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属性大爆发!—— by蛋白
蛋白  发于:2024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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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这节课结束,林砚趁教授还在前面的工夫,率先从后门溜走了。
校园庆就在后天,这两天是最后的训练时间。
段辞在走廊上等他。
林砚说:“走吧。”
段辞就跟在他后面。
他们二人走出教学楼,被初秋的风一吹,段辞想起昨日的画面,他看着前方青年的背影,忍不住说:“小学弟。”
“怎么了?”
段辞沉默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昨天去救那个小孩的时候,在想什么?”
林砚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想了想说:“没想什么,就想着把他救上来。”
那你有想过跳下去会有危险吗?
段辞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
林砚察觉到他的迟疑,转过头看他。
他背着光,浅琥珀色的眸子近距离地盯着段辞,段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脑子里原先装的那些话,突然就忘了。
“先去舞台那边吧,狄子睿他们已经在那边等着了。”段辞挪开视线,最终道。
林砚应了一声,转过身和他走在一排,肩并肩行走时难免会产生手臂之间的摩擦。
段辞曾经跟他无数次勾肩搭背过,他这人像大狗,很喜欢搭一下林砚的肩膀,纯友情的那种。
但是现在,好像不行了。
他眼前又浮现出那双眼睛,旁边的手臂就像是一团火焰,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段辞对林砚不是友情。
他会无法直视林砚的眼睛,他会心疼林砚在医院时没有家人可以报信,他会愤怒林砚因为赛车故意撞上树杈,他会担心林砚跳下水救人的举动。
这不是一句友情可以解释的。

训练的时间总是过去的很快, 一转眼,时间已经来到校园庆前一天。
乐队彩排的间隙,舞台上的青年正坐在架子鼓后面,重复练习着那一段短暂的SOLO。
顶部热烈的光线照亮了他漂亮的眉目。
紧张而刺激的节奏回荡在舞台上。
最后一天的彩排所有人都在场, 包括指导老师, 其余表演学生等。
有人原本拿着节目单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核对着, 有人在看方才自己表演彩排的录像,试图练的更好, 有人在低着头看手机, 喧闹又嘈杂。
但是当青年在架子鼓后面落座, 鼓声响起的一瞬间,他们都下意识往他所在的方向看。
没有别的原因,他太好看了,就像一幅画,更何况他的架子鼓打的又那么好。
有种人天生就是吸引别人目光的。
段辞坐在观众席,他没有玩手机, 怔怔地看着前方的林砚。
他听到旁边狄子睿说:“他本来不摘眼镜那样已经很牛了,现在还剪了头发, 我的天, 他长成这样,技术又厉害,我都能想象明天观众会直接炸裂吧?”
楚然附和:“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 感觉歌声配不上他的伴奏, 我是不是该去好好练练声乐了?”
“没必要吧, ”狄子睿说, “相信我,你怎么练习都是拖累。”
楚然:???
段辞想象着那样的画面, 无比地期待,简直想立马快进到明天去看他的表演。
当正式舞台灯光到位的时候,很难想象林砚能在绽放出怎样的光彩——明明架子鼓是一种低调的乐器,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鼓手,但这种成见放在青年身上却完全不一样。
就像当初在海边音乐节一样,他很乐于给林砚当陪衬,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对方发光的样子。
然而随即,段辞免不了又产生了一种担忧。
陆羁这几天都有事,跟学校请了假,段辞隐隐听闻是他母亲从国外回来了,但明天就是校园庆,陆羁绝对会来。
上次陆羁对他说,他对林砚是不一样的。
没有人比段辞更清楚陆羁的竞争力,陆羁是那种一旦搞清楚自己心意就会主动出击的人,他非常直接,相当具有威胁。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交织在段辞心底,直到彩排结束,他踩着月光的脚步回到家,仰头躺在沙发上,仍旧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
段父段母出去玩了,家里只有段舞在。
段舞穿着棉质拖鞋,身上披了件丝绸睡袍,她的身材很好,是回头率很高的大美女,从房间里走出来准备做水果奶昔吃。
段辞回来的时候没开灯,段舞还以为家里没人。
她尝试用破壁机做了个牛油果杏仁奶昔,捧着杯子往房间走,一转身冷不丁看到沙发上躺了个人,惊得她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给摔了。
“谁啊?”
段辞说:“我。”
段舞:“……”
她把杯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按开了客厅的灯光:“怎么不开灯,想吓死你老姐啊?”
段辞:“想静一会。”
段舞察觉到弟弟的情绪不太对劲,她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来,看着已经长为成年男人的段辞。
或许因为家里保护的太好,一路上没遇到过什么波折,段辞从来都带着一点幼稚,但现在,男人的脸上浮现出的情绪,拔除了这种与年龄不符的幼稚,变得成熟而坚定。
“你怎么了?”段舞问。
段辞本来不想说,但他鬼使神差地问道:“老姐,你是怎么知道你喜欢你老公的?”
他这话一出口,段舞的脸上就浮现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她一下子放松下来,调侃般地问:“你喜欢上谁了?”
段辞:“你先回答我的话。”
段舞回忆起跟老公的恋爱过程:“就是,那种感觉呗。我见不到他的时候就会想他,会想欺负他,但是又不想看他被欺负,这种很矛盾的心态。”
“不过我知道我喜欢他那还是在另一个女生跟他表白的时候,心里难受的很,很想骂人。”
“他难受的时候我也很难受,他高兴了我就很高兴。”
“……”
段辞听她絮叨,段舞说起老公就停不下来,直到她好不容易说完一长串她和老公相处的细节,段辞说:“那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说完了这句话,段辞如释重负。
对,他喜欢小学弟。
是那种爱情的喜欢。
段辞耳朵尖发红,这是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第一次朦胧地接触到“喜欢”这样的情绪。
所以他忍不住地想照顾对方,想让林砚不那么孤单,想陪在对方身边,让他不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这些想法,都是出于爱。
那种隐晦的酸涩终于被理清思路的喜悦所冲淡。
他的初恋,终于在这一刻姗姗来迟。
“是谁啊?”段舞炸开了锅,傻弟弟开窍了!她要赶去告诉老妈,“你们学校的?怎么认识的?”
段辞卸磨杀驴:“等追到了我再跟你说,免得你去打扰他,我先回去房间了。”
段舞:“喂——”
她叫不回来突然活过来的弟弟,就去摸手机,忙着跟老妈汇报:【妈,你的笨蛋傻儿子开窍了!】
段妈:【!!!】
段辞的小脚步精神起来,他雀跃地想,既然他喜欢小学弟,按照他每天跟对方相处的时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很有机会追到对方!
就是陆羁很棘手。
曾经相处的好兄弟,如今成了彼此最大的情敌。
怎么样才能追人呢,还要防着陆羁,要不要先跟姜木他们通个气?但他们素来崇拜陆羁,万一他们只想当陆羁的僚机呢?
要不要连姜木他们一起防了?
早知道刚才就问问段舞,怎么样才能追到喜欢的人。
段辞坐立难安,在床上打了个滚,他觉得今晚,他可能睡不着了。
那就先百度个“如何追人”吧。
与此同时,陆家。
同段辞听闻的一样,陆羁的母亲刚从国外回来。
但外人所不知道的是,她并不是一个人回来,而是带了她的异国情人。
陆羁的父母是商业联姻,没有任何感情,因此对婚姻也没有维持忠贞,母亲在国外养小狼狗,父亲在国内也有情人,这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事,但是不会往外捅破。
他的父母让婚姻这两个字成为了一个笑话。
所以陆羁不想喜欢任何人,他不想继续父亲的老路,也不想继承陆家,他要另外走出一条无人踏足的路来。
他不相信爱情。
对陆羁而言,最可靠的就是一个个数字,让他商场上所向披靡。
男人脸色浮现出一丝厌烦。
因为是家宴,他穿的很休闲,但他对面的两位却不是这样。
陆羁坐在陆家的餐桌上,主位上坐着的是陆父,男人穿了一身正装,尽管岁数大了,但仍不失英俊,看得出几分陆羁的影子。
而陆父的旁边坐了位卷发贵妇,她的头发被卷起来盘在头顶,带着昂贵的钻石耳环,穿着大红色的Elie Saab超季高定晚礼服。
这就是陆羁的母亲,是阮家的长女阮冰。
阮冰看向不怎么说话的陆羁:“儿子,怎么一脸不高兴,不喜欢看到妈妈?”
抛去双方各有情人这一点之外,陆羁和母亲的关系其实不错,陆羁小时候也试图挽救过父母的婚姻,但父亲不理他,母亲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说:“你以后就懂了。”
成年后的陆羁也明白了,对于父母来说,他们的爱情和婚姻是可以分开的。
陆羁面前摆着精美的菜肴,但他却没有任何胃口,压根没怎么动。
他说:“没有,我挺高兴的。”
阮冰已经接近四个月没见过儿子了,她伸手端过一旁的红酒杯:“明天有空吗?陪妈妈出去逛逛?”
“明天不行,”陆羁想到了什么,原本烦闷的气势骤然褪去,他伸手拿起没动过的刀叉,切开了一小块牛排,“我要去学校。”
阮冰:“学校?”
陆羁将牛排送进口中:“参加校园庆,不能缺席。”
这当然是借口。
其实陆羁只想见林砚了。
他其实很期待校园庆,他想看到舞台上的他有多么耀眼——或者,不那么耀眼也行。
他好像,只是想见他一面。
申城的另一端,雅致的小洋房里。
从得知自己认为林砚爱慕自己全都是脑补以后,徐尧就再也没去过酒吧,他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羞耻地想把自己埋失忆。
啊啊啊好丢脸!
林砚怎么会真的不喜欢他呢——没道理啊,他这么漂亮,还有钱有名气,林砚怎么会不心动呢?
但是林砚真的不喜欢他。
还有那个江舟凉,也不知道搅和进来做什么。
啊啊啊以后他还有什么脸去见林砚!
徐尧发出无声地尖叫。
莎莎把蒙住他头的被子扯出来:“别装死了。”
徐尧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不懂这种社死的感觉。”
而且还是在正主本人面前。
莎莎把那张自己千辛万苦搞来的邀请函放到他面前:“明天晚上七点,你去不去?”
“去什么,我还有脸去啊?我用什么身份去,一个自作多情的老板?”徐尧此时的形象有别于往常的精致男孩,他是纯素颜,还带着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看起来很憔悴。
莎莎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这样的人吗,你如果是这样轻易就退缩的话,你怎么做到行业头部主播的?”
徐尧说:“感情和事业不一样。”
事业上被打压,只会燃起他的斗志,他回去哭一下还能继续通宵搞事业。
但是,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林砚喜欢自己,还多次去试探对方,内心戏之丰富连徐尧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丢脸。
林砚会怎么想?
这哪里来的神经病啊!
莎莎道:“是不一样,那你就在家里脑补林砚和他同学在校园庆上感情迅速升温吧。”
徐尧倒了下去。
莎莎:“真不去啊?”
徐尧:“不去。”
“行。”莎莎随手将邀请函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我出去吃饭了啊。”
他走后不久,徐尧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垃圾桶。
他是绝对不会冒着社死的风险去的。
虽然他其实有亿点点想看林砚在学校里的样子。
会是什么样呢?
清纯大学生,还是跟他打架子鼓的时候一样,很带劲,会有点野?
是他在酒吧简直完全看不到的另一面吗。
无数张画面在徐尧头脑里膨胀开来。
就很烦。
他重新用被子把自己罩起来,隔断自己忍耐不住想去翻垃圾桶的欲望。
徐尧啊徐尧,你得悬崖勒马,千万不能再堕落到去翻垃圾桶。
千万,不能。
同一时刻,被徐尧一句话提到的江舟凉,正悠闲地对着电脑。
电脑屏幕上分别是道鸣科技和普灵实业两家公司的资料,持有人分别是林默和林贤。
男人动作优雅地滑动着鼠标。
林砚,姜超。
这几个名字罗织起来,组成了一张豪门的关系网。
电脑屏幕倒映着男人的脸。
良久后,江舟凉起身,他摘下金丝边眼镜放到一边,拿起手机接了一通电话,同何校长确认了明日的行程。
确认完毕后,他站起身,走进浴室洗漱。
江舟凉和徐尧不同,他的情绪很稳定,是个成熟而耐心的社会人士。
他早些年忙于创业,直到近日才空下来,想一些关于恋爱方面的事,他对林砚感兴趣,目前也仅仅是感兴趣。
在入睡前,江舟凉想,期待明天小朋友的舞台。
桑宁是一个做事很有规划的人。
徐绘他们对申大每年一次的盛会很有兴趣,方明正和他们一拍即合,定下了见面的时间,桑宁就准备明天提前一个小时去。
而今晚,桑宁回了一趟家,把徐绘的画带给母亲。
桑宁的母亲是业内知名前辈,最近认为徐绘是值得投资的后辈,通过桑宁买了一幅他的画。
桑宁是开车回的家,他单手提着画框,将画框交给等在门口的母亲,男人衬衫下的手腕上绑了几圈纱布。
桑母却没接这幅画,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桑宁的手腕,眼圈泛红:“小宁,你是不是又……”
又犯病了。
桑宁:“没有,就是不小心砸伤了而已,我帮您把画送进去吧。”
桑母看着他的背影。
桑宁已经很久没有犯过病了,他从小就有强迫症,桑母一开始不知道。
直到有一次,桑宁因为想画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桑母已经忘了,但她还记得当时因为时间太晚,桑宁又在发烧,因此她强硬地将桑宁锁回了房间。
当第二天她去看桑宁的时候,桑宁的手腕已经被抠烂了。
他们去看医生,医生说这是强迫症的一种,伤害自己的手腕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桑宁和寻常人不一样,寻常画家就算想画某个东西,见过一次,凭借自己的印象画出来也就算了,但桑宁的强迫症让他想完美地还原这样东西。
就必须要亲眼见到实物。
后来,桑母再也不敢阻挠他。
好在桑宁很少遇到什么能够让他这般想画的东西,他甚至一度放弃了画画进入大学,但现在,他的这个毛病又出现了。
桑宁将画放到母亲的画室里,画室被母亲整理的一尘不染,各种颜料被分门别类地摆放好。
桑母试探性地问:“小宁,你是不是遇到了想画的东西?”
桑宁说:“没有的事,您别多想了。”
他不打算告诉母亲具体的事,关于明日,他也只是想去看一看,也许看到了,就不想画了。
换一种时下流行的说法,这叫“拔草”。
桑宁想靠自己戒掉这种毛病。
申城郊区的某处小区里。
房间里亮着灯。
谢无宴正在整理房间,将带来的书一本本放好。
这些书的种类很杂,大多数是外文原版,厚重的像一块块砖头。
他并不在自己原先市中心的那幢高级公寓里,他新搬了家,换了套房子。
这里的房子和之前那套大平层完全不能比,同谢无宴的身价也格格不入,他带来的东西多是高奢,多来几件甚至能直接买下这套房。
谢无宴不喜欢外人来自己的房间,哪怕是来帮忙清洁也不行,因此从搬家到整理,全都是他一个人亲力亲为。
整个房间只有他自己进来过,只有他自己的气息,他忍受不了其他人。
这就是晋江攻的洁癖。
男人整理到一半,留意到放在一边的电话响了,他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走到阳台边上,接起电话。
窗口大开着,郊区的夜景不如市区那般繁华,只能看到零星灯光,但谢无宴却觉得心很平静。
电话那头传来谢老爷子的声音:“怎么搬家了,原来那边住的不舒服?”
谢无宴:“嗯,有点。”
谢老爷子调侃般地问:“那现在搬的就舒服了?”
谢无宴说:“您还有别的事吗?”
谢老爷子“啧”了一声,看不惯这狗德行,拆他的台:“臭小子,我都知道了。”
何晓慧都告诉他了,他那个素来冷漠,从来不管闲事的孙子居然谎称顺路,就为了在下雨天送一个人。
这对谢家来说简直是石破惊天的事,谢老爷子都忍不住特意打电话来打探消息。
谢无宴脸色不变,他接着说:“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谢老爷子继续试探了几句,都被谢无宴用沉默以对,几轮之后,他挂断了电话。
谢无宴侧过头,去看隔壁无人的阳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人有些微地出神。
面前的落地窗倒映出他俊美的侧脸,同时也模糊地映出他身后的那只鱼缸。
鱼缸很大,蓝紫色的珊瑚在角落顺着水流摇摆,一条半月斗鱼在里面悠闲地摇着尾巴。
那是他搬过来后新养的鱼。
申大附近。
林砚独自一人走在夜风中,舒服地眯起眼睛。
他的左手捧了一杯霸王茶姬,正在沿路的一家网红料理店面前排队。
青年穿的很简单,跟之前一样的绿色T恤,这种明亮的颜色衬的他更为白皙,看起来就像大学校草出街,青春靓丽,回头率非常高。
明天他要耗费巨大的体力,今天当然要来吃一顿夜宵。
林砚刷到这家店最近好评颇多,又在家附近,干脆就选择避开晚高峰过来,但没想到,晚上九点多还得排队。
不过队伍不长,很快就轮到了他。
青年走进去,点了一份招牌烤肉套餐,分量不多,他等会得早点睡。
等到上菜,鲜嫩的牛肉被架在滚烫烤炉上,刚一放上去,就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第一块肉烤好,林砚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申大的校园庆是每年申大, 包括申城这片地区最热闹的时候。
除了申大学子以外,还有拿到邀请函的校外人士会进入校园。
但无论他们是什么社会精英,在走进校门的时候,就只剩下“观众”这一个身份。
在校园庆开始的同时, 还会有申城本地网进行同步转播, 每年必上实时热搜, 像去年有位学姐的海妖吟唱就出了圈。
校园庆开始时间是晚上七点,但从早上起来, 就已经有亢奋的申大学子在演出舞台等着了, 相关指导老师和演出者正在核对晚上的流程。
作为大三的学生会积极分子, 贺爽被委以重任,不到六点就在校门口负责接待指引外来人员,他胸前带了个申大校徽,穿的十分正式,跟迎宾先生似地保持着端庄的微笑。
往来人群络绎不绝,有贺爽认识的熟人, 也有完全陌生的社会人士,校门口熙熙攘攘。
今天是个阴天。
晚上六点对于初秋来说天色尚早, 但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 校园里亮起了灯,撑起了昏暗的天幕。
一名女生走进校门,左右看了一圈, 找到贺爽问道:“你好, 请问参加校园庆是往这儿走吗?”
贺爽:“对, 就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有指示牌的。”
他送走陌生女生,一转头, 就看见何校长从校园里走了出来。
贺爽立正:“校长好。”
虽然是个副校长,但叫人的时候总归要去掉这个副职。
何校长笑眯眯地伸手和他打招呼。
何校长显然是在等人,站在贺爽身边,搞得他气也不敢喘,直到有一辆黑色迈巴赫在校门口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个男人。
那是个成熟的男人,不到三十岁,穿着灰色条纹的西装三件套,没系领带,右手拿着一束花,往校门口走来。
这花以白色郁金香和绿色大飞燕为底花,间或夹杂着几朵鲜嫩的茉莉花苞,瞧起来格外清新。
然而也因为太过清新,其实和这男人成熟的气场并不相配。
何校长等的明显是他,一见着他就迎了过去,见着他手中的花问道:“江先生,这花是?”
江舟凉颔首:“送给一个等会要表演的小朋友。”
何校长还以为是他有什么后辈在申大读书,和他一同边往里走边说:“我要是有你这么一半的体贴,我老婆就不会天天说我没情调了。”
江舟凉说了点什么贺爽没听清,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
贺爽收回视线,和旁边的同伴一起检查邀请函后放人进门。
在人群中,有一人叫了他的名字:“贺爽。”
他抬头一看,是方明正。
方明正身后跟着三人,都不像刚才跟着何校长进去的男人一样,都没穿正装,只有其中一名气质高雅的男人穿了件白衬衫,他们走路很快,像风一样地飘了进去。
贺爽在校门口已经站了一小时,见过的人不少,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也就这几个。
他正觉得方明正带来那三人很眼熟,在仔细回想呢,冷不丁听旁边的同伴夸了一句:“好帅,怎么感觉比陆哥还要帅。”
贺爽一抬头,看见是个男人。
这男人个子很高,跟他们申大的校园男神陆羁不相上下,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外套,英俊而冷淡,径直走了进来。
这明显是个校外人士,否则这么帅,不会寂寂无名。
看来这次校园庆吸引来的观众还真优秀,一个个都又帅又土豪的,不知道这是校园庆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明星表演会现场。
就在即将七点的当口,贺爽正准备和同伴们收工,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简单的长T配破洞牛仔裤,大晚上的戴了顶帽子和墨镜,一幅不想被人发现的样子,顶着周围人的目光往申大校门口走。
但是刚走了没几步,他忽地又转了回去,想离开,又没有彻底离开,再转身,如此反复几次,就跟拍电视剧似的。
这兄弟在干嘛?
贺爽都忍不住想打110,直到那人最终下定决心,走进申大的校门,将一封皱巴巴的邀请函递给他查验。
他有邀请函,算了。
戴着墨镜的样子,万一是个明星呢。
另一边。
林砚坐在后台,和段辞挨着坐。
段辞心里有鬼,手臂一旦贴着对方,心就开始扑通扑通跳,可一旦远离,又觉得怅然若失。
他这一会儿贴近,一会儿又远离地来回摇摆,搞得林砚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就差问一句他怎么了。
不过随即林砚也无暇顾及段辞,手机屏幕上传来了谢无宴的消息:【我到了教学楼门口。】
林砚动了动手指:【我马上过来。】
现在距离表演还有一段时间,谢无宴是林砚给的邀请函,他不得不管对方。
回完了消息,林砚站起身:“有个朋友来了,我出去接下他。”
青年微凉的身体骤然抽离,段辞不自在地绷紧了脊背。
他其实很想问是哪个朋友,是男是女,也很想跟过去,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这个话。
谢无宴站在教学楼门口,他又高又帅,站在那儿就跟个广告牌似的。
在看到林砚的回复后,谢无宴放下手机。
远方有零零散散的人进来,往汇演的舞台走,捧着花的江舟凉和他擦肩而过,正和何校长聊着什么。
在这种时候男人带着花,多半是送女朋友的吧。
谢无宴瞥见男人手中那捧白绿相间的花,突然想到自己该不该也买一束花过来送给林砚。
他从来没有买过这种东西。
谢无宴以前不去宴会,不看演出,也没有遇到过要送花的场合。
可是怎样的花才能配林砚呢?
谢无宴没想到。
男人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校园花坛上。
学校里种着大把的杜鹃花,开的茂盛。
直到眼角里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谢无宴抬起头,看着青年朝他走来。
林砚还没换上演出服,如往常一般地走在校园里,大大方方地露出那张漂亮的脸,一路上经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一眼。
谢无宴深深看他:“你剪头发了?”
林砚说:“嗯。”
谢无宴说:“很好看。”
好看到让他紧张。
像林砚这样的人,在学校里,追求者应该很多吧,也许男女都有。
林砚没想到谢无宴会突然这么说,他笑了一下:“谢谢。”
谢无宴是一个很沉默的人,虽然沉默,但由于自身条件的优越,他的存在感又很强。
林砚说:“再过一刻钟我就得去后台准备,我先带你去座位吧,顺便带你逛一逛申大。”
谢无宴:“好。”
林砚嘴上说着要带谢无宴逛一逛,但实际上也就是去汇演舞台的这段路。
路灯亮着幽幽的光,由于校园庆的存在,头顶上拉了几道横幅和彩带,彩灯环绕着道路两侧的绿植,瞧起来好不热闹。
谢无宴和林砚并肩走着,听对方介绍这些建筑物分别是什么楼。
这边的是教学楼,那边的是行政楼,再深处的是篮球场。
在经过篮球场的时候,谢无宴突然问:“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金融。”林砚说,“不过我其实很头疼,不太爱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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