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泽想着段景曜那么讨厌同性恋,还是不要对他说实话比较好,于是只说了一半:“一个摄影系的学长,刚才偶然碰见的。”
段景曜未置可否,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他脸上的舞台妆还没有卸,略显浓重的妆容更勾勒出他完美深刻的五官,乔泽盯着他的脸,出神地愣了几秒钟,直到被他唤了一声,才又回过神来。
“乔泽,既然你来了,晚上的庆功宴,还是一起去吧。”
段景曜眼神闪了闪,语气里颇不情愿的样子,补充道:“免得别人说我们不懂规矩,不尊重学长。”
乔泽为这场话剧前后出了不少力,的确应该被邀请去庆功宴。
反正只是吃顿饭而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拒绝,想了想还是点了头:“好吧。”
答应了段景曜这边,陆承允那边就只能放鸽子了。
不过听陆承允今天的口风,并没有和他结束关系的意思,反而是想和他继续发展下去。
爽约今天一次,之后补上就好了,反倒是段景曜,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了。
乔泽还是有那么一丝伤感,好歹他也在段景曜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最后什么都没捞着不说,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实在是很可惜。
他暗暗感慨,在微信上给陆承允发信息:“陆哥,学弟他们请我去庆功宴,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
“对不起啊,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乔泽咬了咬牙,又补了一句:“你之前不是说,想看我穿裙子吗……我买了一条,明天穿给你看。”
陆承允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乔泽出来,却等到被放鸽子的信息,本来还有点不高兴。
但紧接着就又看到后面一句话,立即心情稍霁。
他也是从电影学院毕业的,懂得圈内的人情世故,只是不爽了片刻,便回复道:“好,明天下午,我来学校接你。”
段景曜先去后台换了衣服,卸掉舞台妆,才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出来。
班上其他同学已经先出发去了定好的酒店,等段景曜带着乔泽敲开包间的门时,大家都不免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什么情况,怎么乔泽也来了?”
“林涛,你不是说段景曜和他闹翻了吗?”
“是啊,就段景曜生日那天,闹得可难看了……”
几个八卦的同学互相递了个眼色,在小群里发起了消息。
被讨论的两个当事人并不知道这些,只都面色如常地落了座,还刚好坐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乔泽的出现,饭局一开始有些沉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直到大家开始喝酒,气氛才逐渐缓和热络起来。
“来来来,乔师兄,我敬你一杯!”和乔泽最熟悉的林涛率先朝他举起酒杯,“感谢你为我们的期末大戏做出的贡献!”
乔泽不太想喝酒,但桌上所有人都看着他,段景曜也在看他,最后还是勉强端起杯子,配合地干了一杯,末了还倒了倒杯子,示意已经喝完了。
他刚想说自己酒量不好,再敬大家一杯就不再喝了,一个漂亮豪爽的东北师妹见他喝得那么痛快,当即酒性大发:“师兄真爽快!来,我也敬你一杯,感情深,一口闷——”
她喝得太快,咕咚咕咚几口就见了底,乔泽根本来不及拒绝,只好又满上一杯,喝完作为回敬。
沉闷的局面就这样被打开,再多的不愉快,多喝几杯酒也就都随着酒精上头而烟消云散了。
一桌年轻人开始玩行酒令的游戏,什么开火车、萝卜蹲、动物园之类的,主要是看谁先嘴瓢,谁就要被罚喝酒。
包房内一时播音腔四起,和表演系的这帮人比嘴皮子和口条顺,乔泽还是略逊了一筹,几次大舌头就被灌了好几瓶啤酒。
段景曜是班上专业最好的一个,一次也没说错过,又没人敢灌他的酒,全程几乎滴酒未沾。
饭是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几轮。
众人差不多喝到微醺,结了账,又转场去酒吧续摊。
乔泽脸颊绯红,眼睛也微微眯起,像是有些喝上头了,但步履仍然平稳,说话也条理清楚。
他把最后几个学弟学妹送上去酒吧的车,转头看向段景曜,嘴角勾起一抹和平常气质完全不同的笑意。
眼神里仿佛有钩子似的,直勾勾地盯着段景曜看,开口问道:“喂,你去么?”
段景曜看着乔泽又拦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半倚在门框上,偏了偏头,似笑非笑道:“要去就上车,过时不候哦。”
狭窄的车内空间因为挤进了两个成年男人而更显得逼仄。
乔泽坐在中间的位置就闭上眼睛不动了,段景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车,还跟进了后座。
此时为了和乔泽保持距离,只能紧贴着车门,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完全伸展不开。
封闭的车厢内冷气充足,段景曜却莫名有些燥热,脸颊都烧得烫起来。
不知名的车内香氛混杂着座椅的皮革味,又混入了身侧那人身上淡淡的酒气和牛奶味沐浴露若隐若现的气息,混淆成一股复杂而微妙的气味,让段景曜忽然有种失重的头晕目眩感,车子才刚刚起步,就已经开始晕车。
一路无话,除了车辆行驶的噪声外,段景曜只能听到乔泽平稳的呼吸声,还有自己越来越重的心跳。
在那种晕眩中,明明并不算长的一段车程,段景曜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开门下车的瞬间,新鲜的空气迎面扑在他脸上,他才有了回到现实的实感。
乔泽也在他身后下了车,还没等对方开口说话,段景曜就加快脚步,逃似的钻进了夜店里。
“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看着段景曜的背影消失在前方,乔泽摇头轻笑出声,随意地抬手抓了一把头发,把刘海向后撩起,完全露出光洁的额头。
一张原本素净清淡的脸在酒意的熏蒸下微微泛红,大而圆的眼睛半眯着,平时狗狗一样纯良眼神变成了狐狸似的狡黠。
如无必要,乔泽一般不喝酒,但那不是因为他不能喝酒,正相反,他的酒量深不可测。
酒精的大量摄入会让他进入一种亢奋的状态,神经高度活跃,就像是解开了某种封印,释放出他温良克制面具下的本性。
像是也觉得热了,乔泽又解开了两粒衬衣的纽扣,半敞开的衣襟下露出精致的锁骨,大片白皙的皮肤泛着薄红,整个人都散发着欲望的诱惑气息,又有种难以驾驭的野性。
先到的人已经开好了卡座。
表演系年轻的学生们出众的颜值无疑引人注目,他们点的酒都还没有上齐,其他卡座想搭讪的人送来的酒就摆满了一桌子。
段景曜没费什么力气就在嘈杂的夜店里找到了同伴,节奏感极强的DJ音乐声中,同学提高了声音招呼他过去。
他刚刚坐下,服务生便端过来一杯长岛冰茶,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拨年轻人,对他道:“这是011卡的客人送给您的。”
段景曜没太听清服务生的话,只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人隔空朝他举起酒杯,他正口干舌燥,顺手就端起那杯酒,仰头大口灌了下去。
加了野莓香甜酒的长岛冰茶色泽看起来很像是冰红茶,实际上却是超过40度的烈酒,是出了名的“失身酒”,他这样猛地喝进去,不出半分钟就酒气上涌,脸颊和耳朵都红成了一片。
乔泽进来的路上拒绝了好几个人的搭讪,终于在靠近DJ台的位置找到了段景曜他们的卡座。
大家已经开始玩起骰子,乔泽迟来一步,率先被起哄罚喝一杯。
他也没有拒绝,爽快地喝了酒,随即如鱼得水地加入到摇骰子的游戏中,把骰盅摇得跟赌神电影里似的,连开几个豹子,引得周遭阵阵惊呼。
“我去……”“乔师兄,牛逼!”
“以前都不知道你还会这个,以后可以一起玩儿啊!”
就连捉弄过乔泽的林涛几人也甘拜下风,直呼要向他“拜师学艺”。
乔泽只是笑,随手又驾轻就熟地摇出五个六,一挑眉道:“其实很简单的,唯手熟尔。”
他们这厢玩得正热闹,一旁的段景曜却宛如幽灵般游离在外。
四周模糊的人影忽远忽近,闪烁的灯光在失焦的视野内散成点点光斑,段景曜有些摇摇欲坠,同时又感觉身上仿佛有火在烧。
灼热感从下腹蔓延至全身,连喝了几杯冰水都无济于事,段景曜隐约察觉出了什么,皱着眉站起身,踉跄着脚步朝洗手间走去。
他前脚进去,后脚便有人跟了上来,正是刚才011卡座那个给他送酒的年轻男人。
乔泽其实早就发现段景曜有点不对劲了。
但他只以为是对方酒量不行,可能是喝醉了,打算等结束后亲自送段景曜回去,反正他们也刚好住同一栋公寓,顺路。
他一边玩骰子,一边还拿余光瞥着段景曜的状况。
心想如果段景曜实在撑不下去,他就先送他回去好了。
说到底,他今天只是为了和段景曜好好告别,才答应来赴约的。
段景曜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乔泽的注意力就都到了他身上。
见他往洗手间的方向去,怕他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便和旁边的人说了声抱歉,放下骰盅落下几步跟了上去。
“别碰我……走开!”
段景曜抗拒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来,还有另一个更细的年轻男声道:“帅哥,你刚才不是喝过我的酒了吗?来玩玩儿嘛……”
乔泽脸色一变,连忙冲进去:“你干什么?放开他!”
段景曜正满脸通红地和一个脂粉气浓重的小0拉扯,乔泽上去就把他从对方手上抢了过来,那人还不服气:“喂,先来后到懂不懂?”
“先来后到?”乔泽斜睨了那小0一眼,哼一声道:“他是我男朋友,你说是谁先来的?”
段景曜迷糊中分辨出扶着自己的人是乔泽,刚才被别人触碰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恶心感退去,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种妥帖的安全感,终于放心了似的把体重交付给乔泽,整个人都靠在了对方身上。
乔泽有些吃力地扶住段景曜,两人亲密地半抱在一起,倒真像极了一对情侣。
小0将信将疑,仍然不想放弃,乔泽又瞪他一眼:“就凭你,想和我抢男人?”
“要不然我们打一架,打赢的进局子,打输的进医院,来吗?”
乔泽说着,单手活动了一下手腕,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握成拳头的手背鼓起青筋。
“算了,今天就便宜你了……可惜了我的西班牙大苍蝇,啧。”
那人看他好像很不好惹的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留下乔泽和段景曜两个人在洗手间里,乔泽搀着段景曜走到洗手台前,鞠了捧凉水往段景曜脸上洒,边洒水边问:“小师弟,还醒着么?”
段景曜被冰凉的水刺激得清醒了一瞬,他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朦胧的视线重新聚焦,忽然想起乔泽好像也是gay。
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推开乔泽道:“你离我远点,唔……谁是你男朋友,我才不是!”
他一离开乔泽的搀扶,脚步就摇摇晃晃起来,乔泽心说这是真醉得不轻,无奈地附和道:“对对对,你不是,你不是行了吧?”
说着又上前去试图扶住段景曜的胳膊,好让他站稳。
段景曜这才满意了,不再抗拒乔泽的靠近。
乔泽重新扶好他,半架着他准备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就发觉不对:“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嗯……好难受,好热……”段景曜喉咙里发出含混低哑的呻吟,手开始不受控制地解衣服,甚至还想脱裤子。
乔泽眼疾手快地按住他解裤链的手,感受到掌下灼热的温度,终于发现了症结所在。
糟糕,刚才那家伙估计给段景曜下药了!
在心里暗骂了句脏话,乔泽当机立断道:“走,我带你去医院。”
“不、不能去医院……”那也太丢脸了,段景曜不肯配合,又挣扎着推开乔泽。
两人推拉间碰开了厕所隔间的门,一下子一起撞了进去。
乔泽喘息着,转身靠在墙上缓了缓,而后眯起眼睛看向呆愣愣的段景曜,沙哑着嗓子开口道:“回去再继续?”
段景曜已经清醒了一半,可是看着这样的乔泽,那股刚发泄出来的燥热竟又一次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烧得更旺盛,让他呼吸粗重,心跳加速。
乔泽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没醒过神来,无奈地叹一口气,随手扯了旁边的卷纸擦干净手,又拿纸去帮段景曜擦拭。
段景曜站在原地,僵硬地任由乔泽摆弄,末了还是乔泽替他拉上裤子,牵起他的手,打开隔间的门往外走。
在洗手台前洗手的路人从镜子里看见他们两人从同一个厕所隔间出来,面上露出心照不宣的促狭笑意,还朝他们吹了声口哨。
段景曜脸色涨红,乔泽还像没事人似的,回敬了那人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拉着段景曜加快脚步,从后门离开了夜店。
乔泽熟门熟路地打车回到段景曜住的公寓,两人一路牵着手进了电梯。
按键之前,乔泽问:“你住多少楼?”
段景曜手心发烫,机械地报出一个数字。
原来就在陆承彦楼下两层,乔泽心下了然,按下31层的按钮,又安抚似的捏了捏段景曜的手背。
电梯很快上行。
段景曜想到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心跳不由更加剧烈,心脏一下一下重重鼓动,仿佛要从胸腔中跃出。
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已经无暇去思考,直觉和本能推动着他跟上乔泽往前走。
他曾经坚定了二十年的性取向,在这一刻忽然开始动摇。
一关上公寓的房门,段景曜就像想要确定什么一样,抱住乔泽猛然吻上了他的双唇。
段景曜亲得太过用力,牙齿磕碰到乔泽的嘴唇,弄得乔泽有些刺痛。
乔泽轻抚他的后背,引导一般放慢了节奏回应他的吻,段景曜渐渐被安抚下来,唇舌交缠间也带上了缠绵的味道。
两个人一面拥吻,一面脱去碍事的衣物,搂抱着对方往卧室的方向挪去。
乔泽刚把裤子脱下来,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铃声。
他勉强分出一丝注意力,摸索着掏出震动的手机,用余光瞥了屏幕一眼。
看清上面来电显示的“老板”两个字,乔泽顿时动作一僵。
“等等……”
乔泽手抵在段景曜赤裸的胸膛上,将他推开一点距离,试图提起脱到腿弯的裤子,到一旁去接电话。
然而段景曜已经箭在弦上,哪里还能再等。
他眼睛通红,抿着唇拉住乔泽的手腕,也不管对方手里还拿着手机,便又重新将他拥入怀中。
乔泽的力气没段景曜大,裤子也还没能提上来,一个踉跄就差点把手机脱手摔出去。
还好他最后用两根手指险险捏住了屏幕下端,只是那个来自老板的电话就不幸地被挂断了。
段景曜紧紧抱着他,还在像大型犬一样热烈而笨拙地舔吻他的嘴唇和脸颊。
乔泽生无可恋地叹一口气,把裤子彻底脱在地上,手机也扔在衣服堆里,和段景曜一起倒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罢了罢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至于陆承彦那边,明天再找借口糊弄过去。
老板宽宏大量,应该不会怪他吧?
乔泽先是被段景曜压在身下,毫无章法地胡乱啃了一通,而后终于忍不住翻身骑在对方腰间。
按住青年泛红的结实胸膛,低头哑声问:“小师弟,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段景曜也不知道是醉着还是醒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乔泽,闷闷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乔泽……”
很好,还没有把他认成别的什么人,勉强可以一睡。
但乔泽可不想血流成河,看段景曜这样子也不像有经验的,还得要他来教一教。
乔泽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都像被泥头车碾过一样酸痛。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是一种宿醉后的胀痛,四肢和腰部都酸软无力,可见昨晚有多疯狂。
他一转过脸,就看见段景曜近在咫尺的睡颜。
青年只有眼下有些睡眠不足的浅淡青黑,皮肤和五官隔着这样近的距离也毫无瑕疵,此时睡得正熟,呼吸均匀平稳,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只要想到昨天自己干了什么,乔泽就止不住眼前一阵发黑。
他是喝不醉的,或者说他的“喝醉”和别人不一样。
乔泽清晰地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乃至所有的细节,都像被高清摄像头记录下来一样在他脑海中回放,让他尴尬得脚趾蜷缩。
他昨天确实是清醒的,但也不完全“清醒”,在解放天性后做出一些平常绝不会做的事,事后不免追悔莫及。
乔泽为自己和段景曜默哀了一秒钟,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挪移出去,塞了个枕头让他抱着,以免把他弄醒。
而后做贼一般踮着脚尖溜出卧室,一路捡起散落满地的衣服裤子,顾不上清理就原样穿上身,只想火速逃离案发现场。
溜到一半,又觉得太不负责任,心里天人交战,斗争了八百回合后,决定先上楼借陆承彦的宝地换件衣服洗个澡,冷静冷静再回来面对段景曜。
时间已近中午,陆老板这时候一般在公司,乔泽心安理得地上到顶层,正要按门上的指纹锁,那扇门便被从里面推开了。
乔泽下意识后退一步,从公寓里走出来的人却不是陆承彦,而是一个他叫不上名字但很眼熟的小明星。
小明星长了一张雌雄莫辩的漂亮脸蛋,唇红齿白,腰细腿长,十分养眼。
乔泽始终想不起他的名字,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两眼。
那小明星皱起眉头,露出嫌恶又疑惑的表情:“你是?”
没等乔泽自信地说出“钟点工”三个字,他便推开乔泽,试图关门:“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这小区的安保不行啊……”
乔泽手脚发软,只是没用什么力气的一推,他就踉跄着摔倒在地,磕出一声闷响,还扯到股间的某处,下意识捂住屁股发出痛呼。
门还没关上,那小明星并没有真的想推倒乔泽,作势正要来扶他,身后便传来陆承彦的声音:“乔泽?”
昨晚陆承彦和几个投资商有个应酬饭局,席间多喝了几杯酒,晚上就想叫乔泽过来作陪。
可一通电话打过去,对面居然敢不接。
陆承彦也不差乔泽这一个情人,当晚便把包养的另一个小明星叫来过夜。
本来倒不是什么大事,两个被包养对象碰上面,甚至一起伺候金主,在圈子里都不是稀罕事,只是金丝雀们闹起来,总是不体面的。
陆承彦隔着门看见乔泽狼狈地摔在地上,身上衣服凌乱,两个眼圈通红,看起来就像被狠狠欺负过一顿,心里原本那点不爽顿时变成了一丝微妙的愧疚。
“你们在做什么?”陆承彦声线低沉,不怒自威。
那漂亮小明星见他认识门外的人,连忙解释道:“陆总,我不是故意的……”
乔泽扶着腰艰难地爬起来,也帮着解释说:“他只是轻轻推了我一下,是我没站稳才摔倒了,不关他的事。”
他说的明明是实话,听在陆承彦耳朵里却像是变着法子告状,散发出一股绿茶的清香气息。
陆承彦没有偏袒他们任何一个的打算,只轻笑道:“行了,别闹了。”
“小叶,你先回去。”他朝那小明星颔首道,又唤乔泽:“乔泽,你进来。”
被叫做小叶的青年乖顺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拿出口罩戴好便离开了陆承彦的公寓。
走之前只好奇地瞥了乔泽一眼,像是好奇他的身份。
乔泽一瘸一拐地进到屋里,先向老板道了个歉:“陆总,对不起,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
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把裂开几道纹路的屏幕给陆承彦看:“昨晚我和同学聚餐,他们非要我喝酒……把我灌醉了,手机也摔坏了。我今天早上才看到未接来电,对不起啊。”
乔泽道歉的姿态很诚恳,声音还有些沙哑,身上的衣着也很符合宿醉的形象,红通通的眼睛和乱糟糟的发顶都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陆承彦即使知道他的话可能掺几分水分,却也不打算追根究底。
只轻飘飘地嗯了一声,揭过这件事,难得体贴地对乔泽道:“那你今天就好好在家休息。”
说完又上下打量乔泽几眼,颇为挑剔道:“上次不是给了你一张银行卡吗?自己去买个新手机,再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别搞得我好像虐待你似的。”
乔泽躲过一劫,还白得了一天休息,连连点头感谢老板大恩大德,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陆承彦:“陆总,您午饭想吃什么?”
今天有个新商场的剪彩仪式要出席,陆承彦身上早已经穿好得体的西服套装,昂贵的胸针袖扣腕表都搭配妥当,不是要在这里用午餐的打扮。
他淡淡道:“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陆总再见。”
乔泽又跟望夫石似的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关上门,转头钻进了浴室里。
段景曜那家伙昨天处男开荤,搞得他一身狼藉,光是清理干净就费了好大的力气。
万幸没留下太明显的牙印和吻痕,要不然被别人看见,就很难解释了。
乔泽把自己从内到外洗了个干干净净,头发吹得柔软蓬松,换上一套和昨天款式差不多的衣服,终于神清气爽。
手机响起叮咚的消息提示音,乔泽点开一看,是段景曜发来的信息。
他问:“你在哪里?”
乔泽总不能说自己跑路了,想了想,回复道:“我去买了点菜,马上回来,你等我一下。”
说完放下手机,跑到陆承彦公寓的厨房,从偌大的步入式冰箱里顺了几样新鲜蔬菜,外带一小扇排骨,忙不迭又往楼下赶去。
段景曜开门让他进去,上身还赤裸着,从脖颈开始到胸口处全是绯红的吻痕,都是乔泽昨晚留下的罪证。
乔泽没敢看对方,径直钻进厨房,用做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心虚。
在做完一顿午饭的时间里,经过漫长的深思熟虑,他终于决定好了合适的说辞。
两个人隔着一桌热腾腾的饭菜相对而坐。
段景曜看着乔泽,乔泽也看着段景曜。
“昨晚的事……”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先说。”又一次异口同声。
乔泽于是不再推让,壮士断腕般开口道:“对不起。”
“昨晚的事是个意外,我很抱歉。”乔泽再一次诚恳道歉,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用这个来威胁你什么,这件事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全部忘记就好了。”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段景曜凝视着乔泽,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中浮现出隐约的怒意。
昨天晚上,是他的第一次,他都因为乔泽弯了,乔泽却让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让他全部忘记?
段景曜气得眼睛发红,乔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咽了口唾沫,又补充说:“或者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
“别说了。”段景曜打断他的话,怒气冲冲地朝乔泽道:“现在,立刻滚出去!”
乔泽从善如流地站起身,边往外走还边回头关心道:“那我走了啊。饭你要记得吃,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万一有什么后遗症……”
“滚!”
段景曜只差掀桌子了,乔泽赶紧退出去关上门,不再触他的霉头。
怎么搞得被上的人是段景曜似的?
乔泽想到这里又摇摇头,可不能有体位歧视。
上下而已,只要你情我愿,谁都不吃亏。
段景曜昨天是被别人下了药,他说是帮了段景曜,实则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趁人之危。
总之是他理亏,段景曜不清醒,他还清醒着,却一时上头睡了对方。
乔泽自认是个有原则的人,所以段景曜想要他怎么补偿,他都会尽力配合。
喝酒误事,以后再也不喝了,谁劝都不喝。
乔泽痛定思痛,立下戒酒的flag,打了个车回学校。
下午还约了陆承允呢,他可真是太忙了。
期末结束,室友要么各回各家,要么就是去实习、旅游了。
寝室里没有别人,正好方便乔泽拆包裹。
几个包裹里分别是一条短款的改良旗袍、一顶及腰的大波浪假发和一双高跟鞋,除此之外,还有成套的女士内衣和硅胶胸垫,可谓装备齐全。
乔泽对穿女装倒没有什么心理障碍,按图索骥便把这些东西全套上了身。
他本来腰就细,屁股也翘,穿上修身的改良旗袍,垫上胸垫,居然还格外合适。
换好衣服,再戴好假发,乔泽照了照镜子,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他对镜左右端详一阵,终于想起是没有化妆。
这个也简单,他上学期蹭过隔壁主持班的化妆课,当时老师还夸他学得最好呢。
乔泽给播音主持班的一个哥们儿发了条消息,想借他的化妆品一用。
对面爽快地答应:“没问题,化妆箱就在柜子下面,你自己去拿就行了。”
乔泽向他道谢,他还说:“谢什么谢,咱俩谁跟谁啊,我综艺课的台本多亏了你帮忙改,下次有空一起吃饭啊!”
陆承允今天换了另一辆跑车,柠檬绿色的兰博基尼,两侧剪刀门向上斜开,没比那辆明黄色的法拉利低调到哪里去。
他人又长得高大英俊,随意交叠着一双长腿,靠在豪车边,即使有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半张脸依然能看得出轮廓优越,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外很是打眼,不少路人都偷偷拿出手机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