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营造出两者都在家并醒着的这个局面,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此时,小矮人因为不能离开光源而必须待在家中,而白雪公主也顾忌王后不可能出门,他们将会在一间房子里相处,直到白雪公主再次睡着为止……
渐渐的,他们走出了黑森林的范围,周围瞬间辽阔起来,可见度也清晰了很多。
季随查看了一下时间。
凌晨4点47,天将破晓。
继续走了半个小时,几人便看到了一座单层的林间小屋。
季随再次披上红色斗篷,这一次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们谨慎地围着小屋调查了一番,在确定里面没有人之后,才从敞开的大门走进去。
挂在墙上的皮草大衣和猎枪告诉他们,这里也是一个猎人的房间,但布局跟之前的猎人小屋完全不同。
吴良和许至鸣分别去另外两个房间里探查,很快就分别带出来一点东西。
戚平瞳孔一缩:“那是……”
季随心里也一紧,吴良手里的那件大衣,正是徐箴进副本时穿的。
“先别慌,我看过了,没有打斗痕迹,而且里面还有别人的衣物。”吴良道,“可能是这里的猎人也要收保护费,但是大家的背包和财物,都在上一个猎人和小矮人那里被坑没了,所以只能拿衣服抵。”
另外三人都知道,这是最美好的一个猜测——比起被猎人反水或是突然遇到其他危险来不及拿走衣服。
戚平与许至鸣也一同去确认了一下,前者面色微沉:“好像没有城堡那几个人的衣服。”
气氛一时沉默,没有衣服在这里,很可能是因为没能走到这一关。
失去主人的衣服,反而成了让众人短暂安心的信号。
但……这些衣服也不知道在这里挂了多久了,所以森林组的现状也是未知。
“你那边呢?”吴良岔开了这个话题。
许至鸣把捧着的盒子放到桌子上,一打开,就露出了刚好四枚的徽章。
原本应该负责发徽章的猎人不在,他们干脆自取。
季随扫过屋内的各个角落,燃尽的灯油,腐烂的果子,还有布满灰尘的餐桌……都昭示着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大家随意讨论了一下猎人的去向,发现这间房子里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后,便各自找了个地方休息。
季随不知是被饿醒的,还是被翻箱倒柜的声音吵醒的,总之他一睁眼,就看见戚平端着一罐肉干在吃。
看到他醒来,戚平递过来一根,季随没客气,一咬差点就崩到了牙。
腌好的肉干又咸又硬,戚平再次翻了翻,又找到一点剩下的黑面包。
季随瞥了眼系统,原来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怪不得会这么饿,他们带的为数不多的食物,都被小矮人夺走了,这会儿感觉手脚无力,因此也顾不上好不好吃的问题了。
“这食物,不会有污染吧?”戚平忽然说道。
两人顿了顿后,又再次各摸了一根肉干。
管他的,一点点污染,总比没力气好。
在他们睡着的期间,外面似乎又下了一场雨,路面变得泥泞的不少,天空始终灰沉沉的,透着不详的气息。
季随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水花迸溅,但很快就被另一间屋子里的两人如雷般的鼾声盖了过去。
是屋檐下的雨珠滴到了水坑里吧。季随这么想。
“看来今晚,也只能在这里过夜了。”戚平说。
季随点了点头,毕竟马上就到危险期了。
客厅里再次变得无声,只有咀嚼的声音。
“啪——”那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季随蓦地瞥过头,定神倾听声音的来源。
“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什么……”
戚平默默起身,走到窗边,什么也没发现,出于谨慎,他又去别的窗户边都看了一遍,才回到客厅。
正当他准备告诉季随时,目光又不自禁地投向了某处。
他记得……那颗石头没有那么高吧?
季随看到戚平忽然朝着门走去,他也跟着起身,只见戚平使了很大的力气打开门,浑浊的泥沙顿时溢过了门槛。
“我们在下沉?”戚平诧异地脱口而出。
季随也与他一同愣住原地,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惊人的情况。
下沉!整个房子连同地基都在下沉!
只是下沉的速度太慢,让他们无法察觉。
涌进来的泥沙混杂着树叶等杂质,分外粘稠,分明就是沼泽。
但他们已经在这里安全度过了十多个小时,所以,是突然变成这样的!
而且,房子以外的地方,都还是正常的平地,只有窗下视角盲区的一圈被泥沙覆盖。
泥沙涌到戚平的脚下后,他的脚立刻就陷了进去,幸好他反应及时,连忙退了几步。
季随回过神来,立刻道:“把他俩叫醒!”
不等戚平行动,另外两个人便已经被刚才的惊呼惊醒了。
“许哥收拾东西,吴良破窗,先系着绳子出去探一下,如果这沼泽是针对我们的,说不定我们出去以后地面也会变成沼泽。”季随迅速道。
很快,吴良便系好了绳子,他此时体力有些不足,技能没用成功,于是戚平拿来斧头,直接将窗户砸碎了。
当吴良站在了平平整整的地面,回头一望,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戚平连忙问:“你看到什么了?”
吴良低下头“呕”了一下,骂骂咧咧地捂住眼睛:“操,我密恐了。”
刚才那蘑菇一个挤一个也没见他密恐……季随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青蛙。”吴良说,“整个屋顶上都是。”
“青蛙……”季随立刻想起来,“小矮人提到过。”
戚平:“沼泽也是……”
屋里的泥沙越来越多,他们只能站在家具上,以免下沉,然而家具也在下沉,泥沙覆盖了地面以后,就也形成了一滩沼泽。
没有时间给他们考虑青蛙的危害了,他们只能选择从窗户爬出去,季随瞥了一眼就知道吴良没夸张,在他们看不到的房顶,已经被另一个物种占领了,每只身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疙瘩。
“这是癞蛤蟆吧……”戚平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他也有些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
“是吗,都差不多……”吴良低着头,将最后爬上窗的许至鸣一把拉了出来。
四人全部落地的瞬间,就毫不犹豫地跑了起来,身后的癞蛤蟆竟也跟着跳下来穷追不舍。
季随感到脚跟被什么喷了一下,只见那些癞蛤蟆竟然能从口中吐出泥沙,而且喷得很远。在他回头的这段时间,又有两只癞蛤蟆喷到了同一位置,泥沙与地面立刻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小洼,他的一只脚陷了下去。
“这沼泽果然是它们搞的鬼!”
他们的速度远远抵不上那么多癞蛤蟆一齐喷泥水的速度,四人一时间都被绊住了。
“抱住我。”季随喊了一声。
众人转头,只见似乎有一道虚幻的白影在空中浮现,但尚未露出真容,便撞在了季随身上与他重叠。
紧接着,季随背后竟展开了一双白色的翅膀。
BOSS怪鸟瑞恩,技能[羽翼]。
季随:“……”
可他不会飞啊……
刚这么想着,他就感觉两侧的羽翼自然地扇动了起来,像是一种本能,又像是有人在引导他。
戚平与吴良一左一右搂住了他的肩将自己挂上来,许至鸣则只能抓住两个人的手。三个额外的成年男人的重量再加上沼泽的作用力,让季随翅膀都快扇冒烟了才勉强把人都拔出来。
他猛地往下一坠,差点把四个人一起摔进沼泽里,另外几人一阵吱哇乱叫后,季随勉强重新飞了起来,但他也没办法飞得太高,好几次头顶都擦过了树枝。
渐渐的,他有些习惯了这个重量,加快了速度。
“甩,甩开了……”许至鸣抽空瞥了一眼。
季随没有停,再过不到十分钟,就会进入危险期。而他的召唤时间也只有十分钟,这期间,能找到下一个安全地点吗……
或者说,这片森林真的还有安全的地点吗?
召唤结束前,季随飞出树林,进入了一片宽阔的山谷,视野豁然开朗,能远远看见一些零星的房子,甚至夕阳的光都透出云层照到了他们身上。
然而几人才发出了一声惊喜的感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横在山谷中间的,不是河流,而是沼泽。
“我……我们不会反而来到癞蛤蟆老巢了吧?”许至鸣边说边打了个冷颤,带得季随也摇晃了一下。
“做好准备。”季随用疲惫的声音说,“十,九……”
众人:!!!
他们摔在了一片平地上,季随从三个肉垫身上爬起来,望向远处的房子。
六点已过,季随反复确认了两遍时间,一度以为系统卡了,但此时确实夕阳还悬在天空,也确实没有“进入危险期”的提示。
一个区域里面,竟然出现了两种危险期规则!
几分钟后,他们靠近了房子,那边隐约有歌声和鼓声传来。
吴良双手合十:“希望唱歌的是人。”
戚平脸一黑:“你别立flag。”
四人放轻脚步,循着声源而去。
只见一片房屋中间的空地上,有一片平整的小广场,几十个人正围着篝火忘情地唱歌跳舞。
这样的热闹,反而叫四个人都有点呆住了。
“还真是人……”戚平简直难以置信。
吴良:“也说不定是怪物变的。”
“但这个气氛也太正常了,而且现在是安全期……会不会这里就是个安全区域?”许至鸣说,“你们看,我们这一路一个坑接一个坑的,也该有个能喘口气的地方了吧?”
吴良伸手指指旁边:“你是说这个流淌着沼泽的地方?”
许至鸣一噎。
季随也早发觉这里的古怪了,在小镇和庄园,只要不主动作死,就还有办法苟一苟,但动物森林完全不给人缓冲的机会。
也正因如此,此时他心中才会警铃大作。
“要不用一下斗篷?”吴良提醒道,许至鸣立刻把系在身上的斗篷取下来。
他刚穿上,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摔坐在地上,口中念道:“躲起来,躲起来。”
“好像很严重啊?”
戚平与吴良合力把许至鸣压在地上,一边吐槽,一边帮他把红斗篷从身上扒下来,许至鸣立刻停止了挣扎,无力地瘫在地上。
两人同时把许至鸣拉起来,然后毫无默契地往两个方向拽。
“你配合一下啊孤狼。”
“该是你配合我吧。”
戚平说完,干脆把许至鸣整个丢给了吴良那边,然后拉住季随的手腕:“这边。”
小广场周围是房屋最密集的一片地方,但房屋与房屋之间没有树木等遮蔽物,幸好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半个人高的竹篮,就立在房屋外,用帆布盖着,几人分别躲了进去。
季随躲的这个篮子上的帆布破了一大个洞,能让他勉强看到眼前的一片。
大约十多分钟过去,歌舞声停歇了,季随的眼前开始有一些人走来走去。
男人们将自家的桌椅搬出来,在广场前铺了两大排,女人们则把各自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为数不多的小孩子则捧着绿叶蹦蹦跶跶地跑出来,铺在广场周围做点缀。鼓手骄傲地挺着肚子,时不时地拍两下制造气氛,偶尔有人余兴未尽似地配合着节奏哼歌。
季随看明白了,这应该是在过某种节日,互相分享食物就是这个节日的习俗之一。
只可惜,用来做装饰的那些绿叶都是一副快要凋零的样子。
刚这么想着,不远处就传来一阵短暂的喧哗,随后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季随正愁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旁边的篮子里,有一只手悄悄伸了出来,在地上插了一面镜子。
戚平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只见一个穿着雪白布裙的少女,在两个孩童的牵引下走到了广场前一个较高的台子上,优雅地坐下来。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宝石般的琥珀色眼睛像一汪清水,带着微笑无声地注视着每个人。
她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有村民们围着她仿佛在做什么仪式。
之后,少女做了几个动作,随着她的示意,村民们欢呼一声,开始了宴会,他们端着盘子到处跑,遮蔽了季随的视线,等再次露出广场上的场景时,那少女已经不见了。
人们看起来要在这条主街道上狂欢一整个晚上,趁着没有人注意,季随悄悄地挪动篮筐,一点点移到了房子侧面脱身出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大腿,其余人紧随其后。
“刚才有个可能是BOSS的人出现了……”戚平一边描述,一边带着季随找更适合躲避的地方,“总之,很可疑。”
季随点了点头:“听起来,那女孩在村里的地位很高。”
许至鸣:“现在怎么办?这里根本没什么能躲的地方。”
话音刚落,就有一阵嬉闹的声音接近,几个小孩互相追逐着路过刚才他们待着的那条巷子,看起来是在玩某种抓人的游戏。
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头顶的房檐上,并排蹲着四个人。
这里的房屋都是斜脊,人在上面很难站住,而且一旦有人抬头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季随望着山坡上略远一些的房屋,逐渐有了主意:“我们目标太大,得分散开,吴良和许哥去找找有没有能直接离开的路,我跟戚平去查探一下远处的房子。”
“那你们小心。”许至鸣点了一下头。
他们共同走了一段路,然后在岔路上分开了。
过了某个点后,天色便一点点暗了下来,相比之前两地,这里的夜晚看起来正常很多,天空已经点缀上了星辰,与房屋里的点点灯火遥相辉映,有着别致的浪漫。
季随与戚平借着夜色的遮掩爬上山坡,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亮着灯光的地方,女性温柔的哼唱声就从那房间里传来。季随默不作声地跟随戚平的指引,绕过了这间房子。
再往后,每一间房屋都很分散,他们专门挑没有点灯的房子走进去,本以为会没有人,谁知一进去便看到了几团黑影。
戚平拉住季随,比了个嘘,示意他留在门口,然后自己悄声走进去探了一圈。很快,戚平回来,将他带到了离房屋较远的地方:“有几个人躺在床上,可能在睡觉。”
这个时间,村民都在参加聚会,什么人会在这里睡觉?
那只能是外地人了。季随暗想。
“能辨认身份吗?”
戚平摇了摇头:“太黑了,但肯定没有徐箴。”
季随颔首,徐箴那体型绝对很好认。
“随身物品呢?”
“没有。那个房间很小,里面就摆了几张床,只有三张床上有人,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灯台,既没有家具,也没有生活的必需品,就像……”
停尸房。
季随脑海中冒出了这个词。
戚平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留下一句“等我一下”后,再次冲回了房间,片刻后他回来道:“他们已经没气了,另外,我刚才验了下尸,他们应该是窒息死的,但脖子上没有勒痕。”
季随立刻想到:“沼泽?”
“我本来也这么想,但他们口鼻里没有草泥。”
这条坡上共有八间黑着灯的房子,有的里面放着陈旧落灰的家具,一看就是被废弃了,还有的灰尘较少,都像第一间房一样,摆着简单的床铺,但大都空着。
走到最后一间房时,他们再次看到两团黑影,戚平直接划开火柴、点燃从路边捡的木棍当作照明工具。
季随的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一时间,他辨认不到自己的感受,脑袋里好像什么也没装,又好像十分杂乱。
躺在那里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戚平默不作声地闭上了眼,隔了几秒才开口,语气显得格外平静:“是徐箴。”
季随没有回应,只是静止在那里。
“谁在里面?!”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季随立刻惊醒。
这个房间除了床底,没有什么地方能躲,而窗户又太小,根本不够一个成年人通过!
来自外面的光芒一点点接近他们的藏身处,男人拉长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这时,季随感到自己被一道光包裹住了,他没有挣扎,只是暗想:戚平的道具吗?
却见旁边的戚平也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男人迈进了屋内,提着灯四处环顾了一圈,明明季随就在离他咫尺的地方,他却没看见似的:“没人?还是跑了?”
男人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道:“得去告诉村长……”
没一会儿,男人的脚步声便远去,戚平探了个头观察,被蓦然出现在眼前的白裙少女惊得举起了枪。
少女比了个“嘘”的动作,随后做了几个手势。
戚平把枪放下,警惕地盯着对方,低声对身边的季随说:“是那个女孩。”
“原来如此,刚才是她帮了我们吧。”
少女点了下头。
“是她,她好像……不会说话。”戚平蹙眉盯着少女的动作,“她好像是让我们跟她走?”
这话带了点询问的尾调。
季随颔首:“跟上去。”
女孩将他们带回了刚才经过时听到有歌声的那个房子,这也许是村子里最豪华的一栋房子,从外面看不出来,里面居然有这么大的院子和前厅。
她将二人请进一个像是客厅的地方,轻车熟路地取出杯子,倒上干净的水。
屋子里布置得十分冷清,正中间的墙壁上挂着女孩一个人的画像,似乎没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当女孩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时,房屋深处突然飞出来一只鹦鹉,它停在女孩肩上,用黑溜溜的小豆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个陌生人,然后突然张开嘴:“喝吧喝吧,这是最干净的水。”
季随望着面前明显飘着杂质的水,沉吟几秒后,一饮而尽。
“S……”戚平没来得及阻止,惊讶地看着他。
“实在太渴了。”季随平淡地笑了一下,“难得终于有个能喝水的地方。”
小羊家与矮人家,因为是怪物住的地方,他们没敢动那里的食物,在猎人家也都没有受到招待,戚平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确实也有些忍不住。
女孩偏了偏头,微笑地注视着鹦鹉,鹦鹉也歪着头像是在侧耳倾听什么似的,片刻后它昂起头,一本正经地说:“她叫芙洛拉,是村子里的神女,负责守护村子,你们是谁?”
“我叫S,是来找我们的朋友的。”水润过喉咙,季随的嗓音都少了几分哑意,他脸上挂着没什么温度的微笑,捏着水杯的手格外用力,“就在刚才,我们找到了。”
“噢,很遗憾,请你们节哀。来到这里的外地人,都没能活着出去。”鹦鹉又一次做了传话使,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听到女孩的心声的。它的语调尖锐而浮夸,透着挑衅得意的调调,季随无声地盯着鹦鹉看了半天,只见鹦鹉忽然到处张望起来,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又辨认不出来危险的气息来自何方。
戚平再次摆着臭脸,硬邦邦地道:“请解释是怎么回事。”
芙洛拉没有为他们的无礼而生气:“这个村子,一直与世隔绝地生活在天鹅湖附近,村子里的人都比较排外,他们认为外来的事物会带来灾难,你们看到那片沼泽了吧……”
她走到窗户边,朝外眺望,朦胧夜色遮蔽了视野,但她依然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妙的事物一样,眼里流露着温柔又悲伤的光:“那里本来是天鹅湖,无论哪个季节,都总有天鹅在水面上栖息,可爱的小动物们会聚集在湖边,陪着孩子们玩耍……后来,一个自称贵族的外来人发现了这个村子,想要强行将村民们收为自己的奴隶,他的种种暴行给这片土地带来了灾祸,天鹅湖变成了沼泽,周围的花草树木干枯而死,而那个贵族也遭到了报应——他被愤怒的村民们推进了沼泽里。”
“从那以后,村民们对外来者的敌意就更深了,他们不再只是把外来者赶出去,而是会将他们献祭给天鹅湖,以期天鹅湖早日恢复正常。先前有一批人来到了村子里,他们跟你们一样穿着奇怪的服装,模样狼狈,一露面就说要借宿,村长将他们收留下来,但是第二天,就将他们骗到了沼泽里。”
“所以才是窒息……”季随喃喃道,“但为什么,他们的身上那么干净?”
“这很奇怪对吧,所有被沼泽吞没的人,过了几天后尸体都会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岸边,而且不会腐坏。啊,这一定是天鹅湖里的神怜悯这些无辜的人,不愿他们埋葬在污浊的沼泽深处吧!”鹦鹉尖尖的嗓音,显得这一切都很滑稽。
但没有人能够笑出来,片刻的沉默后,季随问:“他们的尸体为什么会摆放在那些房子里?”
鹦鹉:“这是芙洛拉干的,那几间屋子以前是收治传染病人的地方,平时没有人会去,而且芙洛拉在房屋里布下了法术,就算有人过去,也不会看到那些尸体的。”
“你会法术?”
“那当然,芙洛拉是神女,她无所不能,嘎嘎——”这句话倒像是鹦鹉自己发挥的,它不知道是在模仿什么动物的叫声,而旁边的芙洛拉只是露出一种无力的神情。
即使她没有说话,季随也明白了她内心的想法。
她不是无所不能的,她没有办法阻止村子的灾难。
“总之,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千万不能出去。由于最近有外来人出现,这几天村长会专门派人在村子的各个地方巡逻,一旦你们被其他人发现,芙洛拉也没有办法站在你们这边。”
季随想起刚才意外发现他们的那个男人,心头一跳:“我们还有两个同伴,他们在附近找离开的路。”
芙洛拉立即闭上了眼睛,她的双手合十,手心发出微微的光芒,片刻后光芒消失,她朝着二人点了一下头,似乎是让他们安心的意思,随即出了门。
鹦鹉立刻像是失去了束缚,撒欢似地满屋子到处乱飞,最后飞去了别的房间。
没多久,芙洛拉就将另外两个人也带了回来。她提起笔,写下了几行字,将纸递给他们,提着裙子做了个优雅的屈膝礼。鹦鹉不知何时飞回到她的肩头,扯着嗓子喊:“做饭,做饭。”
不等几人询问,一人一鸟便钻进了厨房。
吴良有意读出声:“第一句,请不要让村民发现你们,如果有村民前来,请躲到最里面的屋子,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第二句,白天村民们会进山劳作,如果你们想要外出,请等待白天。
第三句,请不要接近村子里的野生动物,它们有可能会伤害人。
第四句,青蛙不是动物,是邪恶的化身。
第五,请不要接近沼泽。
第六,如果在这间房子里听到歌声,请待在原地,克制住您的好奇心。”
这熟悉的格式,让众人纷纷警觉起来。
我居然从寒假写到了暑假(心虚),明天不出意外有万字章!
荒诞童话(43)
芙洛拉有一手好厨艺,尽管村子里食物匮乏,她依然将有限而朴素的食材做成了美味。
但吃的人却没有一个有心情享受,从季随口中得知了其余人死讯的吴良,此时也沉着一张脸。
直到芙洛拉再一次出现在客厅,她没有打招呼,便直接拿着一根木棒在空中划了几个圈,随后所有的盘子依次浮起来,整齐地分进了厨房,紧接着,鹦鹉扑棱着翅膀劈头盖脸地扇到他们头上,像是在催促。
几秒后,敲门声响起,几人都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跟随着鹦鹉的指引,躲进了里侧的一个房间。
来客似乎是一位妇女,她说话有些大嗓门,以至于隔了这么远都还能听到一些声音,但语气又显得十分恭敬。听了一会儿,季随便明白了,这是一位被苦恼缠身的村民,来这里就是专门倒苦水和忏悔自身的。
妇女开了个头后,后面的客人便络绎不绝起来,连续三个小时,外面的动静都没有断过。
鹦鹉也无聊地离开房间,不知钻到哪里去了,几人不敢出声,但都默契地动了起来,在房间里无声地探索。
这间屋子里的抽屉和摆件极少,倒是墙上的彩绘有些吸引人。
季随坐在床上无声地打量着那面墙,上面内容似乎是在讲神女的故事。
一位十岁的少女,被天降的光芒选中,于是被村民们奉为神女,神女离开家人,搬进这间专门为她而建造的房子里,独自一人生活,村民们会轮流过去作为仆人照顾她的日常起居。神女每日聆听村民的祈祷和苦恼,然后为他们做一种类似洗礼的仪式,并给予他们宽慰和建议。
这么看,村子里所谓的“神女”,似乎相当于教父一类的存在,而且也没提到“神女”能用魔力什么的。
终于,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在其他人没注意的空当,季随顺着墙摸索了出去,来到宽阔的前厅。
芙洛拉如同玩偶一样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听到声音只是看了过来,在她的对面,有一只简陋的长椅。
季随停在墙边,问道:“神女,你也能倾听我们的苦恼吗?”
高高的圆几上舔毛的鹦鹉瞬间抬起头来:“噢,芙洛拉可不能给外来人驱晦。不过你若只是想要倾诉的话,可以说说看。”
季随:“那么,我们想离开这个地方,该怎么办?”
“离开,离开,快离开。”鹦鹉炸毛地嚷嚷了两句,随即又安静下来,这回是替芙洛拉传话了,“请原路返回。”
“如果没法原路返回呢?在我们来的路上,有可怕的怪物。”
芙洛拉道:“那就没有能够离开的路了,如果你的两位朋友再走远一点,就能发现这里是三面环山,除了你们来时的方向,另外两侧的山都延绵不绝,找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