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每次都会因为他风格迥异的思考方式无语凝噎。它原本以为季唯洲会开始思考怎么应付这个城府极深的江淮柏,还有些担忧季唯洲应付不来怎么办。
但很显然他不需要它的担忧。
因为江淮柏已经不敢试探了。
它勉强能看到江淮柏的数据,现在对季唯洲的看法是“警惕”和“不宜深交”。
“条件满足三个了……”季唯洲沉思道,“就剩最后一个。”
传说中能碰他的只有那位真命天女。
鉴于这是本耽美文,所以应该是真命天子。季唯洲若有所思,突然燃起了浓浓的热情。他往旁边的空位挪一挪,问江淮柏:“你能让别人碰你吗?”
江淮柏强忍着不耐烦和怒气:“不能,我碰到别人会过敏。”
季唯洲倒吸一口冷气,有些怜悯地对他说:“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会遇到一个碰到就不会过敏的人。”
江淮柏气急反笑:“我为什么要遇到一个不会让我过敏的人?”
621一拍脑袋,不想再听了。
它很想问江淮柏为什么要有问必答。
季唯洲神秘反问:“你不需要吗?”
黑暗里他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江淮柏看着汗毛直立,鸡皮疙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的全身游走了一圈。
他忍不住顺着季唯洲的话去思考,心想自己可能真的需要派人去找找这位特异人士。
季唯洲见他开始思考,一点头,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好好思考,加油。”
思考的江淮柏在“死了都要爱”的狼嚎中恢复了神智,看向季唯洲的眼神里是浓浓的防备。那双清澈的眼睛在他看来,如今写满了阴险狡诈,似是在思考怎么诓骗他。
江淮柏和江淮雪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疑心病重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不需要。”他冷冷道,“别在我面前耍花招。我不知道你和江淮雪是什么情况,但你从我这里不会得到分毫。”
江淮柏冷硬倔强表示自己不需要那个真命天子,并开始装聋作哑,坚决不再有问必答。
包厢的门悄悄开了道缝,身材清瘦穿着侍应生衣服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挤了进来,他低着头穿越茶几,安安静静放下酒就要离开,却被莫世成点了名。
“诶,把头抬一抬。”
音乐被掐掉,有人问道:“这人不对劲?”
莫世成涨红脸,摇摇头:“那张脸,我觉着不太对。”
年轻的侍应生缓缓抬起头看向莫世成。
花间看流莺,月下看美人。虽说现在不是月下,灯下也没区别,光影绰绰,那张清纯的脸直接美到了十分。
“莫少好眼光啊。”起哄声在包厢内响起,那名年轻的侍应生也知道要发生什么,脸色苍白,忍不住后退,躲开步步紧逼的莫世成。
越退越靠近坐在深处的江淮柏,周苏闻皱了皱眉,正想让莫世成醒醒酒,就见那名侍应生踩着空酒瓶向后滑倒。
直愣愣往江淮柏的地方摔。
江淮柏瞳孔微张,火速往旁边狼狈逃窜,然而他和那名侍应生之间仿佛有磁铁,逃窜没躲开,侍应生啪一下摔进了他的怀里。
季唯洲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看摔在江淮柏身上的清纯美人。
霸总的真命天子来了。
原书受许清丛。
江淮柏手忙脚乱要推开许清丛,然而肌肤相贴,什么过敏症状都没出现。
他心下讶异,竟没想到自己真的在这不可能的概率之中找到那个可能。
“你……”江淮柏的喉结微动,余光却看见了某道炽烈的视线。他僵硬转过头,看见了笑容灿烂的季唯洲。
“年轻人,话不要说太满。”季唯洲用过来人的语气,老神在在说。
江淮柏在沉默中闭上了眼,季唯洲在沉默中被赶出了包厢。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叫我来啊。”季唯洲站在冷风中,有些茫然地问。
621看了看原本的走向,用微妙的语气对他说:“本来是叫你还钱的。”
以及震慑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前夫哥。
“什么?”季唯洲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欠债不还?”
621及时开口制止他要还钱的动作:“你别去了。”
江淮柏再见到他这张灿烂的笑脸,血压要爆了。
“哦。”季唯洲的神情一下从跃跃欲试恢复到失落,很显然他在意的不是还钱,而是看热闹。
霸总爱情明显更有意思。
失去吃瓜机会的季唯洲开车回“冷宫”,打开玄关的小灯,乍一下和坐在客厅的江淮雪对上眼,被吓到往后退了几步。
退完他又觉得不太合适,默默小碎步挪了挪:“我鬼混回来……我看完热闹……我回来了。”
“听说你把江淮柏气进医院了?”江淮雪冷不丁问道。
“啊?”季唯洲有些懵,“他应该好好的吧。”
“他现在在医院急诊,江家人打电话来质问我,是不是我怂恿你去的。”江淮雪的声音很冷,仔细听却有几分愉悦在里面。
季唯洲摸不着头脑,百思不得其解:“他可能只是自己太激动了。”
找到真命天子了,多值得庆祝,可能只是太兴奋激动了。
季唯洲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江淮柏的身体可能真的不太好。
江淮雪既没有对他不太符合往日的话感到疑惑,也没有要提刀威胁他的意思,但全身上下都写着他心情很好。
“我倒是很期待和我有关。”他幽幽道。
这会儿百思不得其解的轮到621。
系统后台安安静静,并没有显示江淮雪对季唯洲产生了怀疑。
然而黑化值倒退了。
这是件很恐怖的事。621花容失色,赶紧催促季唯洲:“快,羞辱江淮雪,他的状态不对劲!”
怎么黑化值还能倒退的,今日白干了!
季唯洲火速调整状态,轻轻嗓子,用凶恶的语气羞辱江淮雪:“你还真是个混账,一个冷血的疯子!”
江淮雪低低笑了声,赞同他的话:“你说的没错。”
他的的确确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寂静蔓延,半晌后,季唯洲倒吸一口冷气:“621,他坏掉了!”
江淮雪笑声瘆人,有点神经质的意味在里头,季唯洲头皮发麻,小心翼翼问他:“你还好吗?需要我帮你打120吗?”
“我很好,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他笑着看向季唯洲,“你过来。”
季唯洲摸不准他的路数,但奇异对上了他的脑回路,默默趿拉着拖鞋走到江淮雪面前,然后顺从地抱头蹲下。
621:“你在干什么?”
季唯洲诚恳道:“我有种不蹲下来他会把我头锤通的奇妙预感。”
邪恶的大反派朝他伸出魔爪,一把端住他的脑袋,低吟道:“你真是让我出乎意料。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没用的废物。”
季唯洲蹲不住了:“为什么他反过来羞辱我了?”
他不应该才是那个发出羞辱讯号的人吗?为什么角色置换了!
没有人也没有系统回答他。621闭上了双眼,决心今天不再过问他俩之间的纷争,下线前仍旧叮嘱了一句记得进行羞辱和保持人设。
被抛弃的小白菜季唯洲在脑海里发出了呆滞的困惑。他抬起头,一双眼睛亮如星辰:“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江淮雪也学着他,用很轻快的语气回答他:“对呀。”
季唯洲力争上游,从脑袋里的犄角旮旯翻出幼儿园小朋友骂人语录:“你才是废物。”
神情诚恳认真,很真挚,很动人。
“你难道不是么?”
“反弹。”
“无效。”
“无效反弹。”
“反弹无效。”
饶有兴致地对骂两回,江淮雪伸出手,掐住了季唯洲的下巴,俯身细细端详起那张脸来。
眉骨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一双眼睛明亮清澈,瞧着本该是多情薄幸的渣男长相,干净的双眸,略带笑意的双唇却强势改变了这个“本该”,让这张脸透出明媚轻快的英俊来。
季唯洲被迫抬高头,看见了江淮雪打量他的黑色眼眸。那一刻像是有蛇爬过他的脸颊,柔韧微凉的鳞甲与肌肤紧贴,猩红的蛇信舔舐眼球。
又像一只伺机而动捕食的猫,胡须轻扫过他的眼睫,落下了温热的呼吸。
江淮雪一反常态地观察他,却没有表露出其他的情绪。与方才略显疯癫的状态相比,这个时候剥离所有情感,阴冷压抑的,才是真正的他。
季唯洲直直对上他的眼神,轻声道:“你的手很冰。”
他握住江淮雪的手,将那双手拢在了自己的掌心:“为什么发抖?”
江淮雪竭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没有发抖,那些不过是季唯洲的谎话。但他却在年轻男人敏锐的话语里开始控制不住颤抖,内心的冷意几乎化作了实质的刀刃,凌迟了他的心脏。
这两句不带任何羞辱意味的话语,在他心里却成为最凶狠的利器,远比季唯洲之前说过的所有羞辱话语还要狠厉,强烈的愤恨涌上来,如同海潮将他吞没。
他在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季唯洲脸上的“本该。”
“果然是夜间降温吧。”季唯洲打了个寒战,“好冷。”
“你抖得未免太厉害了!也觉得冷吗?”他惊讶地看着轮椅上的江淮雪,握紧他的手,语气笃定:“我就说嘛,你穿的太少了!体弱的人要多穿点啊,就这么点很容易感冒诶!”
江淮雪从那种诡异但足够令他痴迷的情绪中抽离,面无表情看向活蹦乱跳的季唯洲,突然想起了刚才的白痴对话。
如果621在场,就会发现江淮雪的黑化值在季唯洲说出那两句话后猛地往前窜了一大截,几乎要到达百分之九十,又在季唯洲的降温发言中骤然掉落回归现数值。
但它不在场。
“你做了什么把江淮柏气进医院了。”江淮雪抓紧轮椅扶手,若无其事询问季唯洲。
季唯洲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去关上别墅的窗户,然后跑回来回答江淮雪的困惑:“我不知道。”
他摸着下巴揣测:“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了?”
江淮雪不动声色继续问他:“激动?”
季唯洲点点头:“毕竟遇到一个他碰了不会过敏的人,还是挺难得的。”
他没什么姿态地坐在地板上,聊起见到的事情时,像只在外头和一群姐姐哥哥姨姨叔叔鬼混完回来的阿拉斯加。
江淮雪的神情里多了点古怪。
他这个弟弟居然走运到这个程度?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酒瓶送上姻缘,真命天子从天而降,古早霸总不治痊愈。爱情就像龙卷风,来的猝不及防。”季唯洲回想起包厢里的场景,还是觉得有些浪漫。
他也算是间接做了回媒人。
江淮雪安安静静坐在他对面,见他与以前截然不同的性格状态,也没有表露出一丝怀疑,只是兴味盎然反问:“真命天子?”
季唯洲点点头:“是个男的。”
江淮柏是江家期待已久的继承人,和一出生就因为左腿残疾而被“流放”的江淮雪相比,他在江家众人的期望中诞生长大。
那群身上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干尸们要是知道这个承担重任肩负荣光的继承人只能和男人接触,大抵会彻底崩溃。
江淮雪唇角情不自禁上扬,又说了一句:“男人,挺好的,可惜不能生。”
季唯洲怀疑道:“也不一定吧,万一呢?”
江淮雪看向他,两人面面相觑。
季唯洲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总感觉《禁庭之春》这本书复杂的要素里应该再加一条带球跑。
可能还得来个白月光替身森*晚*整*理加先婚后爱契约婚姻。
“我希望没有这个万一。”江淮雪面无表情,语气缓缓。
“那就没有。”季唯洲默默挺直身板,希望许清丛不具备怀孕这个功能。
混乱的一夜过去后,季唯洲是在621的尖叫声里醒来的。
很难想象素来理智冷静的621还有此等失态的时刻:“宿主昨晚做了什么!!为什么江淮雪差一步就能彻底黑化,又大彻大悟,升高的黑化值全部退回了?!”
季唯洲幽幽转醒,揉揉眼睛含糊道:“他昨天晚上可能对这悲凉的世界失去希望又重燃信心了吧。”
621陷入大喜大悲中,一时间沉默不语,并不想说话。
季唯洲迷迷瞪瞪爬下床,想晨起拥抱太阳,感受一番美好的生活,面对窗户展开双臂,被冷冷的雨丝糊了满面。
今天还是雨天。
“台风还没走啊。”季唯洲不存在的耳朵耷拉下去,他在洗漱完后下楼,江淮雪已经坐在桌前吃单薄的早餐。
他在621的提醒中端起脸,对着江淮雪重复昨天的发言。
江淮雪八方不动,沉默地切开面包片。
621看着纹丝不动的黑化值,有些急了:“方案二启动,宿主请加上身体羞辱,言语羞辱已经不够用了。”
昨晚它表面上是因为被季唯洲气到下线,实际上只是因为能源问题短暂休眠去了,并没有实时监测到季唯洲和江淮雪的整个相处过程。
只能凭借诡异的黑化值变化推断。
季唯洲摸进厨房烤了片面包叼嘴里,缓缓发出一声“啊”。
“拳打脚踢属于基础方式,你还可以琢磨探索更多的。”621劝说他,“早日完成早日回家。”
“我试试。”季唯洲咽下面包,“那我是不是得找点学习资料学学?”
621沉着冷静:“是的,需要我帮忙吗?”
季唯洲拒绝了它的好意:“我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了,如果连这点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没有,未免太过白痴。”
这话听着很像在骂他自己。
“今日的日常任务继续,剧情任务,请在江淮柏的面前羞辱江淮雪,并让许清丛生出对江淮雪的心疼。”
季唯洲大惊失色:“这就要到江淮雪当舔狗的时候了吗?”
621声音平直:“你造成的意外状况太多。昨天晚上本来没你的事,结果你做了个媒人,一切不受控制,索性直接拉了任务进度条。”
“为什么还能拉进度条?”季唯洲震撼道,“可以一次性拉到最后吗?”
“不可以。”621敏锐预判他接下来的话,迅速堵住,“氪金也不可以。”
季唯洲很是失落,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找教学资料。
前夫哥的手机里都是一大堆舔狗发言,聊天对象有几十个,全是前夫哥给自己精心挑选的后路,傍上一个余生都会幸福。
无奈所有人都把他当舔狗,连备胎都算不上。但敬业的前夫哥还是会每日定点定时送祝福温暖,堪称专业养鱼但没有脑子的海王典范。
季唯洲穿过来拿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一键删除所有前夫哥梦寐以求的“准对象们”,狐朋狗友也删了个干净,只留下必要的那几个人。
他把信息清空后,专注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怎么羞辱别人”,然后一路滑动不断点击链接进入网站,在神秘的跳转中,打开了陌生的大门。
他看着那些复杂的专业术语,震撼中若有所思,若有所思中带着恍然大悟,刻苦学习几乎到了忘我的境界。
“24/7……有没有九又四分之三啊……”季唯洲捉摸不定,但准备尝试一下新学的两招。
他啃完面包片走出厨房,江淮雪早已吃完饭,坐在餐桌前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将季唯洲的挑衅放在眼里。
也没有将昨晚的交谈记在心上。
“又想做什么?”江淮雪收起餐盘,将那点对季唯洲的怀疑摁了下去。
江家要倒大霉这件事让他实在高兴,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居然愿意给季唯洲开扇后门,今日可以勉强不计较那些低等的羞辱,未来也能给季唯洲留个全尸。
他还未长成后期真正有通天手段,喜怒不形于色的反派,对着季唯洲那张明明应该傻笑,却装出倨傲模样的脸,心底都能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期待。
他甚至想知道季唯洲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季唯洲清清嗓子,在江淮雪以为他要说话时,他的手不客气地搭上了江淮雪的肩膀。
江淮雪皱了皱眉,不清楚季唯洲是要对他拳打脚踢,还是把他从轮椅上撕下来拖着走。
他期待痛觉的出现,但什么都没有。只有——
男人宽大的手掌扣住了他的后颈,某种过电般的触感游走全身,江淮雪像只被强迫洗澡的猫,险些发出凄厉的尖叫。
迟钝的神经总算开始响起雷达警告他赶紧逃离,他再次想起几天前对季唯洲下的评价。
身后的年轻男人是一个无法被预测的炸弹,随时会被引爆。
但他只能被扣在男人的掌心之下,被钳制的羞耻与隐秘的亢奋叫他的耳廓面颊全部通红。
他没有转头,也就没有看见季唯洲略显自豪骄傲的表情。
“我说了这招有用。”男生对621说,“这还只是基础的。”
621震撼地看着窜了两格的黑化值,完全被震撼了。
“宿主学习能力还是可以的嘛。”
它夸赞道。
江淮雪全身发软倒在轮椅里,他没有受到疼痛的刺激,可后颈的力道却比疼痛更加让人沉溺上瘾。
他控制不住往前倒去,季唯洲一惊,下意识扯住他的后衣领,轮椅却没有固定打了个滑,两个人以违背科学的方式滚做了一团,双双倒地。
江淮雪倒在季唯洲的身上,面颊通红。微长的头发垂落。
“你又在搞什么名堂?”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发抖,咬着牙一字一句质问季唯洲,语气森然。
方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为季唯洲开的那扇后门被重重关上。
江淮雪还顺带上了两把重锁。
他身体发软趴在男生身上,右耳紧贴着季唯洲的胸口,能清楚听见男生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健康的,鲜活的,和他完全不同的。
江淮雪愣在原地,某种不可言明的念头在心底盘旋升起,又在季唯洲逐渐急促的心跳声中被他自己死死压了下去。
他双手撑着地面慢慢起身,费劲心思和季唯洲拉开距离,完好的右腿屈起时却碰到了季唯洲的下半身。
“等等等,这个姿势不太对,换一换。”季唯洲摆摆手,脑子短路,一翻身把江淮雪压在了身下。
江淮雪:“……季唯洲,你个疯子。”
还未等季唯洲辩驳,别墅的大门就发出了一阵响动。
两人费力看向门口,只能看见两道晃动的身影。季唯洲扭身抬起头,终于看了清楚。
江淮柏和许清丛在沉默中齐齐后退了一步。
“季唯洲,我一定会杀了你。”江淮雪阴恻恻道。
季唯洲还有心思计数,劝说他:“这是你第二次坦诚要刀我的想法。除了这两次,还有一次你直接追杀我了。做人要平心静气一点呀,和气生财。”
他说着说着想起了前夫哥的下场,如今他穿书取代了前夫哥的地位,怕是最后的下场也是被江淮雪千刀万剐,于是戳了戳621。
“621,我最后死的时候,不会很痛苦吧?”他可怜巴巴问621。
621认真回答他:“不会,你只会一睁眼一闭眼就回到了期末考前。”
虽然621现在已经失去了季唯洲会完成任务的希望。
“平心静气?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平心静气么?”江淮雪低声怒道。
他躺在季唯洲的身下,以一个极其暧昧与我见犹怜的姿势被圈禁。虽然满面通红,可眼里的杀气并不作伪。
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你、你们究竟在做什么?!”沉默愣神的江淮柏终于反应过来,皱着眉快步上前,许清丛局促地跟在他的身后,应和了一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怎能做如此淫.乱之事!”江淮柏指着滚做一团的两个人,江淮雪的衣袖还缠着季唯洲这个狂徒,四条腿盘成了麻花。
季唯洲听见他说的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让他有种他乡遇故知的熟悉感,情不自禁就想触发丝滑连招。他从来没想穿书了还能遇到《甄○传》。
既然如此会不会有麦○劳?
季唯洲开始思考麦○劳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可能性,他已经很久没有品鉴他钟爱的麦○劳薯条。作为薯条品鉴大师,这已经是天大的问题了。
“季唯洲。”江淮雪看着莫名其妙发呆的人,压低声喊。
然而对方根本没听清,他只好高声再喊道:“季唯洲!”
江淮柏和许清丛又挪到离他们有点远的距离,不太愿意细看此等混乱糟糕的场面。
江淮雪连喊季唯洲两声,才把他从对麦○劳薯条的思念中扯出来。
季唯洲还是个敬职敬业的好孩子,回神后,他牢记自己的任务使命,于是“狠狠”掐住了江淮雪纤细白皙的脖子,动作有些生疏,还仔细回想了步骤。
左腿卡进江淮雪的腿间,很霸道,很狷狂。
许清丛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迅速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脸颊一片通红。江淮柏闻声看向他,对许清丛张开的手指缝无语凝噎。
挡了和没挡似的。
江淮柏也没想到江淮雪和季唯洲会如此旁若无人,那姿势,那动作,那神情都格外引人遐想,连他都不免看得面红耳赤。
“下面那个先生,好、好可怜。”许清丛发出蚊呐似的低吟,江淮柏点点头。
他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见面不多,但从家中长辈的只言片语中,就知晓江淮雪是个自尊心极强,极其高傲的人,被人当面压在身下,简直是奇耻大辱。
许清丛并不知道江淮柏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驰,只是悄悄打量着滚做一团的两人。
体型差的那么大,那个先生会很辛苦吧,好可怜。
许清丛怜悯地想到。
“任务完成,江淮雪黑化值增加两点。”621有气无力道。
剧情任务:在江淮柏面前羞辱江淮雪,让许清丛觉得江淮雪可怜。
季唯洲神清气爽,江淮雪如蒙大赦。他被扶着重新坐上轮椅时,脑子被怒火冲成活火山,还没爆发,季唯洲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在尚未褪去方才阴影时偃旗息鼓,进入情绪休眠期。
江淮雪全身僵硬,只觉得季唯洲的动作杀人诛心。而且方才的情况里有件很致命的事情。
他是在下面的那个。
短暂进入休眠期的火山毫无征兆爆发,他扯住季唯洲,脑子好像也一并被带走,压低声恶狠狠质问他:“为什么我会在下面?!”
江淮柏和许清丛的脸色变了。
季唯洲低下头,很茫然:“……啊。”
原来重点在这里吗?
“所以你们刚刚只是因为轮椅打滑才摔成那样。”江淮柏面无表情问道。许清丛坐在他旁边,脸还是红扑扑的。
季唯洲因为自己亲身参与到他俩之间的爱情萌生,间接做了回媒人,看向他们的眼神很是慈爱:“对,只是一个意外。”
江淮雪脸色阴沉,像是要孤立他们,一个人坐在老远的地方,眼神厌恶地看着他们。
季唯洲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是垃圾的意思。
“真是睥睨天下独孤求败啊。”他和621如此感慨。
“你们四个成年人凑一屋智商都没有八十,就别发表这种贻笑大方的话了。”621呵呵一笑,直接开嘴炮。
“你来做什么?”江淮雪看向江淮柏,率先发难。
江淮柏收起了进门时的无所适从,面无表情回击:“来看你死了没有。”
“那让你失望了,我这破身体还能撑住。”江淮雪嗤笑一声,“反倒是你,还是什么都没有的废物。”
一边说着要独立,一边逃不出江家,没能力还敢既要还要,贪心的可怕,别扭又幼稚,心性仍旧是不成熟的。
江淮柏脸色骤然变黑,回话也变得犀利:“至少比你一出生就被放弃要好。”
他至少还有被选择的权利,但江淮雪的残疾早就让他被放弃了。
同父异母的兄弟俩互戳对方心窝子,根本没留情面,言语皆似刀。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原书里的阴沉压抑似乎直白地呈现在季唯洲的面前。
“阿嚏!”
直到他打了个喷嚏。
江家兄弟齐刷刷用阴沉地视线看向他,许清丛很贴心地给他递了张纸。
“刚才躺地上躺的有点久,受凉了。”季唯洲擦擦鼻子,推测了自己打喷嚏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有人在骂我。”
“也有可能哦。”许清丛柔声说,“地面瓷砖,这几天又降温,很容易着凉的。”
“你也认同对吧。”季唯洲找到了接话茬的人,高高兴兴聊起天来。
江淮雪看着他,鼻腔内忽然发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出来。
江淮柏:“……”
江淮雪:“……”
季唯洲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果然如此”。
“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闹那么凶。”他起身站到江淮雪身后,强行把这个孤立全世界的中二病推到江淮柏面前。
然后左手拉起江淮柏的手,右手牵起江淮雪的手,把他们两人的手叠在了一块。
“夫妻还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手足兄弟更是要前言吵架后言和好,脾气不要那么倔,对不对?”季唯洲大概拿了居委会妇联主任的剧本,苦口婆心劝说。
许清丛就像那个刚入职街道工作的新人,紧紧跟在季主任身后劝和。
江淮柏的手在碰到季唯洲的那一刻就发红了,被强制握住江淮雪的手时,直接开始红肿。
他难以置信盯着交叠的三只手,还没反应过来,许清丛就在季唯洲的示意下伸出手,叠在了他们手上。
季唯洲指挥道:“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要相亲相爱,和谐共处,打造良好的家庭氛围,为建设模范家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季唯洲这个人当真奇妙。
本来是剑拔弩张的氛围,都能整出二百五齐聚一堂载歌载舞的幻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