步朝向陆续,想同往常一样靠近对方,在白润的脖颈间细嗅他最爱的甜美味道。
然而走出几步,动作骤然一顿,僵直地立在原地。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究竟是何处不对劲。
陆续瘦削的肩膀,和闻风的上臂紧紧贴在一起,不漏一丝缝隙。
眼光顺着手臂下移,十指相扣的两只手,如同钢针一般刺目。
“小曲儿……”方休嘴唇几动,心中勃然升起的惊心疑惑,在喉间翻腾,始终不敢问出口。
不是……他认知里的那样吧……
陆续本想同往常一样,朝师叔和师兄习惯性的抬手行礼,手一动,才骤然想起,他的手被闻风紧紧扣着。
他已经从绝尘道君的二徒弟,摇身一变成了他的道侣。
想到此处,再面对师兄和师叔,难免生出几分尴尬。
闻风低头吻上陆续的脸颊,似是炫耀着自己的所有权,随后朝方休和秦时温雅一笑:“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我先带阿续回房休息,待会再朝你们细说。”
方休心尖猝然一凉,又勃然大怒,瞬间拔剑指向闻风:“小曲儿,他逼迫你了?!”
谁敢伤害陆续,他就要谁死。即便师兄也不例外。
陆续急忙摇头:“师尊刚才不是说了,待会慢慢解释。”
当时的情况一言难尽,三言两语难以说清。
师尊在中了烈药,理智半失的情况下,强撑着宁愿损伤自己的经脉和修为,也不愿动他一根头发。
反倒是他,解了师尊的衣带,勾住他的脖颈,贴上他的唇。
是他这个逆徒欺师在前。
方休隽秀双眸闪着阴冷凶残的锋光,恨恨盯着闻风。
闻风好整以暇,朝他扬了扬嘴,流露出几分耀武扬威的炫耀。
二人对视大半晌,方休咬牙收了剑,扭头径直走入尘风殿。
他要听听,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他判定,陆续有半分的不情愿,他即刻就朝闻风拔剑。
四人走入尘风殿大厅,闻风朝二人细说了那日的情况。
“我借着药性,朝阿续表明心迹,他也接受了。”
陆续觉得这说法似乎有些微妙,好像师尊不是中了催/情药,而是喝了酒,借酒壮胆朝自己表明深藏已久的爱意。
方休和秦时的目光又瞬间紧锁在了他身上。
让他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仅说“师尊没有强迫他一丁点”不行,他得发下毒誓,是他先欺师,二人才肯善罢甘休。
陆续默叹一息。反正他早已百毒不侵,他也是“不是伪君子,就是真小人”的森罗剑门下,修为不深厚,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比谁都冷。
他起身走到师尊身旁,当着二人的面,覆上他的唇。
“当日我就这么做的。”他漠然转向二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刹那之间,方休和秦时的脸比他冷得更像死人。
大厅内顿时安静,几片乱红落雨带来一阵和凛冽气氛十分相衬的冷风。
淡雅华贵的熏烟从香炉中流出,轻薄缥缈,缭绕着各自不同的喜怒哀乐。
突然一道迅烈的青烟如剑影一般忽至。
寰天道君向来将尘风殿当做自己的地方,来去自如,横行无忌。
他也毫不见外的朝椅子上一坐,狂傲地翘起长腿,清朗笑音带着几分讥诮问陆续:“回来了?”
“你胆子也真够大,不声不响就跑去魔门。闻风,你还是得将他禁足才行。”
他又嗤嘲:“闻风,你陵源峰的护山大阵究竟有没有作用?凌承泽悄无声息的潜入,你居然一点也没察觉。”
“长寄,你来的正好。”闻风淡笑着耐心听完对方的冷嘲热讽,不紧不慢悠闲笑道:“我正好有事要告诉你,你既然来了,无需我再多跑一趟。”
柳长寄嘴角挂着狂傲笑意,漫不经心问:“何事?”
“我和阿续结为道侣了,过段时间要举行合籍大典。”闻风温雅一笑,“你也帮我想想,大典要怎么举办,才能配的上我的阿续。”
柳长寄目空一切的狂傲笑容瞬时僵在嘴边。
过了半晌,才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闻风拉起身旁陆续的手,放在唇边温柔亲吻:“依你之见,该如何筹办,才能让我和阿续的合籍大典,成为炎天界云蒸霞蔚的千古盛事。”
柳长寄倏然看向陆续:“他说的是真的?”
戾气凶横的目光看的陆续脊背发凉。
几日前,他曾去求寰天道君教他剑术道法,他们差一点双修。
如今回想起来,纵使脸皮再怎么厚,再怎么不放在心上,也难免有一丝尴尬。
清艳眼梢微微垂下,轻轻点了点头。
阴寒冷冽的目光一直紧锁在他身上,似是要将人盯穿。
他无所适从,后背渗出一片冷汗。
“阿续,你先回房休息。”闻风又在光润的手背上轻琢一口,“我和长寄有些话要谈。”
陆续如蒙大赦,忙不迭离开大殿,走向房间。
即便走在长廊上,那道戾气凶横的目光也一直没离开过后背。
回了房,才刚刚坐下一会,房门就被人推开。
陆续疑惑:“这么快?”
他以为师尊和寰天道君会谈很久。
闻风淡然一笑:“长寄听完事情经过,怒气冲冲走了。他如今正在气头上,过两日我再和他好好谈一谈。”
“熙宁也是,他们如今怒火中烧,等过几日冷静一些,我们再去找他们。”
陆续似懂非懂点点头。
他好像有一点明白,为何他们如此愤怒,却又似乎懵懵懂懂。
“别说他们了。”闻风轻瞥了一眼房间,“你怎么还往这里来?从今往后该住哪,不用我提醒?”
陆续微微一愣,他和闻风如今已结为道侣,理所应当同住一间房。
在外时不觉得,如今回到陵源峰,尘风殿里一切都没变,可他离开不过几日,回来之后和闻风的关系却忽然改变,心中乍然生出几分雾里看花的不真切。
几年早已深入于心的习惯,更是一时半刻难以改变。
还未回过神,忽然双脚腾空,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闻风将人抱出房间,信步悠闲地穿过走廊,进到自己房间。
门一关,便迫不及待将怀中人扔在床榻上,俯身压下,调戏道:“天色已晚,该迤逦相偎,鸳鸯绣被翻红浪。”(*)
陆续膝盖弯曲,将他抵住,狠狠斜了一眼:“你再看看外面?”
明明还天光大亮。
闻风轻笑了几声:“饱暖思欲。高床软枕,北窗高卧,心中无时无刻思的,自然全是如何将我的阿续吃入腹中。”
陆续抽手一挥,一个枕头直接扔在他脸上。
闻风哈哈大笑,过了片刻,温声道:“这房间是按我的喜好布置,有没有什么想改动的地方?喜欢什么样的家具摆设?明日我陪你去选。”
陆续嘴角微扬,晃了晃头。
闻风的房间装饰华贵,却也风雅不俗。
他本就对外物从不挑剔,并无任何不满意,或者想改变的地方。
只是他对这个房间的熏香味道十分讨厌。
闻风总是点着安神香,反倒让他更睡不好。
“能不能,换一种熏香?”
温柔笑音答应地毫不含糊:“好。你喜欢哪种?我即刻派人取来。”
“没特别喜欢的,只要不是安神香就行。”
劲长手指挑起一缕墨发,放在唇边轻吻:“知道我为什么要用安神香吗?”
陆续摇头,皱眉关切询问:“平日睡不好?”
“对。三夜频梦,梦里全是你。”雅音调戏道,“时常突然醒来,一身狼狈,还得沐浴更衣。”
“我从没对梦里的你手下留情过。”
陆续眼梢懵然眨了眨,如此无耻露骨又深情的爱意,不知何言以对。
舌尖深入美味,温柔又疯狂的劫掠,点燃血脉的温度。
过了大半晌,闻风暂停了温柔啃噬的动作,又柔声道:“睡不好,倒是其次。燃安神香,另有目的。”
精巧薄唇略微上翘,等着对方的述说。
“还记得你在我房里睡过几次吗?”闻风翻了个身,将心上人搂在身上,“安神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俊雅凤目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这样我才能趁机抱着你,一同入睡。”
陆续一向浅眠,但安神香每次都让他沉眠难醒。而他醒来之时,时常都睡在闻风身上。
“不单单是这样抱着。”如三月春风般的优雅音调,词词句句极尽无耻:“我还趁你睡着时,偷偷吻你。”
二人又翻了一次身,温烫的唇在精雕的下颌,光润的脖颈,凌晰的锁骨各处亲吻:“像这样。”
陆续怔的无话可说。根本想不到,他以前一直误以为,光风霁月正人君子的师尊,居然用迷香迷晕他,趁他睡着时对他行非礼之事。
而他在醒来之时,看到眼前那张克己复礼宛若无事的脸,还得稳住自己的道心,告诫自己不能对师尊产生非分之想。
闻风这人真是……无耻的境界和他修为一样高。
此时得知真相,又好气又好笑。
温声雅音继续述说着情深蚀骨,又恣情凶残的爱意:“你这辈子,都只能在我怀里。即便想逃,我也绝不会放你离开。”
陆续无奈笑叹:“我就在你怀里,哪儿都不去。”
如柱的浮金阳光穿透巨大窗棂,投照出缱绻相拥的身影。屋外鸟鸣莺啼,室内绣被红涌,春潮荡漾。
日升月落,三次交替。
陆续无可奈何承受着体内的风云搅动,身心俱疲的朦胧意识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想欺在师尊身上,他只想弑师!
闻风这头驴,又死命折磨了他三天三夜。
有没有什么毒药,能削减元婴大能无穷无尽的体力与精力,让这头不知疲惫的牲口变成一个正常人?!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声音在门外禀告,似是“方尊者有事找道君。”
闻风置若罔闻,一炷香后在心中桃源内留下掠夺殆尽的温烫,才咬着白玉染霞的耳根,柔声道:“我出去一下,你再睡会。”
陆续迫不及待:“快滚!”
他此时无比感谢师叔,并期望他能将这头驴牵得远远的,别放这匹牲口回来。
闻风轻笑几声,随意套了一身衣袍踏出房门。
走到尘风殿宽广壮阔的后殿花园时,白衣劲装的颀长身影正站在观景长廊的红柱旁。白衣上栩栩如生的金色龙纹浮出一股峥嵘意气,又带几分令人胆颤的凶悍张扬。
长廊斜影在隽秀的少年面容上投下一层阴影,衬得鲜活凶残的明亮目光越发阴毒狠戾。
闻风衣襟未系,露出一线精工雕刻般精悍紧实的筋骨,几处欢爱红痕半显不显,反而越发刺目。
高雅尊贵又霸气的意态露着几分慵懒,和显而易见的炫耀:“一大清早扰我春/梦,何事?”
方休阴冷的眸光静静盯着他,全身毫无一点往日的性急浮躁,良久之后,骤然沉声道:“你放过他吧。”
“整个炎天,百亿仙凡,你想玩弄谁都可以,除了他。”
俊雅凤目霎时沉下一丝森寒锋光,同他对视半晌,又缓缓扬起嘴:“何出此言?我对阿续一片痴心,日月可鉴。熙宁,你不也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我二人两情相悦,心意相通,你该祝福我们才是。”
“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方休冷冷嗤笑一声,随后又垂下嘴角,清亮嗓音平缓中露着冷冽:“那你在怕什么?”
闻风身形陡然一僵。
方休又继续道:“你在害怕,因为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做的那些下三滥的勾当,被陆续知道,他一定会厌恶你,痛恨你,绝不会再留在你身边。”
“你靠着卑鄙无耻的手段,骗取了他的信任。但你的那些卑劣行径泄露到他耳中,你说,以他的脾性,会不会想一剑杀了你?”
“你放他走,否则,我就将你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陆续:今天又是想欺师灭祖的一天。
闻风修为这么高,为什么技术这么差!
每日排雷&提醒:师尊的本性又暴露一点。
关于隐瞒的事情……其实大家差不多都知道了(doge.JPG)
还是那句话:不能接受的请立刻止步!!!
花了钱买文,看了不高兴,评论区互相伤害真的完全没有必要哈,希望姐妹们都能开开心心看符合自己口味的文,比心~

第103章 无悔
一阵阴冷山风吹过, 呼啸的风声卷来漫天盘旋的落花瓣雨,遮盖了不能暴露于阳光之下的私语秘事。
方休紧捏的拳头青筋毕露,语气平淡的冷声中杀意显露无余:“若非你是我师兄, 若非陆续盲目地崇拜你信任你, 我一定杀了你。”
“若你不是我师弟,我也会杀了你。”夺天地造化的俊雅面容,此时已毫无一点温雅和煦,精细雕刻的嘴角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笑意。
昳丽凤目依然绝美, 锋芒毕露的目光中,却似乎凝集了三千世界所有的恶。
“熙宁,你大可去告诉他。”和风细雨的笑音令人不寒而栗, “你觉得他知道之后, 受伤的是他, 还是我?”
方休的心倏然一顿, 彷如心跳都在一瞬间冰封停止。
巨大的凉意宛如猝不及防的冰雹, 打在心头, 让人从头冻到脚, 又冷又痛的说不出任何话。
闻风阴测又得意地轻笑, 如同一个语重心长的兄长一般,温柔拍了拍少年精劲峻瘦的肩膀:“熙宁, 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非常清楚哪些事能说, 哪些事不能说。”
方休沉闷了少顷, 紧捏的拳头最终缓缓松开。
无论他自己亦或闻风, 都只想让陆续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哪怕只是刻意伪装的假象。
他不想让陆续受到任何伤害。
他又一次输给了他的师兄。
陆续身下一片泥泞, 体内粘腻地睡不着觉。
他忍着一身疲惫的疼痛, 强撑起来沐浴更衣,又拖着伤痕累累的困倦,再一次去往深木林。
没有法阵灵力支撑的自然深林,积雪已化,无论地上还是空中,林中万物都渗着一股潮湿寒气,气氛萧瑟孤凉。
陆续在埋着骨灰的树下静默良久。
他为薛松雨和薛乔之报了仇,那股灼烧心扉的冲动怒意已经消失,心中只剩一无所有的空荡。
他一个刚结丹不久的小弱鸡,去了炎天三层的魔门地界,出席了九大魔尊的宴会,见到了另一个统御半壁魔门的魔君,还被他抓了去,同他周璇了好几个时辰。
薛松雨知道了,必然又会一本正经调侃:你运气真好,这么离奇的机缘,给我我也不敢要。
薛乔之定一副冷死人的脸,骂他脑子少根筋。中了迷香,被扒了外袍,对方还扬言要欺辱他,他仍然脸不红心不跳。
他有满腹的炎天大能们的八卦能够同人闲聊,却再也没有可以无话不谈的好友。
林中潮湿的氤氲水气渗入骨髓,陆续觉得有些湿寒。
一道巨力突然温柔又毫不留情的一推,炽热胸怀紧紧贴上,将他抵在粗壮的树干。
疯狂的啃噬掠夺了呼吸,久到喘不过气,戾气的劫掠才暂时停止,松开一线距离。
“师……闻风。”
“你又来看他。”俊美凤目中翻涌着阴郁晦暗的醋火,“你应当知道,我心胸狭窄,见不得你和别人要好,更见不得你来此处。”
陆续眼眸半垂,并未吭声。
刺痛的感觉袭上脖颈,斑驳的血痕伤上加伤。腰窝也瞬间一松,衣带被人扯开。
“闻风,这里是……”
他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里虽人迹罕至,但幕天席地就要行云行雨,心中怎么都有几分难为情。
何况距上一次云雨,才不到一个时辰。
“我知道。”清雅嗓音低沉,“可我心中醋火难灭,就要在此地和你共赴巫山。”
这里埋着那个人的骨灰,他偏要在此处,在那个根本不该存在的人面前,进入洞天福地,让那人看看,这颗无暇冰冷的白玉被自己搅弄到满身脏污,浅吟低泣的模样。
话音一落,昂然大器已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天上又飘荡起微小碎雪,树下春潮涌动,情火狂燃。
深情的酷刑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陆续此时才知,闻风所言非虚,平日确实对自己有所怜惜,手下留情。
可如今他疼痛和疲惫狂烈交织,连弑师的念头都没力气浮现。
闻风发泄完妒意和醋火,俊美脸上的阴霾才和下身的灼烫一同散去。
温柔吻尽清艳眼梢的一滴泪痕,轻轻将人打横抱起。
陆续精疲力竭靠在精悍峻瘦的肩头,这个怀抱让他无比安心,又无比气恼。
他本以为闻风会直接传送回去,没想到对方抱着他朝前走去。
“我想就这么抱着你,一起散会步。”闻风轻笑着低头,在莹润白玉上轻琢一口。
陆续除了淡笑和不笑,其他表情都十分浅淡,但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让他觉得万分有趣。尤其在轻染烟霞之后,添了几分绮艳和生动,赏心悦目到根本移不开眼。
这么被人抱着,能叫一起散步?
陆续暗自腹诽,沙哑声音提醒道:“右手方那条小道,通往陵源的侧峰,可以很快走回尘风殿。”
这条小路是少有人迹的捷径,路程短,又能避人耳目。
但闻风不喜欢他来深木林,自己更是从未来过,不知树林中的小道。
“既然是散步,当然走正路。”雅音语含戏谑,“我是陵源峰主,怎么能走那样崎岖不平的泥路?”
陆续斜了一眼这个身份贵不可言的陵源峰主:“那至少把衣襟理整齐。”
二人幕天席地共赴巫山,衣衫凌乱。
此时也只将衣服潦草穿上。闻风更是衣襟大敞,一线肌骨半露不露,路上遇到人,别人一见就知他二人方才做了什么。
闻风轻笑一声,并无回答。
陆续瞬间睁大了眼。
这人脸上写着:我就是存心要让人见到。
朗越嗓音忍不住大笑出了声,情意缠绵深厚:“我想让天下皆知,你属于我。”
所谓散步,走大道,正是打算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们此时的情景。
陆续一路面无表情,将脸贴在对方肩头,不想露出一点。
路上行人低头行礼,却又上扬偷瞧的目光,让他又气又无奈。
究竟是怎样的绝世大魔头,才能生出此等莫名其妙,寡廉鲜耻的想法?
自从搬入闻风房中,几日来,陆续没下过几次地。
他只恨门下数十万修士的陵源峰,为何需要峰主处理的事务这么少?
为何炎天不再发生几件让陵源峰主不得不出门的大事?!
等到好不容易出了点事,需要峰主亲自过问,陆续喜不自胜为那几位在外惹是生非的师兄喝了一声彩。
希望是件杀人夺宝的大事,陵源峰主一离去,十天八天别回来。
向来浅眠的他,终于极为难得睡了一场酣畅大觉。
醒来时天光如柱鸟啼鸣脆,屋里浓厚的情靡味道还未散去。
陆续出了房,去到后殿花园。他已经大半个月没有修炼过,然而此时全身酸痛无力,别说练剑,手都提不起来。
刚走出后殿门,就看到一道白色劲装的高挑身影,站在他身前,朝他扬嘴轻笑。
他恭敬抬手行了一礼:“师叔。”
方休失笑,好笑又无奈。
如今陆续和闻风结为道侣,似乎不应该再叫他师叔,态度也无需如此毕恭毕敬。
可称呼什么才妥?
无论“师叔”,还是别的师什么,他都不喜欢听。只希望那个悦耳却疏离的声音能染上热度,唤他熙宁。
二人在流水飞瀑,清风瓣雨的花园里闲庭信步,随意闲聊。
“老不死来找过你两次,被我和师兄打发走了。”方休漫不经心随口冷嘲,“没想到他竟能避过陵源峰的护山大阵,偷鸡摸狗的本事倒挺有两下子。”
“师兄本就对他恨之入骨,得知此事的时候,脸都青了。”
方休以前曾说过,闻风略逊凌承泽一筹,二人常年斗法,要么平手要么输个一招半式,因此怀恨在心。
陆续以前不信,如今知晓闻风的确是个小心眼,想必看到他偷溜时留下的书信,定然气得脸黑。
他微微翘了翘嘴角,又听方休道:“师兄找阵修加固了法阵,能不能防住老不死再偷偷潜入,目前不得而知。这两次,老不死堂而皇之走的乾天宗山门大道。”
陆续脚步一顿,又不漏痕迹再次抬脚,一言未发。
即便凌承泽仍然能够隐藏灵息,躲过法阵悄悄潜入,也没办法再翻他的窗户。
如今他已经搬入闻风的房间,星炎魔君行事再乖张放荡,不成体统,也不可能靠近闻风的房间,隔着窗户听墙角。
他曾说过要去凌霄派正式答谢,凌承泽这么一闹,顿时又不想去了。
闲聊完凌承泽,方休骤然停下脚步。
陆续走了两步发现身边没人,好奇回眸一看。
“小曲儿,”方休抿了抿嘴,神色郑重看向他,“跟我去一处地方。”
清艳眼梢略微睁大,以眼神询问:去哪?
手腕陡然被人抓过,眼前景色霎时模糊,下一息后,他已站在一处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前。
云破天青,飞鸟绝迹。垂眸俯瞰,能看到陵源峰的全景。
层峦叠翠的山峦云雾缭绕,一大片红霞映衬在云山叠翠之间,莹白的尘风殿泛着浮跃金光,如皇冠上的明珠点缀其上。
峥嵘下无地,列缺上陵天(*1),令人心怀不禁为之一荡。
“这里的风景如何?”方休得意洋洋一笑,“我自拜入森罗剑派,住进陵源峰后,时常来这里。此处是只有我能来的地方。”
他伸手指了陵源峰几处峻岭上的楼宇:“这几处还是按我的意思修建的。怎么样,品味是不是比师兄更胜一筹?”
陆续嘴角挂着一成不变的淡笑,不置可否。
对于他漫不经心的淡漠敷衍,方休不以为意继续道:“我从小在陵源峰长大,自然对陵源峰抱有特殊感情。但一个地方待久了,再好看的景色也会看腻,我偶尔会想,换个地方居住,领略一下别处的山河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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