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良久后,谢无宴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潮水般涌动着的是令人不安的偏执和占有欲。
谢无宴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
等他把林砚追到手,他一定会很深很用力地吻他,会把他按在床上吻很久,好让他切身体会自己这时候的心情。
这种激动的心情。
这种想让他只看着自己,在他出去和别人约会时感到不安,让人不顾一切想贴近,想干脆把他揉进身体里的心情,它叫“爱情”。
谢无宴走后, 林砚还低着头坐在桌子上,他抬手揉了一下脸。
都怪刚才的氛围太好,连他都被传染了,直到谢无宴离开后, 他才从那种状态恢复过来。
谢无宴到底为什么撕他的牌子, 这个疑点连带着江舟凉的约会也变得奇怪起来。
在现实世界里, 追林砚的很多,但这里不一样。
这里他是来嗑CP的, 所以哪怕有些东西摆在明面上, 他也根本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直到谢无宴这一撕,把遮住林砚视角的那层纱给撕开了。
就算谢无宴是想撕其他嘉宾,也没道理把他当练手的吧?
所以,谢无宴和江舟凉难道都是对他有想法?
林砚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他可不想自己也产生了徐尧那样的自恋错觉。
别墅里的广播喇叭:“第一对分房嘉宾已诞生。”
林砚坐在桌上发了一会儿呆。
他在回想其余嘉宾对他的态度。
点家组,陆羁和段辞是好兄弟, 这不会有错吧?
虽然他们好像过于热情,但是热情应该是点家对兄弟的天赋技能?
花家组, 难道江舟凉的初次约会不是补习老师, 而是来真的?
徐尧和桑宁看不出什么,还挺正常的。
他的直播间里,弹幕和他的反应正好相反, 正在刷屏。
晋江观众正在尖叫:【啊啊啊啊啊!】
【按头小分队集合!】
【给我亲, 亲上去, 谢无宴戒过毒吧?这都能忍?!】
【好美的画面, 我可以随一块钱份子钱。】
【主场股暴涨!我嗑,我嗑!】
【不怪谢无宴, 我老婆低头的样子太漂亮了,我也想亲亲。】
【主播宝宝我亲。】
点家观众同样也在尖叫:【啊啊啊啊??】
【怎么对视这么长时间啊,这是在干什么?】
【我的老天爷,这……画面还挺好看的。】
【我好像有点GET了,挠头,这,这,我不能背叛组织!】
【这兄弟练过举重吗,这么轻易地举起了小主播。】
【??前面的你说小主播是棒槌?】
直到从房门口传来脚步声,林砚才回过神,他单手在桌面上一撑,跳了下来。
他刚站稳,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推门的是陆羁。
江舟凉跟在他后面。
他们在楼下碰到了谢无宴,对方没有说话,平静地路过了他们。
但随即那声广播响起,其他人都站在一起,段辞也在二楼被他们遇上,只剩下林砚和谢无宴。
那么很显然,第一对同住的嘉宾就是他们。
这让其余人很懊恼。
游戏就这么断了。
在林砚也下了楼后,剩下五人也没有去撕别人的兴致。
镜头在他们的脸上放大,拍出每个人失落的神色。
但分房还是要分的。
张闻坐在实况转播间里,他让别墅里的摄影师把手机递给相对最懂娱乐圈的徐尧,和他打了个电话,徐尧正处于他那些性感睡衣派不上用场的低落中,但也没为难节目组。
他和桑宁当室友当的还不错,桑宁不是他情敌,所以徐尧伸手就去撕了桑宁背后的纸条。
上面写着:【接一杯水喂对方喝下。】
徐尧从客厅用玻璃杯接了一杯水,直接递给了桑宁。
他们两分房成功,剩下江舟凉、陆羁和段辞去睡三人间。
紧接着,还有下一轮的约会争夺战,也是撕牌。
张闻搓了搓手,一个优秀的恋综制作人就是要会随机应变。
嘉宾们又被分到了不同的位置,背后的纸条也换了一波。
徐尧这次选了二楼。
他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很考验运气的游戏,谁运气好,出门撞到林砚,就能去撕他背后的纸条。
而运气不好的,隔了两层楼梯,等赶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工作组怎么能安排这样一个不公平的游戏?
徐尧很愤怒。
他们都是盲选,他也不确定林砚这次会出现在几楼,能做的只有祈祷。
好在比起江舟凉和段辞,谢无宴看起来那么冷淡,也算一个比较好的对象。
最起码林砚不会再和江舟凉住了。
徐尧想。
别墅里的广播喇叭再一次响起:“游戏开始。”
徐尧来不及多想,他动作迅速地从藏身的房间里出来,开始往下跑。
第一次林砚就是在三楼,他不认为林砚还会在同一个楼层。
和他同样这么想的还有段辞,他们在楼梯上相遇,又一起往下走。
而与此同时,林砚站在三楼的三人间里,盯着面前的房门,在推门的那一瞬间,他忽地有点怕谢无宴还站在三楼。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怕。
好在房门被推开,三楼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林砚松了一口气,他走出房门,开始往下走,刚到转角口,陆羁和江舟凉就从二楼走了上来。
有了谢无宴的前车之鉴,青年敏锐地察觉这两人看到他的时候神色一怔,随即跃跃欲试地朝他靠近。
林砚:“……”
他麻了。
怎么都想撕他?
他背后的纸条是金纸条还是什么?
这种被当做猎物的感觉让他有点不高兴,他不是那么被动的人,一直躲避解决不了问题。
青年微地蹙起眉头,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他得去撕别人。
他瞄准了距离他最近的陆羁,往对方身边跑去,朝着对方背后伸出手。
陆羁下意识地抬起手一挡,林砚避开江舟凉伸过来的手,他用右手极有技巧性地压下陆羁抬起的那只手,借力撕下了陆羁背后的纸条,同时整个人撞在了楼梯上,不得不伸手拽出扶手,止住下坠的趋势。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姿势。
江舟凉皱起眉头,他抓住青年的手腕把他往回拽。
林砚站稳后,冲陆羁挥了挥手纸条,弯起唇角:“我赢了。”
陆羁看着他,没反驳:“嗯,你赢了。”
江舟凉:“……”
小朋友你赢什么了?
他不理解这种奇特的胜负心。
林砚把纸条交给陆羁,陆羁展开一看,上面写着:【进行坐背俯卧撑十次。】
他站在三楼的走廊上,对林砚说:“来吧。”
林砚:“你背我?”
陆羁笑了一下:“难道你背我?你背的动吗?我很重的。”
林砚打量了一下他的身形,实话实说:“是有点困难。”
“那来吧。”
陆羁也不嫌地板脏,他直接趴在地板上,用手掌撑着地面,作出了俯卧撑的预备姿势。
男人背肌隆起,肌肉紧绷,从背后看起来是典型的倒三角身材,宽肩窄腰。
林砚犹豫片刻,在他腰背部坐了下来。
他不敢将全部的重量放在陆羁的背上,只能轻轻地脚尖够着地。
陆羁“啧”了一声:“全部坐下来,没关系。”
林砚应了一声,调整了坐姿,整个人都坐在了陆羁的背上,用一只手撑着他的腰,保持平衡。
他的手掌碰触到陆羁的地方很热,是那种属于纯男性的肌肉,他下意识避开了一下,很快又重新贴了上去。
坦白说,林砚这么大一个人,就算再瘦,也有不小的分量,就算是陆羁,也额头冒汗。
但他调整了力气,手臂肌肉收紧,那坐在他身上的重量不是他的负累,而是他的动力。
青年的臀部和大腿和他的背部紧密贴合,带来炙热的触感。
陆羁手臂弯曲,直到贴近地面,再直起。
第一次俯卧撑。
他们两之间只隔着一层衣物,林砚能够明显地察觉身下男人每一寸肌肉用力的方向。
陆羁的背部都是滚烫的,特别结实,每一次下沉,再上来,动作幅度不大,但存在感却很强,很热。
连带着林砚也觉得自己大腿在发烫。
在陆羁做到第五个俯卧撑的时候,其余人从楼下找了上来。
第九下。
还剩一下。
陆羁再次用力,下沉,上升,结束。
林砚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男人从地上爬起,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听到别墅里的广播喇叭响起:
“第一组嘉宾配对成功,明天将进行本节目第二次约会。”
陆羁克制不住地唇角上扬。
谢无宴站在楼梯口,眼神晦暗。
那种令他激动的感觉,一下子又化为蚀骨的酸流,让他酸的不行。
江舟凉摘下眼镜,放在手中虚地摆弄了一下眼镜架,又很快放了回去。
段辞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失落地靠在墙壁边。
徐尧又一次错过了机会,他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桑宁不作声地握住楼梯扶手。
陆羁转身去房间里洗手,他满手的灰。
实况转播间里的张闻看着这幅画面,他本来很激动,但他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哥们几个不会又不想继续撕别人了吧?
他继续打电话给徐尧,可这次徐尧说:“约会就算了吧?”
徐尧可不想跟其他人约会。
张闻再去联系江舟凉,江舟凉倒是找其他人说了一下,他随手撕下右手边段辞身上的纸条,发现上面写着:【用嘴巴递给对方一支玫瑰。】
江舟凉只看了一眼,就礼貌性地拒绝了,说自己使用那张豁免卡。
游戏时间到,本次约会嘉宾:林砚和陆羁,剩下嘉宾自动形成五人约会。
张闻有点烦恼,难不成这帮人除了只跟林砚约会以外,都不打算发展一下其他线了?!
少爷们,你们就这么爱,爱到又想在别墅干等半天么?
其余工作人员吃不准地来问他:“您看这怎么办?”
张闻沉吟半天,随即道:“第一期先这样,但是得让他们出去找地方玩,不能让他们再待在别墅里。”
“下一期再换个游戏规则,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
既然确定好了房间,他们就得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搬过去。
所有的床单被褥都由节目组统一替换成新的,这群大少爷们就算没有洁癖,也不会接受别人睡过的床品。
林砚坐在自己的那半边床上,直到门口传来动静,谢无宴提着手提箱走了进来。
青年仰着头看他。
神色安宁,是很乖巧的样子。
谢无宴却只想把他顺势按到床上亲。
他和陆羁的第二次约会是第一次完全不一样,因为第二次是林砚主动撕的陆羁,尽管他只是因为胜负欲作祟,不想再被撕了。
但这也属于发起约会,因此是林砚决定约会的地点和形式,而非陆羁。
这让其他人很嫉妒。
这件事林砚早在撕陆羁纸条的时候就想过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要么撕别人,要么被别人撕。
还是撕别人比较好。
谢无宴收回视线,弯腰将自己的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在床头摆放好,随即他拿出洗漱用品,走进了浴室。
江舟凉的洗漱用品已经被拿走了,这里只剩下林砚的玻璃杯和牙刷牙膏孤零零地放在那儿。
他的牙刷是白色的。
谢无宴将自己的那套用品放上去,正好是黑色的一套,放在同一排,就像一对小夫妻。
这个想法令他心头一热。
男人将手里的东西摆放好,走了出来。
林砚正在思考,这会儿见着谢无宴出来了,他问对方:“你有什么不能忍受的习惯吗?”
晋江攻素有洁癖,平日里相处着还好,现在两人成为了短暂的室友,那就得问清楚了,不然他万一有什么行为触犯了对方的忌讳,就会很尴尬。
谢无宴在床边坐下:“没有,你随意。”
“真的?”
谢无宴想了一下:“有一点。”
林砚:?
谢无宴那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不要带其他人进来。”
林砚说:“那段哥他们来找我的话,我让他们在门外等我。”
他提到了段辞。
谢无宴的语调沉了下来,他随意地应了一声,往后一躺,两条长腿搁在床沿,拿着旁边放着的原本手稿翻阅,脸上没什么表情。
午餐时分,还果真有人来找他了。
陆羁在外面敲门,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林砚从床上站起来,拉开门,拦住了对方:“出去说。”
房门发出轻微的“咔擦”一声被合上,整个房间显得空荡起来。
谢无宴往紧闭的房门处瞥了一眼,眉心微蹙。
门外,陆羁已经换了一件衣服,款式跟之前那件迷彩服很相近,但底色更偏向藏蓝,领口散了两个扣子,露出小半块胸肌。
他心情很好,刚刚上来的时候还给小花苞又浇了一次水。
陆羁说:“下来吃饭了。”
林砚应了一声,回头打开房间的门,探头朝里面的谢无宴说了一句:“谢哥,吃饭了。”
他和陆羁先走了下去,剩下谢无宴一个人在房间里,他搭在手稿上的手指用力,在书页上留下一道鲜明的折痕。
林砚还是叫他“谢哥”,没有什么特别的。
午饭过后,在一种诡异而沉默的氛围里,节目组递来了下午的任务卡。
林砚接过任务卡:“美好的秋日时分,很适合踏青出游,这是一次简单的集体约会,节目组邀请各位嘉宾去附近的庄园采摘葡萄,享受这个午后。”
既然是集体出行,节目组租了一辆大车,能够容纳所有人和摄影师。
徐尧是第一个上去的。
尽管对第二次约会的结果失落,但徐尧在中午的时候还是鼓励了自己。
纵使是秋天,徐尧还是穿的很清凉。
火辣的无袖贴身小马甲勾勒出他的腰线,配上高腰牛仔裤,很适合他的搭配。
徐尧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第二个进来的是江舟凉,他换了件休闲风的高档西装,坐在了徐尧后面的靠窗座位上。
桑宁走了进来,他和徐尧打了招呼,但选了另一边的空位子。
在林砚进来的时候,他本来也想找个空位子,陆羁和谢无宴跟在他后面,但在经过徐尧的时候,男人忽地伸手拽住了他。
徐尧说:“坐这吧?”
林砚在他旁边坐下。
谢无宴径直坐到了最后面。
这时候已经没有其余的空位子了,只有和别人合坐,陆羁坐在徐尧后面另一侧的座位上,段辞和桑宁坐在一排。
节目组发动了车子。
徐尧的肩膀紧贴着旁边的青年。
他见林砚经常会看向窗外,就问他:“要不我和你换个位子?”
林砚摇头:“不用。”
徐尧就坐了回去,他想和林砚聊一会儿,也想问对方之后还会不会回去酒吧兼职。
但很快,徐尧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他不想把自己和林砚的关系固定在“兼职和老板”的关系上,他要追求他,正大光明的。
可徐尧同时又很羞涩,他不是那种有话直说的人,他脾气不算好,还喜欢说反话。
他清楚自己的毛病,很难追到林砚。
内心的想法让他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他就这样靠在椅背上,怔怔看着旁边的林砚出神。
青年微低着头,柔软的头发顺着他的动作垂在耳边,那张脸精致又小巧,近距离看过去像欣赏一幅生动的油画。
林砚精神不错,旁边的段辞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和他聊天。
段辞:“小学弟,后天你和我们一起回去么?”
林砚:“好啊。”
段辞:“大后天你有课么?还是想休息几天?”
林砚:“大后天没课,不过16号我得去,有个合作仪式要出席。”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江舟凉,是花家攻和申大的合作仪式。
男人对上他的视线,含笑致意。
林砚话音刚落,一个重量忽地压在了他的肩头。
青年低头一看,徐尧已经睡着了,他的头靠在林砚的肩膀上。
徐尧眼底的乌青浓厚,看起来是几天没睡好的样子。
段辞还想继续说话,他刚说:“小学弟……”
林砚转过头,长睫低敛,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又指了指睡着的徐尧。
段辞的话就这么噎住了。
良久,他往后靠回座椅上。
摄影师给了青年一个大特写。
这个普普通通的动作由他做起来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魅力。
那根纤长的手指抵在唇边,更凸显了他优美的唇形,很漂亮,但更令人移不开视线的是他的眼神。
温柔又危险。
张闻发现林砚其实不像他的长相那样需要别人保护,真实的他其实很有锋芒,只是他不喜欢表现出来。
这一期节目播出去,冲着徐尧/豪门/大帅哥等等来的观众,还不都得爱上他?!
车子转头驶向高速公路,还剩下十分钟车程,道路两侧的树木被疾驰而过的车辆甩在身后,很快,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座度假庄园,有一片很大的葡萄园。
铁门朝着两侧拉开,节目组的车辆缓缓驶进葡萄园,在停车场停下。
车子停下的震动让徐尧醒了过来,他抬起头,蹭到了林砚的脖颈。
青年怕痒地缩了一下,徐尧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靠着对方的肩膀在睡觉。
他居然睡了一路!
林砚捂着脖子:“昨天没睡好?”
徐尧舔了一下嘴唇:“嗯,我,我认床,睡不着。”
林砚安慰他:“第一期节目快结束了,回家可以好好睡。”
徐尧想,回家的确是可以睡熟悉的床了,但回家见不到你啊,这是另一种折磨。
林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往下走。
徐尧忙跟上他。
节目组指的摘葡萄是在一片很大的葡萄林,秋日的阳光温暖地洒在林间,紫色的果实一串串地被绿叶覆盖,一眼望去望不到头,空气格外清新。
这里被清过场,只有节目组的人。
林砚活动了一下手臂。
徐尧做了个深呼吸:“空气真好。”
他戴上手套,陆羁和段辞提着篮子,江舟凉拿了两把剪刀,众人走进了葡萄园。
林砚捧起一串距离他最近的葡萄掂了掂,挺沉,他用力试图将它拔下来。
徐尧说:“用剪刀吧?挺难拔的。”
段辞走过来,他横举起剪刀,在葡萄梗上一剪,林砚捧着这串葡萄,放进了一旁的篮子里。
他们这边在分工合作,另一边江舟凉、谢无宴和桑宁也在前面采摘,这里的葡萄可以带回别墅吃。
很快,许多葡萄串就填满了数个篮子。
林砚举起手中的这串葡萄,在日光下折射出淡紫色的色泽,他说:“看起来还不错,不知道好不好吃。”
陆羁从另一边走过来,那边有洗葡萄的水池,他去洗了几个。
他闻言取了一个葡萄,举到林砚嘴边:“尝尝?”
林砚两只手都在捧着葡萄,腾不出手,他直接张嘴吃了进去。
陆羁:“甜么?”
林砚说:“挺甜的。”
陆羁笑了一下,也扔了一个进自己嘴里。
是挺甜的。
谢无宴站在另一边的阴影处,他没站在阳光下,但他身姿硕长,肤色冷白,眼眸幽深,垂着眼时睫毛很长,五官线条凌厉。
他手里也提着一串葡萄,正准备放进一旁的框里。
男人透过层层叠叠的翠叶看到这一幕,他忽地伸手从面前的树上拽了一颗葡萄下来,却没有吃。
谢无宴的神色冷淡,苍白的手心却骤然合拢,捏碎了这颗葡萄。
黏腻的汁液留在他的掌心。
那边的林砚还在问陆羁:“在哪儿洗的?”
陆羁说:“前面。”
林砚就带着一串葡萄过去了。
谢无宴站在原地,他把剩下的那串葡萄放进框里,重复了几遍这样的动作。
这时候,有人朝他走来,男人抬起头,发觉是林砚。
青年举着一串干净的葡萄,上面还在滴水,伸手递了一颗给他:“尝尝,很甜的。”
他说话时的眼睛很亮,像刚被水洗过的宝石。
谢无宴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接过来放进口中,葡萄甜蜜的汁水在口腔爆裂开来。
男人漆黑的眼眸扫过其余人,除了他之外,陆羁、段辞、江舟凉等人都被林砚给了一圈葡萄,青年只是刚好发到他。
谢无宴看着林砚,他说:“我这颗不甜。”
林砚有点意外, 他给段辞他们分了几个葡萄,都说很甜,谢无宴还是第一个说不甜的。
青年又选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出来:“再试一个?”
谢无宴站直了,垂着眼看他:“不用。
段辞在这时候跑过来, 他刚刚在那边洗了好几串葡萄, 装满了干净的篮子, 献宝似地提给林砚看:“小学弟,我亲手摘的, 你再吃几个?”
林砚顺势就把刚刚拿的葡萄塞到段辞嘴巴里:“你吃吧, 我吃好多了, 都不用再吃晚饭。”
段辞含糊不清地说:“那我们带回去。”
林砚点头,他感觉手心黏腻,就把手里的盘子递给段辞:“段哥,等我下,我去洗个手。”
这块葡萄林距离庄园内部很近,洗葡萄的地方人多, 林砚干脆去了庄园里面的洗手池。
庄园内部幽静而阴冷,除了林砚进来时的脚步声, 就没有其他声音。
跟拍的摄影师停在了洗手间门口, 林砚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站了个人,刚洗完手,有水渍滴到了他的袖口, 他撩开衣袖, 扯过一旁的纸巾随手擦拭了几下。
林砚进去的时候正好和他撞上。
是桑宁。
他原本想和对方打个招呼, 但桑宁手腕上包着的纱布却吸引了他的视线。
林砚:“桑老板, 你这是?”
桑宁顿了顿,很快地将袖口扣好, 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恢复了以往的语调:“没什么,一个小意外,很快就会好。”
还没等林砚回答,他就跟逃避什么般地道:“我先出去了。”
大门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砚拧开水龙头,清洗起双手。
桑宁的伤疤在手腕内侧,他很熟悉,不太像是外人造成的伤害,多半是由身体的主人自己形成。
但人物简介里也没说晋江受还有这种倾向啊!
晋江攻有心理疾病,拒绝外人进入自己的世界,怎么晋江受也有?!这老晋家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心里不健康的。
桑宁在主角六人组里的存在感很低,虽然谢无宴也不爱说话,但他气势极盛,又高又帅,比起他,桑宁就显得寡淡许多。
桑宁的简介很少,直说了他是一个心思细腻敏感的画家,也没提到他会这样的原因。
像这样的人,多半会拒绝别人的靠近。
林砚若有所思地垂着睫毛,将双手清洗干净。
当他回去的时候,嘉宾们采摘好的葡萄已经被装好,节目组带他们前往下一站,这庄园里还有一个马场,桑宁像往常那样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这里的马场很大,马厩里停着数匹高大健壮的成年马,正站在那儿甩着尾巴。
直播间里的晋江观众:【骑马真是一项黄色的运动,尤其是两个人坐在上面一前一后,蹭来蹭去,直接起立以示敬意。】
【能抱着小主播的多半都会起立吧?到时候说不定硬起来能跟花家攻对比一下大小(我真的是晋江家的吗)】
【啊,乍一看骑马我以为是那种木马。】
【集美劝删,这不是我们小晋晋能出现的场面,这是小花花家哒。】
点家观众:【兄弟们快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用手遮住我的眼睛!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我想的赛马是激情地狂奔,勇夺第一,再创辉煌,然后再来一首堪比飚驰的歌,但是前面的弹幕你们……】
【木马什么意思,特洛伊木马?】
【看这直播间以来,我打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多的问号(流汗黄豆头)。】
徐尧来劲了,他喜欢骑马这种运动,两个人贴在一起,他穿的又少,到时候和林砚贴在一起摩擦,那不就等于马震。
在他夜晚瑰丽的想象中,其实的确想到过用这种追求方式——
DOI,这爱不就是做出来的么?
都是成年人,打一炮,打两炮都没事,指不定就打出感情了呢,你情我愿,没什么不可以,纯爱玩不了,咱就剑走偏锋。
好,先和林砚在马背上贴贴。
徐尧抬起双臂,撩起头发,主动往其中一匹白马处走去。
“你好啊。”
他友好地打招呼,想伸手去摸一下白马,结果白马一个响鼻,把徐尧给吓得后退。
林砚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会骑马就离马远点。”
徐尧振振有词地说:“我会。”
他的确会,但已经生疏地不行,自己一个人还好,要带人却很难。
林砚拆台道:“你看起来不像会。”
张闻跟马场的人沟通完朝这边走来:“你们谁会骑马?”
连带着徐尧,在场中的六个人都说会。
节目组没有提前通知,江舟凉穿着皮鞋和西装裤,着实不适合骑马,他温和地说:“我的骑术一般。”
段辞问他:“小学弟,你不会吗?”
林砚说:“嗯,没怎么接触过。”
他不喜欢这种运动,比起骑在马上颠簸,其实他更喜欢坐在车里驶向远方的感觉,所以一直没去学。
陆羁懒洋洋地开了腔:“那得有人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