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随意道:“都可以。”
徐尧说:“那我给你做一个培根风琴烤土豆吧。”
他说着拿了一袋培根和几个土豆,转身左右看看,迟疑着先找了几个盘子,拧开水龙头开始冲洗土豆。
陆羁顿了顿,他也没管徐尧在做什么,拿了另外几道菜,开始做准备。
有了这两人的带头,段辞也跃跃欲试地上前:“我也试试,我姐教了我几道菜。”
一时之间厨房顿时热闹了起来。
江舟凉饶有深意地说:“看来大家最近对做菜都很感兴趣。”
桑宁端坐在沙发上不置可否。
他忙于画展,几乎没时间关注外界的新闻,同时他的职业也不允许他下厨房。
像他们这种人,家里的厨师成群,平日里也不需要自己下厨。
就算是为了追人,桑宁认为与其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认真,不如多了解一下追求对象的喜好。
林砚靠在厨房边缘的门上,他脱了外套,身形单薄而优美,浅色碎发半遮住后颈,露出小半块白皙的肌肤。
他看了一会儿,身边忽地站了个人。
谢无宴站在他旁边,也不说话,就这么和他一起看着厨房。
林砚侧过头看他,男人宽肩窄腰,鼻梁高挺,五官俊美,神色冷淡,往那边一站就是小说里的男主角。
林砚开了口,声音带了点被壁炉火炉烘到热乎的懒散:“你不去露两手?”
他在谢无宴家住的那几天,只要他回去,几乎都是谢无宴亲自下的厨。
男人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就像骤然开花的深夜昙花,英俊而夺目,这点微不可闻的笑意又很快消失在他的眼眸里。
谢无宴说:“不想做给他们吃。”
他低头看林砚,又补充:“只想做给你吃。”
青年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耳根莫名地泛红,他感觉室内的温度的确太高了。
林砚抬起手,把谢无宴的肩膀往外推了推,在自己转身回到沙发上之前,他说:“你在这站着。”
谢无宴:“。”
他特意站过来陪林砚,这会儿被抛下,却没什么抱怨,反而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
伴随着“叮”的一声,烤箱停止了运转,徐尧用夹子夹出了新鲜出炉的培根风琴烤土豆。
空气中弥漫着香味,林砚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饥饿。
“来,尝尝我的手艺。”
徐尧热情地说。
其他人都围了过来,他把盘子往青年面前一推,由于过于急切,徐尧甚至忘了用布盖着,他“嘶”了一声,手指被烫的通红,忙放进嘴里降温。
林砚:“没事吧?”
“没事,你吃吃看。”徐尧抽出手指,把勺子往青年面前一递。
土豆被切成片,用培根包裹着,摆放成了风琴的形状,但由于制作者刀工的稀烂,导致土豆被切的奇形怪状,整个糊成了一团,卖相非常难看。
但闻起来的确是香喷喷的。
林砚也不嫌弃,他挖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尝了下味道。
其实不怎么样。
味道很淡,还带了点焦味。
但青年面不改色地说:“不错。”
徐尧一下子振奋了:“真的?”
他说着自己也尝了一口,整张脸五官皱了起来,他平日里吃的穿的要求都高,这味道对他来说着实难以下咽。
林砚看着他的表情弯了弯唇角,笑意溢满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对于初学者来说还可以。”
徐尧冷不丁一下子被他给美到了。
真好啊,徐尧想,就算自己做的不好,林砚也还是在鼓励他。
他真想直接追到林砚,两个人都不会做饭就不做,一起叫外卖下馆子,反正和他一起生活肯定很美好。
一旁的段辞忍不住了,他往前推了推自己的盘子,热情地道:“小学弟,试试这个。”
段辞做的是一道红酒炖牛肉,盛在碗里瞧起来比徐尧的好看不少。
林砚尝了一块牛肉,蓦地抽出一旁的纸巾:“段哥,这个应该还需要再炖炖。”
换句话说,没熟。
段辞:“。”
徐尧说:“你自己没尝过吗?”
段辞耷拉着脑袋,他当时太兴奋了,只想端给小学弟吃,让他最先吃到,最好还能抢在徐尧之前,结果没想到没熟。
明明已经按照在家里的时间炖了。
相比他们两,陆羁就成熟不少,他弄了个奶油蒜蓉大虾,稳稳的幸福。
男人单手撑着桌子,灼热的视线落在青年的头顶,陆羁说:“试试?”
林砚竖起了大拇指。
陆羁做的说不上多美味,但放在徐尧、段辞的同比水平上,就显得好吃许多。
陆羁说:“我还做了蘑菇豌豆汤,吃完了可以来点。”
“陆哥厉害。”林砚很捧场。
牛肉被回锅重新炖了一会儿,其余人帮着把菜放到餐桌上,解决了今天的晚饭。
等彻底结束这顿晚餐,已经快晚上九点。
从窗外望过去,整条街的商铺几乎没了光亮,只有地上的积雪反射着月亮的光线。
敲门声突然响起,陆羁距离门口最近,他顺手推开房门,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卡片落在地面上。
男人弯腰捡起这张卡片,将上面的话念了出来:“解决了晚餐,想必各位嘉宾忙碌了一天也累了,请去往二楼查看你们的房间。”
上次分房是抽签选择,也不知道这次节目组出了什么花招。
徐尧心里暗想,他这次一定要跟林砚住在一起。
他跟着大部队往楼上走,这二楼的房间很少,几扇房门被封条封了起来,只有一扇门能够打开。
走在最前方的江舟凉稍一用力,径直推开了房门。
在看清房间的一瞬间,江舟凉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
桑宁微地蹙起眉头,徐尧则不顾形象地发出了一声惨叫:“这怎么睡?”
段辞倒是接受良好,他振作了起来,从楼梯旁边往前走了几步。
林砚:“。”
谢无宴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过头顶的摄像机。
陆羁用舌尖抵住了上颚,第一个走了进去。
张闻在摄像机背后偷笑——
没错,吸取了第一期节目的教训,张闻决定改变方针。
节目组打通了这一层的所有房间,做成了日式榻榻米,放了七个被窝,换句话说,也不用分房间,大家都住一起。
多么和谐美好的画面。
避免了嘉宾之间不熟的争端,又能看见每个人的细节,主打一个人人有饭吃。
一整层的大房间的确是不需要选房间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选床位。
七个床位之间相隔了一段距离,不至于紧紧贴着,可但凡只要是动了心的,都想跟喜欢的人睡在一块儿。
在这时候, 怎么选就成了一个问题。
陆羁第一个走进去后, 将手里提着的行李箱放到了另一侧的柜子上, 伸手拿起柜子上摆放着的卡片。
段辞就在他身后,正好能看见上面的字:“在三楼有一张床位样板, 请各位嘉宾按照广播顺序进行选择, 每次仅限上去一人。”
“等全部选择完成后, 节目组会根据抽签请嘉宾再进行顺序更换。”
“第一位选择嘉宾:徐尧。”
张闻坐在摄像机的另一头,满怀期待地看着房间里的嘉宾们。
徐尧站在面板前,上面画出了房间的具体样式,桌子上则摆放着刻有嘉宾名字的标签。
徐尧思忖片刻,最终将那枚代表自己的标签贴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他下来的时候,段辞正拉着林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申大乐队的事, 在音乐方面聊的还挺深入,直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段辞抬头一看, 徐尧对他说:“到你了。”
段辞的选择很快,他随意地选了个靠右边的空位。
等他下来之后,广播叫到的人是陆羁。
林砚还没有选, 再加上后期有调整顺序的机会, 因此陆羁只随意地扫了一眼, 就将自己的标签贴在右边第三个。
轮到谢无宴的时候, 男人的视线扫过面前已经选择的几个名字,最终停留在最右边的位置。
根据在二楼看到的房间结构, 左边靠门,右边靠窗。
谢无宴伸出手指,选择了右边第二个,留出了靠窗的床位。
再下一个是江舟凉,他推了推眼镜,看着面前的样板,无奈地笑了一下。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林砚好像很喜欢靠窗,无论是上次坐车还是在别墅大厅里,他都喜欢看窗外。
他上来之前,原本也是想选靠窗第二个位置,因为林砚大概率会选择最靠窗的床位。
但被谢无宴捷足先登了。
不过后面还可以调换顺序……
江舟凉权衡片刻,选择了靠左边的床位。
林砚上去之后还剩两个位置,一个靠门,一个靠窗,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选了靠窗。
最后选择的桑宁只剩下一个选择。
七位嘉宾选择完毕,由门到窗的顺序是:桑宁、段辞、江舟凉、徐尧、陆羁、谢无宴、林砚。
张闻的得力干将副导演亲自出马,讲解起了更换的规则:“每位嘉宾只可调换一次,每次调换只能更换左右邻近顺序,好了,你们谁做第一个?林老师?”
被提到的林砚冲他笑了一下,三楼远离壁炉,青年怕冷地将原本卷起的袖口放了下来。
副导演以前都通过镜头看林砚,这会儿突然近距离看他,青年比起屏幕里更加灵动鲜活,尤其是那双泛着特殊色泽的眼睛,又无辜又媚。
再想想面前青年的另外两个身份,无论是Y还是林家少爷,拿出来都非常不一般,更何况是集中到同一个人的身上。
副导演在心中感慨两句,提起一个笑容问道:“先采访一下,你想怎么换?”
林砚想了想:“可以不动吗?”
副导演:“可以弃权,你不想改变现在的床位吗?”
“没有必要吧,”林砚说,“这不都是大家选出来的。”
摄像头后面和张闻坐在一起的工作人员道:“Y的箭头好难猜,他不会还没感觉吧?”
张闻回想起某些细节,高深莫测地说:“不一定,他可能就是这种钝感类型,没谈过,初恋,所以不知道爱情萌芽是什么样子。”
“明明长了一张从小到大会被很多人追的脸。”
“这和脸没关系,你看我,我长得也不帅,但是我已经经历了九段感情,被送入火葬场三次,破镜重圆两次。”
工作人员:???
既然林砚弃了权,副导演根据早先在节目组商量好的顺序,转向一边不说话,但身高样貌摆在那儿,让人无法忽略的男人,挑了个称呼:“谢哥,你想怎么换?”
从两人同住到只留下自己一人,谢无宴本身就带了点焦躁和厌烦,再加上他最近睡得不好,如今站在这情敌环绕的综艺上,更是心头翻涌,面无表情。
面前的每个名字都很碍眼。
谢无宴闭了闭眼睛,再伸手时将陆羁和徐尧调换了个。
原本陆羁和林砚只隔一个谢无宴,现在又多了一个徐尧。
陆羁不善地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谢无宴却头也没转。
[笑死,所以在我们主场攻的眼睛里,点家攻的威胁居然大于花家受!]
[其实也正常,主播宝宝看起来不太会对徐尧动心。]
[我懂,徐单方面馋小主播身子。]
[主播宝宝?主播老婆!]
[虽然现在是谢贴着小主播,但是感觉最后肯定会变。]
[可恶,明明是直男的我却不禁猜测起了最后的床位,这就是直播的魔力吗。]
[啊,我不敢说,看你们都爱看事业线,但是我还蛮喜欢……咳,我背叛了我的主场。]
换了好,看起来谢无宴是真觉得陆羁有威胁。
张闻握起了拳头。
这位置之争不仅是简简单单的一次选择,更是能看出每个人心中最大的情敌是谁。
副导演本来还想采访一下谢无宴为什么这么换,但他看着对方那张冷冷淡淡的脸,总觉得对方肯定不会回答他。
谢无宴心情好了也许会回答这种问题,但现在对方明显情绪不佳。
搞不好还会问出“因为陆羁很碍眼”这样的回答。
副导演咽回去喉咙里的问话,直接对着被换的嘉宾说道:“陆哥,咱要不要换回来?”
“到我了啊?”陆羁跳了下眉,他轻飘飘地说,“靠窗的两位换一下。”
就跟早就想好似的。
张闻一怔。
这样一换,顺序就成了:桑宁、段辞、江舟凉、陆羁、徐尧、林砚、谢无宴。
只要有人把林砚和徐尧再换一下,陆羁就成了林砚隔壁的位置。
所以他这就是在赌后面还有人会把林砚往中间换?
还别说,很有可能。
副导演接收到张闻的指示,开口问道:“请问陆哥为什么会这么换?是有想睡在隔壁的对象么?”
陆羁瞥了他一眼:“过。”
副导演:“。”
有了陆羁的打头阵,当下一位桑宁被问的时候,他也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答案,他沉声道:“林砚和徐尧换。”
徐尧紧张地抿了抿唇,感觉自己今早抹的唇膏都干了,他紧张地希望后面人别再换了,不然他就挨不到林砚了。
在被硬着头皮的副导演接着问原因的时候,桑宁倒是回答了,这位年纪轻轻的画家说:“一个尝试。”
在桑宁被长袖口遮住的手腕上,反复的伤口血痂已经彻底脱落,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褐色伤疤。
在神色各异的嘉宾中,副导演对其中神色最温和的人道:“江先生,下一个选择的对象是您。”
江舟凉失笑:“怎么不叫我江哥?”
副导演紧张但不失礼貌地说:“尊重您。”
江舟凉抵了下眼镜镜框,样板上每个人的名字都映入了他的眼帘,男人眯了眯狭长的眼眸,意味深长地说:“谢无宴和徐尧换一下。”
桑宁、段辞、江舟凉、陆羁、林砚、谢无宴、徐尧。
转播间的工作人员见到这一幕,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这么换?”
张闻抓起桌边放着的鳄鱼玩偶,握着拳头锤了两下鱼头,忽地道:“我知道了,谢无宴明显比徐尧有威胁,后面的人不会放任他在林砚的隔壁,再加上又想把林砚往自己那边换,所以林砚只可能往左边走。”
“这样一来,江舟凉成为林砚隔壁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让我想到了一句俗语,姜还是老的辣。]
[江叔叔,什么时候再让我看看花家攻的实力?]
[猜的很好,奖励一只小主播。]
[啊啊啊这年头谁没住过宿舍,怎么一个床位选择我居然看出了勾心斗角惊心动魄的感觉!]
在江舟凉之后还剩下段辞和徐尧两人,副导演从背后取出一个报纸做的话筒:“采访一下两位,紧不紧张?”
徐尧想翻白眼,但忍住了:“紧张,可以继续了吗?”
早死早超生。
副导演把话筒对着段辞:“段哥,到你上场了。”
纯情段狗外表不显,但内心已经把自己复习高数的劲头都拿出来了,面前这七个名字在他眼睛里来回排列组合,最终得出了一个最佳序列:“我和江舟凉换一下。”
如此一来,最后摆放在徐尧面前的顺序就是:桑宁、江舟凉、段辞、陆羁、林砚、谢无宴、徐尧。
副导演“诶”了一声:“段哥,你是想和陆哥还有林哥一起团聚么?”
大家都知道这三位都来自申大。
段辞真诚地回答:“如果能把我和陆哥换一下就好了。”
陆羁:“。”
真好,如果几位嘉宾都能像段辞一样坦诚,副导演不知道自己有多快乐。
妥妥的箭头,每一句话都是爆点。
和副导演的快乐相比,徐尧就很不快乐。
因为现在他不可能和林砚睡在隔壁了,他只能权衡到底段辞和谢无宴哪个更有威胁?
最终谢无宴来接林砚的画面在他徐尧面前一闪而过,他咬着嘴唇,有气无力地说:“林砚和陆羁换一下。”
徐尧话音刚落,在他的沮丧面前,段辞扬起了一个快乐的笑容。
第89章
徐尧垂头丧气地将面前的水覆在自己脸上, 又用毛巾擦干,看着镜子里的脸,他用手拍了拍,让自己维持在最佳状态, 磨蹭了好半天才走了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真丝睡衣, 和他的发色一致。
整间屋子凡是装有摄像头的地方都被严密地遮住了。
按道理来说, 这么多人,屋子里会吵闹, 但实际上却比徐尧预想的要安静许多, 像谢无宴就坐在那儿, 正坐在那儿看手稿本。
他手指修长,沉下来的样子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装逼犯。
徐尧想。
他就不信谢无宴真能看得进去?
要不是他看不懂法语,估计就能拆穿他把书拿倒了。
最中间那张床上,段辞、林砚、陆羁三人正在聊天。
就跟申大校友会夜谈似的——
段辞的睡衣是某个品牌特别推出的NBA联名款,青春活力男大正带了个蓝牙耳机,一只戴在左耳, 另一只却戴在了林砚的右耳上。
段辞:“这是我们乐队的新作,你听听。”
林砚侧着头听了一会儿。
纯白色的耳机戴在他的耳朵上, 却并不显得他黑, 更相反的,越发显得青年肤色清透,是那种谁都会喜欢的漂亮。
正当林砚想点评的时候, 另一边的陆羁开了口:“你喜欢写歌, 怎么不自己唱?”
林砚想了想:“我有任务, 捧公司的人最简单。”
陆羁:“你的歌让你唱肯定更好听。”
“他们唱的也很好。”林砚中肯地评价。
段辞忙说:“那下次有机会我们去唱歌吧, 我想听你唱。”
林砚:“行。”
徐尧板着脸听了一会儿,着实明白为什么谢无宴第一期节目的时候非要把他们分开。
同学还是优势太大了。
他和林砚隔了几个床位, 说话不太方便,但徐尧还是选择打断了他们:“那砚砚,你写歌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名字?”
要用Y。
不过Y也很好听,林砚选的名字都很好听。
林砚看向他:“用真名感觉很怪。”
江舟凉原本正用节目组特批的电脑在远距离处理一个策划案,听见林砚的回答,他想起面前青年的年纪,语调温和地问:“那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继续写歌?”
林砚:“唔,先跟爷爷学一段时间吧。”
他说话时的语调带着一丁点不常见的懒散,因为今天坐了长途飞机,又有些困倦,吐字发音含糊,听在耳朵里让人觉得骨头酥。
陆羁最近听了很多Y写的歌,现在就很想听他唱歌。
因为在跟江舟凉说话的缘故,林砚的视线越过了面前的段辞,看向摘了眼镜的男人。
虽然段辞就坐在他面前,但林砚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
一种莫名的酸涩从他的心底升起,在林砚话音刚落的时候,段辞下意识想要抓回他的视线中心:“说到毕业,小学弟,我的毕业旅行你也来参加吧?”
毕业旅行?
林砚失笑:“你想的也太遥远了吧?”
还有半年呢。
青年的眼睛染上笑意,睡衣的领口朝外散开,微湿的发丝散落开来,嘴唇嫣红,艳色逼人。
眼见他的视线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段辞心头那股没来由的难受总算散了去,他笑嘻嘻地说:“我早就想好啦,到时候我想去骑行环岛。”
林砚正听他说话,耳朵边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就见陆羁抬手摘下了他一直戴着的耳机,懒洋洋地伸手往段辞床上一抛:“说话就别戴着这个了。”
看着心烦。
段辞:“……”
陆羁垂着眼皮:“你高中时候就想环岛骑行了,现在都不带变?”
林砚说:“你们两一起毕业旅行吗?”
那耳机掉在了段辞的被子上,他把耳机装回壳子里:“还有老赵他们两个,他们两懒死了,我估计不会愿意。”
他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陆哥到时候应该也很忙,得搞事业啊,到时候小学弟你陪我去吧,不想骑行我们就开车。”
陆羁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我不忙。”
男人转向林砚,辩解似地重复:“你找我,我都不忙。”
“那时候是暑假吧?”出乎意料的,一直很安静的桑宁出声插了话,哪怕是睡觉,他全身也裹的很严实,“暑假末卡伦会来申城开演奏会,你想去吗?”
如果单独说“卡伦”,也许大部分都不认识,但范围缩小到演奏会,那只有一个音乐节如雷贯耳的大师级人物卡伦。
林砚在整理这个世界信息的时候,听过他的名字和音乐。
青年想了想:“有具体时间吗?”
“还没定。”桑宁的声音好像轻快了不少。
表面看上去置身事外,但注意力一直没从林砚身上移开过的谢无宴忽地说:“你喜欢卡伦?”
林砚不否认:“他的技法很厉害。”
“他和谢家有合作,下次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带你一起见个面。”谢无宴合上了手稿,对上青年的眼睛,放低了声音。
桑宁皱起了眉头。
另一边,随着夜幕的降临,嘉宾所在的小洋房停止了说话,终于陷入黑暗,工作人员也从转播间离开。
张闻刚干完了三杯咖啡,现在血管里流淌着的都是冰美式,他站在同一条街的另一幢房子门口,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气。
几名流浪汉从他面前走过,衣衫褴褛,在凛冽的东风过后,瑟瑟发抖。
张闻低着头吐出一口烟圈。
另外几名工作人员抱着设备出来:“张哥,还没睡呢?收工了。”
张闻转过头:“睡不着,出来溜达一圈,马上回去了。”
工作人员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吧,明天还有一场更激烈的计划。”
说到这个,张闻顿时兴奋起来:“明天早点起来,我们先去车场那边做准备。”
“已经只能睡三个小时了!”工作人员抗议。
“加工资,三倍。”
“好的老大。”
“……”
他们说话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穿透了风声,其中一名流浪汉抬起头,看向他们所在的方位,又很快低下了头。
在流浪汉的袖子里,藏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在这种录制节目的环境下,很难有人真正睡得好。
包括林砚在内,都只睡了很浅的觉。
谢无宴是第一个起来的。
准确的说,他是一整晚都没有睡。
他和林砚之间隔了一个陆羁,在黑暗中,那个影子越发的碍眼,让人烦躁。
谢无宴只躺了很少的一段时间,就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
他一动,陆羁就睁开了眼睛,他睡眠很浅,明明醒了却不动声色,直到谢无宴离开。
男人侧过身,抬起胳膊垫在脑下,用目光描绘着面前青年模糊的轮廓。
越描绘越心痒。
直到徐尧嘟囔了几句梦话,随即他的闹钟响起,打碎了房间里的宁静祥和。
原本安静睡着的青年也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哈欠。
徐尧原本还在做梦,或许是面对情敌的压力太大,他梦到了自己跟林砚表白被拒,回家哼哼唧唧地借酒消愁,正伤心着呢,忽地听到了自己的闹钟铃声。
他困的睁不开眼睛,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梦。
他赶紧捂住脸,进去化妆。
桑宁抬手开了房间里的灯,林砚眯了眯眼睛,有点难以适应,最后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段辞平日里其实也是赖床爱好者,但这会儿却丝毫没有想再睡一会的想法。
他看着面前隆起的一团被子,觉得青年特别可爱。
走动声从被子外传来,林砚慢吞吞地打开被子结界,爬了起来。
陆羁看他迷糊的样子:“很困?”
林砚伸了个懒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有点,醒一醒就没事了。”
“你睡得很好?”青年好奇地问。
陆羁说:“就没怎么睡。”
“恐怕睡着的人反而不多。”江舟凉意有所指地说。
今天很冷,不是个好天气。
外面飘着小雨,和地面上湿滑的冰混在一起,非常容易摔倒。
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窗台上,林砚换了件衣服,套着羽绒服外套走了下来。
他本来以为楼下会很冷,但已经有人抢先一步点燃了壁炉,比房间里还暖和。
林砚走下来的时候,谢无宴正在厨房背对着他。
青年走过去,和他打招呼:“你不是不想下厨吗?”
他的大部分手掌藏在了羽绒服袖子里,只伸出小半纤长干净的手指。
林砚凑近了看才知道谢无宴在做什么,他在煎蛋。
是听到他下楼的声音才下锅的。
一个色泽完美的流心蛋。
谢无宴抬手将蛋放进碗里,递给他。
徐尧跟在林砚身后下楼,他咬住了嘴唇,又想起谢无宴带林砚离开的扎眼一幕,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绪,出声道:“谢少爷一大早起来做早餐,是准备把我们的份一起做了么?”
“让让,你挡道了。”谢无宴漆黑的眼眸看向他。
徐尧险些没憋住,他看着谢无宴绕开他,又独自一人上了楼。
就好像这男人第一个起来,点了壁炉,又等在厨房,只是特意为了给林砚煎一个蛋似的。
至于其他人,都不放在他的眼睛里。
自顾自的拽。
啧,徐尧觉得他不适合林砚,他这样高冷的人,怎么能和林砚玩到一块?
只有他才最适合林砚。
这场意外的雨打乱了节目组的计划。
张闻一直嘟囔:“明明天气预报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