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逃脱乙女游戏—— by琪风 CP
琪风  发于:2024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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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看他,鬼面郎君将手伸进袖中翻了翻,找出一个圆形的物事,道:“用它。”
南宫不念看去,见是一面古朴的铜镜,他对这东西很熟悉了,道:“浮生镜!”
“圣教败了后,小怜担心我遇到危险,前些时日偷偷交给我的,让我保命用。”鬼面郎君显得有些难为情,顿了顿道,“我们可以用浮生镜化作正派弟子的模样,见机行事。如果能赶在二当家到摘星阁之前就拦下他,那就更好了。”
南宫不念道:“好,快变!”
“只能变成照过这面镜子的人的模样,但照过这面镜子的正派中人不多……”鬼面郎君微一思忖,对萧云霓道,“萧姑娘,不知可否借用贵派几位弟子的身份?”
萧云霓道:“还是九师弟、十一师弟、十三师弟对吧?上次他们三个被你们迷晕了一个多月才回的莽苍山派!”
鬼面郎君面色讪讪,又见萧云霓点了点头,便将浮生镜一挥,炫目的光束掠过后,南宫不念扫了眼自己的装束,只见他又变成了莽苍山派的十三师弟,而楚临变成了那位面色黝黑的九师弟。
鬼面郎君正想将自己也变了,南宫不念道:“阿郎,你留在赤练谷。若是我们……有何不测,你就带着醉雪刀和收魂伞剑,回十方妙门躲起来,再也不要到江湖中了。”
“教主……”鬼面郎君将浮生镜递给他,“有浮生镜在,教主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果有人识破你的身份,你就再换一张脸,总能逃得出来的!”

第152章 剑主已死
花子蹊和朱焰离开赤练谷,往魔教而去。两人行了四日,到达时恰好是魔教被破后的第四十九天。
冬日的山间一片萧索,楼宇宫观坍塌破败,比之从前,更显阴气弥漫。来的路上,朱焰在一家冥店内买了些香烛纸钱。他警惕地在四周查探一番,见无正派弟子看守,便在大殿前寻了个避风之处,取出香烛纸钱,使个火诀点燃了。
花子蹊随手向那火舌里撒了一把纸钱,又捏了几支线香,点燃后插进香鼎内,然后便走到一旁,倚着栏杆静立不语。
朱焰燃着剩下的纸钱,边烧边低声说着些“一路好走”之类送别亡魂的话,不觉悲从中来,眼眶微湿。他含着泪,无意中抬头一掠,朦胧的视野内忽地闪过一抹白影。他心内大惊,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那影子已经不见了。
他愣了片刻,将剩下的纸钱扬进火舌里,对花子蹊道:“二当家,咱们走吧。”
花子蹊见那纸钱尚未烧尽,朱焰神色又有些慌张,疑惑道:“怎么了?”
朱焰道:“我刚刚祭奠得可能太诚心了,引来了兄弟们的亡灵。”
花子蹊微微蹙眉,似乎并不相信。朱焰忙指着黑漆漆的大殿门口:“有个鬼就在大殿里面,我……我看到了。”
“是吗?”花子蹊一脚踹开了半掩着的殿门,“火。”
朱焰大气都不敢喘,连忙往空中抛了数个火球,空旷的大殿内霎时一片明亮,四壁均无处可藏,一抹白衣剪影正背对着他们。朱焰情急之下,拉着花子蹊的手臂,大叫道:“二当家!真的有鬼!”
花子蹊冷冷扫了他一眼,朱焰被他这一眼瞧得更慌,尚未来得及松开手,便被花子蹊掌心一束真气击中,整个人朝那白影飞去。那白影侧身一闪,朱焰便直挺挺地摔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抬起头,这才看清了那白影的模样。他怔了一下,脸上的惊恐迅速消退,转而变作怒气腾腾,连身上的火焰都旺了几分。
他从地上跳起,掌心托着一团火球,吼道:“白千雪!你在这儿装神弄鬼,想做什么?!”
白千雪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道:“南宫在哪儿?”
花子蹊道:“上次他在,没杀你。这次……”
话未说完,弯刀便飞向白千雪背心,白千雪耳听那刀刃破风之音,旋身一躲,弯刀便扑了个空。灵力从他掌间挥出,如同一把无形的剑,与那弯刀相斗,发出一阵阵激烈的交锋之声。
花子蹊不禁动作微顿,疑道:“你的功力,怎会复原?”
白千雪未答,又问:“南宫怎样了?”
魔教被攻那段时日,朱焰虽未在教内,但这些日子来在赤练谷也听叫丧鬼说得七七八八了,见白千雪功力恢复,也颇为意外,略一思忖,便有了个想法,对花子蹊道:“二当家,可能是教主……”
花子蹊轻声一笑:“南宫骗我?”
朱焰恐他二人生出嫌隙,忙道:“二当家,你可千万别怪教主啊!他被这小白脸迷得神志不清,一时糊涂才会……”
不说还好,越说花子蹊面色越差,催动弯刀:“功力复原又如何?我照旧杀他。”
刀刃与灵气如飓风扫过,大殿墙壁和梁柱霎时变得沟壑丛生,砂砾木屑噼里啪啦地往下落,朱焰用手挡在眼帘上,闪至一处角落,喊道:“二当家,别打了!他在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说不定还有其他正派的人在附近藏匿!”
花子蹊仿若没听见他的话,刀锋更厉。朱焰见此,又道:“二当家,你伤了他,被教主知道了,会不高兴!”
花子蹊冷笑一声,百忙之中,一抹血雾袭向朱焰面门,宛若一条绳索般,将他的嘴覆住了。朱焰挣扎半晌,拿那血雾没办法,只好在一旁考虑,要不要出手帮花子蹊,尽快拿下这一阵,离开这里。
他正犹豫之际,忽闻一阵梵音自远而近,刀刃灵流交锋声虽烈,那梵音却不受影响,仿佛将杀气隔绝在外,听来令人如沐春风。
随着那梵音流入大殿,一道金光忽地冲入,隔开了那血雾弥漫的弯刀。两人停手,向殿门望去,见苦量禅师正手执法杖,对他二人道:“二位施主,今日乃是亡灵别世之日,在此争持,恐妨碍了他们的往生之路。”
朱焰跑到花子蹊身边,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唔唔”叫了几声,花子蹊扫了他一眼,血雾登时消散。朱焰急道:“我就说白千雪不会无缘无故在这儿,这帮手不就来了!”
苦量禅师道:“贫僧路经此地,算下时日,距魔教劫难恰是七七,故来超度亡魂,并不知白施主也在此处。”
花子蹊冷冷道:“大师既心慈至此,何必参与江湖之事?杀了人,再来哭丧,不觉得虚伪吗?”
苦量禅师捻动佛珠:“佛法加身,普度众生。贫僧惟愿江湖无纷扰,静心礼佛。”
花子蹊微微摇头,不屑地朝殿外走去。朱焰连忙跟上。白千雪追了几步,道:“能不能告诉我,南宫现下如何了?”
花子蹊自是无视他,朱焰脚步微顿,转过身道:“教主身体恢复了些,尚未复原。你别再纠缠他了,也别想跟踪我们去找他,他不想见你。”说完便匆匆追着花子蹊而去。
白千雪站在大殿外的台阶上,那二人的身影已掩映在微暗的暮色中。他怔了半晌,好似一尊木雕,一动不动。
“白施主。”苦量禅师走至他身侧。
白千雪微侧过身,对他躬身行了个礼:“多谢禅师化解干戈。”
苦量禅师道:“无妨。贫僧听闻江湖传言,白施主失踪,已有一月未回摘星阁,原是留在此处吗?”
白千雪垂眸未语。苦量禅师道:“与其沉沦苦海,不如放下。”
白千雪低声道:“放下……谈何容易?”
苦量禅师道:“白施主既心有挂碍,何不去摘星阁,与南宫教主一见?”
闻言,白千雪诧异道:“禅师此言何意?南宫怎会在摘星阁?”
苦量禅师道:“想来白施主耽搁在此,尚不知情。令师发来密函,三日后,魔教教主欲攻摘星阁。令师探得此事,请正道诸派相援。贫僧正要赶去相助。”
白千雪眉心微蹙:“适才赤魔说,南宫的伤势尚未复原,他怎会在三日后攻打摘星阁?”
苦量禅师道:“今日在此遇见他二人,贫僧也颇觉奇怪。若是魔教正着手准备围攻之事,那他二人此时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究竟事实如何,还需前往贵派,方知原委。”
白千雪点头:“我与禅师同行。”
花子蹊与朱焰二人离开魔教后,便欲返回赤练谷。中途路经一座小镇,暮色时分,小镇长街两侧的摊贩都散得差不多了,只余三三两两,也准备收了。
他们很快穿过这条街,路过一个转角时,一道寒光忽地闪过。花子蹊驻足,看向那寒光发出之处,见街角蹲着名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乞儿,模样只有十岁上下。乞儿脚边燃着一盏微弱的灯,面前摆着把长剑,剑已出鞘几寸,适才那道寒光便是灯烛映照到剑刃上,反射而来。
习武之人对兵刃本就颇为在意,卖剑的又是个乞儿,更惹人怜惜,花子蹊便走上前。那乞儿本低垂着头,一见他来,仰起脸道:“哥哥,你要买剑吗?”
花子蹊将那长剑拾起,拔出剑来,目光扫向剑身,却忽地一滞,蓦然转冷,竟是挥动长剑,指向了那乞儿的咽喉。朱焰见状,登时一怔,心道就算他看上这把剑,没钱买抢了也好,不必当街行凶,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半大孩子,连忙道:“二当家!这孩子怎么了?”
那乞儿吓得面色煞白,哆哆嗦嗦地道:“这把剑……给你好了,不要杀我……”
花子蹊道:“你这把剑,是从哪里来的?”
朱焰看那剑,并未看出有何奇特,虽可算是上品,可总归寻常,非是宝贝之物,剑身上还留存着一个不大的豁口,便问道:“这剑有何不对吗?”
花子蹊目光沉沉,盯着那乞儿。那乞儿道:“是、是别人送我的。”
花子蹊道:“送你?”
那乞儿道:“前几日,有个闲散道人云游至此,见我可怜,便将这把剑送给我了。”
朱焰道:“他见你可怜,不送你干粮,也不送你钱,送你一把剑作甚?”
那乞儿恐他们不信,急得好似快要哭了:“我说的是真的!可能是那道长也没什么积蓄吧,他说这把剑是一个大门派,叫摘……摘……”
花子蹊道:“摘星阁。”
那乞儿道:“好像是叫这个名字。那道长说这把剑并不贵重,剑身早已破了,而且主人不久前也死了,这剑就被摘星阁弃掉了,被那道长捡到,如此就送给我了。”
花子蹊的手微微颤抖:“你说什么?剑的主人……死了?”
那乞儿见他面色骤变,料想是这剑的主人与他有些关联,惊恐道:“是那道长说的!我不知道,这把剑和我没关系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朱焰已隐隐猜出这把剑的主人是谁,摘星阁之中能让花子蹊挂怀之人,只有一个唐小赢了。他道:“二当家,也许是误传,唐小赢好端端的,哪会突然死了?这可能是他想出的计策,引你过去,不如先打探下消息……”
他话未说完,花子蹊蓦然收剑,身影一闪,霎时便不见踪迹。
“遭了!”朱焰在他身后追去,奈何望尘莫及,连忙停住,口中念念有词,使了个传信术法,将消息传给南宫不念,便又朝摘星阁的方向匆匆而去。

第153章 自相矛盾
三日后,南宫不念、楚临、萧云霓一行人终于赶到摘星阁所在的那座仙山。一路上山,便遇到许多正派中人,皆是收到封含清的密信,来此与魔教决一死战。
南宫不念随着人流向山上走,心急如焚。身边的正派中人就这么多,想必先他们一步,现下就已在摘星阁的人也不会少。沿路来他未发现花子蹊,愈加忧心。
正思量之际,他忽感面前一热,空中浮出一团火球,分散成数簇火焰,即将组成字句。他身处人群之中,这团火几乎要烧到附近其他门派的人,登时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有邪术!”
“魔教!一定是魔教攻上来了!”
南宫不念来不及看朱焰这次传递了什么信息,看向楚临。楚临会意,暗中击出一道灵流将那团火扑灭。人群才稍静了下来,纷纷认定是魔教埋伏,惊慌地往摘星阁赶。
南宫不念也被裹挟其中,只得前进,不消片刻,他身边蓦然闪过一抹红衣,低声道:“教主?”
南宫不念转头,只见朱焰戴了顶斗笠,趁乱时蹿到了他身边。但他这身装束仍是有些显眼,南宫不念立即拉着他,寻个空隙避开人群,隐入一边的林子。
萧云霓和楚临也跟了过来。朱焰道:“教主,你这易容术出神入化啊,要不是靠那团火,我根本认不出是你。”
朱焰本想传信,却不料南宫不念就在附近,那团火引起骚乱,倒是让他借此判断出了南宫不念的身份。
南宫不念取出浮生镜:“并非易容术。”说着便将浮生镜对准朱焰,默念鬼面郎君所传的口诀。
镜中光华闪过,朱焰再看自己,也已化作一名莽苍山派弟子的容貌。他道:“好神奇的法宝。”又朝向楚临,“那这位是……”
南宫不念道:“楚前辈。你刚刚传了什么消息?我没来得及看。”
朱焰道:“哦。我猜教主会亲自来,传的消息是约定会和之处的,现在也不需要了。”
南宫不念道:“花子蹊呢?”
朱焰道:“没追上,应是到摘星阁了。”
朱焰将前情三言两语概括,南宫不念听到白千雪在魔教时,眉尖微蹙,也未说什么。一行四人便不再多谈,匆匆向摘星阁而去。
登至山顶,只听门外驻守的摘星阁弟子道:“又有同修到啦。你们快随我过去,那个魔头就在侧殿的灵堂里,快将他抓起来!”
南宫不念心内一坠,上前问道:“是……血溶渡者?”
那弟子道:“就是他!他忽然闯进来,要师尊亲自对他解释,唐小赢是怎么死的。师尊正是闭关修炼的关键时候,怎么可能见这魔头?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应付不来,幸好有许多同修来帮忙,现下正僵持着呢。”
南宫不念奇怪道:“封阁主……在闭关?”
那弟子点点头,带着他们往侧殿走。南宫不念颇为不解,封含清召这些正派来,是为了诛灭魔教之人,这种时候,他不出来主事,闭什么关?该不会是又设下了什么阴诡之计吧?
揣测之间,他们已行至侧殿。殿内外挤满了正派的人,南宫不念循着缝隙,钻进人群。只见那装饰惨白、香烛缭绕的灵堂内,陈列着一具棺椁,棺材盖已被掀开,唐小赢的尸体正陈列在棺椁之内。
花子蹊抱手站在棺木前,目光阴沉地扫视着众人。那正派虽是人多势众,然而却无什么功力可与他匹敌之人,他未动手,众人便不敢擅动,唯恐惹恼了他,一发不可收拾。
忽听一少年道:“血溶渡者,在下已说过了,非是师尊不敢见你,是尚在闭关中,不能见你。唐小赢之死乃是意外,与他人无关,你究竟还想怎样?”
南宫不念侧首看那少年,正是邱寒。
花子蹊冷冷道:“意外?”
邱寒道:“自他投入摘星阁门下,便不守门规,日日生事。他是掉进山间一处溪涧中,不幸溺水而亡,能怪得了谁?”
花子蹊道:“水有多深?”
邱寒想了片刻,道:“约有一丈。”
花子蹊道:“他武功尚可,仅有一丈深的水,会淹死他?”
邱寒微微蹙眉:“若是寻常,自是不能,可唐小赢那时喝得酩酊大醉。”
花子蹊目色一凛:“哦?你是如何得知他喝醉了的?难道那时你也在场,却没有救他?”
邱寒急道:“胡说!我怎会如此?!是……”
他说到这里,便立即止住,花子蹊眼眸更为阴沉:“你们遮遮掩掩,杀了人又不敢承认,还自诩名门正派,好笑。”
邱寒道:“你不要毫无证据,便血口喷人!”
两人正对峙之时,忽有一人道:“血溶渡者,可否容贫僧观视唐施主遗容?”
这声音正是苦量禅师,南宫不念朝他看去,忽见白千雪正站在苦量禅师身侧,视线微滞,连忙错开了。
邱寒一见白千雪,立即迎了上去:“师兄,你终于回来了。魔教教主逃走,师尊有些误会你,以为是你借故调走守卫弟子的,但你也不该就这么一走了之……”
他正说着,那边花子蹊瞥了眼苦量禅师,知他是想查看唐小赢死因,又因他前几日在魔教超度亡魂,不似奸宄之人,便朝他点了点头。
苦量禅师走上前,细细查看一番,看到唐小赢右手时,微露疑色。邱寒问道:“禅师,怎么了?”
苦量禅师将唐小赢手腕微翻,掌心向上。众人看去,只见那右手手腕上似有一道伤痕,被溪水泡得发白,毫无血色,并不明显,是以先前均无人发现。伤口割得虽是不深,但也是凌厉的兵刃所割,这一刀下去,血管必定被割破了。
邱寒大惊:“这……这怎么可能呢!”
苦量禅师道:“贫僧观唐施主之情形,确是溺水之态,可腕部这道伤口也可造成失血过多,死因存疑。血溶渡者既是为此事而来,何必挑起不必要的争端?封阁主虽在闭关,可否破例一次,先行出关,解决此事?”
邱寒为难道:“这……平日师尊闭关,都是绝不让人打扰的……”
花子蹊冷笑道:“那就是不肯了?”
苦量禅师道:“渡者稍安勿躁,人命关天,相信封阁主会妥善处理的。”
邱寒看向白千雪,白千雪道:“去请师尊吧。”
邱寒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等了半炷香后,封含清终于出现,他身着一件阔袖道袍,未执佩剑,双手掩在道袍之内,拂袖而来,扫视着聚集在摘星阁这众多正派中人,面色极差。
南宫不念本以为闭关之谈只是托词,未想他这般神态形容,倒真如措手不及般,微觉惊讶。
封含清扫了一眼白千雪,冷冷道:“你还知道回来?”
白千雪垂眸:“见过师尊。”
封含清未应,对苦量禅师微微颔首,又对花子蹊道:“今日既是私事,便不必刀兵相向。实不相瞒,令弟之死,与摘星阁一名弟子有关。”他看向邱寒,“将他带进来。”
邱寒怔了怔,道:“师尊,你……”
封含清道:“带进来。”
邱寒皱眉道:“是。”片刻后便领了一名少年进殿。
那少年畏畏缩缩,表情惊慌不已,跪在封含清面前,低垂着头,不敢说话。封含清道:“前几日,他与令弟偷跑下山喝酒,回来时令弟误滑入山间溪涧,因而溺水殒命。”
花子蹊道:“你是想说,唐小赢之死,还是意外了?”
封含清顿了顿,道:“虽是意外,但毕竟是我这弟子未能及时相助,我就将他交你发落,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尽是一愣,邱寒道:“师尊,这……”
南宫不念也甚为吃惊,前番花子蹊问邱寒如何知晓唐小赢醉酒之事,邱寒有意遮掩,便是不想说出这少年来,若是他落入花子蹊手里,必定凶多吉少。
可现在封含清居然直接将此事言明,还亲口说让花子蹊处置这少年。如此一来,岂不是等于将这少年的命亲手奉上?这与他往日视魔教如仇敌的态度实在大相径庭。
花子蹊瞥向那少年,问道:“你认吗?”
那少年面色惨白,冷汗直流,哆哆嗦嗦地辩解:“唐小赢是……是滑进溪涧中了,我当时也喝多了,没拉住他。我以为他武功不错,自己肯定能上来的,就……就离开了,谁知道他竟会……但是、但是又不是我推他进去的啊!这明明是意外!”
花子蹊指着唐小赢手腕上那道伤痕:“那这道伤呢?也是意外?你不会想说,是他跌入溪涧时,被石头枯枝刮伤的吧?”
那少年抬眸看去,知伤口是利器所割,慌张道:“这……这不是我做的!他跌下溪涧时,手腕上是没有这道伤的!我哪里打得过他?平日里都是他打我,我哪会伤到他呢?!”
花子蹊道:“他打你?”
那少年道:“他、他何止打我?凡是武艺不如他的,他都要打!是他硬要拉着我下山喝酒的,其实是要我替他付酒钱罢了,我不想挨打,只能听他的……”
花子蹊冷声道:“所以你很讨厌他,见他跌落溪涧,非但没有救他,还刺了他一刀。”
“我没有!我……是很讨厌他,可摘星阁里有谁不讨厌他?我承认……我见他落水,确未救他,但我也并未害他,他性情跋扈,树敌无数,可能是在我走后,别人动的手!不是我……”那少年见花子蹊面色阴沉,仿佛随时要杀了他,急忙扑到封含清脚边,抓住他垂下来的衣袖,连声求道,“师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您别将我交给他!求您救救我!”
封含清扫了那少年一眼,忽带着些嫌恶之意,长袖一甩,推开他道:“你不守门规,与唐小赢偷跑下山饮酒作乐,酒醉私斗,致他身亡,要我如何救你?”又对花子蹊道,“血溶渡者,这虐徒便由你处置。令弟尸骨,你若想带走,也一并带走即可。”
南宫不念愈加意外,这少年尚未承认罪行,听来其中有些曲折,封含清却似急着将杀人凶手这顶帽子扣到他头上,以便快速打发走花子蹊一般。可这样一来,他又何必发密函邀诸多正派中人来此,他为的不是剿除魔教吗?因何此时反而不动手了?真是自相矛盾。
不止南宫不念一头雾水,看不懂封含清的所作所为,在场的诸多派门也是甚为不解。那少年哭道:“师尊,我没有与唐小赢私斗,他的死和我没有关系啊,师尊……”
他哭得这般伤心,封含清却不为所动,正派中便有一派掌门于心不忍,道:“封阁主,我们诸多同道应你之邀,不正是为诛灭魔教余孽而来的吗?此时面对这魔教中人,何必委曲求全,牺牲令徒?”
封含清面色骤变:“应我之邀?封某近日都在闭关,几时邀过诸位到摘星阁?”

第154章 差之毫厘
不是封含清?南宫不念吃了一惊。适才那掌门诧异道:“封阁主,不是你寄出密信,说魔教欲于今日血洗摘星阁,向诸派求助?”
封含清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摇头道:“封某并未写这样的信。今日诸位至摘星阁,封某尚且不解,原来如此。定是有人模仿封某笔迹,伪造信函,欺骗诸位。”
众人哗然:“什么?!信是假的?谁冒充封阁主写这样的信,目的是什么?”
有人偷瞄花子蹊:“不会是魔教吧?”
又有人道:“魔教要是真准备对摘星阁动手,怎会提前将我们召来?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有人猜道:“可能是……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立即又有人反驳:“可这里只有血溶渡者一人,不见魔教兵马,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吧?”
议论声阵阵,却断不出个所以然。封含清道:“诸位同修,虽不知此人欺骗诸位的目的为何,可使出这般手段,总不是正人君子。诸位还是先行下山,离开摘星阁,以免中了此人诡计。”
那诸多正派深以为然,便要离去,封含清又对花子蹊道:“血溶渡者,今日正派众人聚集在此,非我之故。我无意与你为敌,令弟之事,若你仍心有疑虑,日后我定当尽力,将此事原委调查清楚。”
南宫不念听得啧啧称奇,这番话从谁嘴里说出都不奇怪,唯独不能是封含清。他恨透了魔教中人,如今这般伏低做小,实属奇闻。若是往常,他应该振臂一呼,直接与花子蹊开打才是。花子蹊武功虽高,但只有一人,如何抵挡得住正道这么多人?而今这么好的机会送到手边,封含清却不要。
回想起今日自封含清出现在这里,他的种种言辞举止,似乎都是想让聚在摘星阁里的人尽快离开,无论是正是邪。他……究竟在怕什么?
花子蹊尚未答话,那正道众人之中,忽然有人高声道:“是你?!你竟然是封阁主?!”
本欲离开的众人听到这声问话,齐齐止住步子,看向那呼喊之人。那人从一侧穿过人群,朝封含清走近,眼里尽是惊愕之色:“真的是你!”
正派众人又涌入了殿内,封含清扫向那人,面色有一瞬微变:“不知阁下是何人?封某应当未曾见过。”
南宫不念去看那人,只见是一名年约弱冠的道长,着道袍,佩长剑,不知所属哪门哪派。那道长忽地抽出长剑,未说一句便向封含清刺来:“受死吧!”
封含清闪身一避,灵气随即从长袍下挥出。那道长以剑格挡,却难以招架,被击出数丈远,落向人群。
封含清怒道:“何处来的奸佞之徒,竟敢行刺于我?!”说着便又朝他击出一道灵气。
那道长武艺平平,却敢当众行刺,不知有何深仇大恨?若他被封含清这束灵流击中,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南宫不念眼疾手快,霎时拉了那道长一把,躲过这一击。
那道长从地上爬起来,尚不忘对南宫不念道了个谢。封含清目色愈加阴戾,看向南宫不念:“你因何护着他?难道你们是同谋?”
南宫不念不禁笑了一下,正想回答,一抬眸间,见白千雪正朝他看来,他连忙侧身避过这道目光,回答也迟了。萧云霓便道:“封阁主,这是我师弟,一时情急罢了,不是什么同谋。”
那道长哈哈大笑:“同谋?我有何同谋?今日若非是凑巧来摘星阁,我尚不知你这杀人凶手竟做上了摘星阁的掌门!”
封含清周身灵气翻腾:“一派胡言!我根本不认识你!”
见他似是又要出手,苦量禅师道:“封阁主,这位道长既指证你,不如让他说明原委,若有误会,也可彼此解释清楚。”
封含清道:“禅师,此等阴险小人,惯会蛊惑人心……”
那道长打断道:“你若是光明磊落,为何不敢让我说?!”
殿内众人纷纷低语。封含清迟疑半晌,阴沉着脸收了灵力。苦量禅师道:“这位道长,你说封阁主是杀人凶手,他杀了何人?道长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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